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白笑凡的對不起
“大少爺，你總算回來了！”
半夜，看到白笑凡匆匆趕了回來，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司機不禁鬆了一口氣。大少爺再不回來，車裏的新娘子就真的太可憐了！
白笑凡有點狼狽的點了下頭，伸手正要打開車門接喬汐回家。但這時，司機小聲提醒一番：“喬汐小姐在車裏……剛哭過來。”
哭字，讓白笑凡開門的動作，猛然頓住！
他不自覺咬住拇指的指甲，扯掉令他窒息的領帶，然後才緩緩打開車門，動作放得很輕，沒有一絲聲響—膈—
小的時候，白笑凡總是看到母親的溫柔淺笑，好像，不管受到多麽不合理的委屈，她都是這副柔柔順順的樣子。
他從未見過母親哭泣，也沒見過她發脾氣。他以為，母親一直都不怨恨也不生氣。但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母親哭了，在夢裏睡著時才敢哭出來的眼淚。
第一次，他痛恨那個讓她哭泣的男人止！
所以，當白笑凡看到趴在沙發上睡了卻依然哽咽的喬汐時，他也有點痛恨自己了！
可以看出，喬汐睡得很不安穩，濕潤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掛在上麵的淚珠，就這樣掉落下來，滑過她沒有血色的臉頰。瘦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好不可憐。
白笑凡死死擰著眉，脫下自己的西裝，蓋在她嬌小的身上，修長的手指拭去她臉上的淚，那滴淚，沾在他皮膚上，他能感覺到是熱的。
和秦嵐的眼淚，完全不一樣。
白笑凡垂下眼，小心翼翼扶起睡著了的喬汐，可興許她睡得很淺，他輕輕一碰她，她嗚嚀一聲，醒了。
然後，她睜著水汽瀲灩的眸子，茫然迷糊看他，眼睛一眨，裏麵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直撼入白笑凡的心裏，他突然將她抱入懷裏，緊緊圈住她，溫柔的聲線，在她耳旁縈繞：“對不起，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證！”
迷糊地聽著，茫然被抱住，喬汐腦子裏一團亂糟糟的，沒注意聽白笑凡說了些。
但是，他的聲音很溫柔，前所未有的溫柔，溫柔到讓她心酸，止住的眼淚又開始要泛濫了。
明明說好要堅強的，可是被白笑凡這樣抱著，聽著他溫柔的聲音，喬汐很不爭氣的在他懷裏，一抽一顫地放聲大哭，就像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果然，傷心的時候有一個人能讓自己依靠一下，就會忍不住變得脆弱了。
“對不起……”白笑凡又再一次向喬汐道歉了，估計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說那麽多對不起。
但喬汐傷心欲絕的哭聲依然不見消停，白笑凡開始有點手足無措了，不知道該要怎麽辦才好！
他慌了手腳的緊抱住她，神情懊悔，聲音有點僵：“對不起……喬汐……對不起……我跟你道歉了，你不能再哭了……”
可白笑凡的話在此時此刻對喬汐來說，完全起不了絲毫作用。
她就是要哭，就是想哭。她心裏憋得難受，不哭出來，她隻會更難受！
白笑凡臉上閃過慌亂，完全不敢拿喬汐怎麽樣，連聲音也壓得低低的，不敢大聲。溫熱的大手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部，好似在安慰她。
他的動作不甚自然，但可以看出，有點溫柔。
在車外一直等待的司機，斷斷續續聽到車裏傳出來的溫柔男聲，以及那一聲聲隱隱約約的“對不起”。
司機有點欣慰之餘，還是感到十分吃驚的！
原以為，大少爺是不愛新娘子的，不然，怎能把人丟了自己卻跑了呢？
但現在這樣一看，哪裏像不愛啊，得要愛極疼極才能讓大少爺說出那句“對不起”啊！
司機完全無法想象出白笑凡那酷酷的冷臉溫柔的樣子，以及他道歉的樣子，細思極恐！
車內雖然開了暖氣，但夜裏溫度到底有些涼，不及在家裏溫暖。
隻穿著單薄旗袍的喬汐，哭著哭著就打了個噴嚏，接著小臉在白笑凡身上蹭了蹭，全抹到他衣服上。
