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顯然是被莫小語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出口的嗓音都帶了些顫抖,“你要做什麽……”

莫小語不聞不問,飛快地奔向冷修。

女人有些慌了,“你站住,你再這樣,我就讓冷修扣下扳機了……”

莫小語依舊奮力奔跑著,再一步,就可以站定到冷修的麵前。

女的人聲音有些顫抖,“冷修,扣下扳機……”

也就是在女人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莫小語猛地伸出雙手拽住冷修握著手槍的手,大力地一個扭轉,讓它原本指向的方向,從冷修的額角,刹那間轉向了自己。

莫小語能感覺到,冷修在聽到女人的指令後,做出了食指下扣的動作。

冷修的雙目依舊無神而空洞,就像一塊黑曜石,光芒璀璨,卻毫無生命力。

莫小語雙手緊握著冷修的手,猩紅的雙目緊盯著他的眼,低低地、絕望而又堅定地,一字一字地道,“冷修,再見,我愛你……”

艙內,透著悲傷的空氣裏,低低地飄**著莫小語宛若呢喃的話語,那麽輕、那麽柔,就像是對愛人的表白,又像是為生命奏響的最後一篇樂章,淒美、傷感、絕望,卻又堅定不移。

沒有人會懷疑此刻莫小語對於冷修的愛。

沒有人會懷疑莫小語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偏執地固守著她想要的神聖愛情,不容褻瀆,哪怕是死,也要堅守。

她是個將死之人,既然都是死,她寧願現在就死去,否則,冷修隻會一次次地被那個像瘋子一樣的女人控製……

如果,她的死能換來那個瘋女人的罷手,能夠換來冷修從此的安寧,她真的不介意提早去見閻羅王……

隻是,她有些愧疚,如果冷修知道她是死在他的槍口下,他會不會因此而自責……

或許,她還來得及在中槍後,從冷修的手裏奪過槍握在自己的手裏,這樣,她就可以製造自殺的假象……冷修即便之後清醒過來,也隻會以為她是自殺……

她知道冷修會為她的死而難過很久……她本來,也不想死在他的麵前的……可她真的太自私了,自私地想抱著所有與他的美好死去,而不想有一絲一毫的肮髒和褻瀆……

冷修,對不起……

如果你真的因此而難過,我隻希望,不會超過一年……

一年後,忘了我的死,重新去愛上別人,好麽……

還有,如果真有來生,我等你老了、壽終正寢了,一定在奈何橋頭等著你,然後,下一世,我們在一起,好麽……

身體已經做好了中彈的準備,耳朵,已經在等待那“砰”的一聲槍響……

可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震耳欲聾的槍聲也沒有響起……

莫小語有些震驚地看著冷修愈來愈猙獰的臉,他似乎在極力地想要衝破什麽,瞳孔顫抖、額角青筋暴起、麵頰隱隱地抽搐著……而他握著手槍的手,更是顫抖得厲害,他的食指還扣在扳機上,指關節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向上曲起、下按、曲起、下按,就這麽重複著……

他腦中的聲

音告訴他,要扣下扳機……

可他的心、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嘶吼呐喊著,不能扣下扳機,要收回手!

“冷修!”

莫小語欣喜若狂地呼喊著他的名字,“你醒一醒,我是莫小語!你看著我、看著我!你鬆開手,鬆開手中的槍……”

“冷修,推開你身前的女人,推開她!把槍指向自己的太陽穴,快!”

女人急切嗓音自空氣中傳來,透著慌亂透著焦躁,她不明白,冷修怎麽會有自主的意識,那不可能,那根本不可能!從來沒有人能從她的催命中清醒,從來沒有!

“冷修,不要受她的控製,你可以清醒過來的,你快醒過來!我是莫小語,你忘了麽,我是那個你揚言要恨一輩子、卻又舍不得恨一天的壞女人!”

空氣中的兩道聲音,就像兩顆炸彈,炸在冷修的腦海,讓他的腦子疼得厲害。

這種疼,讓他的麵色變得扭曲而猙獰。

他的瞳孔劇烈地收縮著,就像失控的閃爍燈,不停地溟閃,看得人心慌而驚駭。

“冷修……你醒一醒,你快醒一醒,我是莫小語……”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名字,一遍遍地撕裂著他的腦神經,侵入他的骨髓,帶著炙人的痛。

瞳眸中似是映照出一張熟悉的臉,猩紅焦切的杏眸,斑駁的淚痕,以及那兩瓣被淚水浸濕得有些刺目的紅唇……

“冷修,推開你身前的女人……”

“冷修,你醒一醒……”

就像身體被人左右拉扯著,那種要分裂的痛,讓冷修終於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終於,他痛苦地嘶吼了一聲,“啊……”

他猛地推開莫小語,接著“砰砰”幾槍,對著地板連續射擊,直到扳機扣下,再也打不出一發子彈。

槍聲的餘音飄**在艙內,帶著槍口的渺渺白煙。

“冷修……”

莫小語顫抖著唇瓣,緩緩地走上前去,想要伸手碰觸他……

可他卻是瞳孔猛顫了幾下之後,眼簾一闔,一頭栽向前去。

“冷修!”

