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無期徒刑
“不知道。”顧微妮狼狽而懊惱地閉了閉眼睛，她頓時失去了方向：“我想，天下之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處吧。”
“您的意思是……您不回到太子爺身邊了？” 紫清愕然，這簡直是天大的決定。那她該如何交差？
她的睫毛幽黑幽黑，轉身望她，眼眸含笑。似乎心意已決。麵露淡淡憂愁，他是不在乎自己的吧？如果自己消失了，他會尋找嗎？
敲門聲響起，是醫生，他遞給紫清一張檢查報告，在看清楚上麵的內容時，紫清臉色有細微的變化。不過很快被隱藏。
“寫的什麽？”顧微妮走過去。
紫清下意識地將報告藏入口袋，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沒什麽，隻是醫生開的一些藥而已，等會兒我去拿。”
“讓我看看。”顧微妮攤出手掌，靜靜地看著她。她已經察覺到了紫清神色的變化。
紫清內心掙紮片刻，見她堅定的樣子，猶豫片刻，不得不將醫生剛給的單子遞給她。
接過單子，看清楚上麵的診斷結果時，顧微妮的心仿佛沉入了大海。她久久地站在那裏，如同一個沒有血肉的陶瓷娃娃。
“少奶奶，一定是醫生弄錯了……”紫清手足無措地安慰。劈手扯過她手中的檢查單！
顧微妮愣愣地站在那裏，空空的雙手還抬在胸前，上麵那行字深深刺傷了她的心。
由於身體虛弱，宮腔進行了手術，雖然救了她的命，卻令她失去了生育能力。也就是說，她不可能再像一個正常女人一樣去生兒育女了……
這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講，無疑是一個最致命的打擊！
沒了孩子，再也不能拴住冷廝宸了……她的這種離開也成了必然吧？如果說剛才決定離開，她還存有幻想，那麽現在，已剩下心灰意冷了。
“紫清，我已經決定了。”顧微妮臉色蒼白，“代我向他說聲再見。”她怎麽突然有種愧疚之感呢？她幫不了他了……
“不行……您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好，您不能出院！”紫清著急地說。
身體？身體可以再慢慢調養，隻是心傷，恐怕再也無法愈合。這麽多天以來，他竟然連麵都沒有露個。他真的冷血到這個程度嗎？隻因為她失去了孩子，斷了他的前程？
“少奶奶，要不這樣吧，您先在這兒先等著，我打電話給太子爺，讓他過來給您解釋。”失蹤這麽多天，肯定是有原因的啦。以前她昏迷不醒的日子，他也沒少來。
“不必了……”她的聲音蒼白得有些顫抖，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一定會趕自己走的。為了僅存的一點尊言，還是主動離開吧。
“他真的隻是太忙，請您相信我……”紫清苦口婆心。
就在這時，推門聲響起，是冷廝宸，隻見他雙手插入褲兜，不怒而威的樣子令屋裏的氣氛再次達到冰點。
兩人的目光同時焦距在他身上。都微怔。
“太子爺……”您可算來了，紫清趕緊將診斷書收入口袋，“您和少奶奶聊，我去泡茶。”然後很識趣地退了下去。
門被關上，屋裏靜得出奇。
顧微妮撐著一抹淺笑，臉色蒼白，打破了沉默：“你總算來了。”她的聲音裏沒有欣喜，反而有絲絲自嘲。
“身體好些了嗎？”他蹙眉看她。
顧微妮久久地凝視著他，他的眼瞳裏，映著她那雙漆黑如潭的眼睛。
他這是關心嗎？
“這麽多天不來看你，全是因為你爸爸的案子。”冷廝宸的目光越來越暗，唇角卻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處理完了。”
她看著他，沒有說話，她的眼睛烏黑幽沉如同一口深井。仿佛他說的事與她無關。
“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看著她的冷靜，冷廝宸凝神，有些意外。
顧微妮淡淡一笑，聲音還有些久病後的虛弱：“關心又能怎麽樣呢？生死權都握在你的手裏，不是嗎？”
