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語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她都稱呼赫連夜一聲“學長”了,又說他高一那年,她初三,而他,卻還是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我們算是校友”。

嗬,校友……

原來,他是真的把她忘得一幹二淨了……

初三那年,對她來說,是一段最美好的回憶,承載了她最初的心動,發酵了她最深的暗戀……並伴著她,度過了長達七年的守望……

在美國七年,每當她一個人的時候,每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將那一年的回憶,一次次地在腦中回放……

就像電影輪播一樣,那每一副畫麵、每一句話,都清晰又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腦海裏,成了她最美、最珍貴的回憶……

可這一切,對他來說,卻是可有可無、被風一吹就散的碎片……連記憶,都稱不上……

當你把一個人銘記了七年,卻換來他一個看陌生人的眼神,這份心痛和悵然,除了自己哽噎著咽下,還能與誰說?

原本,莫小語還想問赫連夜一句,你忘了我們一起組樂隊的那一年了麽?那一年,你唱歌、我彈琴,我們一起演繹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可話到嘴邊,滾了幾圈,終是被莫小語吞進了肚子。

嗬,還有什麽好多問的呢?

憑他赫連夜的才華,在她離開後,一定又有新人加入了吧……新人,一定比她更出色吧……所以,他才把她忘了吧……

心,在這一刻痛得無以複加,莫小語五指攥緊,讓指甲深深地掐著自己的掌心,企圖讓這份痛楚蓋過心裏的痛楚,卻發現,隻是痛上加痛……

“小語,你怎麽了?身體哪裏不舒服麽?”

赫連夜有些擔憂地看著莫小語有些蒼白的麵色和隱隱攥緊發顫的雙手,似乎,是在隱忍什麽痛楚一樣。

“我沒事……”

莫小語咬住唇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道,“我隻是突然想到初中的體育老師,我們都叫她冷麵教官,他總是讓我們繞著操場不停地

跑步,有好幾次,我都恨不得在他背後踹他一腳。”

當然,這句話,純粹是莫小語杜撰的,而話中的冷麵教官,就是昨晚逼著她學西餐禮儀、今早逼著她晨跑的冷修。

赫連夜聽到莫小語有些逗逼的抱怨,微微愣了愣,複又牽起嘴角笑了。

那抹笑,就像春天裏的繁花一樣,讓莫小語的呼吸有刹那間的停滯。

曾經……他也是這麽如沐春風地對她笑著,接著,摸摸她的頭,讚美上一句,小語,你的琴彈得真好,比我還好……

“小語……”

赫連夜淺笑著,如同記憶裏的一樣,他用他那溫潤好聽的聲音稱讚道,“你和雪瑤一樣,都是很真實很可愛的女孩。”

“……”

莫小語的心,終是因為赫連夜的後半句話而痛得鮮血淋漓。

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聲音,可這一次,他的讚美,就像一把尖刀一樣,深深地紮進了她的胸口。

他稱讚的她的語氣,就像在稱讚一個初次見麵的人……而且,她一點都不喜歡他將莫雪瑤和自己放在一起比較,那隻會讓她覺得,自己被貶低了……

抿了抿唇,莫小語微微撇開視線,不想再讓回憶折磨自己,她岔開話題,淡淡地問道,“學長,你找我,是為了談姐姐的事麽。”

“嗯。”赫連夜點點頭,俊眉微微蹙起,眼底的憂鬱更濃了,“你應該知道的,冷修要娶雪瑤。可我不明白,他已經有了你,為什麽還要娶雪瑤呢?小語,你不是喜歡冷修麽,他要另娶別的女人,你為什麽不阻止他呢?”

麵對赫連夜的問題,莫小語發現,自己竟一個都答不上來。

她若說,冷修娶莫雪瑤隻是為了擴張事業,而不是因為愛,那麽,視莫雪瑤為珍寶的赫連夜,會不會心急如狂地就去找冷修幹架?

而且,她根本不喜歡冷修,冷修要娶誰,與她何幹,她為什麽要去阻止?

“學長,這件事,我恐怕幫不上什麽忙。冷修決定的事情,並

不是我說兩句,就能阻止的。他有他的考慮,而我,並不是那個能夠左右他決定的人。”

“可你和冷修不是住在一起麽?我的助理告訴我,你這幾天每天給他送午餐。既然你們彼此喜歡,他該娶的人,不是你麽?”

“學長,你別問了,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

“小語,雖然這麽多年,你和雪瑤沒有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她也會時不時地和我說起你在美國的一些事情。她說,你是一個堅強獨立的女孩,她一直很羨慕你能去國外留學。但當年,她為了陪伴我,放棄了留學的機會。我和你姐姐在一起這麽多年,我們的感情真的很深。我們彼此相愛,說好要與對方攜手到老。”

赫連夜看著莫小語,狹長的眸子就像秋天的水波一樣,**漾著化不開的憂傷,“小語,你應該明白那種愛一個人,就想要一輩子和她在一起的感覺。所以,你真的忍心,讓你的姐姐嫁給一個不愛的人,然後痛苦一生麽?”

“……”

心口,似被一把尖刀割開,又硬生生地灑了一把鹽。

那種痛到想要嘶喊,卻怎麽喊也無濟於事的感覺,讓莫小語真想在這一刻昏厥過去。

昏厥過去了,就不用聽自己暗戀的男人,訴說著他有多愛另一個女人了……

昏厥過去了,就不用被那憂傷得像把刀子一樣的眼神所淩遲了。

她能說,她真的很希望冷修娶了莫雪瑤,然後讓莫雪瑤痛苦一生麽……

她若這麽說出口,赫連夜是不是就會用看毒蠍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然後,她就成了赫連夜眼中那個給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皇後,而莫雪瑤,就是那個人見人愛、美麗善良的白雪公主……

就在莫小語抬起手,緊揪著自己胸口的衣襟,痛得難以呼吸的時候,從關上的安全門外,驀地響起了一道極怒的暴吼聲,“你特麽不是說那女人20分鍾前就到了麽,人呢?為什麽我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你究竟有沒有看著她進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