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羊哥哥。”秦朱眼見著門開開,大楊站在門前,不由得眉眼彎彎的笑著打著招呼。

小時候稱呼習慣了,一時不知道該換成什麽稱呼,秦祖久沿襲了這個稱呼。

“快進來,快進來。”大楊連忙道。

秦朱拎著大包小包一堆的禮物,走進屋去,一眼就看到扶著沙發的潘姨。

秦朱忽然就覺得心有些痛。

魏莨看到頭發已將全白的潘姐,心中也是澎湃不已。

大楊見了,連忙伸手接過秦朱手中的禮物,放到一旁,眼神掃過,感覺並不是特別貴重,不過卻也看得出是精心挑選的。

“潘姨。”秦朱看著潘姨那蒼老的麵容,悲從心來。

潘姨年紀輕輕的丈夫就在工地出了事,對方過來看了一下,雖然覺得她家很困難,卻也隻是幫助解決了一個務工的名額,給了幾千塊錢。

潘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叫自己的二兒子綴學頂替丈夫的工作。一來大兒子學習不錯,二來大兒子馬上就高考了,少上兩年學,也能早日工作。

潘姨知道,一個上過學的人和沒有上過學的人是有很大的差別的,她不想一家人永遠掙紮在泥濘之中。

雖然她更疼小兒子一些,一個失去丈夫的女人,在生活麵前,不得不變得實際起來。

事實上她的決定還是蠻正確的,大楊畢業後,找了個穩定的工作,可是卻在前些年,國企倒閉,他不得不重新開始,好在他有文憑在手,工作倒是比較好找。

隻是原本打算叫大兒子能幫助提攜小兒子和女兒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倒是小女兒,嫁了個廚師,自己開了個小飯館,日子過得倒比兩個哥哥都好。

潘姨這人一向要強,也害怕自己再嫁,男人會對自己的孩子不好,所以,一直沒有再嫁,硬是咬著牙挺著,把三個孩子帶大。

潘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上不止十歲,可是她的身板卻比很多年輕人的都要直。

“潘姨。”秦朱走上前去,輕輕地擁抱了潘姨一下。

潘姨就覺得自己眼眶中有什麽掉下來,她輕輕地拍了拍秦朱的後背,“好了,好了。”

秦朱也是一時情緒失控,她偷偷擦了一下眼淚,站直身子,看著潘姨不好意思的笑了。

潘姨一張略顯冷硬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慈愛的模樣,“快坐,快坐,大楊,還不給你妹妹洗水果去。”

大楊答應了一聲進入廚房。

魏莨走上前去,“潘姐。”

大楊媽媽眼皮都沒有撩一下,雖然聽大楊說秦朱現在生活的應該很好,可是她卻始終無法原諒魏莨賣外甥女的舉動。

秦朱悄悄拉了潘姨的衣角一下,潘姨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秦朱眼中的哀求之色,歎口氣。

秦朱這孩子真是太老實了。

潘姨掃了一眼魏莨,見他的頭發也已經灰白,心中一軟,目光往下看到魏莨的左手小指不見了,不由得一愣。

“你的小指呢?”

潘姨有話說話,直接問了出來。

魏莨不由得摸摸自己小指的地方,“當年年少輕狂,做了一些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情,為了表示自己痛改前非,我斷指立誓。”

秦朱打了個冷顫。

潘姨一愣,不由得看向秦朱,說起來魏莨除了賭博把外甥女賣了,也沒有做什麽壞事,不知道為什麽,魏莨這麽一說,潘姨就覺得魏莨是因為這件事情,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幸好大楊這時候洗了水果端了出來。

“魏叔,阿朱怎麽還不坐?坐下聊啊。”

大楊熱情的打著招呼。

潘姨醒過神來,也讓兩個人坐下,她挑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遞給秦朱。

秦朱笑著接過,“謝謝潘姨。”

潘姨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魏莨,冷哼一聲,“怎麽?還要我幫你選嗎?”

魏莨笑道:“潘姐還是那麽爽快。”伸手隨意拿起一個水果。

潘姨看他把香蕉就那樣放在唇邊,連忙阻止,“那是香蕉。”

魏莨聽了,定睛看了一眼,老臉一紅,伸手剝皮。

潘姨見他這樣,忍不住莞爾,想不到他也有這麽窘迫的時候。

見到她笑了,魏莨也咧咧嘴。

秦朱看了看魏莨,又看了看潘姨,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當初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舅舅,其實她不確定魏莨會不會來見潘姨。

畢竟潘姨當初就明確表示過厭惡魏莨的。

沒想到舅舅不但來了,還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別說潘姨了,她都不忍再看下去了。

“這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麵。”潘姨感慨。

雖然在一個城市,隻是這個城市這麽大,一輩子碰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潘姨還是那麽硬朗。”

秦朱衷心道。

“老了,不過阿朱你還沒變,難怪大楊一下子就認出你來,聽大楊說,你孩子都有八九歲了。”

潘姨說完看了一眼魏莨,心中憂慮。

其實她一直隱隱有一個擔憂,當初魏莨輸了巨款,把秦朱抵押給那些喪盡天良的人,秦朱還能有什麽好下場。

偏偏魏莨那次之後,也忽然失蹤了,再也找不到,她想要打聽秦朱的消息,都無從打聽。

“是啊,他現在在上學,要不然就領他一起過來見見潘姨了。”秦朱不疑有他。

“這麽多年,阿朱你和你舅舅一直在一起嗎?”

潘姨問道。

秦朱搖搖頭。

魏莨不想秦朱說出季雲辰來,接口道:“我當初欠了很多錢,雖然賣了外甥女,還怕債主找上門,我出外躲了幾年,今年才回來。”

“舅舅……”

秦朱有些無語,舅舅這麽著急為季雲辰開脫。

魏莨歎氣,“阿朱,舅舅知道錯了,深悔當年做的那些事情,連累你了。”

秦朱深深地看了兩眼魏莨,他這樣著急的往自己身上攬,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魏莨抬起頭來看了秦朱一眼,秦朱的眼神和他對視了一下,緊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她雖然不知道魏莨為什麽這麽說,但是卻相信魏莨這麽做,有他的道理。

“潘姐,我很後悔當年沒有聽了你的話,酗酒賭博,害了秦朱不說,也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