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青年與身著鵝黃長裙的女子相遇了。彼時,楊柳岸,迎春簇簇,笛落花街裏。

在這文人墨客競相讚美的春日中,於秋身穿長裙,腰配軟劍,腳踩皮靴,一副不倫不類的模樣,但配上這女子清麗狡黠的模樣,卻憑空多了一股子江湖的味道。而宋玉銘則是一席青衫,用桃木簡單挽了一個發髻,容顏清俊,儒雅非凡,站在人群中,頗有一種不涉風塵的出塵感。

此時,天狼仍在拍攝之中。

他們要過的這條正好是男女主人公相遇的情景。

“哎哎哎,眼睛裏給我多點驚豔,你們怎麽突然就笑場了?”

鍾韓抬起袖子,用青色長袖遮住自己偷笑的表情,被趙導點到時一愣,索性把袖子一撤,光明正大笑了起來。

殊不知這個笑容此刻戳到了在場幾乎所有女性同胞們的心,於連對準焦距拍下這一瞬間時,也不免覺得萬分驚豔,隻覺得山青了水秀了好像有悠遠的笛聲繚繞入耳。

“於秋這裝扮有點奇怪。”鍾韓邊笑邊說。

王露輕也在對麵笑。

“宋玉銘,瘋一樣的男紙,如今正常了我很不適應。”

兩人相互調侃對方,倒讓拍攝現場的氣氛變得一片歡樂。

天狼的拍攝就在這種輕鬆愉悅的氣氛中緩慢推進,於連篩選出幾張照片,打包一起發給李玉。

宋藍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於連思考片刻。

“呃,因為玉姐是原著粉。”

原著粉這三個字的魔力終於開始影響除她和李玉之外的人。宋藍想了半天還是無法理解這兩者間有什麽關係,但又好像極具說服力。

與此同時,許晴的新聞發布會宣告結束。許晴在新聞發布會上充分發揮你說什麽、我不知道、你再說一遍、我還不知道的策略,場麵一度十分尷尬,讓受邀記者們抓耳撓腮,十分痛苦。許晴身為一線女星也是經曆過大場麵的,她拒絕回答的問題即便撬開她的嘴也無法知道答案。

「聽了三個小時和沒聽一個樣。」餘禮星在群裏抱怨道。

當於連問及餘禮星他們現在在做什麽時,餘禮星的答案讓她的心徹底懸了起來。

「我們在車上呢,半個小時後到易欣,現在玉姐正在抓緊時間趕稿。」

宋藍在旁邊噠噠噠敲手機。

「那你是去那邊旅遊麽!」

於連發現宋藍很喜歡在打字後麵敲歎號,不過正因如此,也很有個人風格,如果非要往萌了看,很像是一隻炸毛的貓。

「哎我的藍大小姐,我們可是奉命出使,我也很認真的好不?」

宋藍半天沒回複。

「好好好,我回去會給你帶禮物的」

於連看到這句話,噙著笑扭過頭,卻在看到身旁女子的那一刹那愣住了。那女子穿著輕便的衣服,長發紮成了馬尾,即便是坐在牆角的凳子上亦顯得姿態端莊。

於連知道宋藍的家境不錯,而好的家境養出來的往往都有一股獨特的氣質。例如裴裘,例如宋藍。縱然穿的樸素,骨子裏的氣質卻是普通的衣物遮擋不住的。

於連看到的不止是這些。

她看到了身旁的女子漸漸彎起的眉眼,看到了她漸漸揚起的粉嫩的唇角,看到她盯著屏幕的一雙美眸溫和而明亮,看到一抹淡淡的紅從臉頰如墨一般暈染開來,使得一向脾氣暴躁的宋藍一下子就有了小女兒神態。

