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 Chapter103 有過孩子

為了能讓她快點醒過來,他特地派人去請她的朋友過來,可是就算是肥肥也拿她沒法兒。

肥肥見到書仁時,感覺她就像是被人虐待過的破洋娃娃般奄奄一息地躺在醫院裏,她那時心情特悲憤,管姓艾的是蘭城的爺,她的火撒不住,指著艾茨的鼻子就開罵。

“茨少爺,書仁究竟做錯了什麽?為毛她得受這種苦?!那麽可愛活潑的丫頭傷成這樣,於心何忍?!書仁這丫還是個如花似玉青春靚麗的少女啊,可你家老爺子已經那把年紀了,這麽做你就不怕被雷劈嗎?有錢咋滴?有錢就可以這麽糟蹋人嗎?……”

艾茨沒有說話,她由著肥肥發泄,一直到肥肥覺得心裏比較好受,才開口說:“我容許你的大呼小叫隻是因為你是她的朋友,如果你不能讓書仁醒過來——”

肥肥的氣焰漸弱,她氣歸氣,可眼前尊貴的爺是不能得罪的,要還想在蘭城混的話。

肥肥看著這爺失落憔悴的樣兒,忽而覺得他也不是那麽冷酷無情,看在他照顧書仁不眠不休疲憊不堪的份上,她說:“用不著你威脅,我也希望能讓書仁醒過來。”

書仁的小手插著輸液針,由於她做噩夢時太激動,手有時會胡亂掙紮,導致插在血管裏的細針錯軌,不得不重新紮針,這麽折騰幾次,她的右手背有多次淤青。不得已護士將輸液針紮在左手背,為了防止她亂動,艾茨一直守在她身邊護著她的左手。

肥肥看著那些淤青格外鼻酸,用熱毛巾輕敷她的手背,她哽咽著說:“丫頭,你怎就這麽沒出息?看你這副樣兒,躺著多沒勁兒啊,快點起來好不?姐姐帶你去玩兒,咱們不回艾家,我讓你住我的宿舍,把床讓給你躺,怎樣?”

“丫丫的!是姐的錯!當初就不應該放著你自個兒回艾家的,我怎麽這麽沒良心沒腦子,以為你會跆拳道所以放著心讓你回艾家,我當時要是拉住你就不會出這麽個事兒!……”

無論肥肥怎麽自責怎麽誘。惑,書仁就是不理不睬,肥肥隻能望著書仁慘白無生息的臉蛋默默流淚。

哚哚。護士小姐拿著測量物品走進來,她禮貌地微笑,怯怯地來到書仁身邊準備測血糖。

前麵幾個護士皆因為紮疼了書仁,被茨少怒吼著罵走了,她應付了這麽多病人,屬書仁最讓她感到壓力甚大。

護士拿起書仁的右手,在她的中指按了一下,細小的針穿透皮層紮破血管,沒有血液流出來,不得已護士隻能用手擠壓那個細小的洞,一小滴血溢了出來。

書仁悄悄地流出一滴眼淚,十指連心啊,真以為她沒有感覺麽?

艾茨看到她流眼淚,一記冷冽的眼神,嚇得護士兩眼淚汪汪,她把血抹在試紙上,插進儀器裏,稍等片刻之後浮現出數據。

“茨少,病人的血糖正常。”護士連忙收拾東西,檢查正常之後立馬走出房間。

書仁是這樣痛苦,在昏睡中仍不能安穩,時不時被針紮一下。

肥肥觀察書仁一會兒,無畏地對艾茨說:“茨少,今晚讓我在這兒看著書仁,你回去休息吧。我覺得你現在在她身邊,她更加不願意醒。”

艾茨摸摸她冰涼蒼白的臉頰,微微吐口氣,悲傷的說:“是這樣嗎?你是因為不想見我所以才不肯醒?如果真是這樣,那好,我現在離開,隻要你肯醒過來。”

艾茨說到做到,他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肥肥按著她的左手,道:“書仁,姐知道你是醒著的,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讓你寒心的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丫的你再不醒的話我們絕交!”

書仁的手指微微顫動,眼珠子轉來轉去,果然還是肥肥比較了解她,她其實是醒著的。

疼痛感漸漸地蔓延全身,書仁眨眨眼,看到自己的身體盡是遭到肆虐的痕跡。身體上的疼痛已經麻木,她唯一的痛感來源於心髒,粉紅色的心髒跳動的聲音那麽清晰,每一次的撞擊都令她感到尖銳的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丫的是在嚇唬人呢。怎麽樣?你感覺好嗎?”

