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師有些心驚膽戰地覷著冷修肅冷得有些駭人的麵龐,這年頭,他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麽冰冷的客人,還是這麽直接地提了一個對他來說絕對有難度的要求。

吞噎了一下口水,催眠師解釋道,“冷總,催眠最大的作用在於做心理疏導,喚起患者刻意隱藏的痛苦記憶,繼而讓他正視現實,從心理壓力中解放出來……雖然催眠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對記憶進行封鎖,就像在門上貼了一道封印,讓患者走不進那扇門,想不起那段記憶……但是,下封印雖然容易,但解封印卻很難……所以,我並不保證一定能成功……”

聽著催眠的解釋加開拓之詞,冷修一記冰冷的眼刀瞪了過去,“我不聽解釋,我隻要結果。”

催眠師額角冷汗涔涔,“我、我盡量……”

拿出懷表,催眠師開始對冷修進行催眠,可無論催眠師說了多少暗示性的話語,冷修盯著懷表,就是進入不了被催眠的狀態。

半餉,冷修終於惱了,一把拽著懷表扔到地上,冷修怒道,“你特麽究竟會不會催眠,你開的該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黑店!你信不信我馬上讓你的店倒閉關門!”

催眠師後脊發涼,渾身冒著冷汗,“冷、冷總,你、你的個人意識實在太強了……你、你應該放鬆,我才能進入你的潛意識裏……”

冷修咬牙切齒, “我已經很、放、鬆、了!”

“可、可你明明一直處於緊繃的抗拒狀態……”

冷修的眸底驟然凝起著幾分肅殺的寒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怪我不配合你?”

“不、不是……”

催眠師被冷修周身的寒氣嚇得連連後退,“冷總、那、那我們換種方法試試……”

說著,催眠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個水晶球,擺放在冷修前方的支架上,接著,將室內的燈光都關閉。

隻見漆黑的室內,隻有水晶球散發著晶瑩的、似流動的光芒。

“冷總,看著它……試想你的眼前浮起了一陣白色的迷霧……迷霧越來越多,擴散開來……它將你包圍,你迷失在其中,找不到方向……”

冷修緊盯著眼前透著白光的水晶球,它的球體內,流動的光暈迷絢至極……而它的周身,在漆黑的室內,隱隱約約,竟似泛起了一陣迷霧般,繚繞著一層迷離的光暈……

漸漸地,冷修的視線終於開始不再淩厲,而是變得柔和、失焦……

“現在,撥開那團迷霧,向前走……”

冷修緩緩地閉上了眼……

“你看到了什麽……”催眠師問。

冷修感覺到自己在一旁迷霧中行走,越往前走,迷霧越少……眼前的視野漸漸變得空曠……漆黑的森林,慢慢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倏爾,一道絢爛的紫色光芒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紫色的光芒在冷修的腦中像道流星一樣劃過,讓他刹那間清醒過來。

可當他睜開眼的刹那,他的腦中又一片空白了,就像他的腦中從未出現過那道紫色光芒一樣,他根本不記得剛才晃過他腦海的,是樣什麽東西,是什麽顏色……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催眠師看著冷修乍然睜開的雙眼,嚇了一跳,“冷總,你怎麽自己醒了?”

冷修擰眉,“我不能自己醒麽。”

催眠師眼底困惑極了,解釋道,“我剛剛已經成功讓你進入了催眠狀態,通常而言,除非我下達指令,否則你是不可能自己醒來

的……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那個給你催眠的人,在你的腦中下了一道極強的指令,一旦你進入催眠狀態、試圖喚醒記憶,就會即刻清醒,可這通常很難,非常難,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聞言,冷修的眼底浮起一抹淩厲,“那據你所知,在Z市,不,在國內,能夠做到這點的催眠師有誰?”

催眠師搖頭,“像我們這種催眠師,都是以醫治病患為主的,是不可能去利用催眠做違背職業道德的事的,所以,你問我誰能做到這點,至少在我的圈子裏,是沒有這樣的人的。至於能做到這點的人是誰,他又是怎麽做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離開了診療所,冷修和邢岩坐在保鏢車的後座,兩人皆是一臉凝重。

冷修麵無表情地瞥了眼邢岩,問,“你的記憶是從哪裏中斷的。”

邢岩擰眉仔細地回想著,道,“從我想去莫小語的木屋找你,快要接近的時候,記憶就中斷了。之後發生了什麽,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冷修聞言深深擰眉,他的記憶也是中斷在快要到莫小語的木屋的時候,和邢岩記憶中斷的時間極其接近。

也就是說,這之後,莫小語肯定遇到了什麽事,然後,他和邢岩發現莫小語出事了,前去幫忙,之後,就被催眠斬斷了記憶。

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看莫小語今天早上的模樣,並沒有受傷,那她昨晚,究竟遭遇了什麽……

黑瞳染上一抹沉重,冷修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傳來一道低沉蒼勁的嗓音,“修兒。”

冷修深幽的瞳眸望向車窗外,開口道,“義父,我想向您借個人。”

“誰。”

“玄心。”

電話那頭微頓了一會兒,才道,“修兒,你該清楚,玄心他……”

“恩,我知道,義父,你讓玄心過來吧。”

“好,我會通知他,但他最近去了趟吳哥窟,兩周後才回來。”

“那就兩周後吧。”

掛上電話,冷修眼簾輕闔了一下,才扭頭看向邢岩,道,“派三個保鏢,一天24小時看著莫小語,但凡她身邊出現可以人物,都拍照下來,去查清底細。還有,讓保鏢把她每天的行程記錄下來,每晚10點前發送到我郵箱。”

邢岩聽冷修這麽說,還是不免問了一句,“冷少,你真的要讓玄心過來麽?”

