闐侑推門而進,繞過外房直徑走入內房,見修芳倚坐在床榻旁,衝自己挑眉,問道:“怎麽來了?可是身體有什麽不適?”

“沒有。”闐侑搖搖頭,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就是想來看看師父。”

修芳眼眉一彎,擺擺手:“傷勢過半個月便能痊愈了,不礙事。”

“師父……”闐侑輕喚了一聲,她臉上的風輕雲淡表明了對自己的傷不在意,或許於她而言是小傷,所以才這般的不在意。

可是,修芳為了他的傷,親自去為他取來靈藥,僅僅兩天的時間便將他的傷勢痊愈了,世間上怎麽會有這般之人,對自己的不在意,對旁人的不顧自己去在意。

闐侑這想法要是被修芳知曉了,怕是要指著他的腦袋訓了,她對他在意,完全是因為他是她徒弟,若不然她至於為了他的傷快些好而闖虛無之空麽?

“你瞅著我作甚麽?”修芳見他愣愣地看著自己,不自覺地擰了擰眉梢,難道她方才處理傷口的時候將血什麽的抹到了自己臉上?

闐侑連忙垂了眼眸,搖頭道:“沒有,隻是想問問師父的傷口處理好沒有,若是沒有,我幫師父吧?”

“阿侑,你這扭捏得不像個男人……”修芳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定然是跟著那左怨學壞了,於是又叮囑了一聲:“別學左怨那壞毛病。”

左怨原本跟在闐侑身後的,跟到一半有個仙侍跟他稟告了事情,他便去處理了一番,等處理好後趕到修芳的房間,便聽見這麽一句話,當即炸毛了!

“神君,背後指人是不禮貌的行為!”

修芳:“……”

難道她堂堂一個真神的房間都是這般好進的麽?此時左怨突然蹦出來怎麽讓她覺得她的房間隨隨便便都能出入?

“我也沒說些甚麽,隻是讓闐侑……”修芳頓了頓,笑眯眯道:“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

闐侑的偏殿與左怨的偏殿相連,兩人是住得極近,修芳這話是說闐侑和好人一起居住,這不是在誇他是好人麽?

左怨那怒氣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在心底將修芳捧得高高的,當是神仙供奉。當著闐侑的麵,左怨也不想太得意,他輕咳一聲:“那個……神君,你近來可是讀書了?竟然知道後漢書中的話。”

近來事情諸多,修芳何曾有空去讀書,不過是記性好而已,她和闐侑對視一眼,隨後欲笑不笑地看向左怨,道:“自是知道的,隻是你知道方才那話的下文麽?”

左怨是個不愛讀書之人,他那龍王老子用盡各種辦法將他關禁閉,威逼利誘也不能讓他靜下個心去讀書,其中一次將龍王氣得臥床三天,病好後直接將左怨趕了出門。

此時聽到修芳問這功課,左怨當即苦了一張臉,委屈道:“神君,你又不是不知曉我這功課情況,怎地還問我這問題?”

修芳當然知道左怨的功課,可是令得老龍王發大火的,可見他對讀書之事天賦不高,她眉梢輕挑,轉而問旁人:“阿侑,你可知道?”

闐侑搖搖頭,他沒被修芳救下之前都是一人流浪在世間各處,從不曾有人教他讀書。

“倒是忘了……”修芳微愣,沉吟道:“改天給你找多些書看看,若不然像左怨這般可不好。”

左怨:“……”

他不過是不知道,這都能被殃及池魚。

“方才不是問下文麽,怎麽扯到這裏來?”左怨沉著臉色道。

“莫急莫急……”修芳晃了晃腦袋,一副賣關子的模樣讓兩人看得有些無奈:“與臭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

她話語剛落,左怨的大嗓門又出現了,他直瞪著修芳,惱怒道:“神君,你羞辱我!”

見左怨惱怒了,修芳也不再逗他:“這哪叫羞辱,你是屬於與善人居的,莫氣莫氣。”

“騙人!”左怨冷哼一聲,看向一旁偷笑的闐侑:“你看你徒弟笑成什麽樣子了!”

闐侑:“……”

他見修芳都會帶上笑容的,怎麽這矛頭戳到了他這裏?

“行了行了,真的不是說你。”修芳笑道:“你來我這是有什麽事情麽?”

左怨撇撇嘴,瞪了一眼闐侑後才有些不情願地道:“方才竹染真神讓人送了些靈藥過來,正好是三七根和蘭草,好了,我走了。”

他衝著兩師徒哼了一聲才離開。

無論竹染出手救她是因為祖神的旨意還是其他,左右不過是他救的,修芳有湧泉之善意,滴水之感激,反正竹染是她的恩人。

方才她聽到竹染的名字後便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左怨離開時的哼哼聲也沒聽到,他竟然還送靈藥過來,是擔心她的傷麽?

“師父。”耳邊響起闐侑的聲音,修芳神情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愉悅看向他:“嗯?”

闐侑還是第一次見到修芳在聽到一個名字時笑成這般,他心底竟然有些羨慕那名字的主人。

羨慕之際還有幾分不舒服,這個竹染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你問竹染是何人?”修芳的聲音響起後,闐侑才發現自己竟將心裏的話問了出來,修芳的聲音向來是冷清的,偶爾帶著一些小調讓人忽略她原本的冷淡,如今他在裏麵聽到了幾分溫柔的錯覺……

“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我與他有一婚約,是祖神定下的,若你要問竹染是何人,倒也可以說是我的未婚夫。”修芳笑眯眯地回答。

雖說和竹染認識了一百多年,但對方的性脾修芳真是摸不準,說不清楚也是真,至於婚約……當初祖神莫名其妙地給他們定下,修芳是真的不喜,甚至有些惱怒,可現在看來,這婚約似乎還有些作用。

修芳想到這裏,眼眉又彎了幾分,可闐侑聽完這話後,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有些木然地問道:“婚約?”

闐侑雖然對某些事情很是無知,但婚約還是知曉的,正因為知道,他才有些難以接受。如果以後,他的師父按照這婚約和竹染在一起了,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