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夜急轉著方向盤,讓毫無防備的莫雪瑤嚇了一跳。

她本就沒有腿的支撐,身子在極速的轉彎中差點摔出去,若不是身上有安全帶,她的腦袋怕是已經撞到車玻璃了。

赫連夜眉頭微擰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在她的身前擋了一下。

莫雪瑤驚魂普定地伸手抓抱住了赫連夜的前臂,惶亂地道,“夜,你怎麽了,為什麽突然改變方向?還有,你要把車開去哪裏?”

赫連夜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穩住方向盤,清潤的嗓音透著幾分深沉,“我剛剛看到冷修的保鏢車開進了一旁的岔道,我們跟去看看。”

莫雪瑤有些訝然,“你說保鏢車開進了那條岔道?”

“恩。”

“可我之前聽女傭說過,那條岔道是通向後山的,那裏頭隻有一片樹林,這麽晚了,他們去那裏做什麽?”

赫連夜瞳眸微眯,眼神中掠過幽深,“就是因為不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麽,我們才要跟上去看看。”

直覺告訴他,這麽晚了,保鏢車出動,一定另有玄機。

須臾,赫連夜沿著岔道直上,遠遠的,他看到了山林間有一閃一閃的光芒,那是手電筒在黑暗中的光線。

赫連夜沒有再將車往前開,而是將車開進了小徑裏的山林幾米,讓黑暗和大樹掩藏住自己的車,接著,將車頭燈和車內燈都熄滅,對莫雪瑤道,“你在車裏等我,我去看看情況。”

被熄滅了燈光的車內十分灰暗,隻除了車載音響顯示屏上發出的微弱光線,這讓莫雪瑤的神色有些慌亂,尤其周圍還是山林,雖然她也看恐怖片,但讓她一個人呆在這種地方,她還是有些怕的。

“夜,我一個人怕……”莫雪瑤緊緊地抓住了赫連夜的手,“你不要去了,我們還是直接去冷修的別墅吧……”

“沒關係,我會很小心,不會有事。”赫連夜拍了拍莫雪瑤的手背,道,“乖,等我回來。”

說著,赫連夜就拿開了莫雪瑤的手,轉身打開了車門。

“夜,不要去……”

“別擔心,我我很快回來……”

伴著赫連夜的話音落下,哢噠一聲,他啟動了後備箱的開關,緊接著,車門被關上了,莫雪瑤隻能一個人坐在車內,看著赫連夜往後備箱的方向走。

她不解,赫連夜去後備箱做什麽?

赫連夜去後備箱,是拿幾樣東西。

後備箱中,就在折疊好的電動輪椅旁,擺放了一個雙層手提箱。

赫連夜輸入密碼,將手提箱打開,裏麵是赫然是一把手槍和幾盒子彈匣,還有一些諸如夜視鏡、單筒望遠鏡、催淚彈、煙霧彈和防毒麵具之類的實用工具。

沒有人知道,在一個月前,當他來找莫小語,聽到她說要守著冷修的魂在別墅一輩子的時候,他看著別墅的燈光,做了一個什麽決定。

他決定,無論如何,他都要帶著莫小語離開別墅,去過新的生活。

但他也知道,單憑從前的自己,是沒有辦法帶莫小語離

開的,所以這一個月來,他改變了很多。

他將莫氏總裁辦公室內附設的休息室改造成了小型的練靶場,鋪了隔音牆、隔音毯,連門都重新安裝成了隔音門,為的就是在裏麵練槍。

他每天都比員工早一小時進公司,晚下班一小時,那兩小時,他就在裏麵練槍。

如果莫小語喜歡像冷修一樣強悍的男人,那麽,他也願意為了莫小語變強,然後,帶她離開別墅,成為她堅強的依靠。

赫連夜本想隻帶一把手槍的,但忖了忖,還是決定將將整個手提箱都帶上。

這種時候防患於未然,多帶點東西準沒錯。

戴上夜視鏡,赫連夜拎著手提箱,越過車子,筆直地向前走去。

他的身影漸漸地沒入了黑暗,兩者相融,再也分不清誰是誰,而他又在黑暗中的哪一個地方……

……

山林裏,一塊較為平整的山地上,玄心已經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大樹上貼了不少的符咒。

紫菱被丟在地上,綁住了雙腳,無法動彈,隻能“嗚嗚嗚”地從被貼了膠帶的嘴間發出抗議的聲響。

靈降在降頭術中屬於較難的一種,相比蠱降而言,花費的時間更長,有些降頭師終其一生也不會使用靈降,可見這種降術之難。

冷修、邢岩和6名保鏢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不去打擾玄心下降,因為他們都知道,降頭師在下降過程中,是不能被打擾的,下降失敗不說,有時候還會讓降頭師被降頭反噬,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玄心在紫菱的身旁點了一圈蠟燭,紫菱瞠眸看著他,瞳眸中滿是顫栗的恐慌。

