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寶藏

同樣是冒險,李賢賭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魏征押上的卻是整個長山村的生計。如果莊園裏沒有香草所說的寶藏,或者那些寶藏已經被楊家發現並且取走,他們非但一無所獲,甚至會引起村民的不滿,這才是高秀兒最為擔心的。

魏征卻笑道:“其實也不算冒險,魏某早有考慮。現在各郡縣的賦稅都不用解繳,如果沒有寶藏,就用賦稅補上!”

高秀兒長歎一聲,道:“也隻能如此了。”

見高秀兒已經同意用鹽場的股份換取楊家莊園,李靖撫掌道:“事不宜遲,今夜就當派人接管楊家莊園!”

魏征沉吟道:“此乃機密之事,需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人掌管莊園,然後方可慢慢搜尋寶藏。”

高秀兒想了想,說道:“我看還是告訴花雲兄弟好了,我信得過他!”

“花雲兄弟是鷹揚府郎將,李將軍是鷹揚府校尉,魏某又擔著鹽官縣令的官職,都不合適。十三太保又都在蕭大鵬的屬下,魏某現在信不過他們。”魏征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李靖遲疑了一下,說道:“李某倒有個人選?”

“誰?”

“韓世諤韓公子!”

自從韓世諤帶著侯蘇蘇、陳芳菱逃到江南以後,便一直住在長山村,與大家相處倒也融洽,隻是他終究是個外人,長山村的許多秘密都瞞著他們,高秀兒不禁有些遲疑,自己卻又找不出合適的人選,沉吟良久,方才說道:“既如此,就請韓公子暫且掌管楊家莊園吧。”

說到這裏,高秀兒又歎了口氣,說道:“如果夫君在,這些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唉,一直沒有西邊的消息,讓人真的好擔心。”

李靖臉上也現出憂色,說道:“單單依靠車馬行消息還嫌閉塞,等找到寶藏,李某帶幾個人去西邊一探究竟。”

高秀兒撫了撫自己日漸隆起的腹部,想起張出塵也和自己一樣懷有身孕。她素來心軟,怎麽忍心讓李靖這時候離開張出塵遠行,不由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大哥也不用著急,也許過幾天就有消息了。”

……

次日清晨,李靖點齊兩百兵丁,護送著高秀兒和香草來到城郊的那處莊園。韓世諤和韓忠一齊迎上前,說道:“都交接妥了,楊家什麽都沒帶走,連幾個灑掃的奴仆都留下了。”

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裏,奴仆就和財物一樣,是可以隨便拋棄或者送人的。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李賢搞的小動作,那些個奴仆李賢要來全無用處,萬一其中有幾個機靈些的窺破他的心思,泄露給楊家反為不美,倒還不如把這些奴仆都送給長山村,做個人情。

高秀兒揮了揮手,說道:“把他們都送到長山村去!”

她今天前來是要尋找寶藏的,這些奴仆是楊家的舊人,自然不能讓他們留在莊園裏。

對於莊園的圖樣,香草早就爛熟於心。進了莊園一看,十多年了,整個布局竟然沒有絲毫變化,唯一不同的或許就是園子裏的樹木長得更加高大了。這讓香草信心大增,領著高秀兒、李靖、魏征、花雲、韓世諤和韓忠直奔後宅,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院。這處小院據說是香草的母親嶽陽王妃誦經禮佛的所在。

今天的任務是尋找寶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有的士兵都在外麵,沒有一個人進來。一旦找到了寶藏,也不可能馬上運走,而這處莊園將在韓世諤的掌管之下,因此沒有瞞著他和韓忠。而高秀兒對花雲絕對信任,也把他請過來了。

小院大門緊閉,門上一件銅鎖已經鏽跡斑斑,看情形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打開過了。其實這也很正常。楊家的重心在京城和北方,獲得這座莊園以後一直閑置著。直到後來為了鹽場的事,楊積善才在這裏住了一年多。楊積善喜歡飲酒作樂,知道這個小院是座佛堂,自然沒有一點興趣,也就從來沒到過這裏。

花雲二話不說,抽出佩刀照著銅鎖便是兩下。鎖落門外,一股灰塵撲麵而來,把花雲弄了個灰頭土臉。

小院很簡單,隻有三間磚房,一目了然。整個莊園以木製建築為主,這個小院全是磚房,倒是有些不同。香草直奔中間那間磚房,輕推房門。隻聽“轟”的一聲,房門應聲而倒,又揚起大片灰塵。原來,這扇房門多年沒有開關,竟已腐朽了。房間正中有一尊佛像,地上積了厚厚的灰塵,房梁和佛像上掛滿了蛛網。

見此情景,香草心頭一喜,說道:“姐姐,就是這裏,應該沒有人動過!”