書仁無力地說:“肥肥,肥肥,我一直喊你的名兒,可你怎麽不來救我呢?我好疼,真的疼……”

“姐對不起你,你哪裏疼?哪裏疼呢?我通知醫生過來瞧瞧好不好?”

“我的肚子好疼,肥肥,別喊醫生,我不要打針,我討厭打針。”

“嗯嗯,咱不喊醫生,也不打針,你忍著點兒,熬過就沒事兒了,你要堅持住,很快就不疼的。”

“嗚嗚,肥肥,你救我,救救我,我不想住在艾家,也不想看見那個男人,你帶我離開行嗎?肥肥,我疼,真的好疼……”

書仁整晚在喊疼,她那虛脫無力的聲音透過安裝在病房裏的攝像機傳送到監控房裏,艾茨紅著眼睛,看著她微睜眼喊疼的模樣,心痛難以言喻。

不過總算看見她醒過來,艾茨感覺稍稍放心,他倏地站起身,懲罰的時刻即將來臨。

傳聞中的吸血鬼究竟有多恐怖,至今仍未有人能真正體會,現今的蘭城籠罩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許多人隱約預感到風雨即來,紛紛朝艾茨示好靠攏。

誰也不清楚艾茨隱藏的究竟是多大的力量,狗仔隊捕風捉影,拍到了茨少在醫院發怒的模樣之後,許多依附艾家生存的企業感覺不妙,是的,如今的艾茨兼具多重身份,他打一下噴嚏股票都會因此而發生異常波動。

風鼓動白色薄紗窗簾,簾布拍打牆壁發出的聲音在臥房裏顯得有些吵。肥肥走到窗前,紮起簾布,窗外是陰鬱的天空在哭泣,雨滴落在地上濺起大朵大朵白色的水花。

“仁仁,我今天有課,沒辦法陪你,你一個人可以嗎?”

“嗯。”書仁淡淡地回應,幽幽地躺在**,望著天花板發呆。

她說她不想看見那個男人,肥肥於是替她傳話,果然這些天艾茨沒有踏進房間半步,護士不敢打擾,除非換藥時間。

“記得看輸液瓶,沒有的時候就按鈴,OK?我說,你頹廢這些日子真的夠了,別再擺出一副自閉的樣兒,OK?”

“嗯。”依舊是敷衍的嗯,肥肥走後,她看著房間,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紗布,一切白得刺眼。

書仁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視線飄到黑色的原木桌上豔紅的玫瑰花,那束花不知道是誰放的。超薄的液晶電視旁多了一副抽象畫,那是肥肥特地送給她的油畫。畫裏似一個手捧鮮花的少女在微笑,亦似欲火中掙紮的鳳凰。

烏雲籠罩的灰紫色天空壓得人心口抑鬱。書仁靜靜地發呆,僵硬疼痛的身子叫囂著,她不敢太用力,輕輕地拔掉輸液針,她赤腳踩在大理石上,將手伸向窗外,雨水打在手上,蝕骨的透涼。

不知何時進入房間的艾茨拿起**的薄被,包住她的身子,責備道:“仁,這樣會著涼。”

書仁的身子陡地一顫,像隻受驚的兔子,眼眶迅速地紅了起來,她轉過身,揚手打了他一耳光——

然而沾著冰凍雨水的手掌隻是輕輕地劃過他完美的臉頰,書仁無力地放下手,她提不起勁兒打他。

本來她是想著見到他肯定是得給他幾拳的,可是今兒個她沒有力氣,就連打他耳光,也像是在摸他的臉。

艾茨握住她無力的柔若無骨的纖手,雖然這一耳光不算耳光,但確是起到作用,他的心一窒,仿佛被什麽咬掉了一大塊肉。

“仁仁,你這一耳光打得我真疼。”

書仁瞪著他,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隻是這麽瞪著他,用眼神控訴他的無情與冷血,她在艾家真的差點就死掉了,那些被捆綁在**,被高跟鞋踩著肚子,被花瓶砸,被雨淋的記憶曆曆在目,她的這些傷害全是這個男人造成的。