白笑凡聽到喬汐打噴嚏的時候，俊臉就有點沉了。他拿起被甩在一旁的外套，重新披在她身上，然後打開車門，抱著她下車。
司機一見他們出來，裝模作樣的低下頭請著，但眼睛卻是好奇向上瞄的。
隻見，喬汐被白笑凡護得很嚴謹，銀白色的西裝蓋在她身上，看不到她的臉，隻看到半顆黑黑的小頭顱，連長發也沒走漏出一條。
可見，白笑凡的保護欲有多強！
刷卡，開門。
回到家後，白笑凡沒讓喬汐下來，依舊抱著她，那種抱就像抱著個大小孩一樣。
然後，在偌大的家裏，一直走走停停，哄著懷裏水做的小女人。
至於喬汐，她像是哭累睡著了，軟軟地趴在白笑凡寬厚的肩膀上，乖得不行。
但不一會兒，她又會突然哽咽出聲，委屈掉下兩滴滾燙的眼淚，弄得白笑凡沒敢停下來，抱著她一直在家裏轉著圈。
白笑凡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睡了，還是沒睡，可能是迷糊的睡著又迷糊的哭著。
可越是這樣，白笑凡就越是放不下喬汐，心裏紮著一根刺，微痛。隻有等到喬汐完全不哭了的時候，這根刺，才有可能拔掉。
這一晚，屬於他們倆的新婚夜。
白笑凡就像個奶爸似的一心一意照顧著他的老婆。
怕她會冷著，把室內氣溫調到26度以上，自己則悶出一身汗。
又怕她哭這麽久會缺水渴著，一邊抱著迷迷糊糊的她，一邊給她喂了幾口水。
第一次照顧人，而且還是個女人，白笑凡顯得無比笨拙。那杯水有三分之二都倒在他幹淨的襯衫上，喬汐隻喝進三分一，還被嗆了一下。
所以，喬汐醒了，眯著紅彤彤的眼睛看著白笑凡，顯然不知是在夢裏還是在夢外。
“你睡，你繼續睡。”白笑凡說。
就怕她醒來又要哭了，他才好不容易哄好她不哭的。
以為在做夢。喬汐點了下頭，又倒在白笑凡懷裏，實在累得不行，一下子就又睡著了。
看她睡得那麽好，白笑凡就這樣抱住她，在客廳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個小時，腰杆挺得筆直，而且還不帶動的。當時鍾指向早晨五點時，白笑凡才輕手輕腳脫下喬汐的高跟鞋，抱著她進去他的房間，又將她放到他**，給她蓋好被子，以為這樣就能完事的了。
但——
衣袖被喬汐無意識攥住了，其實，隻要輕輕一甩就能掙開出來的。但白笑凡沒這麽做，一是不想吵醒喬汐，二是想讓她再睡一會兒。
於是，白笑凡就這樣站在床旁，抬頭盯了天花板整整五分鍾，才下好決定，上床睡覺！
清晨八點鍾。
喬汐的生物鍾開始運作了，但大床很舒服，讓她舍不得睜開眼睛。
特別這麽暖和的大床，讓一向體寒的她留戀極致，根本就起不來！
又往那溫暖的源頭靠了靠，喬汐下意識將那“東西”抱得緊緊的，整個人都賴了上去，蹭了又蹭。
終於，再遲鈍的小女人也發覺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她家的床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柔軟、暖和了？
細思極恐！喬汐猛地清醒，睜眼的一瞬，她看到被自己抱得死緊死緊的白笑凡，更甚！她一條腿還擱在他身上纏著他。
簡直就是霸占了他的肉體！
至於他的靈魂……
喬汐驚恐萬分的瞅了白笑凡一眼，隻見他一直睜著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眼白部分還泛著血絲，好似一夜未睡的樣子。身軀也繃得很硬，活像……活像被人玷汙猥、瑣了一樣！
而玷汙猥、瑣他的人，正是她！
喬汐心裏打了個寒顫，立即鬆開手，鬆開腳，抖著牙齒連忙滾到大床的另一端，可憐兮兮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麽都沒做……”
白笑凡緩緩起床，動了動僵硬到發麻的手腳，然後看了眼怯生生的喬汐，連氣也氣不上來。
如果要問白笑凡，誰是他見過睡相最差的人？喬汐肯定就是最當之無愧的那個！
他真要被她的睡相驚豔到了，他才剛沾下床沒幾秒，她就像八爪魚一樣黏了過來纏緊他。
偏他還不敢掙開她，怕會吵著她。
所以，昨晚他根本就沒睡過，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
但她倒好，越纏越緊，最後幹脆把腳也放上來了，還勾著他的腰……
她一個女人就不懂得矜持一點嗎！
要換做別的男人，她早就被吃得骨頭也不剩了！
真是，他到底娶了一個怎樣的老婆？
