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了醫生沉重的神色，“抱歉，我們已經盡力搶救了。但是病人年歲已高，很多器官的功能已經衰竭，恐怕熬不過今晚……”
“什麽？”
寧淺淺身子晃了晃，被趕來的封爵扶住。
她的視線失了焦，眼前一片模糊，耳邊也嗡嗡直響，隻有醫生那句“恐怕熬不過今晚”在不停地回放。
她心中的希望應聲而碎，眼淚奪眶而出。
外公被轉移到病房。
寧淺淺趔趄著衝了進去，看著病**插滿各種設備管線的老人，心理防線幾近崩潰。
“外公，外公……”
外公緩緩睜開了眼睛，瞳孔中一片渙散，說話都很費力，“淺淺來了？”
寧淺淺小心翼翼地牽住外公的手。
她想說的話在喉嚨口堵了一大堆，可真到了外公的麵前，她竟一個字也說不出。
“淺淺很想您。”
封爵低沉的嗓音傳來，寬厚溫暖的手掌也落在了寧淺淺的肩膀上，似乎在給她力量。
寧淺淺胡亂擦掉眼淚，懇切地望著外公，“是啊，外公。我都計劃好了，我會接您離開療養院，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外公，你會一直陪著我，對吧？”
“傻孩子……”
外公勉強揚起笑，悵然地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孫女，“生命有限，外公老了，已經走到盡頭了……我也很遺憾，沒辦法再陪著你，也沒有機會抱一抱我的曾外孫……”
寧淺淺淚眼模糊，瘋狂搖頭，“有機會的！隻要外公好好的，明年就可以！”
封爵愣了愣，低頭看向她，眸子滿是心疼。
外公卻隻當這是玩笑話，轉眸看向了封爵，“幸好，淺淺嫁給了一個好丈夫。雖然……我當初也不滿意你清冷的性子，但我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對我家淺淺好。以後……咳咳咳！”
“外公！”
寧淺淺緊張起來，哭紅的眼睛瞪得老大。
“以後就算我不在了……也會有人替我陪著你，照顧你。”外公握緊了她的手，又向封爵發問，神色十分認真，“對吧？”
封爵迎上老人的目光，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
外公滿意地笑了笑，艱難地朝封爵伸出了手，然後將封爵與寧淺淺的手交疊在一起。
他鄭重其事，就像是將他這一生最珍貴的遺產托付給了封爵。
“替我好好照顧她。”
寧淺淺已經泣不成聲。
“您放心，我會的。”封爵慎重地點頭，心中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外公鬆開了兩人的手，顫抖著擦掉寧淺淺臉上的眼淚，“別哭，外公最看不得淺淺哭了。”
寧淺淺呼吸淩亂，用盡全力壓製著充滿胸腔的悲傷，抽噎著應下：“好，我不哭了。”
外公“嗯”了一聲，招手示意寧淺淺附耳過來。
寧淺淺下意識緊握住外公的手，耳朵貼了過去。
“淺淺，去找你父親，然後……”
外公的聲音沙啞而滄桑，尾音漸漸變弱，最終化作了一道極輕極淺的呼吸。
寧淺淺意識到了什麽，但紋絲不動，固執地維持著那個動作想要等待外公將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