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賽,向來有賭注。
賭注裏麵,最俗且最直觀的向來是錢。於連很慶幸這群人沒讓圍觀群眾參與,否則看到錢從她這嘩啦啦地溜走,她該肉疼死了。
有人帶著調侃意味問她們這群旁觀女士要支持誰,談笑宴宴中,不少人的目光卻已經為她們做出了決定。
於連看看左邊,看看右邊,再看看裴裘。
裴裘手中的煙還未盡。一縷淡淡的青煙從頂端彌漫開來,在風中散去。不說所有的女人,此地大部分女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隻要站在那裏,就是焦點。
靠,這人怎麽說這也是她於連的男伴!
就在他們決定了比法及賭注,準備去提車時,裴裘叼著根雪茄,若有所思地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於連緩緩吸了口氣。
她笑著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攬住裴裘的脖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極為大膽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苦澀的煙草味在鼻尖繚繞。
於連有點明白為啥裴裘不讓她抽煙了,自己抽倒是沒感覺,別人湊近一聞,一股嗆人的味道。
安塞爾笑著說了一句法文。
於連摟著裴裘的脖子,對著那一臉訝色的男人揚了揚下巴:“這位先生剛才不是問我支持誰麽?我就支持他了。”
裴裘抽了一口煙,細細的一道煙霧從薄唇中衝出,繚繞在於連耳側,在煙草苦澀的味道裏,於連能感受到這男人說話時噴吐出的熱氣覆蓋在耳廓,他的聲音低低的,又帶著笑。
“必不辜負於小姐的期待。”
於連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覺得心髒跳動的速率快突破她的極限了。
她笑了笑,鬆開摟著裴裘的手臂。
靠,從剛才開始她就應該選擇錄像。裴大少的聲音簡直是新型殺傷性武器,不錄下來太虧了。
直到於連跟著其他人來到露台之上,她心中的**漾才弱了幾分。於連在露台邊緣,一邊喝茶一邊在心裏感慨。
於連,你完了。
裴大少撩人的手段很多,你的牆沒建那麽厚。
所以你完了。再等一段時間,就可以去哭了。
她抬頭看露台上的其他人,她們正上下打量著她,似乎還沒從她剛剛的瘋狂舉動中回過神來,吳雨倩也在其中,神態平和地端了一杯雞尾酒,抬眸,與於連望過來的視線交匯到了一起。
於連沒在其中看到火花激迸,但那個女子卻端起雞尾酒,帶著笑容款款朝她走來。
一個是裴裘的前情人,另一個是裴裘的現情人。在場的人皆知道兩人的身份,一時間,距離她們兩人較近的人紛紛起身,盡可能躲開這個漩渦中心。
於連當初在天狼的新聞發布會上還想如果她們兩人相見會是怎麽一個狀況,沒想到今日她所幻想的皆成為了真實。
“吳雨倩。”吳雨倩微微頷首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於連平靜開口。
“我知道你。”
一個前狗仔,一位現明星。
吳雨倩粉嫩的唇角勾起一絲淡笑,對她的回應並不意外:“不介紹一下你自己?”
“我姓於。”於連沒有把她的身份暴露出來的打算:“我不是像你那樣的名人,我希望保留自己的隱私,還請見諒。”
“自然。”對於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吳雨倩自然不會太在意,她招了招手,讓侍從上了一盒煙,仍是剛才出現過的雪茄。
在於連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吳雨倩從侍從那裏得到火,很熟練地把雪茄點上,緩緩吸了一口。
“很意外?”
“確實有點。”
但也沒太多,畢竟她也抽,隻是抽不了這麽高級的。不過,一個長相清純恬靜的女子,熟練地抽著一根雪茄,這幅場景落在人眼裏還是有些微妙。
吳雨倩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纖細的五指撫了撫額頭,道:“抱歉,我以前不碰這些,隻是被那人拋棄之後抽這個有點上癮。”
於連一愣。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賽車道,十餘量跑車在跑道上疾馳而過,在彎道上甩出一個漂亮的漂移。
臥槽。
裴大少完全就是禍水啊。
吳雨倩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我曾以為,我是可以和他走到最後的那個,結果啊……是我多想了。”
於連沉默。麵對這樣一個女子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也沒有立場來安慰。現在的於連就是曾經的吳雨倩,而現在的吳雨倩一定也是未來的於連。
“或許是我想要的有點多。”
吳雨倩幽幽說道。
“那個男人把這條線劃得清清楚楚,我卻單純地以一年的感情為倚仗觸動了這條線。”
於連喝了一口蜂蜜柚子茶,不無讚同地說道:“他就是一個冷漠到極點的家夥。”
吳雨倩拿著煙的手一頓。
“你比我看得清。”
於連自嘲地笑了笑。
看得清又怎樣?她從許晴那件事就看清了這個人,但到現在,還不是落得一個如此可憐的下場。
她看上了一個可以從心底鄙視她的,可以隨時把她踩在腳下的男人。
她於連看清了,但又怎樣呢?
