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6年9月18日上傳第一章,到19年8月16日上傳最後一章,曆時將近2年11個月,更新493.7萬字。七帥坐在電腦前感慨萬千。
這是我第一次寫網絡,之前隻有看的經驗,完全沒有寫的經驗,當時現實中也不認識任何一個網絡作家,也沒查過什麽寫手秘籍之類的東西,就莽撞地走進了網絡的大門,開始寫這本。當初也沒想太多,隻是隨意寫一寫而已,後來才想要將他寫完,而且寫了這麽多篇幅。在此衷心感謝所有訂閱本書的書友,是你們的堅持讓七帥寫完了這本書,非常感謝。
因為這是作者的第一本,我也不是什麽寫作天才,所以本書存在許多不足之處,我現在回看一開始的文字,都覺得寫的不太好。在此再次對所有閱讀本書的書友表示感謝,你們給了一個新手容身之地。
接下來說一說我在最後一章中提到的,不要毀掉勳貴的問題。歐洲和中國周代時的封建製度,與中國後來的封建官僚製度相比,對百姓而言,哪個更有好處並不容易判斷。封建製度的貴族與封建官僚製度的官員都會壓榨百姓,而且有些人會照死了壓榨。封建製度唯一明確不好的地方,是百姓在和平歲月的上升渠道比封建官僚製度要狹窄得多。歐洲平民想要改變命運唯一的可能就是成為教會人員,但也很難升到上層;而封建官僚製度,普通百姓還能通過考試的方式做官,做大官。
但封建製度,明確無誤對統治階級更好。中世紀歐洲國家的貴族能夠確保自己的爵位、領土、子民等全部傳承給後代,別人想要來分潤,即使是國王也很難做到。對於國王來說,即使失去王位,也不會人頭落地全族死光,能保住部分領地,仍然作為統治階級的一員。當然,歐洲國家的國君權力遠比華夏的國君權力小,但七帥認為,保證家族的傳承,而不是二三百年後宗室就會大滅絕,比保證國君的權力要重要的多。
其實在華夏,也有類似於歐洲的例子。戰國初趙魏韓三家分晉後,晉國從理論上並未滅亡,隻是封地僅剩很小的地盤,被趙魏兩家包圍,國君雖然不再是威風八麵的大國領袖,但在自己小小的封地內還可以作威作福。漢獻帝將皇位禪讓給曹丕後,被加封山陽公,封地在現在的河南省,食邑一萬戶,倒也衣食無憂,日子過得並不比在曹操手裏做傀儡要差。而且山陽公國維持了九十年之久,比曹魏存在的時間更長。若不是五胡亂華,應當能夠持續到晉代滅亡,甚至更長。
因為封建製度比封建官僚製度對統治階級更有利,所以七帥在書中讓主角實行了分封製度。這是代入主角的地位,實行分封製度最主要的原因,而不是其他。這個觀念在書中也提到了,但說的不是很清晰,所以在後記中詳細說明一下。
查找資料寫一本書,與單純的看曆史資料是完全不同的。我看曆史資料的時候,有時候會覺得某個人的決定完全不對頭,但當自己真正開始寫,寫道類似的情節的時候,又會發現以書中人物得到的信息和處境,隻能做出那樣的決定。這也讓我重新審視工作當中的上級,有時候下麵罵聲一片的決定,除了拍上級的上級的馬屁外,是不是還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當然,作為一個打工者,不能一屁股坐在老板的立場上,他也不會給我多加工資,但能夠站在更高的角度考慮問題有助於更好的完成工作,起碼能想到上級更看重什麽,就能選擇優先完成什麽工作,不至於被上級罵。