她摸摸幹癟的肚子,這裏曾經孕育著他倆的孩子,她原來有過孩子——

艾茨看著她的舉動,悲傷的抱住她,沉痛地說:“沒關係,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書仁的唇色發白,她沒有力氣推開他健碩的身材,隻能用帶著哭腔的疲弱聲音喊著:“混蛋,放開我,放開我,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她的手背全是紮針留下的痕跡,無法用力地緊握成拳,她捶打他的胸膛就像是在跟他撒嬌般,然而艾茨的心卻是如此沉痛,幾乎沒有力道的捶打,對他來說,比刀割在心髒還疼。

“現在別費力氣打我,等你好了,我站在你麵前隨便你打,讓你狠狠地揍我,好嗎?仁仁,現在留著力氣康複身體。”

“我搞砸了你的計劃,你為什麽還要留住我?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會遇見你,為什麽要答應嫁給你?我好後悔,我好恨你……”

書仁很累,她無力地跌落在他的懷抱裏,哽咽著說這些話。

“如果我跟你說,我留住你是因為我愛你,你能原諒我嗎?”艾茨表明心跡,可惜已經太遲,書仁那是一顆被凍傷的心,她再不可能去愛一個狠心的男人。

“你愛我?原諒你?嗬嗬。我早知道你的目的不純,我早知道你對我好是另有所圖,我早知道原配是個悲劇角色,我明明已經有預感,可是為什麽還要犯賤呢?這些全是我自找的,自找的,你別碰我,你滾開……”

艾茨一把將她抱起來,把她放回**,按住她胡亂揮動的雙手,“別激動,這樣會傷害到自己,你的手已經流血了。”

“要你管?!我就算死掉也與你無關,你放開,放開,嗚嗚……”書仁痛苦地捂住肚子。

“怎麽了?哪裏疼?是這裏嗎?你的身體有多虛弱你知道嗎?!我說了讓你別激動!”艾茨把她按躺在**,為了讓她不胡亂動彈,他趴在她身上,雙手抓著她的雙手,雙腳壓著她的雙腳。唯恐會弄疼她,他的力道控製得剛剛好。

書仁啜泣著看著他,這個令她的心如同被困在冰天雪地的男人,“為什麽是我?我做錯了什麽呢?你滾開,滾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再也不想嗚嗚,疼,好疼……”

艾茨紅著眼睛看她痛苦的模樣,悄悄地鬆開了對她鉗製,書仁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直冒冷汗,她的子宮仍有淤血,由於處於昏迷狀態,子宮內的淤血沒有排淨,造成了時不時的劇痛。

艾茨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立刻按鈴大吼,“來人,快點來人,把金鴻羽找來,為什麽她還這麽疼?馬上把人給我找過來!仁仁,別怕,我在這裏,你別哭——”

艾茨灼熱的呼吸噴在她汗濕的鬢間,看到她忽然間劇痛的慘狀,他的心竟是如此害怕,抱著她的手微微在顫抖。

書仁實在太疼,她疼到連喊的聲音也變得粗嘎,盡管身體如此難受,仍然不願讓他碰觸,將他的手指咬在嘴裏,她很用力很用力地咬,企圖將腹部的痛轉移到別處。

艾茨深深地皺著眉,尖利的銳牙咬破表皮溢出鮮甜的血液,他忍著,比起書仁這點痛算什麽。

護士急急忙忙跑了進來,看見艾茨悲痛的表情,她緊張地說:“茨少,請您配合我,暫時放開病人。”

護士看得出來書仁排斥他的碰觸,為了防止她的情緒出現太大的波動,她隻能提議茨少遠離書仁。

艾茨無奈,他柔聲哄道:“我這就放開你,你千萬別激動。”

他慢慢地鬆開左手,書仁感覺到他的動作,鬆開牙關,讓他的右手解脫。喘息著蜷縮在病**,她不再喊疼,而是閉著眼睛咬著唇瓣忍耐。

“還愣著幹嘛?趕快醫治,鴻羽呢?!”書仁那副樣子看得艾茨特別揪心,他的焦急全化成戾氣,嚇得護士一個勁兒哆嗦。

金鴻羽不在醫院,他趕到醫院至少需要二十分鍾,這對劇痛的書仁來說,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不得已醫院裏派了其他醫生過來,醫生檢查書仁的身體,問了數十遍,書仁仍不肯開口說具體是哪裏疼,且不肯接受治療。

