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曲終人散,天各一方
第二天下午,當曉鷗在陳高宇的攙扶下出現在金澤旻麵前時,三人心裏各有各的想法,誰都不敢率先表態。
曉鷗低垂著臉,明明對麵坐著的是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她卻不敢抬起頭來,隻感覺到一道道懾人的眼光投向自己。她幾次想衝上去問澤旻知不知道父親的死跟安可有關,可是她怕得來的答案令她失望。
澤旻咬著牙隱忍著內心的憤怒,他想殺人。他以為自己會很淡定,但親眼看到曉鷗依附著其他男人,他就像被刀子捅進了心髒,疼,還不能喊!
而陳高宇,他思忖著眼前的局麵,他也在打賭,賭局唯一的籌碼就是他處心積慮製造的兩人之間的心結。他湊到曉鷗耳邊,再故意伸手擋在嘴邊,“我外麵去下,你跟他好好談談,有事就叫我。”眼神若有似無地瞄了幾眼金澤旻。
曉鷗隻輕輕點頭。這一幕,在對麵的金澤旻眼裏,看起來是多麽的默契和親密。
陳高宇起身,大方地說,“金總,你們慢慢聊,我出去一下,別欺負我的未婚妻~”
室內的氣氛緊張得連律師都張口結巴,“嗬嗬,那就請兩位先談談…額咳咳,對於離婚後的財產、贍養費…對對,贍養費之類的看法。”
澤旻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緊皺的眉頭擰成一團。曉鷗,難道這真是你的本意?你真的想跟我離婚?“律師,我們想單獨談談!”他命令道。
“是,是…你們談好就叫我…”律師求之不得,這麽壓抑的氛圍會把人勒死。
澤旻不自覺地把手伸向對麵,覆著曉鷗纖柔的手,她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你的腿怎麽傷的?現在好了嗎?”
他聲音聽來令人心疼,那種蒼涼到絕望的問候令曉鷗一顫,她用力抽回手,濕潤卻堅定的眼神直射著他,“安可還在金家嗎?”
澤旻知趣地縮回手,“在,但是我正在處理浩浩的撫養權問題,談妥了我會另外安置她。”
“安置?嗬…”曉鷗一陣冷笑,“確切地說,你們並沒有什麽關係,你為什麽要安置她?你想把她養在外麵嗎?”就跟你父親在外麵養著陳欣一樣。“我告訴你,有她沒我,你別指望共享齊人之福。”
澤旻覺得納悶,曉鷗何時變得這麽得理不饒人?“她是浩浩的母親,這層關係我們誰都改變不了。”
這麽久不見,在他麵前,曉鷗還是渾身長滿了刺,“對,她是你兒子的母親,所以你們之間永遠有一座橋梁聯係著,所以她做什麽你都會包庇對不對!”
澤旻猛敲了一下桌子,倏地站起身,曉鷗的刺他願意迎合,就算被刺得滿身傷他也要靠近。澤旻邁著大步,三下兩下就走到曉鷗邊上,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捧起她倔強的臉就親了下去。
“嗯…”澤旻感到一陣刺痛,然後舌尖一股血腥味傳來。
曉鷗雙手握著拳頭,不停地在他胸前捶打。澤旻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手緊抓她不安份的手,“怎麽?習慣了陳高宇的溫柔,不習慣我的強勢?”
曉鷗嘴角沾染著點點血漬,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他確實比你溫柔!”
澤旻眼睛死盯著曉鷗,伸手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舉在她麵前,“我說過,結了婚就沒打算離婚,你為什麽三番四次提離婚?!”如果話到這裏,曉鷗定會反駁,說不定誤會就化解了,但是澤旻發熱的頭腦還有下一句,“金家已經腹背受敵,已經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話,你這麽一鬧,讓金家顏麵何存?曉鷗…你把我當什麽了,我是金家長子,我不能給金家丟這個臉!”
果然,陳高宇說得沒錯,在澤旻眼裏,聲譽地位竟來得這麽重要。曉鷗,“既然不想讓金家丟臉,你就不該跟我結婚,你更不該拋棄安可,讓浩浩成為私生子!”她從澤旻手裏抽出離婚協議書,“沒錯,這是我的意思,我不想繼續裝優雅了,金家這個鳥籠隻適合住金絲雀,而我…隻是一隻麻雀!”
“你…”好吧,論口才,澤旻永遠說不過曉鷗。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問。”
“我爸的死…並不是純粹的車禍,是不是?跟安可有關是不是?”
澤旻遲疑著,“我不能回答你是或不是,爸的死跟安可有沒有關係我還在查。”
曉鷗絕望地閉上眼睛,看吧看吧,你果然知道,我什麽事都可以容忍,但這有關我爸的死,我絕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的眼淚倏地從眼眶直接落下來,滴到澤旻深色的西裝衣袖上,“離婚吧,沒什麽好說的,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在一起隻會互相傷害。”
拿筆,簽字,按手印!曉鷗利索地在律師重新準備的離婚協議書上落下狠絕的筆跡,然後撐起身子,一瘸一瘸地往外走。
澤旻呆呆地坐在原位,隻聽到門口傳來曉鷗的聲音,“走吧,我還得去複健!”然後淩亂的腳步越來越遠。
律師進來,看到金澤旻手裏的離婚協議書上隻簽了汪曉鷗的名字,他隻好怯怯地提醒,“金總裁,那個…該你簽字了!…咳咳,如果你不簽字…兩年後你們的婚約也會自動取消的…”
——如果你不簽字,兩年後你們的婚約也會自動取消的。
又是這句話,“滾!”金澤旻大吼,一種被剝離的痛楚傳遍全身,沒想到曉鷗真的給他戴了一頂綠帽。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輕信別人的轉述,可是,這當頭一棒敲得他眼冒金星。汪曉鷗,你要我恨你是不是?!你到底是怎麽樣的女人,為什麽我付出所有的真心換來的卻是你的背叛?爺爺說得果然沒錯,紅顏禍水害人不淺。
澤旻顫抖的雙手緊握著筆,機械地在曉鷗的簽字旁邊寫下自己的名字。回想當初登記時,曉鷗還說——結婚快,離婚更快!
“嗬嗬…”澤旻苦笑著,果然很快啊,他一按印泥,將自己的指印按在空白處。
從此以後,曲終人散,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