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顏宛如(7)
如此兩人,就像是隔河而治的兩個國家,因為有一條河,便可各自相守。她和他,心中各有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亦是分江而治。
江宛如退了開來,然後用袖子拭了拭裴樂樂額頭上的汗水,她看著孩子一絲不苟的練習,隻是默默的站在了遠處,靜靜的看著他們父子。
終於,今天的練習時間夠了之後,江宛如歡快的跑去為裴樂樂繼續擦汗。
忽然,她眼尖的看著裴平顏的身子晃了幾晃,“裴先生……”她飛快的跑過來扶著他,裴平顏真夠沉,她的小身板快承受不起了。
“裴先生……”管家趙海波的聲音傳了過來。
“樂樂先回去!”裴平顏沉聲下令。
“是!爹地。”裴樂樂馬上離開,在經過江宛如和裴平顏的身邊時,聲音極小卻又依然冷酷的說:“謝謝媽咪!”
江宛如的心中一暖,突然覺得高大的裴平顏壓在身上的重量也輕若羽毛了,她的身上有一股幸福的味道在,不停的蔓延、再蔓延……
“裴先生少,奶奶也在啊……”管家趙海波一看到裴平顏和江宛如抱在了一起,從她的角度看上去,兩人正纏眠悱惻的凝視著對方……
其實,裴平顏隻是將全身的重量壓在了江宛如的身上,他剛才教裴樂樂練功時傷口再次崩裂開來,現在根本沒有力氣站直身子,而江宛如則被他壓得小臉漲得通紅,她知道他有傷,又不敢貿然推開他。
所以,從管家趙海波此處看過去,正好看到江宛如嫣紅嫣紅的小臉抵在裴平顏的頸窩處,而裴平顏的大手霸氣的貼在她纖細的背上,他的頭微微偏向了一側,透過竹林的夕陽,剛好斑駁的照在了他的側耳處,亦有一些淡淡的紅暈。這正是交頸情深的一對戀人,在夕陽西下時,詩情畫意的一幅優美景色。
江宛如欲叫趙海波上來幫忙扶裴平顏回房,她小巧的唇片一動,裴平顏已經先察覺了她的心思,他俯低頭,涼薄的唇吻上了她的小嘴——
如果說上一次裴平顏和裴樂樂生日時,她喝醉了和他第一次親吻,她隻有些模糊的片斷,而此刻,她卻是萬分的清醒,清醒得能看到他俊美的臉上光滑潤澤如鏡麵,無任何瑕疵,清醒得能看到他的雙眸深邃如宇宙最深最深處,清醒得能感受著他兩片唇極涼極涼沒有任何溫度。
“唔……”江宛如的這一聲輕y1n令管家趙海波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了頭看自己的腳底下。而江宛如再次為裴平顏貼上了“野蠻”的標簽,她是被他的大手掐在腰上疼痛出來的聲音,卻誤被趙海波認為是親吻的動qing之聲。
沒有想到這一吻,讓裴平顏像是吸收到了一股至清至靈之氣,他感覺到身體在慢慢的複原,有一股力量在緩緩的注入了丹田,他雙眸平靜無波深邃如湖的凝視著她又羞又急而漲紅的小臉,卻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為防止她的雙手亂打而傷及傷口,他已經暗中握住了她的兩隻小手,牢牢的將她錮在懷中。
當裴平顏覺得身體調理得差不多了,他才鬆開了她的唇:“趙管家,什麽事?”
此時,江宛如有話也說不出來,她從來不知道接吻會讓人窒息,她的頭靠在裴平顏的胸口,粉紅的小張大張,“呼哧呼哧”的趕緊呼吸新鮮空氣。
趙海波沒有受江宛如呼吸的影響,而是畢恭畢敬的說:“裴老爺叫裴先生回去一趟裴氏。”
“我知道了!”裴平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去準備車,我馬上過來。”
“是!裴先生。”趙海波馬上轉身離開。
江宛如終於有力氣可以說話了,她從他的胸膛裏蹦出來,紅紅的小臉跟天邊的晚霞一樣,一團一團很是可愛。
她瞪他:“你為什麽又親我?”
裴平顏忽然心情甚好,他薄唇一揚:“懲罰你偷看我們父子練功!”
