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旻驅車趕到酒吧,這就是林帆宇所說的“老地方”,他們因為諸多原因好久沒來這裏相聚了,帆宇忽然提起,他還真有點摸不著頭腦。

酒吧依舊那麽火爆,大冬天的絲毫不減年輕人愛玩的興致。舞池中央有一群男女的跳舞,澤旻看也沒看,直接走向他們經常坐的角落。

林帆宇正神情自若地坐著,旁邊的嘈雜更加凸顯了他的冷靜。曉鷗坐在他對麵,把玩著一罐罐啤酒,“沒錯,不要懷疑,我就是一個女酒鬼,哈哈~”

從酒店出來,她吐了一地,人也清醒了些,帆宇要送她回家,她偏不肯,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又死活不願說。帆宇沒轍,他知道肯定是因為澤旻曉鷗才會這樣,所以他就幹脆帶著曉鷗來到酒吧,然後再打電話叫澤旻出來見麵。他搶下曉鷗手裏的啤酒罐,“你少喝點行不行?!”

“你怎麽在這裏?”澤旻驚訝憤怒的聲音傳來。

曉鷗抬起頭,睜著蒙蒙的眼睛,“討債的人來了…嗬嗬,來來來,一起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靠在桌上睡著了。

林帆宇不動聲色地說,“坐吧,我帶她來的!”

澤旻納悶了,你不是跟前夫吃飯麽,怎麽又跟前男友一起了?汪曉鷗,你有沒有搞錯?!他坐在曉鷗身邊麵對著帆宇,伸手扶起趴在桌上的曉鷗,讓她舒服地睡在柔軟的沙發上。他摸了一下曉鷗微微冒汗的額頭,動作溫柔到連林帆宇都看不下去了,“我看你也挺心疼她的,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她這麽痛苦?”

“安可回來了…”澤旻拿起曉鷗喝過的啤酒罐,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然後用力把空瓶捏扁。

“安可?”帆宇使勁回想著關於安可的記憶。三年前,他親眼看到澤旻為了要跟她在一起,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注。也是在這間酒吧,也是在這個位置,他親耳聽到喝醉的澤旻不停喊著安可的名字。他回過神來,質問著,“她回來關你什麽事,你有你的生活,她有她的生活,兩不相幹的事情。”

澤旻無辜地笑笑,“是啊,本來是不相幹的事情,可是,她還帶著我的兒子,我都有兒子了…”

帆宇瞪大了眼睛,這個玩笑開大了吧,話說這個勁爆的消息連他都很難接受,更何況是曉鷗。他一把揪起澤旻的衣領,“金澤旻,我警告你,你現在有老婆,要是你敢始亂終棄,我非殺了你不可。”這是他第二次對澤旻的警告——第一次警告他不要招惹曉鷗,第二次警告他不要拋棄曉鷗。

澤旻打掉帆宇的手,厭煩地看著他,“這些事情不需要你警告,你沒資格…是你不要招惹我老婆才對吧。”好吧,他承認他就是受不了林帆宇對曉鷗好,因為他們兩個曾經也深愛過,他很怕他們舊情複燃——以前是怕好朋友江雪受到傷害,現在是怕曉鷗離開自己。

澤旻坐回沙發裏,像一灘爛泥一樣靠在背靠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的痛苦不比她少。目前的關鍵問題是…我兒子一出生就有血友病,我沒有選擇,我無法掌控,他是我兒子…安可居然生了我兒子!”他的聲音帶著彷徨和無助,他都還沒學會怎麽當一個合格的丈夫,就先當了父親。

林帆宇一時也說不上話來,這事來得太突然了,驚訝程度完全不亞於曉鷗當年告訴他已婚的事實。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回去吧,曉鷗醉了,而且她身上有傷。”

“怎麽回事?”澤旻著急地說,這兩天光顧著想浩浩的事情,也沒能關心曉鷗的情緒。

“我看到她從華中城台階上滾了下來,醫院也不去,家也不回,她現在身上應該都是淤青在,你回家得檢查一下。”

“看到沈弘男了沒?她是跟他一起吃飯的。”

帆宇搖搖頭,“我隻看到她一個人。”

澤旻不再追問,看著沙發裏熟睡的曉鷗像流浪貓一樣蜷著身子,他的心像被鞭笞一樣痛。事情走到這一步不是他能控製的,他顧及了一邊顧及不了另一邊,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最難受。澤旻小心翼翼地抱起曉鷗,“走吧…帆宇,你也回去吧,今天謝謝你了。”

帆宇一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回到家,澤旻放好了熱水,褪去曉鷗滿是酒味的衣服,手肘、膝蓋、背上、肩上、臀部,沒有一處光潔如初,淤青幾乎布滿了全身。澤旻心疼極了,伸手撫摸著她的額頭,睡著的曉鷗無意識地一躲,他湊近仔細一看,前額的發間是一小片血液凝聚的痂。他的心被硬生生捅了一刀,雙手顫抖地小心地撩開她前額的發絲,一個已經凝結的傷口赫然出現在眼前,而傷口的周圍是腫起的一片。這麽近看她,周芸的指印還沒有完全消失,她身上卻又多了這麽多傷痕,澤旻深呼吸一下,心痛的感覺隨著呼吸的深入而加劇。寶貝對不起,是我忽略了你…

溫水滿了四分之三,澤旻打橫抱起遍體鱗傷又滿身酒味的妻子,輕輕地將她放進溫水中。

“嗯…”曉鷗的肌膚觸碰到溫水,似乎悠悠轉醒,嘴裏呢喃著,“老公…你會不會連兒子的媽一起要?”

聲音雖然輕,但澤旻依舊聽得很清楚…我真是該死,居然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不管是帆宇還是沈弘男,隻要他們跟曉鷗走得近一點,澤旻就心裏不是滋味,那麽,不管是周芸還是安可,隻要她們跟澤旻走得近,曉鷗心裏也會在意啊,更何況安可是帶著他的親生兒子回來的。

曉鷗坐在溫水裏,長長的頭發散落在肩上和水麵,澤旻按著她的後腦勺,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她的每一寸肌膚,眼睛、睫毛、鼻子、耳朵、脖子…他怎麽吻都吻不夠。寶貝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

也許是感受到了澤旻的呼喚,曉鷗真的醒了,她感覺到了水溫,也感覺到了丈夫的溫情。她抬起左手推開澤旻的臉,“你非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