最後說一說新書。七帥本來想在本書完本後就即可上傳新書,但是到現在開頭還沒有寫好,沒有辦法上傳。原因之一是不停的在修改,想要讓它更好些,之二是七帥非常疲憊。在親自動筆寫之前,我從未想過寫是一件如此耗費精力的事情,我的所有精力都被寫耗盡了,有的時候坐在電腦前,大腦一片空白,要很努力的才能在鍵盤上敲出字來,白天的工作也受到了一定影響。我說這些並不是想求得同情或者什麽,隻是想要說一說,僅此而已。
所以七帥要休息幾天,同時慢慢雕琢新書的開頭,可能會寫幾篇本書的番外,發在後麵。正如之前說的,新書時代背景是唐代中期唐玄宗天寶年間,故事主要發生在西域。如果書友們有關於唐玄宗時期的資料,歡迎提供,七帥會非常感謝。
最後,再次感謝陪伴七帥走過這二年多的讀者朋友,感謝你們的支持,如果沒有你們,絕不會有《宗明天下》,你們才是這本書的父母,謝謝。
我們下本書見,再會。
番外1:四百年後的世界
“……就這樣,在建業五十年四月初九,也就是現在人們更多提到的陽曆曆法的81年5月29日,帝國的第二任皇帝病逝於養心殿,享年七十歲,虛歲七十一歲。”
“在這位偉大的皇帝去世後,繼位的章皇帝本想將大行皇帝的諡號定為穆,但遭到群臣反對;群臣想將諡號定為桓,但章皇帝又認為偏頗拒絕采納;經過反複討論,最後將諡號定為昭。實話實說,‘昭’確實比‘穆’或‘桓’更加合適一些。”
“按照慣例,一個朝代第二任皇帝的廟號應當定為太宗,但在昭皇帝繼位之初就將懿文太子追封為太宗文皇帝,而且昭皇帝確實又比較特殊,所以最後將廟號定為睿宗。也因此,現在通稱帝國的第二任皇帝為睿宗或昭帝。”
“當然,還有第三種稱呼方式,那就是世祖。在昭皇帝去世近二百年後,不論皇帝、貴族、官員、平民,都認為昭皇帝實在太高瞻遠矚了,他在位時的作為當時看來或許勞民傷財或許窮兵黷武,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卻逐漸讓人們發現有多英明。所以當時在位的景皇帝追封昭皇帝為世祖。不過很少有人用這個廟號稱呼。”
“昭皇帝死後,遵照生前遺囑,又經過反複挑選,章皇帝將昭皇帝葬在上海市舶司外海的大洋山島,將大半座島嶼辟為昭皇帝及後妃、太監及早逝的皇子皇女的陵寢,稱之為長陵。到現在為止,長陵仍然是皇族的私家屬地,除皇族及長陵的管理人員外,其他人不得允許不能登島,也不能靠近島嶼三裏範圍內,這座島嶼漸漸的也被人稱為長陵島。不過皇族每次大型祭祖,都會允許記者全程直播,今年正好是昭皇帝去世四百周年,如果想了解長陵,過幾天你們可以在電視上看直播。”
“說多了,回到課本。昭皇帝是帝國最偉大的皇帝,許多變革都是在昭皇帝在位時完成或開始的,一直到現在,有些規定或《法律》條文仍然是昭皇帝在位時製定沿用至今的。從下節課開始,我將用六節課的時間來詳細講述昭皇帝在位時進行的改革內容、影響及其導致的結果。這六節課的內容也是期末考試,甚至大學入學考試的重點考核內容,每年大學入學考試的曆史試卷至少有20分與這六節課的內容有關,最多的一年甚至達到了35分,所以這六節課你們一定要認真聽,而且要課前預習。”
“好了,下課。”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最後說道。與此同時下課鈴打響,他拿起自己的教案,轉身走出教室。
“下課了,今天的課終於上完了。”坐在教室後麵的一個胖子吐了口氣,說道:“上了一天的課,而且不管哪門課都是重點內容,聽得腦袋都疼了。”
一邊說著,他回頭看向右後方的一人,說道:“今天晚飯吃什麽?”
被他問話的人正在沉思什麽,聽到問話回過神來。“你說什麽?”
