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夜站在22層的樓梯口,看向走廊的另一頭,那裏,5名黑衣保鏢守護在病房門外。

他知道,莫小語和冷修就在那間病房內。

他亦知道,他不一定能見到她,但他隻是想瞅一眼她病房的門,確認她還住在裏麵,那就夠了……

一想到莫小語即便知道冷修和莫楚涵有仇,卻仍舊選擇回到冷修身邊,赫連夜的心底就覺得一陣刺痛……

她是如此愛冷修,愛到願意拋下仇恨這一道隔閡……

心尖刺疼的感覺,讓赫連夜忍不住地攥緊了衣襟,以抵禦那抹痛感……

倏爾,走廊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赫連夜抬眸,就看到有幾名醫生和護士從某間辦公室內衝出來,疾步地往莫小語的病房奔去,於此同時,病房門被打開,衝出一個護士,惶亂地道,“張醫生,李醫生,你們快點,病人突然停止心跳了!”

聽著那一聲“病人停止心跳了”,赫連夜的心跳陡地一沉。

停止心跳?

誰?

千萬不要是莫小語!

腳步就像踏著千斤重,卻依舊頂著千金奮力地向前奔跑,赫連夜雙瞳顫抖地衝到了病房門前,隻見醫生、護士、保鏢都湧了進去,根本看不清那個躺在病**的人是誰。

但是,赫連夜清晰地聽到了一陣淒厲的哭喊聲。

“冷修!你醒醒,你睜開眼睛醒一醒!”

那道聲音,熟悉到令赫連夜心顫並心安。

是莫小語……

這道哭聲是莫小語的……

所以,心跳停止的那個人,不是她,是冷修……

太好了,莫小語沒事……

赫連夜輕舒了一口氣的同時,眼底又閃著困惑,冷修不是昏迷麽,怎麽突然就又停止心跳了?

不過,隻困惑了一秒,赫連夜的黑眸微眯了一下,又不禁在想,冷修若是就這麽死了也好……那莫小語就是他的了……他會慢慢地讓她走出冷修去世的陰影的,他會代替冷修給她所有的愛和溫暖的……

赫連夜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門外,看著裏麵的醫生們手忙腳亂地試圖喚醒冷修的心跳,可心電圖卻依舊是平的,沒有一絲的起伏……

10分鍾後,醫生們停止了搶救的動作,無奈地說了一句,“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伴著醫生話音的,是莫小語悲慟的哭叫聲,“不,醫生,你們再試試,他沒有死,他肯定還有救,你們再救救他……”

“小姐,已經過了10分鍾,他的大腦已經死亡了……”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你們騙我,你們一定在騙我……”

“小姐,你懷孕了,你不能這麽情緒激動,你必須冷靜……”

“我不要冷靜,你們快救他、快救他……”

“快給她注射鎮靜劑,她這樣很容易因情緒悲亢而流產……”

“你們別碰我……”

莫小語淒厲地喊了一聲,接著就撲到冷修的床邊,輕拍著他的臉頰,眼淚如瀑布

般淌下,“冷修,他們是騙我的對不對,你肯定不會死的,你快醒一醒,你答應過我的,要帶我去看每一天的日出和日落的……我們的寶寶還沒有出世,他還等著你給他買玩具、買嬰兒床……冷修,你醒一醒,我求求你快醒一醒……”

“小姐,他真的已經死了,請你節哀……”

有護士拿著鎮靜劑的針筒要接近莫小語。

莫小語立即一把揮開護士手裏的針筒,接著歇斯底裏地叫道,“他沒死,你們誰都不準碰他,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而隨著莫小語這一句尖銳的嘶叫聲,她忽地眼簾一顫,下一瞬,便趴在冷修的病床旁,昏厥了過去。

邢岩立即走上前,將莫小語抱起來,放到了另一張病**。

醫生和護士們看著病**的冷修,也是唯有歎息,本來好好的,隻是昏迷,怎麽就突然心髒猝死了呢……

這之後,醫生和護士離開,將病房留給要哀悼的人。

赫連夜慢慢地走了進去。

邢岩看到了赫連夜,眼底有著複雜,“這裏不歡迎你,你還是出去吧。”

赫連夜看向病**的冷修,冷修的麵色蒼白中泛青,透著那種因心跳停止而缺氧所產生的淡青色,予人一種很陰寒的感覺。

冷修是真的死了。

赫連夜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將目光轉向另一張病**的莫小語。

莫小語的眉頭微微地蹙著,雙目緊闔,卻有著微微的顫動,顯然睡得很不安穩。

赫連夜的眼底有著疼惜,腳步不由自主地就向著莫小語走去。

“赫連先生……”

