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七年之癢(五)
當韓澈找到那抹熟悉的纖長身影時,某人正捂著嘴扶著洗手台笑得跟傻逼似的,肩膀一抖一抖形似抽搐,尼瑪,還以為像“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們吧”這種腦殘言論隻有小說裏才有呢,簡直太可樂了!
“別這樣。”身後有人伸出手試探著放在他的肩膀,韓澈溫柔低沉地聲音在耳邊響起,“忘了他吧,跟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語調溫軟含情,眼神真摯堅毅,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他是認真的。
噶?白蘇有點難受了,他並不是真正的白蘇,在這裏停留的時間也不定,怎麽能接受別人的感情?
於是白蘇說了一句爛俗無比的台詞:“你先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為什麽又是拒絕,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殘忍?從他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字都像是利劍,招招刺在他的心髒處,疼得他無法呼吸,還是忘不了張晉嗎?如果,如果那個人徹底消失呢?
到時候我是不是可以一人將你獨占,讓你隻能看到我一個人?
腦海中邪惡種子得到滋養,一瞬間長成參天大樹,讓人措手不及,將老師囚禁在自己的身邊,即使被恨也沒關係,隻要他不再離開自己。
被自己的陰暗心思驚住了,韓澈有一瞬間的慌亂,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樣,明明之前得知老師已經有同性戀人時自己還強顏歡笑著祝福他的?
感情史空白的韓澈不知道,若是一開始得不到也就罷了,若是給了人希望,再殘忍扼殺,誰又能容忍?
怕被白蘇發現自己的異常,韓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腳步匆匆地回了家。
“二少,您怎麽了?”老管家擔心地看著他,韓澈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腦海裏都是各種各樣血腥陰暗的心思。
晚上,韓澤一下班就被傭人告知自己的弟弟看起來有些精神恍惚,將領帶扯了下來,解扣子的手頓了一下,“我去看看他。”
這個弟弟比他小了整整十二歲,母親難產而亡,韓父與妻子的感情極好,沉浸在喪妻之痛裏無暇顧及幼子,很多時候都是穩重早熟的韓澤帶著弟弟,也因此兩兄弟的感情格外親厚,根本沒有其他世家大族爭權奪勢兄弟鬩牆的糟心事。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韓澤坐在沙發上,隨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韓澈迅速回神,平複那些亂七八糟的紛亂思緒,笑著搖頭,過了片刻,欲言又止:“哥,我記得當年那個女人生過一個兒子……”
他並沒有明說是誰,韓澤卻知道他的意思,且立刻變了臉色:“你提她做什麽?”
韓澤很少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弟發脾氣,但他偏聽不得任何有關那個女人的事,盡管那個女人已經死去很多年了,“當年若不是她故意將事情泄露給母親,引得她常年鬱鬱寡歡,母親又何止於年紀輕輕的就去了,還差點害得你夭折,別跟我說是什麽湊巧,不早不晚的偏偏感到母親快要臨盆的時候帶著那個私生子來認親,真是好算計!”
韓澈微垂著頭,心底有股詭異的興奮,既然是他對不起我在先,那就應該受到懲罰不是嗎?
“哥,你好像很少提到那個私生子?”
“從孤兒院裏找回來的野孩子罷了,有什麽好提的。”韓澤顯然並不想多說。
“那哥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怎麽可能不記得,他叫張晉,父親不同意他姓韓,他也不配做韓家的人。”
“這樣啊……”韓澈的聲音透著股散漫,仿佛一切不過是他隨口提起,沒人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正在微微抖動,眼底也盡是興奮地光芒。
“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老提那些人?”韓澤對弟弟的情緒還是很敏感的,隱隱覺得他今天有些不對勁。
韓澈抬起頭,正視哥哥的眼睛:“哥,有件事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不過想必你早晚會知道,我今天見到張晉了。”
聽完事情經過,韓澤敏銳地捉住了重點:“你喜歡那個白老師?沒記錯的話不久前你找人處理的那些視頻就是關於他的吧?”
韓澈點頭,年輕英俊的臉上滿是認真,“哥,在遇到他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個人,單隻是看著就能讓我幸福無比,看到他笑,我覺得就算是立刻死了,這輩子也值了。”
瞪了弟弟一眼,韓澤的心情可說不上好,親手養大的弟弟就要被人家拐走了,“所以,你想替你的小老師出口氣?”
