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奇人異地 第二百五十三章 虛雲真人
南輝經驗老道，估算橫霸天逃跑的方向還是南，一馬當先全力追蹤，常龍的速度稍慢一些，負責東南方麵，青目接到飛符通報，立刻加入搜索的隊伍，包抄西南，會稽山的靈師也全體跟上，駕雲的駕雲，乘鳥的乘鳥。
天羅地網飛快的向前平移，浩浩****，蔚為大觀，效率高得出奇。
至於百萬弟子，無法大幅度轉移，趕不上形勢發展，已經派不上大用場，隻好打道回府，緊守靈山。
兩人蛇起步快，及時逃出了南輝、常龍的感應區，竭盡全力向南狂飛。
它們生性狡猾，數萬裏後轉而向西，正好避免了一場遭遇戰。
人蛇的境界很高，相當於人類的空靈，但是有三個致命的缺點。
首先，它們不是真正的飛行，實際上屬於滑翔，腳下也不是真正的五色祥雲，畢竟沒有靈核，完全依靠天賦本能，一口氣隻能衝出百萬裏，力竭後要停下來休息。
其二，雷電是人蛇的克星，雨月時份，人蛇不得不覓地躲避，靈師卻不然，可以落地繼續搜尋，當然，神識受動了極大的限製，效率大幅度下降，沒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其三，魔月時份更是如此，除了人類靈門與妖魔，紫華所有生靈都要沉睡。無論它們有多麽強悍，沒有誰能逃出這一規律。
時飛時停，兩人蛇全力以赴，依仗先機暫時逃出了包圍圈。
黑電趴在蛇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連吞飛靈、空靈的靈核，它自動煉化其中的精元。
浩然盤坐在靈湖畔，右掌平伸，成百上千朵火苗在眼前跳躍，紫色燦爛，層層疊疊，宛如一座火焰山。火山越升越高，很快就高達百米，火苗逐漸重合，最後融為一體，形成一座巨大無比的火炬。
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火炬，浩然眉頭皺了皺，輕歎一聲，似有解不開的疑惑。
昨夜，浩然忽然自動醒來，渾身洋溢著莫名的喜悅，心念一算，不由喜出望外。他與人蛇心意相通，風雲雷電跨入空靈地一瞬間，主人在第一時間有所感應。
興奮之餘，浩然十分驚訝，幾乎不敢相信，短短一百多年，人蛇走完了萬年之路，完全違背了自然法則、生靈的生長規律。
難道橫霸天有什麽訣竅？或者，人蛇王的精元比想象的還要厲害？
以現在的形勢，多出兩大高手當然是好事，天大地喜事，但是成長太快，會不會適得其反，受到上天的懲罰？
短期內激發出全部潛力，是不是屬於拔苗助長、無法長期保持？甚至於曇花一現，蘊涵著某種隱患？
關心則亂，浩然沒高興太久，很快就為人蛇揪心。
這是兩棵好苗子，日後有成真的希望，一旦有所閃失，豈不讓人遺憾？
第二天上午，浩然又開始心神不安，他有一個直覺，人蛇遇到了危險，在呼喚主人，向主人緊急求援，而且也感應到主人的方向，正在快速向靈山接近。
一喜一憂接踵而至，讓浩然摸不著頭腦。
加上橫霸天，相當於三大空靈同行，難道還有應付不了的對手？他們遇到了南輝等人地聯手打擊？可是，憑借橫霸天的瞬移，來無影去無蹤，陳平、雲夢也擋不住，難道它們與橫霸天分散了？
不，如果分散的話，橫霸天找不到人蛇，肯定會發來飛符。
橫霸天遇伏而亡？更不可思議，憑他的戰鬥力，特別是瞬移，打不過可以跑啊。
況且當年定下的計策就是騷擾，一打就走，這些年來，橫霸天完全按此操作，他不是個真正的莽夫，不會傻到與四大空靈硬拚。
浩然考慮了很多可能，逐個否定，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點可以肯定，橫霸天那邊出了問題，必須前去接應人蛇。
不管遇到何等強敵，人蛇距靈山並不遠，見麵後就能真相大白。
浩然晃了晃手掌，火炬迅速收縮，很快就消失不見，正欲起身騰空而起，忽然臉色微變，猛的抬起頭來，一雙淩厲的目光直射天空。
此時正是陽光普照，晴空萬裏，群鳥高飛，滿眼生機盎然，偶爾有幾朵白雲飄過，這是一天中最好的天氣，靈山幻著一座大森林，蔥鬱茂密，青翠欲滴，甚至於有無數野獸在叢林中活動。