紫菱反應過來,這個穿著一身白袍、長相雌雄莫辨的男人,就是當初在E市的山林裏給他們下降頭的降頭師。

她那時滾落山林後,渾身都是被山地、石子磨破的小傷口,她躺在底下的山地上,腹部整整絞痛了三天三夜才停止,那種有如蟲子在咬在啃的痛感,讓她這一輩子都忘不掉。

所以,她現在看到玄心,心底的恐懼感根本無需掩飾,就從她顫抖的身體中散發出來。

她想尖叫,可是嘴上被膠帶封住了,根本嘶喊不出來,隻聽不停地搖著頭,以恐懼的眼神瞪著玄心。

玄心表情淡漠,就像沒有看到她眼底的恐懼一樣,他捏著手中的一張符咒,閉眼默念著咒語,接著蹲下身,將符咒就著一旁的蠟燭點燃,將那灰燼放在一個小石碗內,接著取了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食指,捏出幾滴血,滴進了小石碗內,符咒的灰燼和鮮血相融,很快變成了那種糊狀的東西。

玄心用食指沾著那糊狀物,在紫菱的額頭、臉頰各塗了一些,接著,撕開她嘴上的膠帶,將剩餘的糊狀物倒向她的口中。

紫菱拚命地搖著頭,雙瞳顫抖地想要躲開玄心喂到嘴邊的碗,可玄心雖然不會拳腳功夫,但男人的氣力在那裏,她的下頷被扣住,糊狀物還是被倒入了嘴裏,她想吐出來,可玄心卻在她受槍傷的肩膀上用力地重擊了一下,紫菱吃痛,下意識地張嘴

想要尖叫,嘴裏的糊狀物就這麽順著她的喉嚨進了她的肚子。

那種灰燼混著血的惡心味道,讓紫菱差點吐出來,可她剛幹嘔了一聲,嘴巴卻被玄心捂住了。

玄心邊捂著她的嘴巴,閉上眼、念著咒語。

紫菱隻覺得身體裏似有什麽順著血液在顫動,她漸漸地不再掙紮,隻是雙目空洞地躺在地上,盯著漆黑的夜空。

玄心鬆開了紫菱的嘴,又拿出幾張符咒,分別貼在紫菱的額頭、雙頰和兩隻手背上。

一切準備就緒,玄心走出了包圍著紫菱的蠟燭圈,接著,盤腿而坐,閉上了眼。

現在他隻要再念最後一串咒語,將紫菱的意識控製住,就能問她話了。

當然,在這種靈降下,他也完全可以控製她去做任何的事情,就像她可以利用催眠去控製別人做事一樣。

得說,但就控製人的意識而言,催眠要比降頭簡單很多,但就殺傷力而言,降頭術可以讓一個人穿腸破肚而死,但催眠,卻是傷不了人的。總之兩者之間,有優有劣,單看使用者的目的和功力了。

寂靜的夜風中,燭光勾勒出玄心那一身白袍,更勾勒出他那一張陰柔漂亮的臉。

微風拂過,燭光搖曳,在他的臉上打出躍動的光澤,為他增添了一份詭譎又迷人的美感。

他的唇瓣開闔間,是一串串讓人聽不懂的咒語,若不是親眼所見,或許任何人都不會相信,這張臉的主人,會是一名令人聞之悚然的降頭師。

再兩分鍾,玄心就可念完咒語,紫菱就會被他完全控製。

而那個紫茹口中的、莫小語的哥哥,也將浮出水麵……

……

遠處,大約50米開外的地方,赫連夜隱藏在一顆大樹後,借由單筒望遠鏡及那些搖曳的燭光,他很容易地看清了那裏所發生的一切。

赫連夜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看到冷修!

原來,冷修是真的沒死……

難怪,D.Y.能那麽快地起死回生……難怪,莫小語誓要守在別墅裏……

赫連夜的目光中,隱隱閃爍著幾分晦暗不明的冷光。

雖然,他並不清楚冷修為什麽要詐死,但他很清楚一點,那就是……莫小語和冷修,會依舊幸福地走下去……

他知道,他該祝福莫小語的……

可為什麽,他的心、痛得那麽厲害呢……為什麽,能帶給莫小語幸福的那個男人,不能是他呢……

攥著五指的手微微地顫動著,赫連夜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盯了冷修許久,直到在蠟燭圈裏的那個白衣男人,行為詭異地捏著一張符咒念著咒語、接著往那個穿著紅色必勝客外送服的女人嘴裏倒了些東西。

赫連夜微微擰眉,視線就這麽定格在那個女人的臉上。

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女人的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緊盯著單筒望遠鏡中的成像,赫連夜一雙黑眸深思了很久,才霍然想起,這個女人,不是菱姨麽,她怎麽會在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