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8 與他相依為命在一起

但,也僅止於此,並不意味著她對他的恨意有所減少,畢竟,若不是他,她亦不會掉入山穀遭此劫難。

所以,歸根結底,罪魁禍首還是他容爵,他來救她,是應該的。

見她蹙眉不前的樣子,容爵挑了挑眉,說道,“怎麽,有問題?看到這種植物在嘩嘩流汁的樣子,讓你感到害怕了?”

“嗯,是有一點。”溫暖點點頭。

容爵淡聲說道,“旅人蕉身上被劃開的口子是可以自行愈合的,而且愈合的時間很快,你要是真覺得內疚,就不要讓我在它身上再劃一刀,趕緊喝下它。”

說著,他用手捧了一些汁液遞到她麵前,用眼神示意她趕緊喝。

清涼的汁液順著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靜靜流淌下來,緩緩匯聚在手心中,在微弱的火光下,仿佛一汪晶瑩剔透、清涼徹骨的冰泉水,潺潺動人。

畫麵如此美好,溫暖卻說出一句叫人窩火的話,“你的手很髒,我才不要喝。”

聞言,容爵那張妖孽的俊臉瞬間變得暗沉,從牙齒縫裏迸出,“溫暖,別得寸進尺!你要是不吃,就等著餓死吧!”

說著,狠狠剜了她一眼。

他埋首先喝了一口,然後伸手攬住她,溫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撬開了嘴,清涼的樹汁被他送入口裏。

溫暖心裏一抖,惡劣的家夥,居然用這種方式喂她!

以為他又不規矩,可下一秒,容爵緊閉雙眼倒在地上,如死屍般一動不動,毫無聲息。

溫暖推了推他,“喂,你怎麽回事兒?還沒睡醒嗎?”

他依舊未動,溫暖蹙了蹙眉,換用腳踢了踢他,可他依舊沒有動,溫暖有些擔心了,下意識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這一摸嚇一大跳。

老天,簡直燙手,看來他是發燒了!

她趕緊解開他的衣物,替他散熱,這才發現他左下方肋骨處有一塊烏紫的痕跡,頓時明白昨晚上他救她的時候,摔到了肋骨。

真糟糕,怎麽辦?他燒成這樣,該不會是傷得很嚴重吧?如果不是,他怎麽會暈倒?他……會不會死?!

死……

溫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即刻搖頭。

不!溫暖,你胡思亂想些什麽?容爵是什麽人?他堂堂容氏繼承人,強大到無所不能,又怎麽會輕易死掉?

心裏雖然這麽想,手腳卻是抑製不住地哆嗦,她嚇得六神無主,渾身發抖,好不容易才想起對策。

當務之急,是趕緊給他退燒。

溫暖將他搬到火堆旁取暖,又找來幾片芭蕉葉給他蓋住身子,匆匆找到一個可以蓄水的木樁,去附近的小溪裏打來一盆水。

手裏沒有毛巾,隻能脫掉自己身上的衣物,她也懶得管那麽多了。她擰了毛巾給他擦拭身子,每隔幾分鍾就給他擦一次,如此反反複複好幾十次。

漸漸地,他好了些,可身子又開始發抖,雙手抱住自己的身子,看起來很冷的樣子,溫暖又趕緊給他蓋上衣服和幹燥的闊葉。

他意識模糊,一直昏睡著,好看的俊眉緊扭成川字型,囈語呢喃,溫暖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忙湊上耳朵,這才聽清他想要喝水。

她趕緊在他帶來的背包裏翻找起來,果然找到一個水壺,一點點喂他喝下。

他喝過之後並沒有明顯的好轉,臉色還越來越蒼白,渾身發抖得厲害,溫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索性將他抱緊,好讓他變得暖和起來。

這一晚,溫暖始終沒有離開過容爵一步。

起初她根本睡不著,心頭恐懼,擔心有毒蛇猛獸靠近,但他的身子緊貼著她,她漸漸分不清到底是他因為冷而下意識地靠近她,還是她因為害怕而本能地抱緊他。

她隻記得,和他在一起的這一晚,他們倆彼此相依為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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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按照占星辰的吩咐,去星辰娛樂經紀公司找秘書室要了談判資料,然後拿去醫院給占星辰,到了那兒,發現他不在,有護士說他去做例行檢查了。

溫柔便坐在外麵的長凳上等著,翻看著手裏的資料。

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到處都可以聞得到消毒水的味道,溫柔倒是不嫌棄,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認認真真地看著資料表。

旁邊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坐下,跟她搭(和諧)訕起來,“小妹妹,做什麽的呢?來看望親戚的嗎?”

她抬頭賞了對方一眼,隻見那人長得不高,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個好貨色,她什麽話也沒說就埋首繼續看自己的資料。

“嘿,都是排隊看病的,別不搭理人啊。”那人惱了,奪過溫柔手裏的資料表。

溫柔嚇一大跳,想要搶回,對方像是故意戲耍她似的,竟玩起躲貓貓來,“小妹妹,看你樣子還是個學生吧?”