韓世諤皺眉道:“這屋裏空****的,能藏什麽東西?”

香草朝著佛像一指,說道:“你們跟我來。”

站在佛像麵前,香草虔誠地鞠了三個躬,這才伸手去摸佛像的頭頂。也不知道是由於激動還是害怕,香草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著,過了好半天才在佛像頭頂上用力一按。

眾人隻覺得腳下一震,佛像的底座竟然動了起來,發出“吱咯吱咯”的聲音,在昏暗的屋子裏十分糝人。香草自己也嚇了一跳,趕緊閃過一旁,再看時,佛像底下竟然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花雲大喜道:“這裏有個秘道,我下去看看!”

魏征一把攔住他,道:“且慢!先放支蠟燭下去看看。”

花雲不解道:“為什麽?”

魏征說道:“從地上的灰塵看,這個秘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進去過了。難免會積聚陰氣,還是小心為上。”

在秘道、地窖等密閉空間裏,如果通風情況不好,往往會積累大量的有毒氣體,如果貿然下去,就會導致中毒或者因缺氧而窒息。古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往往解釋為陰氣過重。不過,魏征的應對方法還是非常正確的。

佛像前麵原本就有現成的蠟燭,雖然放置多年,卻仍可以點燃。韓忠扯下一塊幔布,連著蠟燭的青銅底座一起吊進秘道。燭光昏黃,一柱香以後,絲毫沒有熄滅的跡象,而且在秘道裏輕輕搖曳。魏征終於放心了,說道:“這裏麵應該有通風的地方,可以進去了。”

花雲是個急性子,當先又要往裏闖。

這回卻被香草拉住了,說道:“花公子,讓我走前麵。”

花雲說道:“這麽多大男人在,哪能讓你一個小姑娘走在前麵!”

香草臉色凝重,說道:“裏麵有好幾條岔道,走錯了就出不來了。”

這種秘道肯定會有機關。雖然這個年代的機關不算十分變態,但被困在裏麵,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花雲倒也識相,不再爭執。

高秀兒見香草神色有點緊張,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道:“妹妹,我和你一起下去。”

“姐姐,你身子不方便,還是別下去了!”香草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給我一支火把,我能行!”

這個柔弱的小姑娘今天也變得勇敢起來,高秀兒心中雖有些不舍,卻還是用力點了點頭。花雲等人緊跟著香草,小心翼翼地鑽進了秘道。高秀兒雖然也很想下去,但想到肚子裏的小生命,終於還是放棄了。屋子裏陰沉沉的,高秀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時間像蝸牛一樣爬得很慢很慢,洞口始終不見一絲動靜,高秀兒漸漸焦躁起來,但她心係香草等人的安危,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走出門外。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高秀兒感覺就像過了一年,絲絲冷汗順著後背流淌下來,打濕了腰間的衣帶。忽然,洞口傳來一聲歡呼,花雲第一個鑽了出來,興奮地喊道:“嫂子,找到了!找到了!”

秘道裏機關雖然不多,但是卻有九曲十八彎,在地底下根本無法辨清方向,若不是香草知道每一個拐角處的暗記,進去的人很難找到回來的路。即便如此,大家也是直到看見洞口的亮光才敢鬆一口氣。不過,洞中的寶藏十分驚人,一箱箱的金銀整齊在碼在秘道的盡頭,珍珠、瑪瑙、各種寶石、玉器不計其數。按照魏征的估計,整個寶藏甚至超過南陳小王朝當年的國庫,就算養活一支十萬人的軍隊也綽綽有餘。

這麽多的寶藏,單憑他們幾個人當然運不上來。但他們還是帶上來一些金塊還有一枚玉印。這些金塊可以暫解燃眉之急。至於那枚玉印,因為放在一個十分顯眼的位置,魏征順手把它帶了上來,想看看是件什麽寶貝。

見到眾人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高秀兒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起了藏在枕頭下的那張庚帖,歎息道:“早知道有這批寶藏,夫君又何必去求謝家。若是夫君知道這個消息,他該有多高興啊。可惜他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

為了得到謝家的支持,高秀兒甚至主動隱瞞了自己與劉子秋的關係,現在有了這些寶藏,她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李靖不知道高秀兒心裏想著什麽,連忙安慰道:“弟妹放心,明天就派人到隴西去,隻要多使些金銀,還愁探聽不到消息嗎?”

韓忠拍著胸脯說道:“劉夫人,韓某早年在關隴一帶打過仗,這件事就交給韓某吧!”

高秀兒遲疑道:“韓將軍年事已高……”

韓忠卻不假思索地說道:“韓某拉得開弓,騎得了馬,何謂年老?如今,我家公子和蘇蘇姑娘有諸位照顧,韓某別無牽掛,就讓韓某聊盡微薄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