“這是什麽爛理由!你若要懲罰我偷看你們父子練功,一早就親了,還等趙管家過來才親?你分明就是做賊心虛,怕她發現你什麽是不是?你當我笨蛋呀!”江宛如的兩個腮幫子鼓鼓的紅紅的。
裴平顏聽她這樣說,唇角慢慢的冷凝,“你的嘴巴挺小,但話卻很多。”
“我——”江宛如記得他警告過:在裴家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馬上咬著唇不再說話了,她一咬唇舌尖碰到了下唇片,唇片上還留有他冰涼冰涼的味道,她的臉上又是一紅,別開了頭不再看他。
裴平顏看著她的側臉,臉頰的紅暈一直擴散至了潔白如玉的耳垂處,甚至的頸項也染上了淡淡的紅暈,他不由教多了一句:“學聰明些!”
江宛如本也聰明伶俐,隻是沒有男人這麽深的心機罷了,她走近他一步,輕聲道:“趙管家也信不過嗎?”
裴平顏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的眯了眯眼,從她的臉上移開了視線。
“那我要相信誰?”江宛如隻感覺在迷宮裏越來越迷失了。
“相信你自己。”裴平顏雙手背立於身後,一片森嚴肅穆的神色不怒而威。
江宛如點頭:“謝謝,我記住了!”
裴平顏準備離開:“我走了!”
江宛如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一句話,不知為何,她的心竟然微微的一暖,像是一陣極輕極輕的微風拂過。
“拜拜!”她依然是咬著唇,但卻伸出了右手做再見狀。
當裴平顏的背影消失了好久之後,她還站在原地,任夕陽將自己的身體越拉越長
裴家暗夜門下。
裴驚尋和裴驚成兩人麵對麵的坐著,裴驚成有些心慌神亂,裴驚尋瞪他一眼:“鎮定點!爸叫我們肯定不是為那件事情。”
“可是大哥,我收到了風,有人在暗中調查那一千萬的錢——”裴驚成的手指也在輕不可微的顫抖著。
裴驚尋哼了一聲:“就你那點出息!作為裴家人還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給我記住,不關我們倆的事!我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有看到!”
“是!大哥!”裴驚成喝下一杯水壓驚。
兩人沉默著,各懷心事的沉默著。
過了好一陣,裴家耀和裴平顏一起走了進來。
“爸!”裴驚尋和裴驚成一起站了起來。然後兩人再向裴平顏:“掌門人!”
裴家耀見他們三人神色都很嚴肅,不由道:“我今天叫你們來也沒有別的事,主要是想回來看看,所以叫你們來陪著一起看看。”
裴驚成首先馬上鬆了一口氣,而裴驚尋依然鎮定自若,裴平顏站在裴家耀的身邊,將他們的神色收之眼底,卻不動任何聲色。
“昨晚我看到之將了!”裴家耀歎了一聲:“我又不敢在家裏說這事,說出來相宜定會傷心於是就想來這裏。”
“二哥?”裴驚成第一時間叫了起來,眼睛盡顯驚恐之色。
裴家耀再歎了一聲:“是!等我叫他時,原來是個夢……”
裴驚成再慢慢的鬆了一口氣,裴驚尋此時說話了:“爸我們陪您四處走走吧!說不定二弟真的回來這裏看我們了呢!”
“我也這麽想,咱爺倆可以見見呢!”裴家耀率先走了出去。
裴平顏見裴驚成的臉色有些蒼白:“叔叔……”
裴驚成一聽見裴平顏叫他,而轉瞬又看到了裴平顏有幾分像裴之將的樣子,不由屏息靜氣一時不敢說話。
反而是裴平顏,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先抬步離開,然後跟上了裴老爺子的步伐,和裴驚尋並排而行。
深沉心機的裴平顏,自然看出了些端倪,可是他卻將所有的仇恨還有傷痛,咽在了心底最深處,他每走一步都沉重如山,卻還得繼續走下去。
愛琴海灣別墅。
江宛如和裴樂樂一起吃過飯後,她要送裴樂樂回房間做功課,而且她牽著裴樂樂的小手。
裴樂樂從未與別人這麽親近過,他小小的俊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隻有五歲的他還,沒有力氣掙脫江宛如的力氣。
江宛如越看越開心,其實他和裴平顏一樣,習慣用冷酷來偽裝自己,感覺全世界的人都是他們的敵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說真心話,一個五歲的孩子就養成了這樣的性格,江宛如是非常心疼的。
她送他回到房間了之後,彎腰凝視著他:“樂樂現在要做功課了,那我在這裏陪著樂樂做,怎麽樣?”