邢岩伸出一隻手來擋住赫連夜的去路,“我剛說了,這裏不歡迎你,你再不走,我就要讓保鏢請你出去了。”

赫連夜透過邢岩的肩膀凝向莫小語,眼底溢滿了柔情和擔憂,“可冷修死了,沒人照顧她……”

“莫小姐是冷少的人,我們自然會照顧好她。”

“可冷修畢竟沒有娶她,他娶的人是莫雪瑤。你難道要讓小語懷著冷修的孩子孤獨一生麽。”

邢岩黑眸一沉,“我相信莫小姐寧願帶著孩子孤獨一生,也不會接受你的。”

赫連夜擰眉,“你憑什麽替她做決定,她才23歲,為什麽要為了冷修孤獨一生。我要帶她走。”

“你憑什麽覺得你能帶莫小姐走,又憑什麽覺得莫小姐會願意跟你走。”

邢岩語氣中透著淩厲,“赫連夜,你記住,莫小姐生是冷少的人,死是冷少的鬼,你這輩子休想帶走莫小姐,她是永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赫連夜被邢岩的那句“生是冷少的人、死是冷少的鬼”刺的心底一痛,他不是否定邢岩的這句話,相反,他是真的相信莫小語會奉這句話為圭臬,可是……他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守著冷修的靈位度過一生,她才23歲,她的人生才度過了三分之一,怎麽能就為了冷修孑孓一生……

心髒的部分有著難以名狀的疼痛和不甘,赫連夜胸腔微微起伏,眸底凝起幾分凜冽,“總之,等冷修

的葬禮一過,我一定會帶小語離開,我是絕不會讓她的後半生在冷修的靈位前度過的!”

沒有再說什麽,赫連夜冷然地轉身,離開了病房。

“……”

邢岩盯著赫連夜冷然的背影,微微蹙緊了眉頭……為什麽,他覺得赫連夜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明明還是同一張臉,可那眼底的光芒,卻是透著逼人的冷冽……

而且,剛剛保鏢打電話來告訴他了,莫雪瑤被推去做了核磁共振,她身上的那枚竊聽器被發現了。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他們就竊聽不到莫雪瑤身邊的消息了……

為什麽偏偏是這種時候,莫雪瑤身上的竊聽器被發現了呢……

黑眸沉浮起一抹深慮,邢岩將病房門緩緩地關上。

莫小語聽到關門聲,立即睜開了眼睛。

剛剛赫連夜與邢岩對峙的那些話,莫小語都聽到了。

她知道赫連夜是擔心她,不想她的後半生虛度在冷修的靈位旁……可,縱使真是如此,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她的肚中有冷修的寶寶,她一定會將冷修的孩子撫養長大,看著他成人、娶妻、圓一個家,然後……再去找冷修……

更何況,冷修根本沒死……

掀開被子走下床,莫小語來到了冷修的床邊,緊握著他冰涼的手,擔憂地看向一旁的玄心,問道,“他這樣真的不會有事麽?”

“我隻是暫時讓冷修呈現一種假死的狀態,這種狀態並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所以不必擔心。”

莫小語聞言放心了,但仍追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能讓冷修醒過來,他畢竟受了重傷,假死狀態對他的身體恢複並不利,對麽。”

對於這一點,玄心並沒有否認。

邢岩忖了忖,道,“稍後就會有人來將冷少移至太平間,我已經安排保鏢找了一具屍體,等冷少進入太平間後就來個偷梁換柱,待回到別墅,玄心就能將冷少喚醒了。”

莫小語點了點頭,伸手輕撫著冷修冰涼的麵頰,杏眸中閃爍著疼惜,“冷修,你再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回家了。”

……

翌日,療養院,紫騰苑。

紫菱在護士的照顧下吃了午餐,接著回房間午睡。

說真的,這種裝老年癡呆症的日子真的很痛苦,紫菱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下去,可韓雅已經死了,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替她扮演這個老年癡呆症的角色,所以,她隻能自己來……或許,她該再去找個女人整成自己的臉,然後讓她代替自己生活在這個療養院裏……

從枕頭裏拿出偷偷藏起來的手機,紫菱劃開解鎖鍵,接著,點開了瀏覽器的新聞頁麵。

一如她所料的,新聞頭條幾乎被冷修死亡的消息給占滿了。

照片中,更有記者偷拍到的冷修被推進太平間的畫麵,邢岩和幾個保鏢站在一旁,滿臉悲慟。

紫菱看著那一張張的照片和一段段的新聞,唇角的弧度愈來愈上揚。

冷修死了!

他終於死了!

太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