“看清不看清都一個樣。”
於連嗅著空氣中煙草的苦味,用近乎理智的聲音平靜地述說著這個觀點。
“你愛他麽?”吳雨倩笑著問道,煙熏繚繞裏,那個夾著煙的女子帶著若有若無的魅惑感,與她散發出的清純的氣質夾雜在一起,似是能勾了人的魂。
於連握著杯子的手輕輕一顫。
“我配不上。”
她是一個記者,那個人卻是一個總裁,隻有童話才會講述這兩種人之間的愛情。而愛情這兩個字,往往是保質期最短,最不可相信的東西。
如果於連擁有錢或勢兩者間的任意一樣,她就會去追求裴裘,因為她擁有了能站在他身旁的條件,而且比起愛情而言,錢與勢更容易鎖住一個人。
似乎被她如此直白的話驚到。吳雨倩那張清純的臉也露出了些許訝色,而後,她把手中抽了半截的雪茄按在了煙灰缸裏。
青煙散去。
“你知道麽,你卻是我見過的人中最有可能的一個。”
於連挑眉,杯中的茶水輕顫。
“他與女伴相處時的確很有紳士風度,但這並不意味那些女伴值得他放下身段為她們剝蝦。同樣,他也不喜歡別人過分的親近。”
吳雨倩的話語一頓,隨後,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問道:“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於連笑了笑。
意味著她的心被鼓動了。
“裴大少興許隻是無聊,誰敢來賭他的心?”
“我喜歡這個別稱。”吳雨倩不置可否:“不過這個賭的賭注實在誘人。”
於連覺得她們的聊天氛圍實在有點詭異,但她又找不到打破這種氛圍的機會。
“我和你……”
吳雨倩知道她要說什麽,不客氣地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內容。
“在裴裘眼裏你和我沒什麽區別。世界上有錢的男人有的是,溫柔的男人也不少,俊美的男人更是一抓一大把。卻隻有一個裴裘。他就是一座高峰,能與他相比的女性很少,更多的,則是攀登這座山峰的人。”
於連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說的有些道理。
眼前的女子喝盡杯中的酒,語氣幽幽,若有所指:“就算是女性,也有征服這種欲望存在。”
於連失聲而笑。她對她們兩人間這種奇妙的氛圍絕望了,索性任由對方發揮。
“所以你當初和裴裘在一起就特麽為了爬這座山?”
真要這麽比喻的話,這座山太特麽難爬了,她於連寧願去登珠穆朗瑪。
吳雨倩輕歎。
“我也投過真心。否則不會像現在這麽慘。”
於連再次愣住,她再次感慨。
“看來我也得借鑒一下前輩您的經驗,這種事情玩不起啊。”
吳雨倩卻笑。
“有什麽玩不起的?不過是愛一場恨一場罷了。”
不過愛一場。
不過恨一場。
真特麽說的有道理。
於連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毫不在乎形象地笑出了聲。她於連長這麽大什麽事情不敢做?她卻陷進去了這麽多天,一步都不敢動,還拚命地建著屬於自己的那堵牆,以防別人破牆而入。
笑夠了,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小口,道:“你這人還帶煽動自己情敵的?”
吳雨倩讓侍從又調了一杯酒,然後才問。
“咱們算是?”
“現在算是了。”
解開心裏鬱結的於連神清氣爽精神煥發,連帶著聲音都有點跳。
吳雨倩抿了一小口侍從新端來的酒,平靜道:“哦,那我祝你失敗。”
“……臥槽,臉呢?”
吳雨倩抬頭瞟了她一眼。
“說話文雅點。”
於連想掀了眼前這張桌子。
但最終,她還是端起她的杯子就著吳雨倩的酒杯碰了一碰。
“如果我失戀的話,可以請你喝酒麽?”
吳雨倩想了片刻。
“如果你付酒錢的話。”
伴著幾聲驚叫,跑在第一的賽車此刻已經到達終點,那輛銀白色的跑車在烈日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而從那輛白車下走出的,仍是那個熟悉的挺拔的身影。
於連把手中的茶喝完,朝著下方吹了一聲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