浩然敏銳的感應到，幻陣有細微的波動，也就是說，有人在靈山上空，看到了一些疑點，懷疑其中有幻陣存在，正在試探其中的奧秘，也許想強行破陣。
那人修為極高，隱匿了身形，外人無法看到真正的麵目。
浩然毛骨聳然，心裏略有緊張。
此陣非尋常幻陣，脫胎於雲夢的秘訣，經過浩然的再三修改，不斷完善，已經麵目全非，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一般高手，即便是普通空靈，也難以察覺到禁製的存在。
那人的神通可見一斑。
山穀上方的天空在顫動，好像一塊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泛起了層層波紋，一圈接著一圈，向外慢慢擴散，隱約傳來輕輕的聲響。
浩然雙手齊舞，縷縷光華奔向四麵八方，眨眼間到達穀周的山體，十幾座高峰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如流水一般向外快速擴散，瞬間遍布全山，然後變成無色透明，歸於虛無。
五行天地陣正式啟動了，隻要那人再進一步，立刻遭到最嚴厲地打擊。
那人似手察覺到危險，沒有進一步深入，而是在邊緣試探，波紋在遊動，由東到西，再由南向北，也許沒有十足把握認定幻陣的存在，動作很有分寸。
浩然不敢掉以輕心，目不轉睛的盯著頭頂的波紋。
不知不覺中過了半個白天，火日高照，氣溫達到白天的最高，波紋忽然開始震**。如果說以前扔下的是小石子，那麽說現在是一座小山，穀中警訊大作。
浩然冷笑道：“不自量力，找死。”
突然之間，地底的靈脈有了動靜，湧起一股龐大無匹的能量，大批靈氣噴出地層，億萬道氣流凝結成實質，宛如密集的箭雨同時發射，整座靈山好像變成一座巨大的火山，沒有任何征兆的驟然爆發，覆蓋了靈山萬裏範圍內的空間，直徑萬裏的火柱衝到虛空的邊緣。
此山的靈脈性火，氣流當然蘊涵著極高的溫度，整個上空變成了火爐，火海熊熊，溫度高得不可思議，即使是空靈也難以承受。
火日也產生了異變，在靈脈發動的一刹那，莫名其妙的灑下大片的烈火，陽光的亮度突然增強百倍、千倍，然後急劇膨脹。所有的光亮都變成了小太陽，密密麻麻的排列在靈山上空，瞬間發生大爆炸。
億萬個小太陽同時爆炸，亮度與響聲均超出靈師的承受能力，空間發生了詭秘地扭曲，連浩然也不敢正視，關閉了六識，任憑五行天地陣發威。
這就是五行天地陣，上應星辰，下應靈脈，想破陣，就是與天地為敵，浩然自信，除非真人駕臨，沒有任何一個靈道高手能逃生。
靈脈的能量源源不斷，太陽的能量更是永無窮盡，天地齊動，火柱越燒越旺，小太陽的爆炸連續不斷，以靈山為核心萬裏之內，向上到虛空，這一片廣大的空間被活生生的分割，變成了一個地獄，也許比想象中的地域還要恐怖。
一個時辰後，浩然雙手連拍地麵，大地冒出金燦燦的光華，眨眼間彌漫到全山，五行天地陣終於停下，靈山恢複了平靜，外表與以前一模一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浩然長舒一口氣：“不知是何方神聖？可惜了，好奇心太重，死得不冤。”腳下生雲，衝破幻陣直達雲層，準備接應人蛇。
“小子，你太狠了，差點把我老人家扔在這裏，不要跑，先賠我的道袍，他奈奈的，我已有百萬年沒這麽狼狽過。”
耳邊傳來一個怒吼聲，浩然駭得肝膽俱裂，猛一回頭，眼前飄浮著一人，身材稍矮，白發散披到腰間，大半個臉龐倒豎著鋼針般的胡須，**的部分如嬰兒般的紅潤，一雙眼睛清澈晶亮，耳朵比智人寬大幾倍，好像兩個蒲扇倒垂到肩頭，長袍破破爛爛，顯然毀於五行天地陣。
那人端詳著浩然，眼中露出訝色。
浩然更是大駭，輕“呀”一聲連連後退，前所未有的恐懼。
此人腳下沒有祥雲，就這麽直接飄在空中，蕭灑自如，身上沒有靈力波動，沒有靈門氣息，從表麵上看是一個普通土人。
更加古怪的是，明明就在眼前不遠處，浩然卻有遙不可及的感覺，似手麵對著一個幻影，甚至於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那人不見任何動作，輕飄飄的逼近，停在浩然眼前半丈處，饒有興趣的看著浩然，眯著眼睛笑道：“小子，有兩下子，天底下能把我老人家逼死的沒幾個，不簡單啊。乖乖，竟然正反五行齊修，橫眉人修巨人心訣，煉器為身，哦，煉化了幾顆靈鑽王，啊哈哈，大開眼界。”