莫小語伸手扶抱住他高大的身軀,扶著他緩緩地坐倒在地上。

輕拍著冷修的麵頰,莫小語一遍遍地輕喚著他的名字,可冷修就像昏過去了一般,沒有給她任何的回應。

莫小語焦急地抬眸,對著空氣質問著,“他怎麽了,他怎麽會昏過去,他什麽時候會醒……”

“叫什麽,死不了。”

女人有些憤懣地開口,“今天算你運氣好,下次我絕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你!”

艙內,響起一道通訊關閉的“嗞嗒”聲,女人應該是關閉了連接艙內的通訊設備。

莫小語驚魂普定了一秒,才確信,他們暫時安全了。

輕籲了一口氣,莫小語緊緊地抱住座靠在她身上的冷修,唇瓣貼著他的額頭,輕喃道,“沒事了,我們都沒事了……”

指尖輕觸著冷修輕闔的眼簾,莫小語眷戀般地勾畫著他的眉形和眼廓。

她知道,他

若不是潛意識裏將她看得如此重要,他絕不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拒絕聽從那個瘋女人的指令,她知道,他是愛她的。

而能得到他那麽多那麽多的愛,她是何其的喜悅且滿足。

已經足夠了不是麽,有多少女人能像她這般都到一個男人義無反顧又不求回報的愛,她這一生,即便短暫,也沒什麽好抱怨的了。

有他,即是一生,無可忘,亦不會忘。

她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所以,在死之前,她唯一能回報給他的,就是不拖累他,並且,祈他一生平安。

指尖觸碰上冷修弧形性感的唇瓣,莫小語眨了眨眼,想將眼角的淚珠眨去,卻是讓更多的眼淚,滴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微微俯下臉來,莫小語將唇瓣貼上他的麵頰,將滴落的淚珠吮去,接著,吻上他的唇瓣,眷戀地輕咬了一下,低喃道,“冷修,答應我,沒有我,你也會活得很好……”

知道遊艇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莫小語在平複了思緒後,就迅速地站起身,先將冷修和邢岩的衣服都弄整齊,接著,就拽著冷修的腳踝,想要將他拖出遊艇,但冷修人高馬大又失去了意識,她才拖動了一米,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就在此時,從艙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莫小語聞聲回頭,眸中帶著防備,卻在看清來人後,轉為了驚訝。

來人還穿著睡衣,腳上踩著一雙塵土滿布的皮鞋,發絲有些亂,狹長而邪魅的鳳眼中滿是焦急和擔憂。

“秦總,你怎麽來了?”

“小語……”

秦峰快步走上前來,看到昏過去的冷修和邢岩,瞳孔中閃過了更深的不解和關切,“他們兩個怎麽了,怎麽昏過去了?還有,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

莫小語將拽著冷修雙腳的手鬆開,轉而將身體站直,萬分費解地看著秦峰,問道,“秦總,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已經找了你三個多小時了……”

秦峰眉宇間滿是鬆懈後的疲憊,“和趙鑫同一間木屋的員工半夜打電話告訴我,趙鑫出去後一直沒有回來,我們兩個就出來找,接著就在你的木屋裏發現了昏過去的趙鑫,他的身上全是傷,嘴角還有血痕,我們還以為你也出事了,一直找到現在……”

秦峰說著說著,又追問道,“小語,究竟發生什麽事了?趙鑫怎麽會昏倒在你的木屋裏?而冷修和邢岩又怎麽會昏迷在遊艇上?”

知道秦峰是在關心自己,莫小語不是不感動的,不過,在森林和遊艇上發生的事情,她又怎麽好意思和他說,而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個像瘋子一樣的女人是誰,她又怎麽向秦峰解釋這場莫名其妙的事端。

輕歎了一聲,莫小語道,“秦總,關於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們先把冷修和邢岩帶回木屋好麽。”

知道莫小語不願多言,秦峰也不勉強,點了點頭,道,“我先打電話給另一個在附近找的員工,讓他來幫忙,否則,就憑我們兩個,是不可能將冷修和邢岩同時帶回木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