冷修斜眼睨了邢岩一眼,表情冰冷,“怎麽,你有意見?廢話這麽多做什麽,還不去分派保鏢!”

邢岩輕歎了一聲,道,“是的,冷少。”

……

赫連夜這幾天偶爾會出一兩場通告,這一天,他忙完通告回到別墅,在信箱裏發現了一個信封。

信封是那種商場活動專用的宣傳用信封,寄件人標注的是商場地址,“抽獎有禮”幾個字異常醒目。

但它的收件人卻標注得十分詭異,收件人:赫連夜、莫小語。

他和莫小語住在一起的事情,商場怎麽可能知道?還把兩個人的名字都標注了出來?

俊眉凝蹙,赫連夜拆開信封,看到了裏麵的一張容量為64GB的SD存儲卡。

這種大容量的存儲卡,通常是用在單反相機和錄像機上的。

為什麽要給他寄一張存儲卡?

赫連夜的心底隱隱浮起一抹不好的預感,視頻難

道與莫小語有關?莫小語出事了?

心神不寧地快速開門進入別墅,赫連夜來到書房,打開電腦,找出讀卡器,將SD卡插了進去。

赫連夜本以為,他會看到一段莫小語被綁架成為人質的視頻,去沒想到,他看到了一段讓他整個人都血液逆流到痛的視頻。

視頻應該是用夜視錄像機拍的,整個畫麵都是黑白的,渲染著一種極其詭異的懾人氣氛。

視頻的錄製時間是前天夜晚,場景,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漆黑的森林中,一顆大樹下,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抵在粗壯的樹幹上。

女人的側臉隨著男人的親吻時而仰起、時而低垂,黑白的畫麵記錄不出她緋紅的麵頰,但卻能記錄下她的表情。

她的表情,是動情的的,而不是厭惡的、痛苦的。

靜謐的書房內,赫連夜的呼吸幾近停滯,他的眼神死寂,就像被死神掐著喉嚨一般,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

畫麵中的男人,是冷修。

而畫麵中的女人,是莫小語。

赫連夜不是不知道莫小語喜歡冷修,將她從孤島帶回來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

他不會天真地以為,莫小語和冷修隻是親親抱抱,而沒有進一步的深入。

他知道莫小語應該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但他愛她,他讓自己不去想她的曾經,他隻想要她的未來獨屬於他就行了。

更何況,誰沒有曾經,他和莫雪瑤也有過一段。

身體隻是身體,愛情中,淩駕於身體之上的,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情感。

隻是當刺目的畫麵紮入赫連夜眼簾的時候,他的心髒,還是像被刺刀一遍遍地刺戳一般,痛得鮮血淋漓。

有些事情,知道但看不見是一回事,知道又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赫連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關閉視頻、關閉電腦的,當他攥著存儲卡回到臥室的時候,他連腳步都是虛浮的。

躺在**,赫連夜雙目空洞地盯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明明隻有一盞漂亮的水晶燈,可浮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片黑白的森林中,莫小語跟冷修動情的畫麵。

這是占據了他整個年少青春回憶的女孩……

這是承載了他所有悸動、愛戀和夢想的女孩……

她曾經紮著馬尾、甜笑著叫他學長……

她曾經用那麽信賴、傾慕的眼神看過他……

可7年過去,他和她陰差陽錯地錯過了彼此,她最終,愛上了冷修……

隻是,她之前不是說,她和冷修是不可能的麽……可視頻的時間是前天夜晚……她和冷修,怎麽又在一起了……是在度假村相遇了,然後,兩人幹柴碰到烈火,又愛火重燃了嗎……

他以為他還有機會挽回她的心的,他以為他還有機會讓她重新愛上他的……可原來,他連愛她的話都來不及表白,就再次失去了她……

眼眶不知不覺地開始酸脹、發熱,溫熱的**,自赫連夜的眼角溢出,滑落,最終沾濕了他的發絲、侵濕了他的枕巾。

就在赫連夜心痛得無以複加的時候,隱隱約約,他聽到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自未關閉的門外傳來……

那回聲,是有人在走樓梯的聲音……

赫連夜雙眸一亮,是莫小語回來了嗎?

將手中的存儲卡鎖進衣櫃中的抽屜,赫連夜快速地衝出房門,往樓梯處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