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宿命
傍晚,陳高宇撇開一切去醫院接曉鷗,想到金澤旻提出的要求——要曉鷗親自去他才肯去,他就不禁皺眉。曉鷗現在是裝失憶,先不管她留在自己身邊的目的是什麽,但見到金澤旻,她勢必會動搖內心的決定。
“你來啦,”不遠處,傳來曉鷗勉強又疲憊的聲音,“你工作這麽忙就不用來接我了,可以叫司機接啊。”
愛情令人迷失自我,這句話一點都沒錯。陳高宇看著曉鷗清純又不失風情的臉龐,心裏不禁一陣感歎。他是一個非常理性的人,從小就練就了不輕易將內心鋪路在外的本事,但是,他身體裏流著他母親的血液,這是他不能改變的宿命。三十年來,無情無愛的生活令他成功地創造了事業的巔峰,但此刻,他愛上了一個女人,他可以為了這個女人放棄所有。
“曉鷗,你記住了,在我心裏,沒有事會比你重要!”陳高宇溫柔地說,他要證明自己的內心,他要她知道,他遠比金澤旻把她看得重要。
曉鷗有些彷徨,她曾經恨極了陳高宇為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一麵,但現在她不是同樣卑鄙麽?!很多時候,她甚至希望陳高宇不要一門心思放在她身上,“我知道了,但是,你的工作也重要啊…”
“回去吧,我吩咐李茂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套房子,上午一下飛機就趕來醫院,都沒去看過。我們快去看看,看你喜不喜歡~”
“好啊。”曉鷗一直在僵笑。
新房子很漂亮,房間很大,采光也很好,更令曉鷗驚訝的是,房間裏的綠色植物無處不在。陳高宇將曉鷗抱在沙發上,然後起身走向廚房,他要為心愛的女人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曉鷗心裏打著鼓,原以為陳高宇隻是想占有澤旻的女人,或是隻是一時的好奇,等他得到了,玩膩味了,他自然就會放了她。但是這段日子以來,陳高宇不但沒有強迫她,反而越來越體貼。這樣的情景令她不安,更令她愧疚。
不一會兒,陣陣菜香從廚房飄來,曉鷗知道裏麵的男人是陳高宇,但是她卻想到了澤旻,是的,她無時無刻都在想念自己的丈夫。想他頑皮時撒嬌的表情,想他生氣時皺眉的樣子,更想他表白時沙啞深情的聲音。
“吃飯了~~”
曉鷗回過神來,“哦哦…”
陳高宇又體貼地將曉鷗抱到餐桌前,“嚐嚐我的手藝吧,好久沒做了,可能不太好吃。”
曉鷗夾起一片牛肉放進嘴裏,“嗯,很好吃啊。你跟你媽媽學的嗎?”
陳高宇一頓,“是啊,我媽除了給我生命,還給我了做菜的手藝。以前還沒開始搞華宇的時候,我就自己做給自己吃的。”他也夾了一片牛肉,“不行,手藝倒退了好多。”
“嗬嗬,哪有人嫌自己做的菜難吃的~不是你手藝倒退,而是你嘴巴挑剔了!”
是啊,都十年了,華宇從無到有,我的心也從年輕變得蒼老。陳高宇看著坐在對麵的曉鷗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心裏頓時充滿了滿足感,如果能這樣跟她平平淡淡相攜到老,就算要他放棄所有他都願意,包括那些刻骨銘心的仇恨。
“明天下午跟醫生請個假吧,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不管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你們都得離婚。
“好啊,什麽地方?”
“律師事務所!”
律師事務所?曉鷗停下筷子,不解地看著他,“去那裏幹什麽?”
“去跟他離婚!”陳高宇幽深的雙眸一動不動看著她。
曉鷗幹笑著,低著頭繼續夾菜,“嗬嗬,你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明白~”她拿筷子一下一下戳著碗裏的菜。
陳高宇抿嘴一笑,“不明白也沒關係,明天一句話都不用說,隻要簽字就行了,知道嗎?”
“可是…”
“曉鷗,”他打斷她,“你想好了,如果不想他出什麽事,你明天就一句話都不要說,隻要簽字就行。否則,你明天就可以跟他走。”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曉鷗又不傻,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含義,“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知道你假裝失憶,還是知道你別有用心?”陳高宇一臉不屑,在他眼裏,曉鷗的伎倆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一直在暗地裏縱容。
曉鷗放下筷子,大義凜然地看著他,語氣也不再刻意溫柔,恢複了原本的犀利,“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又何必多問?!我怎麽可能跟澤旻離婚?我不可能跟他離婚,他也不會,你休想!”她倏地從桌上撐起來,防禦著往後退,“陳高宇,你知道也好,省得我繼續裝。對,沒錯,我裝失憶在你身邊就是想拿回裸.照。”
“你不是已經刪除了嗎?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留底。”陳高宇後悔了,他後悔揭穿她,他寧願繼續受騙,“為什麽還要繼續裝?如果我不揭穿,你打算裝到什麽時候?”
曉鷗有些不忍心,要不是他真的愛她,他怎麽會忍受一個背叛者在身邊?“對不起,我都是為了澤旻…我無意中聽到你要對澤旻不利,我不能讓你得逞,所以我要知道你們的計劃!”
她有些站不住,陳高宇下意識要去扶她,“你別過來陳高宇,我無意欺騙你的感情,你一直知道我心裏隻有澤旻一個人,為什麽還傻傻地這麽對我?”她再後退幾步,遠離陳高宇的同時也背靠著雪白的牆麵,“你別這麽對我,我不會給你任何回應!既然事情已經說開,那我隻能認命,你愛怎麽處置我隨你,但是…不要逼我做你的女人。”
“曉鷗你知道嗎…”陳高宇感到了絕望,就跟母親去世時一樣,“你跟金澤旻不是同個世界的人,你們不會在一起的。金家的男人隻會把名譽地位放在第一位,金澤旻身上留著他父親的血液,他改變不了這個宿命。跟他在一起,你會跟我媽一樣的…”
曉鷗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努力回想著他說的話。金家的男人?私生子?玩弄感情?金澤旻?天哪,我早該想到了。曉鷗的大腦一陣暈眩,健全的腿也開始發軟,她慢慢地從牆上滑至地麵,嘴裏一直重複著,“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