“那當然。”韓澈笑得恣意且自傲,“我好歹是韓家人,怎麽能讓別人這麽欺負我媳婦。”
韓澤點頭:“明天來公司。”
自從與哥哥達成協議,韓澈就徹底忙了起來,整天待在公司裏,忙著接手各項事務,同時致力於以權謀私,用手中的權利擠壓張晉的公司。
等到天氣轉涼的時候,張氏企業已經快要破產了。
老頭子雖然麵上強硬,不肯認那個私生子,這些年來明裏暗裏卻沒少給張晉好處,不然就憑那人風流自負的性格,早就把人得罪光了,好歹老頭子還知道那人的存在是他們兄弟倆心頭的一根刺,也從不主動提及。
韓澈待在米國時就知道張晉的存在,隻不過不想看老頭子為難,一直裝作不知情,估計哥哥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才能容忍那人的存在。
而如今,老頭子待在米國療養,張晉又蠢蠢欲動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是該早些收拾以免養虎為患。
在著手對付張晉之前,韓澈就已經將他的往事調查的一清二楚,不禁暗自嫉妒那人的好運氣,竟然在幾年之前就已經認識了老師,可惡的是他竟然還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著手下呈上來的關於張晉這些年來包養小明星的資料,韓澈怒火中燒,這個人還真是該死,竟然舍得將老師的一片真心棄之如敝屣,他可知道自己隨手丟棄的,正是他人苦苦追尋求而不得的?
不過,很快,老師就是我的了。
張晉這個人他誰也不愛,他最愛的是權勢金錢,若是沒了這些,那他必定生不如死,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帶著邪氣的笑容,隨手翻著資料,至於老師那個侄子,是叫葉穎對吧,這也是個忘恩負義的,表麵上跟柔若無骨的小白似的,內裏都腐爛成什麽樣了,在於張晉糾纏不清的同時還和同校的幾個男生關係曖昧。
躺在別人身下的時候,怎麽就不說自己和張晉是真愛了呢?
修長的雙腿懶散地搭在麵前的長桌上,韓澈痞氣十足的笑了,這個時候張晉估計忙著應付那些債主,應該沒有時間去騷擾小老師了吧?
正想著,保鏢按照慣例打來電話,匯報這一整天小老師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有沒有受人欺負。
心底的思念越來越狂烈,聽著這些匯報無異於飲鴆止渴,韓澈利落地掛斷電話,拿起外套衝了出去。
“喂,係統,目前任務進度是多少?”白蘇問道。
香蕉君萌噠噠地報數:“任務1,虐渣攻,任務進度70%;任務2,虐賤受,任務進度30%。”
納尼?白蘇覺得難以置信,“為什麽兩人相差這麽多?”
香蕉君賞了個白眼:“這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咬著手指思索片刻,據說最近張晉不知得罪哪路大神了,公司發展遭遇瓶頸,業務頻頻出錯,眼看麵臨破產危機。
所謂虐嘛,肯定是要針對渣攻賤受最在乎的東西來,這麽看來渣攻最在乎的就是公司嘛,那等到“天涼張破”自己的任務起碼也能再增加十幾個百分點,就等最後的會心一擊了。
咩哈哈哈,我真是太邪惡了!
不過,賤受最在乎的是什麽呢,若是前幾天的話白蘇肯定會以為是“真愛”,但現在渣攻都快要破產了,葉穎的完成度也才30%,白蘇知道自己犯了方向性錯誤。
正思索間,敲門聲響起,從貓眼裏往外瞅了一眼,白蘇驚訝了,竟然是他?
猶豫了一瞬,還是打開門,往日十分注重個人形象的男人此時頗顯狼狽,與他一貫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樣子極為不符,頭發有些淩亂,下巴上布了一圈青黑色的胡茬,雙眼紅腫帶著血絲,明顯是極為疲累的樣子。
“蘇蘇。”張晉輕聲開口,神情萎靡。
白蘇扶著門框:“你怎麽來了?”
張晉苦笑一聲:“不請我進去嗎?”
進入房間,客廳裏布置的溫馨簡潔,亞麻色的布藝沙發上點綴著幾朵小,桌上的白瓷杯裏茶香氤氳,是熟悉的茉莉香。
心中一暖,連日來的疲憊,苦苦支撐的辛酸,在這一刻都得到了撫慰,張晉看著麵前身著居家服的男人,眸子多了點溫度,卻又帶了些說不清看不明的東西,聲音懷念,“蘇蘇,你說我們這些年來多麽恩愛,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沒人回答他,張晉像是在自言自語:“你那時候沉默寡言的,別人都以為你是天生傲氣,大家都小心翼翼靠近你,可是誰知道你隻是單純的容易害羞而已?”
“當年追你的人那麽多,知道我們在一起的同學都說我踩了狗屎運,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戀你吧?”
“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明明當年發誓要給你幸福的?”
白蘇終於不再沉默:“因為你不知足,張晉,即使最恩愛的時候,你心裏也不隻是裝著我的吧?”
張晉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蘇蘇,那些都過去了,我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對,以後我會加倍補償你的。”
他說著傾身倒了一杯茉莉茶,遞到白蘇麵前:“原諒我好不好?”
垂眸看著麵色散發著淡香的茶水,沉默了片刻,白蘇接過一飲而盡。
張晉眼底閃過興奮的光芒,注視著白蘇的眼睛,試探著一點點靠近,那人的瞳孔一點點渙散,眼神迷離,軟軟地倒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