裴樂樂沒有說話,隻是用跟裴平顏一樣深邃的眼睛也反凝視著他,當然這難不倒江宛如,她馬上說道:“我會乖乖的坐在一旁看書,不會打擾到樂樂的。”
江宛如在心裏,真的隻是想陪著這個孩子,希望他能夠健康成長,無論她和裴平顏的婚姻能夠維持多久,但是,在這有限的歲月裏,她都想能疼疼裴樂樂,盡自己有限的力量照顧著他,給他母愛。
“你自己喜歡吧!”裴樂樂說完就坐到了書桌旁去認真看書寫作業。
江宛如彎唇一笑,然後隨意的坐在了沙發上,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席慕容詩集,沉浸在了席慕容優美而有些淡淡的哀、淺淺的愁、幽幽的念及滿滿的愛的詩句裏,她看得很投入而裴樂樂也寫得很認真。兩個人雖然在同一個房間裏,各做各的事情,卻有一種愛,無聲無息的漸漸的萌生了出來。
大約十點鍾左右,裴樂樂寫完了作業,江宛如也合上了書本,她很少能這麽寧靜的看進去書,然而今晚,卻讓她的心也有了停靠的港灣,她不再是飄**在大海上的一葉孤舟,任其在黑夜裏被浪潮吞噬。
“現在,洗澡之後,就要睡覺了。”江宛如拉著他的手向浴室走去。
裴樂樂不讓她脫衣服:“我自己洗!”
“好!”江宛如不再堅持,而是笑著走了出來。
大約二十分鍾之後,裴樂樂洗好了澡出來,他見到江宛如還沒有離去,微微一怔。而江宛如則拿起了吹風機,拉著他坐下,非常細心的用溫熱的風吹幹他的頭發,她知道他困了,肯定很想睡覺,然而頭發不幹,濕氣入腦,很容易頭痛的。
“現在可以睡覺了!”江宛如微笑著凝視他。
裴樂樂則睜大了雙眸凝視了她好一陣,才說:“媽咪,你愛我爹地嗎?”
江宛如一愣,她顯然沒有料到裴樂樂會問她這樣的問題,她呐呐的說:“我不知道……”
她其實是真不知道,雖然和裴平顏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了,可是她覺得,她並不了解他,而且,他那人心思埋得太深,她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段數的,所以,她亦有自知之明,她有著不光彩的過往,她這一生也不會再愛人,隻想能夠找到女兒,就心滿意足了。
裴樂樂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爬上了chuang去睡覺了。
江宛如跟他道了晚安之後,熄了燈關好房間的門,然後才下了樓,她本想回房間去,卻無意中聽到有下人在議論她。
“少奶奶真會做人,懂得討好小少爺達到穩保自己裴太太的地位……”
“那當然啦!少奶奶手段高著呢!裴先生不再與趙小姐來往了呢……”
可是我聽說是少***chuang上功夫好像妖精一樣纏著裴先生呢
看來她每做一樣事情,都變成了有目的和針對性了,江宛如淡淡的搖了搖頭,一個人總是算計來算計去的,難道就不累嗎?
“你們在說什麽?嫌舌頭長了是嗎?”管家趙海波忽然出現,厲聲罵道。
“對不起,趙管家……”兩個年輕的女孩馬上誠惶誠恐。
趙海波淩厲的盯著她們:“這個月的薪水扣掉,下次若再長舌直接開除你們。”
“我……”一個女孩想說什麽,可被另一個女孩拉住:“謝謝趙管家,我們再也不會了。”
“回去再好好的反醒!”趙海波讓她們離開。
“是!趙管家。”兩個女孩馬上跑開了。
江宛如亦看出了這個趙海波在裴家的地位甚高,但卻不是裴平顏的心腹,裴平顏今天曾警告過她,不要相信任何人,隻準她相信自己。
她正在黑暗中思忖時,趙海波叫了一聲:“少奶奶,還沒有休息嗎?”
“現在準備休息了。”江宛如向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回房間。
回到了房間之後裴平顏還沒有回家她知道他受了傷為什麽這麽晚還沒有回來?
她洗了澡之後,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繼續看席慕容詩集,但思緒卻慢慢的飄到了他的身上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心思,本來她也一直沒有這樣的困惑,但今晚聽裴樂樂問了之後,她反而是有些迷茫了。
就如,此刻,她會想起他。她則以為是他受了傷,即使她作為陌生人,也會關心他罷了。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就這樣思緒紛紛亂亂之際,她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江宛如接起來一看,竟然是那個神秘人再次來了信息:“江宛如,馬上離婚!”