燃心中震撼不已，暗吸一口氣，強行鎮定自若，翻翻眼睛怒道：“這位前輩，你辦事不地道，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破壞我的幻陣，懂不懂靈門規矩？”
那人一本正經的說道：“靈門規矩？什麽是靈門規矩？隻要你的幻陣有與眾不同之處，我就有權力破解，這就是我們的規矩。破你的陣就是看得起你。”
浩然心細如發，注意到他的語氣，提到“我們”兩個字，應該是一夥人，當即拱手道：“這裏是南炎州，你到了我的地盤，就應該遵守靈門規矩。”
那人嘻笑道：“小家夥，你有你的規矩，我有我的規矩，大家就不扯了，看看誰的神通大，我厲害就按我的規矩來，你厲害的話，你就是老大。”
浩然怒道：“你想怎麽樣？”
那人搖頭晃腦，狡猾的一笑：“我老人家最講理，從不以大欺小，這樣吧，我在這裏不動，你攻我一招，如果我移動一點點，就算你贏，不限你用什麽招數，嗬嗬，讓你占天大的便宜。”
浩然冷靜下來，老家夥必有企圖，而且身懷絕技：“不，你攻我閃，若能一招碰到我的衣袍，我俯首稱臣。”
那人瞪大眼睛，好像看著一個白癡：“小子，不要吹大牛，你想好了，在我老人家麵前，五島的招數根本不管用，不用說你，陳平小子也逃不過我的掌心。”
浩然暗驚，老家夥的口氣太大了吧，陳平也不放在眼裏。
那人嘀咕道：“你不信？唉，陳平有什麽了不起的？怎麽一聽說這小子的名字，你們的反應這麽大？奇怪，當年他剛成靈時，我老人家就判斷，這小子前途有限，隻能達到一定高度，成不了大氣候，現在看來，一點都沒錯。喂，你們同為橫眉人，是不是有什麽關係？你是他的孫子？重孫？玄孫？不會是兒子吧？”
浩然哭笑不得，擺手道：“他是他，我是我，沒有任何關係。”
那人理所當然的點頭：“這就對了，我說麽，憑他幾手小把戲，教不出像樣的子弟，還是陳宗的老一套，至多依仗橫眉人的身份，煉器為身，矮子裏麵選將軍，在三洲五島稍為突出一點罷了。”
他的口氣太大，浩然瞪目結舌，不過能在五行天地陣下逃生，甚至於沒有受傷，這份神通超過了雲夢、陳平，絕對是半真人式的人物。
想到這兒，浩然靈光一閃，此人與成真的米神天、陳和有相同的氣質，難怪覺得非常熟悉，心中一驚，難道是真人駕臨？五行天地陣的威力擺在那裏，靈道中人不可能幸免。
真人怎麽會現身見人？
浩然拱拱手，很恭敬的問道：“前輩是靈道，還是真道？”
那人一愣，哈哈笑道：“凡道如何？靈道如何？真道又如何？隻要能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與風雨同舞，具體什麽道並不重要。”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神秘：“小子，我老人家非真非靈非凡，你猜猜是什麽道？”
非真非靈非凡？
浩然更驚，遲疑道：“您超越了真道？”
一敲浩然的腦門，那人哼道：“笨，超越了真道，我還能呆在紫華？早就破開虛空、跑到其它宇宙，尋找開靈祖師了。”
浩然頗為尷尬，想想也是，在真人麵前，靈道的任何手段都是無效，老家夥看不透五行天地陣，卻能安然無恙，估計早就超出靈道的最顛峰，基本上成就了真身，但留有一點尾巴。
這是很玄奧的境況，一般人很難想象，甚至於沒聽說過。
正常情況下，修到靈道顛峰，進一步就是真道，沒有中間境界，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許某些人，比如眼前的老者，就修到了這個狀況，上不上，下不下，滯留百萬年，再無寸進。
當然，這隻是浩然的猜測。
老者說道：“算了，不跟你扯，先談正事，你準備好，我全盤接下。”
浩然笑起來：“不，你動手我閃。嗬嗬，我們先談好條件，贏了有什麽好處？”
那人訝道：“你的腦子有病？不會吧，看上去挺機靈。行，既然你有把握，我老人家隻動用半成功力，不使殺招，如果我贏，你就把下麵的陣訣教給我，你贏，我推薦你入奇道會。”