醫生本想先打鎮定劑安定書仁,艾茨說:“別再打那種傷腦的藥劑,我不想看她整天昏睡。”

如此一來,醫生更沒辦法,在艾茨陰鷙恐怖的眼神下,他們稍稍一個大動作都會遭到他的怒吼,實在沒法進行治療。無奈,醫生隻能冒著冷汗讓護士先準備各種檢查,其中包括抽血化驗。

護士拿著盤子進來,裏麵是各種針筒,書仁眯著眼躺在那兒,護士告訴她要抽血,她沒有任何反應。

護士將書仁的病服袖子挽起,艾茨看到她這幾日紮針留下的多處淤青,倒抽了一口氣,吼道:“你沒看見她的手已經全是淤青了嗎?!換另一隻手!”

哪知另一隻手的淤青範圍也不小,就這樣,護士沒法子,紮上皮筋後,她讓書仁握拳,然後輕拍她的手,書仁的皮膚蒼白,拍許久仍沒有看見血管,護士哭喪著臉,繼續拍到血管隱隱浮現,就這樣終於能紮針了,可是這一紮下去,卻抽不出一丁點兒血。

艾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護士也沒辦法,手抽不到血,就抽腳。幾番折騰,紮了三次針,一滴血也沒有,護士哭喪著臉對醫生說:“黃醫生,抽不出血。”

書仁早已被折磨得昏了過去,艾茨再次發狂,“SHIT!金鴻羽在哪?!馬上叫他來!你們都給我滾!”

一個個的究竟能做什麽?他眼睜睜地看著細針刺穿她的皮肉卻抽不出半點血來,這心情是多揪痛,簡直難受到快令他窒息。

“讓我來吧,你們去休息,留下一個護士。”金鴻羽終於趕到了,他看了艾茨一眼,道:“你在這裏會影響治療,還是出去吧。”

艾茨沒有出去,他站在那兒,胸口劇烈的起伏,這個時候才確定自己有多心疼這個女人。

金鴻羽掰開書仁的眼皮,用小型的手電筒觀察她的眼睛,然後掀開被子,按壓她的肚子,按到胃時她輕輕地蹙了一下眉,接著他按的是子宮的位置。

這個位置顯然有問題,他隻是輕輕一按,書仁便呻吟出聲,眼淚直湧。

“病人有輕微胃炎,另外子宮裏似乎有淤血,安排她做一次全身掃描。”鴻羽邊說邊安撫書仁,她很虛弱,不停地在呢喃著,“疼,疼,姐姐,我不想回艾家,再也不回艾家,姐姐……”

“她在說什麽?”艾茨怕她激動,站在原地不敢接近她,隻好問鴻羽。

金鴻羽俯身傾聽她的呢喃,聽清楚之後,他歎息道:“她喊疼,她在找姐姐,還說再也不回艾家。艾茨,我不得不問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你難道不是因為愛她才娶她的嗎?怎麽會把她弄成這副樣子?”

艾茨第一次感覺自己是那樣無能,他落寞地扯出一抹苦笑,無言以對,隻是說:“她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快點讓她好起來。”

“你去哪?艾茨,艾茨……”

艾茨沒有理會金鴻羽的叫喚,徑自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令他快要窒息的病房,那刻他真切地感覺到,他似乎真的已經失去了書仁。

用盡一切語言也無法形容他的心情,那個帶給她歡笑的女人,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艾茨開著敞篷車飛馳,寒風刮過冷峻的臉,看著後視鏡裏的夜城縮影,霓虹燈凝聚的光點越來越模糊,他很快地將車子開到了臨近瀾島的海岸線。

停車遙望洶湧莫測的深藍海水,他用力地握著方向盤,心裏彌漫的悲澀熏濕了眼眸。鹹澀的海風在耳邊呼嘯,他的頭腦從未如此清醒過,原來對她的感覺已經慢慢由最初的喜歡轉變成疼痛。這個女人,讓他疼痛,痛到無法呼吸,痛到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愛情是這樣不可捉摸,誰也逃不過,他自嘲一笑,似在嘲諷向來浪**不羈的自己也有這麽一天。他總算了解到自己是多麽的想要書仁,確定了心意,他倏地急踩油門,將這些天來壓抑在心裏的悲痛懊惱統統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