“那倒也是。”冷廝宸想了想，朝她走近，而他的手，已饒有興味地撫上了她烏黑如緞的長發：“微妮，養好身體，我們重新開始吧。”在她耳邊，他吐氣如蘭。
“……”她抬眸，微怔。
“我是說替我生個兒子。” 冷廝宸笑著解釋，扳過她的肩膀，吻上她冰涼的唇。這種吻沒有摻雜太多的感情，隻是一個形式。是賞給她的一個廉價的吻。
顧微妮腦海裏漸成一片空白，生個兒子……嗬！她恐怕做不到了。輕輕將他推開，“我們離婚吧。”她冷靜得出奇。一點也不像平常那個愛他勝過愛自己的女人。
冷廝宸怔住，從沒以這種眼神認真地打量她，離婚？他俊顏冷凝，這不等於是要破壞他在外公心目中的形象？董事長傳位一事尚未成定局，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怎麽可以鬧出這種事？更何況，他是新婚！
外公是個注重感情專一的人。
“你頭腦發熱吧？”他不敢置信地問。
她漠然瞪著一雙大眼睛看他，並不回答。她真的想好了嗎？離婚了，她能不後悔嗎？她沒有給自己答案……
隻是在沉默中，她有太多的不舍。
她是愛他，可是她幫不了他，隻會阻礙他，放手是最好的疼愛啊，這個道理她明白。
“我確定我頭腦沒有發熱，你也可以相信你的耳朵。”雖然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劇烈的疼痛。
“這件事你沒有選擇權。”他滿不在乎地擦了擦唇角，聲音暗烈低啞。
顧微妮意外他會拒絕，眯了眯眼：“我代替姐姐嫁給你，第一是因為我想逃離顧章騰的魔掌，如今你替我把他解決了，我覺得我也是時候離開了，不用再依附你！”
“你是說……”他俊美的臉龐上掛著腹黑的笑容：“我對你失去利用價值了？”
她迎視著他，眼睛依舊清明如泉水，無波無瀾，仿佛在告訴他，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或許在婚禮前，有一瞬間她想過要利用他，可是在婚禮上，當他跪在自己麵前，替她戴上戒指，說要永遠愛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決定了，要愛他勝過愛自己。
“是。”她堅定地回答。
可是她的真實想法，在她遲鈍的反映裏展露無疑。
他臉上掛著玩味的笑，腦海裏閃過這丫頭奮不顧身替自己檔子彈的場景，“可我怎麽感覺，你是愛上我了呢？”將唇湊到她耳邊，冷廝宸呢喃般地說。
“廝宸，我承認我是愛上你了，可是愛並不一定要擁有的。”顧微妮皺眉，表現得極為冷淡：“你並不在乎我，我們這樣子，是捆綁了兩個人的幸福。”她要離開他，不能阻礙他的前程。
“可我很喜歡這種捆綁的方式。”他並不在意地笑了笑。
顧微妮有些懊惱，“如果我告訴你，我不能再生育了呢？你還喜歡嗎？”
果然，冷廝宸怔住了，他的眼睛頓時變得冷酷，對上她精致的小臉，認真的模樣令他微微心悸：“你是說真的？”
“你將斷後，你喜歡嗎？”顧微妮清楚地補充。即使此時的心已千瘡百孔。她也要表現得毫不在乎。
冷廝宸盯著她，瞳孔暗烈收緊，他不用去醫生那裏求證，對，他信了！直覺告訴他這女人沒有撒謊。
她的身體他從一開始便一清二楚。懷孕本是件危險的事，小產加清宮手術，出現這樣的結果，他不足為奇。
難怪她那麽著急要離開自己……
“顧微妮，這件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解決的辦法有很多，好好當你的少奶奶吧！”冷廝宸語氣凜然地說。
顧微吃驚地聽著，然後看著他轉身離去，那道頎長的背影裏所蘊含著的怒意與失意，令她心中五味雜陳。
說得輕鬆，他其實是在乎的。是對自己有了感情？還是為保好男人的名聲……
後者居多吧，要不，他怎麽可能這麽多天都不來醫院看自己？
顧微妮真鬱悶得到這樣的結果，向他坦白了，今後的日子更難過了吧？自己跟守活寡有什麽區別呢？他一定會消失得更久！
可是他不希望自己離開，一定有他的原因，為了他，她還要犧牲自己嗎？