浩然恍然大悟，原來他看中了五行天地陣，又問道：“奇道會是什麽？一個靈師組織？”
那人退後百米，不耐煩地搖頭：“廢話少說，你快準備，隻要你贏了，我自會告訴你一切。”
浩然笑道：“好，我數到三，一、二三。”
“三”一出口，那人不見作勢，憑空出現在浩然身邊，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小子啊！”一把抓了個空。
浩然出現在他的始發點，兩人交換了一下位置。
那人滿臉震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還是不敢相信：“你你怎麽比我還快？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浩然的笑嘻嘻說道：“前輩，輸贏定否？”
那人仰頭大笑：“好，好得很，我居然輸了，哈哈，贏了幾十萬年，終於輸了一次。”大拇指一豎，讚道：“老弟有一套，雖然隻能達到我全速的十分之一，但也算相當難得，三州五島獨樹一幟，有資格進入奇道會。”
浩然暗驚，這家夥的十分之一？不會吧？豈不是僅次於真人？心裏暗笑。老家夥本來就是半真人，不，準確的說，帶有靈道特征的真人，一時間有點不習慣。
那人的性情非常開朗，看不出任何沮喪：“先相互介紹一下，我叫虛雲真人，奇道會的成員都稱真人，嗬嗬，這不是吹牛，能夠入會的都是真正的高人，至少擁有兩項驚天徹地的神通，煉天為器，與真道暗合，比如說你的陣法，已經超過了靈道境界，完全符合入會條件，唯一的缺點就是修為太低，還沒達到空靈，不過也快了，你剛才的身法也獨具一格，與我的秘訣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旦五行齊全，不，你是正反五行同修，兩套同時跨入空靈，速度不在我之下。”
浩然笑了起來：“在下葉浩然，與你們交朋友很感興趣，自稱真人卻不敢。”
虛雲真人對浩然的名字沒反應，顯然從不出世，他慢悠悠的說道：“不，修為不是主要的，關鍵是悟性與技藝，世有靈門千千萬，天縱之才卻寥寥無幾，自成一體的大師更是少見，百萬年出不了一個，在世俗靈門，陳宗威名顯赫，曆代宗主卻隻有五人入會，近十代江河日下。”
浩然似笑非笑：“如此說來，我現在就可以入會？不知貴會有幾人？”他心裏頭半信半疑，靈界藏龍臥虎，出現一、兩個虛雲並不奇怪，但這樣貶低陳宗，讓人不得不懷疑。
虛雲搖了搖頭：“以你現在的修為，隻能作為候選成員，跨入空靈後才能轉正。”
一拍浩然的肩膀，正色道：“不要懷疑我的話，奇道會曆史悠久，與陳宗幾乎同時建立，其實陳宗第一任宗主就是創始人，代表紫華最高水平，但大家地位平等，完全以實力入會，最興盛時有二十人，現在隻有八個正式會員，我年紀最小，入會時間最晚，偶爾出去走動一下，另外八人懶得出山。”
浩然張大嘴巴，基本相信了奇道會的存在。
虛雲笑了笑：“所謂的八十顯宗，還有五島、西天魔洲，包括一些曾經輝煌過的門派大宗，都有高手入過會，不過，參加奇道會隻是交流技藝，不參與世俗爭鬥，他們越來越墮落了，千萬年前，已經無人有資格成為正式會員，所有會員變成隱世者，千年一聚。嗬嗬，你還猶豫什麽？難道我想害你不成？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浩然心念一動，笑問道：“老哥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太白、蓮姑兩位高人？”
虛雲訝道：“你知道他們？有啊，三萬多年前，聞香真人推薦他們入會，卻沒完全達標，隻是候選會員。”
浩然狂喜，立刻道：“太好了，我同意，他們現在哪裏？”
虛雲搖了搖頭：“必須問聞香老哥，他正在閉關，大概三百年後才能出關，哦，三百年後有一聚會，運氣好的話能遇到，大家忙於研習，很多人長期不出府，唉，人氣越來越差了。”
浩然想了想，道：“我現在有急事，老哥在此等候一天，明天一定趕回來。”
虛雲不假思索：“你想到哪裏？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