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婚前伴侶關係

路德維希借著手電筒的光芒,沉默地看了他幾秒。

他毫不掩飾他的興趣,就像一個孩子得到了他想要的果,滿懷喜悅。

“我說……";

路德維希慢吞吞地穿上鞋:

“如果不是確定你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我會以為,你終將成為他們的一員。”

“誰?”

“狂歡的犯罪們——如果把你的天賦用於犯罪,一定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犯罪。”

他頓了一下,臉隱在夜色的陰影裏,像籠著一層紗,綽綽地看不清楚。

“如果,我是說如果……”

他好像正注視著她,又好像正看著黑暗中的其他地方:

“我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用犯罪來填補無聊的生活——老實說我很能理解他們這種想法,尋常的犯罪手法破綻百出,而且不斷重複,毫無新意,更別提藝術感了。”

他收起不屑的表情,轉而放慢了語速:

“如果我墜入犯罪的深淵——那個時候,你會在哪裏?”

“我?你在開玩笑嗎?”

路德維希站起來,走到他麵前,仰頭看著他:

“當然是離你越遠越好——我還指望年輕時能夠四肢健全地環遊世界,老了以後能死在溫暖的床鋪上。”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

半晌。

“所以,我不會那麽做的。”

他轉身,沒有再看她,隻是在走出房間的時候,淡淡地重複了一句:

“我不會那麽做的——因為代價太大。”

路德維希因為夏洛克的話,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要做什麽,拎著艾瑞希送的禮物,走出房間。

夏洛克躺在滿是玻璃渣,木頭屑,和水泥碎片的沙發上,拿著筆記本電腦,飛快地敲打著。

……不,他不是直接躺在沙發上,他身下墊著沙發抱枕,而頭底下枕的枕頭分外眼熟,那是……她睡覺之前為了把夏洛克趕出房間,扔給他的枕頭?

路德維希木然地轉身。

她的枕頭,顯而易見,一個星期沒換洗過了。

……隔天就要換一次床單,不換床單就不睡覺的福爾摩斯先生,你的潔癖是死了嗎。

不,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但是被她忽略了。

“這裏不能住了,硫磺味太重——我覺得郝德森太太一定會殺了我們……不,是殺了你。”

“她不會的。”

夏洛克毫不介意地說:

“不出一個星期,這裏就會恢複原樣,而郝德森太太被我送去希 臘度假了,沒有兩個星期回不來。”

“……下次如果還有這種機會,記得把我一起送去度假,我想去希臘很久了。”

她踮腳走過一片狼藉的起居室,到還算完好的小吧台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在倫敦應該有家人,這兩天回家住吧。”

夏洛克漫不經心地回應:

“雖然我不是很想回家,不過既然你這麽要求,等下就讓管家準備我們的房間……”

路德維希水放在嘴邊,還沒來得及喝,就被夏洛克嚇到了:

“我們的房間?不不不,是你回你的家,我不去。”

夏洛克敲打鍵盤的手指停了。

他從沙發上抬起頭來:

“你不去?那你住哪裏?你在倫敦根本沒有認識的人……哦,你又要去找那個咖啡店老板了嗎?”

“什麽叫又打算?注意用詞,先生,我根本就沒有找過艾瑞希,也沒打算去找他——難道倫敦沒有旅館住了嗎。”

她的眼神和語氣都平靜無波,仿佛艾瑞希對於她,真的隻是一個咖啡館老板。

她隻是在說完後,又看著洗手池裏的碎磚片,低低地補充了一句:

“反正他都來和我告別了。”

打字的聲音,隔了一會兒才重新響起:

“如果你不想住我家的話……其實還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免於住倫敦衛生質量堪憂的小旅館。”

路德維希:“什麽辦法?”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有人請我們吃大餐嗎?”

他盯著筆記本的屏幕,電腦屏幕藍色的光芒,使他的眼眸看上去,就像夜視動物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我的一個委托人和……他的父母,一直想請我吃飯。他是為英國政府效勞的一個小官員,經常拜托我一些棘手的事務。”

他流暢地,毫無阻礙感地說:

“我知道他有一間極度缺乏設計感的小公寓定期打掃,但幾乎從來不回去居住……我們可以在那裏住一個星期,等這裏處理好了再回來。”

“大晚上不會打擾嗎?”

“他……不會介意的。”

夏洛克勾起嘴角,笑了:

“要知道,在他漫長而蒼白的,為政府瑣事操勞至死的人生歲月裏,要拜托我的事,太多了。”

路德維希沉吟了一下:“也可以。”

她走回房間收拾了幾本考試要複習的書,拿了兩件換洗衣服,想一想,又把艾瑞希送她的禮物妥善地放在床頭櫃裏,才走了出來。

“我的包被壓在櫃子下麵了,東西不多,可以放在你包裏嗎?”

