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陳的悔悟
金泰虎的臉幾近扭曲,他雖然已經窮途末路,但是他還不至於被小輩欺辱,“你妹的,我就等著蘭湖島建成,我不死就等著每天拿錢,我要好好活著看你怎麽遭報應!”說完,他將雪茄仍向陳高宇,粗糙的手緊握成拳,拽在身體兩側。他憤然離去。
陳高宇從來都對金家的人坐視不理,但這一次,他也動怒了。老頭子的話字字句句刺中他的心坎,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因為這個他一向鄙視的金二爺而氣到怒火攻心。“死膿包,”他狠狠咒罵,“敢壞我好事?!休想!”
“篤篤篤...”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誰又來搗亂?!煩不煩?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該死的,茶都是冷的,“進來!”
萱妍手裏夾著細長的女士煙,嘴裏還傾吐著綿綿煙霧,她一推門就進來了。很明顯,她是硬闖進來的,後麵的秘書拉不出她,“總裁...萱小姐她,硬要進來...”
陳高宇嘈亂的心更加煩躁,才送走一個瘟神又來一個。他吐出一口氣,舒緩一下鬱悶的心情,無奈地朝秘書揮揮手,“隨她隨她...”
“剛才遇到金老頭子了,看他那樣子氣呼呼的,他找你麻煩?”
陳高宇冷冰冰地說,“沒有,不要談他...”
萱妍很識相,她自然是看得出陳高宇正在氣頭上,心想,嗬,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金老頭子啥時候長能耐能惹毛他了?她隨意地坐進沙發,將手袋仍在一邊,無所顧忌地架起二郎腿,吸一口煙,說,“剛逛街路過,就上來看看你...這麽久不回家,我看不到你想你了。”
“少抽點煙!”
萱妍身體往前傾,將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裏,蕾絲的文胸若影若現地從低低的領口處透視出來。陳高宇撇過頭,又補上一句,“今天天陰有些冷,你穿這樣逛街不冷?!呆會兒回去套件衣服。”
萱妍一拉衣領,這世上恐怕也隻有陳高宇才會如此提醒她不要走光吧,“我樂意讓男人看,這是我的自由,你說歸說,我聽不聽是另碼事。”
“啪”的一聲,陳高宇狠狠地一敲桌子,回轉身來俯視沙發裏的女人,“那你過回以前的生活好了,我不管也管不到。”他本來就在氣頭上,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他低低地說,“自甘墮落,人盡可夫,老給我添亂...”
萱妍一拍沙發站起來,細長的高跟鞋登在地上發出咯噔的響亮聲音,“對,我骨子裏流著妓女的血液,所以我天生**,但是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你媽也是妓女,你隻不過運氣好多長了一根棍子,不然你比我還墮落!”
又是“啪”一聲,陳高宇揮手毫不留情地揮在她那秀美的臉上。萱妍被打,由於慣性摔倒在沙發裏,她臉馬上泛起了五道手指印。
陳高宇看著她,內心翻起絲絲心疼和懊悔。好在他還記得關心,連忙上前扶著萱妍的胳膊,說,“妍...”
萱妍低著頭,酒紅的發絲覆蓋在臉頰上,與紅腫的傷痕互相回應,“宇,你從來沒有打過我,我是真惹你厭惡了是不是?...”
沒有,我沒有厭惡你,陳高宇心裏大喊,但是喉嚨像是卡住一般說不出話。
“我的話有錯嗎?我們的區別不就是男女嗎?你又不愛我,當兄妹或是兄弟有什麽區別?”萱妍木然地站起身,繞開陳高宇慢慢地往窗口走,她眺望著窗前高聳的大樓和湛藍的天空,輕笑,“我從來沒有想過會站在這麽高的地方,我一直都是下賤的人。我看著你奮鬥,看著你複仇,看著你愛上汪曉鷗,又看著你痛苦,我也隻能看著你而已,不是嗎?”她轉身,帶著幾分優雅,撩開黏在臉頰上的幾縷發絲,“這麽多年來一直蒙受你的關照,謝謝了...”
陳高宇聽著心慌,“妍...”
“宇,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我一點都不了解你,我琢磨不透你!我以為你想把汪曉鷗占為已有,所以我去警告她,但你卻說不想勉強人家;我以為你想給你媽一個名分,所以我找金澤旻談判,但你卻說不會這麽容易原諒金家。原來我所以為的...全都不是你心裏所想,好吧好吧,我並不想以為,我不想揣測你了。今天你打醒了我,我本來就不是你的誰,回家回家也隻是我一廂情願。”
陳高宇皺眉,怔怔地看著萱妍。
她坦然極了,“我...看不起你,你就會拿著冷酷的麵孔掩飾你自卑的內心,你這個膽小鬼,我真瞧不起你。”萱妍抬高了下巴,“以後我也不會幹涉你什麽,這樣就不會給你添亂了。”
陳高宇剛啟嘴想說什麽,萱妍跨開腳步,撩起她的手袋走出辦公室。
陳高宇愣著,如此淡定的萱妍他還是第一次見。等他回過神來,萱妍早已奪門而出,他本能地邁出一步要去追。但一想到被外麵的員工看見他這個老板的麵子往哪擱,於是又停住,反過身來,將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推撒在地。文件、筆筒、座機、便利貼,地板上一片狼藉。
他心亂如麻,今天是怎麽了真,沒遇到一件順心的事。“小米,進來!”他大喊一聲。
秘書怯怯地進來,看到滿地的雜物,肩膀不禁一抖,“總裁...有什麽事要交代?”
陳高宇無力地一指門口,“去跟著萱妍,她去哪裏跟我說...快!”
小米一愣,她以為他要說的是幫他打掃一下辦公室,沒想到是派她跟蹤人,“哦哦,好的。”
辦公室隻剩他一人,他像受驚嚇的刺蝟一樣躲在裏麵不敢出去。萱妍說得沒錯,他的內心是自卑的,他害怕別人看到他抓狂不安的樣子,他更害怕別人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妓女的兒子。
嗬嗬,他苦笑...原來他骨子裏是歧視這些的,他打心底裏看不起自己和萱妍,更以母親的過往為恥,隻是,他嘴上硬要說沒有而已。金澤旻願意接納他母親,他完全認為不可能,那是因為,他自己本能地不接納。對,原來這才是最赤.裸的,他一直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