“你……你還好吧？累不累？要不……我幫你揉一下？”
喬汐尷尬的要命，又怕白笑凡要生氣，所以趕在他發火之前，小心挪到他身旁，小手搭上的他肩，幫他鬆一下筋骨。
她昨晚“壓”了他多久了？
讓喬汐揉了幾下，白笑凡就沒讓她繼續了，大手攥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問她：“你還想哭嗎？”
喬汐紅腫著眼睛，不停搖頭。
昨晚的事情，喬汐其實不是記得很清楚，她隻知道白笑凡回來找她帶她回家了。他的聲音很溫柔，還安慰了她一番。
大約……就是這樣吧？
“還難受嗎？”白笑凡又問。
喬汐先是搖頭，又是點頭，連她也不知道自己還難受不。隻不過，她不會再哭了，昨晚眼淚都被她流幹了。
“昨晚的事情，對不起。”白笑凡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最後的三個字，聲音小之又小。
然後，他又立刻恢複白大BOSS的本色，霸道道：“這話我就說一次，你聽著就聽著，我才不管你接不接受！”
喬汐有點想笑，但沒敢，因為白笑凡那樣子，她要真笑出來，絕對要掐死她了。
但這話，他才不止說了一次，昨晚，她有聽見的，他說了很多次，對不起。
見喬汐一直沒說話，白笑凡以為她真的不接受他的道歉，俊顏的臉色越發陰鬱，盯著喬汐，抿著薄唇，怪嚇人的。
小孩子看到都要被嚇哭的那種！
喬汐膽兒要比小孩子大那麽一點點，但也要被白笑凡的臉色嚇到了。
所以，她努力揣測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很快就恍然大悟了，連忙說：“我不生你的氣，真的，昨晚的事我完全能理解你。”
他去陪張逸也是應該的，她為什麽要生他氣？
她又不是那種小氣的女人！
“傻！”白笑凡一針見血道，但唇上似含著笑。
他下了床後，就進去浴室洗涮去了。
而喬汐還賴在**，單手托著腮，小臉有點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麽。
通常，一般夫妻結婚後的第二天都要幹什麽？
今天，是不可能去上班的。爸媽也都還在她的公寓裏要一個月後才回去，她現在回家無疑是找死。
那……今天她和白笑凡兩個人在家，幹嘛好啊？
一個下屬和上司單獨相處的時候，能幹什麽？什麽都不好幹啊！
就在喬汐一個人苦惱不已的時候，浴室裏淅瀝瀝的水聲沒了，不一會兒，白笑凡就出來了。
他顯然是洗了個澡，換上一身休閑的居家服，很年輕很朝氣，與穿西裝時的他完全不一樣。
喬汐看著，就覺得很賞心悅目、很驕傲，哪怕她的掛名老公是個同性戀。
白笑凡看喬汐還在賴**一動不動，頭發亂糟糟，旗袍皺巴巴，小臉髒兮兮，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他撇撇嘴，沒說她什麽。
接著，打開了偌大的衣櫃，在數不清的男裝裏找出一件他隻穿過一次的長袖襯衫，扔給了**的喬汐，說：“我家沒女人的衣服，等下我再讓人給你準備一套。你現在就先穿著我的衣服。”
隨後，白笑凡又加重語氣，補充道：“我的衣服都很幹淨的！”
喬汐弱弱點頭，沒明白他最後那話是什麽意思？
她有眼睛，也看出來這衣服很幹淨，嶄新嶄新的一點皺痕都沒有，衣料質地比她家的便宜貨要好上太多了。
在白笑凡的眼神催促下，喬汐知道不能再呆**了，隻好告別這張柔軟的大床，乖乖捧著他的衣服，走進浴室。
看著鏡子裏的女人，一頭及腰的黑發，皮膚很白，胸部很小，臉上還沒長出皺紋，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但喬汐就是感概，今天她終於邁入了婦女一族，以後估計別人都要叫她阿姨，大嬸了。
洗澡，洗臉，刷牙，又將亂糟糟的長發梳理得柔柔順順之後，喬汐才穿上白笑凡的襯衫，開門出去。
一出去，她就聞到飯菜的香氣了，一整晚沒吃過東西的她頓時就覺得饑腸轆轆，不禁加快腳步，出去客廳。
可喬汐沒想到，在廚房裏準備早飯的人竟然是白笑凡！
“你竟然會煮飯？”驚歎，驚訝，驚疑的語氣！
“廢話。”
白笑凡沒好氣地白了喬汐一眼，隻是那一眼，卻讓他瞬間僵住身體，繃起神經！
都說，女人穿上男人的衣服之後會顯得特別性感，白笑凡之前隻覺得這話，純粹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