夏洛克看都沒看:“可以。”

路德維希從奇跡般地沒有受到波及的衣帽架上,拿下了夏洛克的軍工包。

順便,不動聲色地把雷斯垂德順手放在衣帽架下的……嗯,據說對某方麵有好處的蜂蜜,踢到了角落裏。

這也是個奇跡……

她默默地想,為什麽這個玩意兒還沒有碎……

被夏洛克壓在沙發上的經曆,太超出她的認知。如果當時沒有那一發子彈,她簡直無法想象該如何收場。

果然,不管是男人,還是夏洛克,這方麵的尊嚴都是不能被挑釁的。

但是沒等她收回腳,就聽夏洛克淡淡地說:

“這不是尊嚴的問題——我並不覺得性能力是值得誇耀或值得羞愧的事,不能控製自己的*才是可恥的,如果從弗洛伊德的角度出發,性是一切犯罪的原罪。”

路德維希淡定地收回腳,對於夏洛克能用後腦勺讀出她心思這件事,她很習慣。

也並非多麽神奇的能力,她剛才踢蜂蜜,一定發出了聲音,這些聲音所代表的動作,在夏洛克那裏有非常複雜的計算公式,再聯係前後猜出她在想什麽,對大偵探福爾摩斯來說,一點都不困難。

她不理解的是——

“那你為什麽……”

“為什麽還要以超出你認知的舉動,做出超出你預料的反應?沒錯,把一個毫無反抗能力,胳膊纖細的就像螞蟻足一樣的女人用武力壓倒在沙發上,的確不像一個夏洛克會做的事——這簡直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路德維希木著臉——胳膊纖細的就像螞蟻足?沒有挑戰性?

難道他還指望她在被他壓住的時候,從背後掏出一個火箭炮來掃射他,以增加難度嗎?

夏洛克合上電腦,背對著她:

“而我之所以還會這麽做,不過是為了告訴你——普通男人會做的,例如擁抱,親吻,□□,這些低難度動作,我都會,我隻是不屑於去做罷了。”

路德維希淡定地從夏洛克結實的軍工包裏扔出一截幹枯的小指:

“我先更正一下,人類的繁衍本能不叫□□,□□是對沒開化的動物用的……所以,你那一係列耍流氓的動作,就是為了證明,普通男人會做的,你都會?”

……喂,你知道,你的一個小小的證明題,給我帶來多麽大的心理陰影嗎?

“沒理由普通男人會做的,我卻被你認為不會。”

夏洛克語氣倨傲:

“而且……耍流氓?需要我提醒你,這些動作都是你對我做過的嗎?”

“這種事,男人對女人做,叫耍流氓,女人對男人做,叫識情知趣。”

路德維希把信用卡卡夾在書頁裏:

“不信的話,你隨便換一個女人做試驗品撲倒在沙發上試試看,如果她不打算和你共度良宵的話,十有□□會報警。”

夏洛克站起來,沒有去收拾衣服,隻是把他的信用卡,鑰匙,和他們兩個人的手機,一起揣進了大衣口袋裏。

然後,轉身深深地看著路德維希。

“你也沒有報警。”

路德維希覺得今天受到的驚嚇不能更多了。

而這一句話的背後含義,帶給她的驚嚇程度,甚至超過了之前那枚炸彈。

她該,怎麽和夏洛克解釋?

因為我們是室友,因為我知道你在和我開玩笑,因為我知道打電話給警察,就相當於打電話給福爾摩斯家的管家所以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最終,她隻能幹巴巴地一笑:

“大概是因為我……酒吧經驗豐富?要知道,法國男人很喜歡把你壓在牆上談天氣……壓著壓著就習慣了。”

夏洛克涼颼颼地說:

“所以你才會建議我隨便找一個女人撲倒在沙發上做報警測試?顯而易見你之前的經驗們,水平都不太高,否則你也不會在身經百戰之後,還會因為被我撲倒而不知所措。”

路德維希:“……我沒有不知所措,即便稍微有一點驚訝,那也是因為對象是你。而且我已經很淡定了,你做報警測試的時候可以順便對比一下。”

夏洛克麵無表情地“哈”了一聲:

“抱歉,除了和我確定了婚前伴侶關係的女人,在其他情況下,就算是實驗或破案,我也不需要貢獻出自己來獲得答案。”

他語氣嘲諷而冷淡:

“維希,我不是你,不會在毫無偽裝必要的情況下周旋於不同場所的不同人中間,處處留情,喝一杯咖啡也能使咖啡廳老板神魂顛倒……”

路德維希盯著手裏的《柏拉圖談話錄》。

借著窗外麽燈光,還能依稀辨別出,她夾著信用卡的那一頁,柏拉圖正在和西米說:

西米啊,真正的哲學家,他們最是急切地要求解脫靈魂,使之不受*的禁錮。

……

柏拉圖大人,雖然我不是哲學家,但我的靈魂,貌似也有一點,迫切地要從*裏解脫出去的跡象。

因為,我好像,嚴重幻聽了。

路德維希慢慢地說:“你剛才,說了什麽?”

她捏著手裏的書頁,毫不自知,她已經把書頁捏變形了。

夏洛克頓了一下:“我不是你,我不會在毫無偽裝必要的情況下周旋於不同場所的不同人中間,微笑,擁抱,處處留……”

“不,不是這一句……上一句。”

夏洛克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重複道:

“除了和我確定了婚前伴侶關係的女人,在其他情況下,就算是實驗或破案,我也不需要貢獻出自己來獲得答案……”

沒錯,問題就出在這裏,閃亮亮的幾個大字,存在感強大到不容忽視。

婚、前、伴、侶、關、係。

——“呲啦”。

在路德維希手上,柏拉圖的靈魂與*,終於,如願以償地分離了。

作者有話要說:春韭之前股票的事,谘詢的是南開大學一個做國際長期股權投資的博士後。

今天偶然問他,他做股票總收益多少

他微微一笑,說,投股多年,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最常見的,就是在做空之前洗盤的時候,恰好被洗出去,簡直血淚。

春韭:……

突然覺得錢包,又涼了

而且涼的回不來了。

底下有學金融的菇涼嗎?

無偏見地開一句玩笑,考碩士慎重考慮南開

麽麽噠

另外,福爾摩斯的小夫人,終於要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