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妖氣隔夜散不開

花婆婆拉過了我的手,細細的摸了摸,另一隻手,卻一下子撈進了火裏,我嚇了一跳,周圍的婦人們卻看新鮮似的,連聲高呼道:“瞧見沒有,瞧見沒有,花婆婆又將手擱在了火裏,分明便是無堅不摧的神體哇!”

花婆婆樣樣自得的聽著,在眾人崇敬的眼光裏又將手抽出來,果然是毫發無損,我瞪著眼睛看呆了,那花婆婆卻笑道:“嘖嘖,端地是個好孩子,這般細皮嫩肉的,一掐一兜水兒,老婆子見著都喜歡……”接著低聲問我道:“丫頭,你姐姐近來怎麽樣了?”

我一愣,娘忙道:“花婆婆想必是弄錯了,這個孩子是個獨生的丫頭,並不曾有兄弟姐妹的。”

這是一個胖墩墩的婦人倒是張口喝道:“住嘴!花婆婆怎麽可能弄錯?你不敬神靈,當心遭報應!”

“這……”娘一聽,隻得連聲賠罪,可是再瞧這花婆婆的眼神,卻有些變了,分明多了些個懷疑出來,全然不似來的時候那副虔誠的樣子了。

我剛想回答,替娘解圍,不想居然聽到自己嘴裏說道:“勞婆婆惦記,這麽久不見,我姐姐一切安好,還是老樣子,隻不過,現如今知道故人又能重逢,可也高興的很呢!”

娘聽我說了這話,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兒,見鬼似的看著我,半張著嘴,卻什麽話也不曾說出來。

“嗬嗬嗬……”那花婆婆露出了古怪至極的笑容來,道:“雪菜還是雪菜,斷斷是不敢有人小看了去的。怎地,現如今落得這般境地,也還是要強的很呢!”龍墓

“這個境地,也不是甚麽壞境地,姐妹兩個在一起,雙生花才是真生的雙生花,一榮俱榮,一辱俱辱,兩下裏扶持著,方是個正經。”我口舌潤滑的說出了這幾句話來,頓時想起了,好像以前在冥界之時,也有過口舌不聽使喚的時候。

那花婆婆點點頭,道:“好,說得好,既然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的,那老婆子還有甚麽話說,自然是恭喜你們兩位,早日尋得同一個如意郎君了,看看到時候,你們兩個,誰讓誰來。”

說著,便轉頭對娘笑道:“夫人好福氣呢!隻有一個女兒,卻能尋得兩個女婿,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呦,可不是好福氣呢!”一個夫人吱吱笑道:“男子方能三妻四妾,這貴千金,居然也能得兩個女婿,可不是享了女子之中的齊人之福麽!”

這話一說,在場的婦人們全笑了起來。

娘臉色一下子難看下來,這一個女子有兩個夫婿,要麽是不貞潔,要麽是寡婦再嫁,怎麽都不是好兆頭,娘幹巴巴的到了一聲謝,將準備好了的謝禮擱在了爐火旁邊,便要帶著我回去。

那花婆婆卻說道:“等一等,你們的謝禮,老婆子無德無能,並不敢要,還是帶回去,給千金消受罷!以後要用的時候,可還多得很呢!”

娘索性又將那包袱給拿起來,氣鼓鼓的走了,這廳堂之中,浮現出了蛙鳴一般滿坑滿穀的笑聲來。惑世傲女,夫君太多擋不住

跟著娘走在紫玉釵街上,娘不高興的絮叨個沒完:“甚麽靈驗,甚麽有求必應,我呸!說的那些個倒黴話,我可是一句也不信,梅菜,你也莫要放在心上,誰知道這個老妖婆,是什麽人來喬裝打扮了來裝神弄鬼的,怎地人人都能有了神通……對了。”娘一下子想起來了我剛才跟花婆婆的對話,忙道:“梅菜,你剛才說甚麽來著,甚麽姐姐,什麽雪菜?你莫非也給那老婆子迷住了,說起來那樣子鬼迷心竅的話來?你偷姐姐去?”

我隻得硬著頭皮推諉道:“這個麽……方才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便說出了那許多的怪話來,準時那花婆婆能迷了人的,梅菜給中了她的道兒了。”

“哼,我看也是!”娘拉著我走的飛快,道:“這樣的神婆子,可萬萬不再信第二次了!明日裏,我便與紫玉釵街上街坊們說好了,誰也莫要再往這裏尋不自在來!好端端的,說出那樣子晦氣話,呸!”

我回頭往那個小小的院落裏看了一眼,那兩盞孤零零的燈籠,還在暗夜之中,不住的飄來**去。

次日裏,我剛從樓上下來,便見到點心鋪子的店堂之中,圍著幾個最最與娘交好的婦人,都聚精會神的聽娘在說昨日裏與花婆婆問卦的事情,娘繪聲繪色的將事情說了一遍,道:“我勸你們,也莫要再去信那個,什麽玩意兒!”

一眾婦人聽了,個個麵麵相覷,楊嬸先說道:“哎呀,你不知道,我昨日裏不是與你說過了,那花婆婆的占卜,素來是百試百靈的,與其不相信,你還是早做防備的好!”竹馬,你是我的菜

“哎呀!”娘忙道:“你說,百試百靈的,那麽我在紫玉釵街住了這麽久,誰不知道我們家就梅菜一個孩子?從哪裏又冒出了個姐姐來?”

桂珍嬸子咂舌道:“你想想,那梅菜前麵,可曾經糟蹋過孩子麽?也許,那個也算的。”

娘梗著脖子道:“我這一輩子,都沒糟蹋過孩子,這梅菜可是頭胎!”

可是不管娘怎麽據理力爭,那些個嬸子們還是都露出了一副“不要狡辯了花婆婆說的都是真的”的表情來,仿佛隻是出於交情,才不好意思揭穿了我娘演的戲。

看著娘那精疲力竭的樣子,我越發的懷疑起來,那個花婆婆,究竟是誰呢?雪菜……借著我的嘴,說出了那些話來的,不用說,自然是見過幾次的那個生的跟我一模一樣的人了。

她,是我的姐姐麽?

我低著頭下樓去廚房裏挑了幾樣點心,假裝聽不見娘對嬸子們的喋喋不休,便徑自在嬸子們憐憫的目光之中出了鋪子,往龍神祠裏去了。

不消說,龍井正側躺在供桌上,百無聊賴的用小指頭掏著耳朵,見我來了,一雙眼睛先是望了望那個籃子,接著撇了撇嘴,道:“你帶著一身隔夜也散不開的妖氣,是往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