江宛如的心是又喜又驚,喜的是可能得到女兒的下落,然而驚的是裴平顏用江氏公司進行威脅她。她拿著手機站起身,站在了窗畔,她該怎麽辦?
她嚐試著再次撥過去後,卻看到了管家趙海波正在後花園裏,她雙手握著手機,而手機一閃一閃似有電話進來。
江宛如發現了之後,她的手腳都越來越冰涼了,當趙海波用手指摁了一個鍵之後,她撥打的電話斷線了。江宛如不死心,她馬上再撥打了過去,趙海波的手機馬上又響了起來,但很快,趙海波又摁斷電話,江宛如繼續打,趙海波繼續摁斷。
原來是她!江宛如馬上拿著手機就向門外衝去,卻不料,剛好撞上了回家的裴平顏。
“怎麽毛毛躁躁的?”裴平顏側身閃過。
“對不起……”江宛如繼續向樓下衝去,裴平顏一把拉住了她,“做什麽去?”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江宛如說到了一半,又閉上了嘴巴,隻是想下樓去找趙海波問清楚,卻被裴平顏拖回了房間。“你是裴家少奶奶,不是瘋瘋癲癲的小丫頭,出了什麽事?”
“這個少奶奶我一點也不想做,你能不能放了我?裴先生……”江宛如焦急的凝視著他。
裴平顏本來在裴氏暗夜產業時,心情就極度的壞,此時再聽到了江宛如這樣說,他的臉馬上就冰冷了,然後一字一頓的說:“江宛如,我今天想殺人!”
江宛如雖然不知道他晚上遇見了什麽,但是她也知道,裴平顏從受傷之後就處於極度的冷酷無情之中了。她也明白,他想殺人不是假話,可是她不想被他殺掉。
她瞬間蒼白著小臉,感受著他殺氣逼人的目光,手上的手機也跌落在了沙發上,裴平顏看到了一行字:“江宛如,馬上離婚!”
他瞬間也明白了過來,她是被人威脅了,他惱怒的吼道:“說,怎麽回事?”
江宛如見他也看到了,於是隻好說道:“我接到了神秘人的信息,神秘人要我離婚,我在打電話過去時,剛好看見了趙管家在花園裏……我每打一次,她就摁斷一次,所以我想會不會是她在威脅我,所以我就下樓去當麵問清楚,然後你就回來了……”
裴平顏聽了之後,拿起她沙發上的手機,重新撥了過去,此時對方的電話卻已經關機,他將手機還給了她,然後才說:“你有什麽把柄在神秘人的手上?”
“你怎麽知道我有把柄在神秘人手上?”江宛如嚇得張大了嘴巴,又馬上後退了一步。
裴平顏冷哼一聲:“你會乖乖的受別人威,脅而且不止一次,當然是被別人拿了把柄。說出來,我給你解決神秘人。”
“你為什麽要幫我?”江宛如底氣不足的問他。
“我說過,我再也不要聽到‘離婚’二字。”裴平顏心中還是在生氣。
江宛如還是慢慢的搖了搖頭:“裴先生,謝謝你的好意,這是我的隱私,我不能告訴你。”
裴平顏也沒有再追問,而是道:“你憑你打電話,她摁斷電話就確認神秘人是她,你也太衝動了吧!她不是你能撼得動的人。”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江宛如睜大眼睛凝望著他。
“凡事都要講證據,你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除了惹人笑話還會讓人記恨。”裴平顏薄唇一揚。
江宛如現在靜下心來,回想了一下,自己也真是太衝動了。“那我應該怎麽辦?”
裴平顏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解決,他也被她煩擾,他打了電話給傑克,傑克很快從郵件上傳了電話記錄過來,江宛如一比對,這時間上完全吻合,可是,卻是另一個號碼打入的。
“真的不是她?”江宛如氣餒了,不過也感激著他沒有讓自己出醜。
裴平顏沉聲道:“神秘人的電話是一張不記名的新卡,別人是有備而來的。對付你這種傻丫頭最有用了!”
“又不是你被人威脅,你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江宛如悶悶的說。
“看來那個人掌握著的把柄還不是一般的小,江宛如,別給我出亂子,我最近已經很惱火了!”裴平顏冷聲警告她。“既然不讓我插手,就給我機靈點!”