溫柔低著頭,微微皺了皺眉,隨意地應了一聲,說道,“請你把資料還我。”

“怎麽,這東西對你很重要?是什麽?”對方笑得得瑟,“考試資料?”

溫柔咬了咬牙,對方明擺著就是戲(和諧)耍她,看來不給對方一點兒顏色瞧瞧,還真把她當“小妹妹”看了。

她忿忿地收好紙和筆,又挽起雙手的袖口,那人看見她這副模樣,愣了,“噯,別介意呀!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認識認識,做個朋友而已,幹嘛這麽認真?”

正說著,對方忽然沒聲音了,直愣愣地看著她身後的某個位置。

溫柔轉過身去,她身後站著個人,正是占星辰。

他比那男人足足高過一個多頭,雖然身材並不胖,可是跟對方比,算得上是高大挺拔了,再加上他一臉的淤青,明顯看著就是和人打架後留下的痕跡。

看見占星辰用無比“凶惡”的眼神瞪視自己,那人立刻蔫了氣焰,乖乖地將資料還給溫柔,灰溜溜地走了。

溫柔頓時笑岔了氣,第一次發現占星辰有不同於往日的一麵。

占星辰倒是沒說什麽,看向溫柔時,臉色比之前柔和許多,但不知怎的,溫柔隱約能感覺到他對自己不如平日裏那般親切。

她想,可能是因為現在他們倆是老總和員工的關係,他必須要維護自己作為一個老總的形象,才刻意表現出古板正統的那一麵,所以沒有多想。

“資料都帶來了?”他問。

溫柔微微頷首,將資料係數交給占星辰,“都在這裏了,你過目一下吧。”

“我眼睛還很痛,你進來幫我念一念吧。”

“好,我扶你進去吧。”她一邊答應著,一邊去扶他。

占星辰垂眼看了看比自己矮過許多的溫柔,原本冷硬的心忽地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但很快,他又用一種極冷的語調逸出。

“溫柔,以後還是叫我占總吧,畢竟,你現在是我公司裏的一名員工。”

溫柔微微一愣,歉意地道,“對不起,我習慣了……從現在起,我改過來。”

“嗯。”他輕輕應道。

溫柔將他扶著坐下,然後找了個凳子坐下,替他挽起褲腳,“醫生怎麽說,恢複得怎麽樣?”

雖然占星辰頭上淤青不少,可並不傷及頭骨,倒是腿上受了重重一擊,差點兒摔出個骨折來。

占星辰下意識地避開,讓溫柔去替他拿藥,借以轉移她的注意力,自己則將腿挪上病榻,蓋上被子。

溫柔替他念資料的時候,他一直看著她那張與溫暖極為相似的臉,心緒繁複萬千。

等到她終於念完資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他說,“溫柔,明天你不用來了,還是回海外事業部上班吧。”

“為什麽?”溫柔大驚。

“沒什麽,隻是我臨時有了別的主意,而且,我現在也沒什麽可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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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飛細雨後的翌日,山穀終於恢複清幽明朗。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溫暖就被一陣陣清脆和悅的鳥鳴聲所驚醒,一聲長,一聲短,似乎在呼朋引伴。

她沒有在第一時間睜開眼來,意識雖然醒轉,但大腦還處在混沌狀態,聽見那愜意的鳥鳴聲,她唇邊逸出淡淡的笑容,這正是她所向往的生活,清晨、鳥鳴還有陽光,多麽愜意。

然,意識倏然聚攏,她感覺到自己被緊箍在一個溫暖且窄小的懷抱裏。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驟然間迅速睜開,入目所見的,是男人精致如雕塑般的下巴!

盡管不想承認,可不得不說,這男人睡著的時候好看極了,平日裏冷峻的麵容此時此刻顯得柔和俊美了許多。

容爵的眉眼長得很精致,水墨畫一般瘋流婉轉,從眼角到眼尾,線條無比清新流暢,好像工筆白描的墨線,柔韌婉轉。

若是他睜眼的時候,那一雙瀲灩的桃花眼裏一清二楚毫無雜色,簡直要把人吸進去,而且他的睫毛長得不像話,卻並不彎卷,直直的,垂下眼睛時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鳳翎。

還有他的唇,線條很完美,不薄不厚恰好適中,微微抿起時顯得冷厲很多,但若是就這樣睡著,看起來就柔美許多了。

溫暖瞪著睡夢中的容爵,他的容顏真是叫女人嫉妒豔羨,想起上高中的時候,別說是女生為之瘋狂,就連男生也有傾慕他的呢。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撫了撫他的眉眼,手指從他的眉心開始,順著眉線漸漸移向眉梢,沉睡中的他好似有所察覺,眉梢微微一動。

溫暖嚇了一大跳,猛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