那般瘋狂的拚命,陸玄罡現在已隻有一個目的,可以抽身而退。

什麽戰勝唐澤,將其鎮壓了,這個念頭,再也不複存在。

可是,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唐澤既然選擇這樣的方式誘他陸玄罡前來,那又怎會輕易的,讓他脫困而去?

巨大的槍影籠罩下來的瞬間,赫然,淩厲的劍氣衝天而起,一道接著一道,頃刻之間,就將這片空間給盡數的覆蓋,這是太虛劍陣,陸玄罡其人,已在太虛劍陣的籠罩中。

而太虛劍陣隻是其一!

由燭天主導太虛劍陣,唐澤的心思,已是完全放在了不死衍天決上。

神秘而詭異的灰色光芒,在此刻,再一次變得異常霸烈,橫穿空間時,霸道的猶若一柄,足以貫穿蒼穹的長槍。

噬羅槍的霸道與之相比,簡直就顯得有些幼稚。

身在太虛劍陣中,和在劍陣之外,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漫天劍氣縱橫、席卷,無堅不摧的淩厲,一道接著一道落在噬羅槍上,猶若漫天雷霆轟下。

即使陸玄罡對這一槍有足夠的信心,自認這威力,比之太虛劍陣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漫天劍氣橫掃下,那也足以讓陸玄罡這一槍之威在不斷的減弱。

如此,霸道的灰色光芒貫穿而至時,噬羅槍又如何能抵擋的住?

以一敵二,抵擋兩大非凡戰法,以陸玄罡現在的實力,根本就做不到,除非他現在神力加身,可以發揮出無雙戰法的全部之威,從而天羅戰旗擊退靈玄,然後趕來支援他。

但實在是可惜,哪裏有什麽神力給他借用。

他該動用的手段,已經全部都用上了,秘法也好,隱藏至今的噬羅槍也罷,陸玄罡實在是沒有別的底牌了。

“轟,轟!”

太虛劍陣之中,驚天動地般的轟鳴聲在響徹著,肉眼清晰可見,巨大的槍影,在漫天縱橫的劍氣之中,逐漸開始消散不見,進而,噬羅槍也在遭受著劍氣的衝擊。

最可怕的,還是那道灰色光芒。

不但霸道無匹,此前仿佛消失了的吞噬之力,此刻,無聲無息出現。

唐澤周身左右,更是席卷著近乎慘烈的血光。

他已經自燃了體內鮮血,不如此,也無法將不死衍天決和太虛劍陣之威發揮到這種程度,他也隻能這樣做,才能再一次的,施展出這兩大戰法。

陸玄罡會拚命,唐澤更會拚命,拚得也更加凶猛。

無可形容的可怕混亂中,巨大的槍影徹底崩潰消失,噬羅槍亦在哪瞬間中,猶若承受到了致命的撞擊。

如果沒有太虛劍陣,或許陸玄罡還有機會退去,至少不用在此刻,去全盤接受唐澤的攻勢。

這就是在劍陣內外的區別,陸玄罡沒有足夠的實力在當下破開太虛劍陣,當噬羅槍已經無力之時,他便也隻能,硬生生承受著,這裏強大的衝擊。

唐澤當然不會手下留情,其眼神一寒,燭天暴掠而至,落入手中。

旋即,唐澤手持燭天,悍然斬下。

“哢嚓!”

本就受到了致命撞擊的噬羅槍,隻在刹那間,徹底被斬斷,一分為二,並在其後,斷成兩截的槍身,飛快的崩潰,化成無數碎片,一點一點消失在天地中。

一道黯淡的靈光,從噬羅槍身中掠出,這是噬羅槍的槍靈。

身為絕品神器,自然會有器靈。

這樣的一道器靈,完全可以打造出一件全新的絕品神器來,甚至於,如果在煉器宗師手中,未必是不能夠讓這器靈更進一步,從而成為聖物的器靈。

絕品神器器靈的價值,在某種程度上,不亞於一部普通的無雙戰法。

可是唐澤不需要!

燭天攜帶著驚人的淩厲,繼續斬向陸玄罡,唐澤體內,巨塔暴掠而出,強勢的鎮壓下了這道器靈。

他有燭天和靈玄,又有太虛鎮魔塔,絕品神器的器靈對他而言,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徹底毀了它,對唐澤來講,才是最大的安慰。

“天羅戰旗!”

此時此刻的陸玄罡,根本就沒有任何精力去在意噬羅槍的槍靈,燭天斬下,他已經無力去麵對,隻能強行去召喚天羅戰旗,希望能憑此求取一線生機。

可惜,他失望了!

天羅戰旗想要盡力回歸時,靈玄劍氣陡然大盛,如同在狩獵場中那般,一劍斬下,硬生生的,斬開了天羅戰旗。

“砰!”