江宛如嘴唇動了幾動,終於是還是閉著嘴巴,什麽也不肯說。
裴平顏也沒有再理會她,而是直接進了浴室去洗澡,他洗完澡出來又見她拿著一枚鑽石胸針在邊看邊流淚,雖然她是背對著他睡在沙發上,但那微微聳動的肩膀,他卻可以斷定她在哭泣。
第二天一早,傑克來接裴平顏上班時,裴平顏讓他監控著那個神秘人的電話號碼,一有信號就過去將神秘人揪出來。
江宛如頂著紅紅的眼睛去上班,她昨晚想念女兒,想著哭著然後睡著了。
下午下班的時候,江城民走了進來:“宛如,你的精神狀態不好?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
“爹地,我好久沒有回去看媽咪了!一定是昨晚想媽咪才會這樣的。”江宛如撒著嬌。
“今晚叫上平顏一起來家裏吃飯。”江城民建議。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空,不過呢……我是肯定要去的。”江宛如挽著父親的手臂:“我們回家!”
父女倆一起走到了停車場時,裴平顏的車剛好停在了江宛如的腳邊,裴平顏下車,“爸,我來接宛如一起去……”
江城民樂嗬嗬:“宛如還不知道你沒有空呢,好好,上車吧!”
江宛如被裴平顏拉上了車,司機開車向著江家馳去。她奇怪的望向了他:“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回娘家?”
裴平顏淡淡的一揚唇:“不成熟的子女通常在受到傷害之後,第一時間就會尋求家的保護。”
他的言下之意,江宛如就是屬於這種不成熟的子女,所以他料定她今天會回江家,然後準點出現在了江氏公司的樓下。
江宛如瞪了他好一陣,才道:“你為什麽要將我看得這麽通透?我感覺在你麵前,連一塊遮羞布都沒有了。”
裴平顏的唇角慢慢的冷了下來:“那你是不歡迎我去家了?”
“我不是這樣的意思!”她急忙的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你不去,媽咪問起來我擔心她會有想法呢!”
如果隻有她獨自回娘家,張英智定然會擔心他們的感情不和,而裴平顏肯主動去,她怎麽會不歡迎!
裴平顏見她急急忙忙的解釋,然後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凝視著她哭紅的眼睛,他昨晚也睡得很淺,知道她翻來覆去哭到了很晚都沒有睡著,他的心微微一凜,終是沒有追問什麽。
江宛如也凝望著他,見他的氣色比昨天好了一些,她的心中也微微的放下心來,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卻都沒有再說話。
江氏公司到江家的車程很短,很快就到了,江宛如見父親的車已經停在了停車場裏,她輕聲說:“我們到了!”
裴平顏點了點頭。
江宛如準備下車時,才看見她的手一直握著裴平顏的手,她怎麽會這樣?她什麽時候握著了他的手了?猛然發覺時,她趕忙打開了車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裴平顏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還有紅到了耳根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中也被她的手握得微微得暖了起來,司機先下車,為裴平顏打開了車門。
裴平顏走下來後,直接朝江城民和江宛如站的方向走了去,司機則帶著禮物也跟在了後麵。
一行人一起進了客廳之後,司機放下了禮物,然後離開。
“媽咪,我好想您啊!”江宛如飛快的跑上前去擁抱張英智。
“媽!”裴平顏叫了一聲,然後坐下來喝茶。
張英智歎道:“做平顏的妻子了,要改掉毛毛躁躁的習慣,以後還要做母親呢!”
“是!媽咪。”江宛如敬了個軍禮給她。
“別調皮了!來廚房來端菜了。”張英智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江宛如關上了廚房的門,笑嘻嘻:“媽咪,要問什麽就問吧!”