“少奶奶，您都告訴給太子爺了？”紫清走進來，剛才站在門外，她什麽都聽到了，“您為什麽要這樣說呢？”
顧微妮一臉頹然地坐到**，歎息著點頭。談不上後悔，但至少還是懊惱的。
“我以為讓他知道，他就會放我走。”
“太子爺的感情生活一點也不糜爛！他怎麽可能跟你離婚？”紫清在冷家這麽多年，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顧微妮怔怔地望著她。一副那現在該怎麽辦的神情。
“您就不應該說！”紫清替她著急：“世界上那麽多不孕不育症不都治好了嗎？現在醫學那麽發達，是不？”
“紫清，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就不必安慰我了。”顧微妮的聲音靜得如同薔薇花瓣上的月光。事已至此，還有什麽辦法？
離婚，並非本意。她隻是單純地不想葬送他的未來。想讓他另娶一個女人，再為他生個胖小子。
不出五分鍾，紫清接到冷廝宸打來的電話，他交待說，少奶奶不能再生育的消息決不能傳給第三個人！
隱約中，顧微妮感覺到了一種不安。
審判結果下來，顧章騰被判無期徒刑！這個重磅消息一傳出，整個金融界瞬間炸開了鍋！各媒體記者蜂擁而至，圍堵在各個可能采集到新聞的地段。
此時，顧家大院外無疑圍滿了記者，由於家道淪落，林千夏早就辭退了家裏的傭人，隻有跟在顧章騰身邊二十幾年的沈管家遲遲不肯離去，他要陪太太度過這艱難的時刻。
整個顧家，偌大的院子裏，隻有林千夏和沈管家兩個人。
天空蔚藍得刺眼，絲絲白雲映在淺茶色的玻璃樓身，透過落地窗，林千夏憂愁地望向大院鐵門處，那些你推我攘的媒體記者，他們正想盡辦法穿破那道阻礙。
“太太，您先從後門走吧。”沈管家望著因外力而搖搖欲墜的大鐵門，他擔心林千夏受到媒體的二次傷害。
林千夏憂傷的麵容有些疲憊：“不，這裏是我的家，該來的總會來。”她舍不得，舍不得這裏的一草一木。
從丈夫一意孤行開始，她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多少次想勸阻，卻都無能為力，歐美麗這麽大的金融公司，它的商業機密，可以說一個字都是價值連城。他竟然把那些機密賣給了競爭對手，這對於歐美麗來講，是一個重沉的打擊。損失估計得上億……
太子爺不放過他，那是必然的。不被判死刑，已是萬幸。
大女兒離世，小女兒不認自己，丈夫要在牢獄中度過餘生，她的人生已步入低穀，一點也看不到明天的曙光。
“事情或許……還有回旋的餘地吧。”她喃喃自語，期盼著奇跡的發生。
沈管家長歎一口氣，“太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律師說這種大案子一般都是死刑。”
“……”林千夏眸裏噙著淚水。
歐美麗集團總部——
氣場十足的總裁辦公室。
“廝宸，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顧章騰被判無期，在公司高層能起到警示作用。”冷老太爺喟然長歎：“不過公司這次的損失，你估算過沒有？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那些商業機密都是極為重要的，直接關係著歐美麗的資金鏈。老太爺這次回國，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冷廝宸這些天沒少為亡羊補牢費心，“那個方案肯定不能再用，白白送給他們的是三十億。”雖然很可惜，但他依然淡定，冷廝宸正襟端坐在辦公桌後翻看文件，“請外公放心，我會處理好的。”儼然一副王者風範！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因為廝宸從小不打無把握之仗。
冷老太爺斂去往日的嚴謹，語氣裏多了一絲平常老人的慈祥：“廝宸啊，父債與女無關，外公希望這件事情不要牽扯到微妮，她畢竟懷著你有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