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對於冷修的迫切也沒有在意,還相當配合地揚起嘴角,一臉懷念地道,“那個男孩叫紀嘯天,他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和紫菱正好差半歲,一個大月生、一個小月生,所以相差了一屆,嘯天也是每次考試都第一,他們兩個都是我的驕傲呢……”

紀嘯天……

冷修嚼著這個名字,眼底有著暗光閃過。

他記得,關於紫菱的調查報告中,從未提及過這個人……甚至連校友錄中也沒有……

眉頭微凜了一下,冷修問道,“那紀嘯天和紫菱是同一所學校的麽?”

“不是呢,嘯天這孩子從小獨立,他在初中的時候就念的寄宿製的男校,他隻在周末的時候回孤兒院,每次他回來,紫菱都很開心呢,整天‘嘯天哥嘯天哥’的叫,叫得我以為他們將來肯定會結婚呢……”

聽到這裏,冷修已經可以肯定,紫菱深愛的那個男人、那個黑衣人的大boss,就是這個紀嘯天!

眸底有著厲光出現,冷修道,“那孤兒院的這些孩子,你都有替他們拍照留念麽?”

對於老人來說,分享回憶是件開心的事情。

“有,我當然有替他們拍照留念,你等著,我還有一本相冊呢,我去拿來給你看。”

說著,老人就顫巍巍地站起來身,保姆趕忙走上前來攙扶著老人,老人笑了笑,朝著臥室走去。

須臾,老人出來了,滿臉笑意地道,“你看,這就是孤兒院當年所有孩子的名錄,他們每離開一個,我都會替他們拍張照,然後保存在這份相冊裏。”

相冊已經有點發黃發舊,邊角的地方也有些磨損,可見老人一定經常拿出來翻閱它。

老人坐在冷修身旁,殷切地翻開相冊,直接翻到了靠中間的位置,懷念地指著其中一張照片道,“看,這就是紫菱青春年少的時候,那一年,她正好18歲,梳著梨花頭,多漂亮。”

“……”

冷修麵無表情地瞪著紫菱18歲的照片,看照片確實不醜、也沒什麽心狠手辣的跡象,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可怎麽沒幾年,就蛇蠍心腸畢露了。

“看,這個就是嘯天……咦不對,這張照片不是嘯天的……”

老人狐疑地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眼鏡,道,“我記得這個孩子是後麵幾年離開的,我都是按順序排的,他的照片怎麽被擺在這裏了……”

老人不解地說完,又往後翻著,可翻了大半天,都翻到底了,老人還是沒有找到那張屬於紀嘯天的照片。

“怪了,嘯天的照片呢?是被我不小心弄丟了麽?”

老人自言自語地說完,又免不了一番自責,“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很多事情都糊裏糊塗的,也沒個記性。”

“……”

冷修盯著被翻到底的相冊,沒有說話,隻是一雙黑眸,透著陰鷙。

他不用猜,就可以斷定,這照片,一定是被紀嘯天本人給銷毀了。

老人之後又嘀嘀咕咕地說著當年孤兒院的一些趣事,可冷修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直到保姆提醒老人,“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您該吃飯了。”老人才意猶未盡地道,“唉,時間過得真快,我好久沒聊得這麽開心了,年輕人,留下一起吃頓飯吧……”

保姆聞言,麵色窘了窘,“先生,家裏沒有太多的食材,我沒有多煮飯菜……我隻煮了兩菜一湯……”

老人聞言,語氣間有著斥責,“那你不會去菜場買菜麽?”

保姆沒有說話,冷修倒是逮到借口,立即道,“老人家,我本來就要回家吃飯的,家裏老婆孩子都等著我呢。”

老人到此,也隻能尷尬地道,“那年輕人,今天招待不周,你以後有空就多來坐坐,我這裏隨時歡迎你,下次一定請你吃頓好的……”

“嗯。”

冷修虛應了一聲,站起身,本想直接走人的,但還是逼自己對老人說了一句,“老人家再見。”

蒼天可見,他除了對他義父有禮貌地說過再見兩個字外,還從未對誰說過再見呢!

“嗯嗯,再見,下次再見!”

“……”

冷修撇了撇嘴,在心底應了一句,沒下次了,有下次也是派保鏢來撐場,他見鬼了才會親自來!

冷修回到別墅的時候,邢岩正在客廳焦急地等待著,“冷少,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還想著你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正想給你電話呢。”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能走丟不成?”

冷修瞪了邢岩一眼,道,“我查到老巫婆深愛的男人是誰了,他叫‘紀嘯天’,你立即去查他的下落,他之前都念的男校,尋著這點,把他給我找出來。”

邢岩頷首,“是的,冷少!”