美麗得仿佛能讓人窒息。

戀愛中的女人啊……

於連沒談過戀愛,但看宋藍和餘禮星這對打打鬧鬧,心裏也會湧現出一股開心卻複雜的感情。

她未來會愛上某個人麽?她會為了某個人而動情麽?目前為止最戳心的還是家裏那朵爛桃花,但一紙契約表明了她不可能對那個人動真感情。

等這半年結束,她也去試著談一次戀愛好了。於連笑著搖搖頭。直接一個私聊給餘禮星發了過去。

「你家藍大小姐太誘人了,怎麽破?」

「臥槽?於連你還玩這個?滾滾滾別來汙染我家藍大小姐,你的思想太齷齪了!」

「日,誰有你齷齪?」

「我擦了……」

調侃一番餘禮星,於連頓時神清氣爽,精神煥發,剛剛在心底產生的那麽一點點小遺憾也在此刻一掃而空。

於連抬起頭,正好,男女主角經曆過那些輕鬆搞笑的波折,終於再一次麵對麵站到了一起。

花街柳巷,包子鋪旁。

那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眨著靈動的雙眼,負手盈盈一笑。

「我叫於秋,兩橫一勾的於,秋天的秋,不知這位少俠名諱?」

那青衣青年雙頰泛紅,舉措不安,但眼眸深處卻帶著光芒。

「姑娘叫我宋玉銘便好。」

春天,是最適合相遇的季節。

……

出乎意料的,李玉和餘禮星並沒有查到什麽。他們去采訪易欣報社的人,易欣報社也沒把她這小菜供出來。

一切好像都沒發生過一樣。

除了許晴的退圈。

當然,或許是他們查到了什麽但沒有正大光明地指出來。雖然李玉一向不是話多的人,但她這幾天的話愈發少了,餘禮星偶爾在群裏侃幾句,但也說不出什麽正經的話來。

於連感覺一直有一把刀橫在她的脖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給她個痛快。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

李玉餘禮星和她們交班。宋藍本想叫她去堵另一個明星,但她直接借口家裏有事,硬生生把接下來這個星期給翹了,在宋藍帶著不悅的目光下,她直接發誓她以後肯定認真工作。

然後,她覺得……她發的誓好像一直都沒什麽可信度。

靠著貴上天的護膚品,於連終於把她挖煤的膚色挽救了回來,在家裏坐了兩天閑了兩天後,她跟著裴裘坐飛機飛到C市。

C市靠海,海運交通十分發達,是最有經濟實力的城市之一,有不少外企在此注資建立公司。

被強行勒令禁止背她那個大黑包,於連總覺得渾身上下少了點什麽。雖然她在路上百度了很多C市的風景名勝和小吃,但來到C市之後,裴大少直接拎著她去了一家高檔的造型設計所,把她丟進去後本人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大致猜到未來會發生什麽。

從頭到尾做了一遍皮膚護理,造型師看著她那假小子一般的發型,在她的勸說下無力地拿了頂假發把及耳短發封印起來。到後麵,她甚至就化妝這個問題與造型師產生了爭執。

她不否認造型師的才能,也不否認那個人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能把屬於她於連的魅力發揮到淋漓盡致。

但她不要是於連。

她今日是裴大少帶在身邊的情人,她不需要具備屬於於連的任何特性,她隻是一個帶在身旁的可以拿錢買來的花瓶,漂亮就好。

和造型師的爭執最後以一句你是客戶還是我是客戶為終結,以造型師那一眼看你怎麽辦的眼神為開始。

當她沒玩過化妝品?

好吧她是沒玩過這麽高檔的。

於是,在造型師眼皮底下,她自己翹了個二郎腿,默默對著鏡子開始塗抹脂粉。

那造型師最先還一臉的不屑,但到最後,不知怎麽的,竟然就某些問題達成了一致共識,兩人雖然專業不對口身份不對等,竟然在爭執中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邊不能這麽塗!”

“那你說怎麽搞!”

“給我把臉伸過來!”

“……臥槽有才啊!”

“當然,不看哥是誰?”

“……”

“……”

“你從哪兒學的這技術,藍翔還是新東方?”

“咱這是實用主義,實用主義好不好!”

“這位小姐,你的臉呢?”

“這不正在化麽?”

“……死妮子我告你這塊不能這麽化……”

最終,魔幻主義與現實主義終於找到了一個平衡,兩兩結合交融達成了最終的魔幻現實主義。鏡中的女子已經不再是那五官清秀而不出色的於連,那女子很美,彈吹可破的如白瓷一般的皮膚,靈動含情像是會說話的雙眸,雖然看起來似乎換了個人,但在某些細節的程度上還能隱隱看出她於連的特點。

同時,這張臉在造型師的堅持下少了些許脂粉感,卻添了幾分清水出芙蓉的清麗——雖說這清麗也是拿粉填出來的。

於連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緩緩展露出了笑容。然後她就聽到旁邊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

“你應該把你的笑容黏在你臉上。”

她側過頭以微妙的眼神看她的造型師。

造型師卻一臉遺憾。

“早知道你笑起來是這樣,我就換一種妝容了,嘛,不過這樣也不錯。”

於連笑著對這位拋棄了全部優雅跟她從頭吵到尾的造型師鄭重道了聲謝。

造型師卻一臉嫌棄。

“別別別,上帝這謝我可受不起。”

“沒事,我也偷學了幾招。”

於連笑得像是隻偷了肉的小狐狸。

“……幹。”

這設計師終於被她逼出了一句髒話。最後,他不禁感慨:“可惜我有徒弟了,否則我會考慮把你收進門教導一下。”

於連一愣。

最後,她陪著笑問道。

“那您……收我做個外門弟子怎樣?”

“……你當這修真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