“你這鬼丫頭,平顏待你好不好?”張英智伸出手點戳她的額頭。
“媽咪呀,你直接問我肚了裏有沒有了外孫,不就得了?”江宛如得意洋洋,這點心思她還是看得出來的,雖然比不上老狐狸裴平顏。
張英智馬上正色道:“在裴家長輩麵前可別沒大沒小,聽說裴家的家教很嚴的。”
“知道了,媽咪我今年二十四,又不是四歲。”江宛如抱著她的脖子撒著嬌:“至於你外孫嘛,已經有了……”
“有了?”張英智開心不已。“那趕緊開飯。”
江宛如還沒有說完,她指的是裴樂樂,張英智已經斷章取義的截走了她的意思了。
一家人開心的吃著飯,張英智則幸福的一直為江宛如夾菜,江宛如的眼睛越瞪越大,發現她的碗裏都快堆成小山了,然後趁著裴平顏和江城民聊天時,將他們倆的飯碗換了過來。
而裴平顏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的小動作,但是,他卻很自然而然的吃了起來,惹得江宛如一陣又一陣的竊喜不已。
吃完飯後,大家又聊了一會兒,江宛如和裴平顏起身告辭。
回愛琴海灣的路上,江宛如哼起了歌,裴平顏則望向了夜色下的窗外。
差不多到別墅時,裴平顏叫司機停車,司機打開了車門,他走了下去。
“怎麽啦?”江宛如停止了哼歌,然後不明白的望著他。
裴平顏借著秋夜裏的月光,凝視著江宛如秀氣的小臉,她的痛來得快去得也快,昨晚還哭得稀裏嘩啦,回娘家吃了一餐飯後就治愈了。
他想,可能是因為她沒有遭受痛徹心扉的傷痛吧!
他凝視了她一陣,然後轉過身,向著沙灘走了過去。
江宛如怔了好一陣,難道是她的臉上有飯粒,他怎麽看著看著就走掉了?
不知道為什麽,江宛如的跟腳步移動了起來,她看著他雖然高大卻非常落寞的背影,有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心疼,他的冷酷和強大,並不能掩蓋他偶爾的脆弱。
裴平顏走得很慢,夏天的風撩起了他純白色襯衫的衣擺,海風帶著陣陣的鹹味彌漫在他的鼻息,他的腳步每走一步都很沉重,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深深的腳印。
江宛如從後麵跑上來,她要邁很大一個步子,才能將自己的小腳印裝在他的大腳印裏,沙灘上一串串的腳印,都是重疊起來的大小腳印,她隻顧著能夠踩到他的腳印裏,卻沒有發現男人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下來,她下一步,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月色下,裴平顏的臉色俊美卻非常的冷酷,比彎月更蕭瑟,比大海更深沉。
她望著這樣的他,不敢說話,隻是用腳尖不斷的點著地下的沙,借以轉移自己的不敢正視他的心虛。
“你來做什麽?”他薄唇輕啟。
“我——我來散步!吃得太飽當然要散步,要不然身上會長肉肉——”江宛如馬上活動起了她的雙手,向前向後搖擺了起來。
裴平顏沒有說話,卻在沙灘上坐了下來,他隻是望著漆黑無盡的大海,雙手隨意的搭在了膝蓋上,江宛如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從來就猜不透他。
江宛如尷尬的站在原地搖擺了好一陣,他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然是靜默無語的凝視著沉默的大海。她暗暗的捏汗,一個男人的心太深會不會太累?
終於,她也坐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遙望夜色下的大海,她的腳離海水隻有兩步之遙,然後再偷偷的用手指在沙灘上畫下他冷酷的側臉。
忽然,裴平顏站起身來,向沙灘上方走去,江宛如還沒有站起身,海水忽然一個浪翻滾了過來,將她的衣服全打濕了。
她難過看著還沒有完成的畫作,已經被海水衝得了然無痕跡,她想,她和裴平顏兩個人也會這樣吧!兩個人一起經曆的種種,被時間衝洗得沒有任何痕跡可尋。
裴平顏見她被海水打濕了,還不肯站起身,隻是傷感的看著被海水衝走的畫,他伸出了手,將她拉了起來,她一站在他的麵前,他才看到,她的白色襯衫已經被海水打濕,而黑色的文xiong輪廓清楚的映入了眼簾。那呼之欲出的一片雪白色,色即使在月光下也引you著男人的所有感覺器官,在不斷的凝緊、再凝緊。
而江宛如還沒有發現自己的窘樣,她有些傷感的凝視著他,她知道自己不該對他有任何心思,她剛才隻是突然之間有些悲涼罷了。
裴平顏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她披在了身上,然後轉身離開。
江宛如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然後看到自己的胸前,她驚愕的捂住了嘴巴。
兩人回到了愛琴海灣別墅之後,依然是各自睡去不再有話。
日子如往常一樣,一天一天的過下去。
轉眼已經到了七月份,裴樂樂也放了暑假,他更多的時間也放在練功上了。
江宛如沒有再等到神秘人來電話,有一天,她終於忍耐不住問了裴平顏:“你知不知那個神秘來電話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