燈光明媚的琴室內,莫小語正在彈琴。

在這片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空間裏,燈光一天24小時明亮無比,除了睡覺時,她會關燈外,她的世界一片明亮,明亮得有些刺目。

她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不知道日夜的交替,完全地被封閉,完全地與外界失去了聯係。

這種感覺,讓她心慌。

五指在鍵盤上飛舞著,莫小語凝著眼前的斯坦威鋼琴,眼底有著困惑。

斯坦威鋼琴是公認的世界上品質最好的鋼琴,迄今仍堅持使用原木和手工製作,因此每一台斯坦威都是獨一無二的,很多著名的音樂廳裏,擺放的就是斯坦威的鋼琴。

她不明白,作為一個綁架犯,他怎麽會在囚禁犯人的地方,擺放一架如此高貴的鋼琴呢?

這真的,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鍵盤的動人音律在空氣裏回**著,美妙的音符,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

莫小語驀地就想到了冷修,想到他彈的那一手爛琴,他真是生了一雙藝術家的手,卻彈了一手比大象還難聽的鋼琴。

大象的巴掌太大,隻能N個琴鍵一起敲,彈出來的旋律自然難聽,而冷修,也就隻能和大象比比誰彈得差了。

這個連五線譜和節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男人啊,怎麽就這麽讓她牽腸掛肚呢。

思念,是

最好的證明,她這些時間以來,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想到冷修,所以,她堅信,她一定很愛冷修,而冷修,一定也是愛她的,因為,他說過,他要帶她回家。

音符是最能詮釋一個人的念想的,莫小語將自己對冷修的思念通通幻化成了旋律,飄**在空氣裏,企圖,讓思念隨著空氣的流動,流到冷修的身邊……

琴聲的流動、加上對冷修的思念,讓思緒放空的莫小語並沒有注意到琴室門口站了一個人,赫連夜。

赫連夜在外忙碌了一天,被邵塵逼著去了解毒品從種植到萃取提煉的過程,他看著那些,都覺得發怵和抵觸……可邵塵拿莫小語做要挾,他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他凝看著她,清潤的瞳眸中,溢滿了柔情和癡戀。

她彈琴的樣子真美,恬靜的眉眼,柔美的長發,迷人的氣質,她退去了年少的青澀,美得越發動人和魅惑人心了。

這一刻,赫連夜覺得,隻要能將莫小語留在身邊,就這麽平靜地看著她、聽著她彈琴,都是一種幸福……即便這個空間密閉得有些扭曲,即便他被逼著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但隻要能和她在一起,隻要能護著她安好,他不介意在這裏呆一輩子……

不由自主地,赫連夜輕輕地走上前……

琴音繚繞,莫小語並沒有發現他的欺近……直到……

“小語……”

一道男聲,忽地在莫小語耳邊響起。

莫小語猛地頓住彈琴的動作,瞳孔一縮,倉皇地轉眸,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偏右側的赫連夜。

“嘎吱”一聲,莫小語下意識地站起身,腳步猛然後退了兩步,可琴椅較重,她退的太猛反倒是腿彎處磕到琴椅,步履趔趄了一下,身體往斜側傾斜了一些……她想抓住身側的鋼琴邊緣穩住重心,赫連夜卻已經快一步衝上前,貼著她的身側,扶住她的胳膊、攬住她的腰,形成了一個圈抱的姿勢。

“你放開我!”

莫小語有如驚弓之鳥地去推赫連夜。

“小語,我隻是想扶住你,我怕你摔著了……”

“我現在站穩了,你放開我!”

莫小語擠著胳膊去推赫連夜環在她腰上的手,赫連夜卻是愈發地收緊,並將她整個人都按入了自己的胸膛。

“小語……讓我抱抱你,我隻是想抱抱你……”

赫連夜的聲音低低的,似帶著祈求,他微微彎腰,將下巴貼在她的發頂,輕輕地摩挲著,清潤的嗓音帶著無限的柔情和貪戀,“小語,別拒絕我,讓我抱抱你,就一會兒……”

赫連夜的擁抱和碰觸,就像是幾萬根的尖刺戳在莫小語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懼和厭惡之中。

“你別碰我,放開我!”

莫小語用力地掙紮著,可赫連夜雖然清瘦,但身高和力氣擺在那裏,他比莫小語高了一個頭都不止,她怎麽推得動他。

她想抬腳去踹,可卻被琴椅給擋著。

情急之下,莫小語一扭頭,就張嘴狠狠地咬住了赫連夜圈抱著她的胳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