聖物天羅戰旗化成漫天的青芒,消散在空間中。

這一刻,陸玄罡再遭重擊,鮮血不停的噴湧而出。

噬羅槍和天羅戰旗相繼被斬,尤其前者,連器靈都被徹底鎮壓,從此不複存在,對陸玄罡的反噬之大可想而知。

他原本就傷勢不輕,此刻的反噬,便是直接將他拖進了絕望中。

到現在為止,這場大戰,落下了帷幕。

陸玄罡已經再無餘力繼續大戰,他心有絕望,人也看到了降臨的末日。

他是怎麽都沒有想到,一切都準備的如此充分,居然,還是輸給了唐澤,為什麽會這樣?

陸玄罡又悔又恨!

為何恨?自然不需多言。

這個悔,卻也並非是後悔針對唐澤的諸多挑釁和算計,而是後悔,曾經可以輕易碾壓唐澤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強勢出手將其給鎮壓了?

哪怕這樣做,會引來靈院的責罰,甚至更加嚴重的後果,總也好過現在的絕望吧?

“唐澤!”

觀戰擂台上,陸震齊顧不得南臨院長的威懾,出聲大喊。

陸玄罡自身,亦是喊出了聲。

更為可笑的,還是擂台下觀戰的陸玄音,眼看兄長即將被斬,她也忍不住的大喊:“唐澤表哥,求你手下留情,放過我哥哥,他畢竟也是你嫡親表哥啊!”

當真有些可笑,到了這個時候,認起親戚了,之前幹什麽去了?

唐澤冷厲一笑,手持燭天繼續斬下。

不過,他沒有殺陸玄罡。

他此前說過,他不會要陸玄罡的命,他要讓陸玄罡生不如死的活著。

當然,陸玄罡要自殺,這是陸玄罡的事,但唐澤有辦法,讓陸玄罡不會有自殺的心理。

說了要讓他生不如死的活著,又怎能食言了?

燭天斬下,避開了陸玄罡的要害,從其左肩處落下,直接嵌入血肉中,然後到了胸腹處,這看起來,也快要將陸玄罡一分為二了。

傷勢雖重,隻要及時搶救,這條命,還是能救的回來。

但沒有這個機會!

下一刻,唐澤的靈元,通過燭天,衝向陸玄罡體內。

“唐澤,住手!”

不論是陸震齊,還是陸玄罡,均是聲色俱厲,亦是膽寒。

他們並不知道唐澤到底有怎樣的手段,可既然唐澤在這樣做,他們就相信,唐澤一定可以做的到。

生不如死的活著,沒有人願意有這樣的命運。

陸震齊竟是衝到了觀戰擂台的邊緣,看著唐澤,大喝:“不管陸家對你做了什麽,陸家知錯了,唐澤,請你念在你與我陸家血脈相連的份上…外孫兒,外公求你,放過玄罡一次。”

說話間,其人還在下跪!

這一番話,發自肺腑,尤其那一聲外孫兒,更是讓人感到很動容。

都讓人恍惚的感覺到,陸震齊這是真心知道錯了,哪怕是因為陸玄罡的危機而這樣做,顧念、不忍白發人送黑發人,那份懺悔之意,天地可鑒。

更不要提,陸震齊還要跪下相求,這豈能叫人可以輕易無視掉?

陸震齊沒能跪得下去,南臨院長阻止了他,然後,淡淡的淩厲聲音,猶若刀子般,切割在陸震齊身上,也讓得靈院上下無數人,都為之驚嘩,從而再看陸震齊的時候,都分外的可笑。

“前天深夜,你去見唐澤,明言,削肉還母、剔骨還父,你讓唐澤交還你陸家的血脈,從此雙方再無任何瓜葛,唐澤依言這樣做了。”

“而今,再提血脈相連,陸震齊,人,不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

原來,唐澤的傷,是這樣來的!

人群之中,一道道的譏笑聲不斷響起。

要殺唐澤的時候,不遺餘力,不管怎樣卑鄙的手段都用上了,現在求饒的時候,竟也是這般的無恥,人們很難想象,陸震齊的心理素質怎麽就這般強大,做人可以連底線都不要的?

無論是南臨院長的質問,還是眾多人的譏笑,陸震齊顯然都沒有放在心上,他不想讓陸玄罡死,更不想陸玄罡此生,都生不如死的活著。

不僅僅隻是因為陸玄罡是他的孫兒,更因為,陸玄罡是陸家如今,唯一一個,在未來,能夠將陸家帶出困境的人。

陸玄音固然也算出色,和陸玄罡沒法比。

同為頂尖天驕,也有強弱之分,否則,陳洛怎會屈居在陸玄罡之下,而王重千又怎會始終追趕不上孫睿?他們也是頂尖天驕啊!

陸玄罡一死,陸家未來至少數十年中,將不會有任何希望崛起的希望。

陸震齊等待了多年,才等來了這樣一個孫兒,為了陸家,他絕不會讓陸玄罡出事。

“外孫兒,千錯萬錯都是老夫的錯,一應對你的所作所為,皆是老夫的意誌,與玄罡半點關係都沒有,他也隻是聽令行事罷了。”

“你若心中有恨,老夫人就在這裏,隻要你放過玄罡,老夫任由你處置。”

“外孫兒,老夫求求你了。”

一句句話,聲淚俱下,而蒼老的模樣,顯得更加的蒼老,這讓人如何能過目而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