“我說你怎麽從早上開始就好像丟了魂似的,什麽都能忘了,就連國文課本都忘了帶,還得從隔壁班借一本來。是昨晚***睡得太晚?”胖子說道。他實際上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這個發小不僅是丟了魂忘了課本,而是好像失憶了,或者好像某些流行的中寫的,被人穿越附身了似的。‘根據最新的生物學理論,魂穿是不可能的,不過沒準因為什麽失憶了,這年頭突發各種毛病的人可不少。等回家後告訴爸爸,讓他本周末帶著師躅去醫院看看。’胖子想著。
胖子的感覺完全沒有錯誤,他麵前這人確實已經不是他熟悉那人了,而且就是他們剛剛課上講的那人。
兩天前,在允熥的印象中他剛剛死在養心殿,還沒有回過神來,忽然發現自己出現在一間十分陌生的屋子中。忽然‘死而複生’在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允熥十分驚訝,但並不慌張,馬上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正巧在他身側的牆上掛著一麵鏡子,他隨意瞧了一眼,頓時呆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恢複了前世(或者前世的前世)的樣子。他又扒開衣服看了看,確定這真的是前世的身體,而且是十五六歲左右。
允熥當時高興極了!不僅回到前世,而且回到了十五六歲的時候,這不僅代表著他又獲得了第三次生命,而且還是擁有無線可能的生命。雖然五十多年過去他對這一世的事情已經記不清了,但就憑借自己當了五十年皇帝的閱曆,在這個機會極多的時代出人頭地應當不難。
高興過後,他再次開始認真觀察這套房子,而且透過房屋的窗戶看向外麵,想要確定自己在哪兒,以便回到第一世的家中,也很快想好了房子的主人回來後如何解釋。
但當他推開另一間屋子的門的一刹那,饒是允熥經曆過大風大浪,也愣了一下。因為在另一間屋中,一個年輕男人倒在地上,而且臉側都是白沫,臉色蒼白而且臉上的表情極其猙獰。
允熥愣了一下,隨即上前探了探這人的鼻息,發現他已經停止呼吸,又思考了一秒鍾,決定迅速離開。這人既然已經停止呼吸,就算是打119也幾乎不可能救回來,自己反而會陷入大麻煩中,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但僅僅幾分鍾之後,他又返回這裏,因為他發現,這個世界並非如同自己所想,是自己第一世生活的世界。
在外麵,他發現了自己從未見過的交通工具,而且每當這樣的交通工具飛速駛過時,行人露出的是羨慕的神情,而非驚訝;他看到了許多從未見過但純中式名稱的快餐店名與大牌服裝品牌;當然,讓他完全確定這不是第一世生活的世界的緣故是,當他走過一個在樓下坐著閉目養神的老頭身旁時,從收音機裏傳出的是這樣一條新聞:‘今日上午9時30分左右,數千蘇藩民眾聚集在總督府門前,抗議帝國對於蘇藩民眾的歧視性政策。此次示威的組織者表示,任何具有帝國國籍的人都是同胞,帝國不應當以他們生活在省份或藩屬地而進行區分。’
返回那套房子後,允熥先是用似乎是手機的玩意兒對地上的屍體拍了幾張照片,又留下一個正常人見到屍體後會留下的痕跡,然後開始搜尋書籍與電子產品,想要了解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因剛才那條新聞看到的一些消息,他對這個世界隱隱有些猜想,但需要驗證。
允熥成功找到曆史書籍,確定了這是個怎樣的世界。這裏仍然是他第二世的那個世界,隻不過是他去世整四百年後;他所在的地方,是直隸應天府城區內的一棟樓房的一套房子;這套房子的主人,也就是地上的死者,名叫朱師躅。
允熥又在朱師躅去世的那間屋子找到了他的日記,得知他的直係親屬已經全部去世,本人今年十六歲正在上中學。他的身份是皇族,是朱元璋第十六世孫,還是自己的十四世孫(發現這一點的允熥感覺哭笑不得,也為此時朱家仍然是皇族感到驚喜)。但皇族的身份並不意味著他生活富足。從朱師躅的日記中,允熥得知他這一脈祖上在一百多年前的第二次社會革命中失去了重工業集團的股份,第二次社會革命結束後幾代人試圖重振家門,但都以失敗告終。目前朱師躅身上隻有一個最低的公士爵位,下一代就將徹底落魄。他將重振家門的可能寄托在了考上大學,但以自己的成績,考上大學的希望也不大。在這樣沉重的壓力下,他終於承受不住選擇自殺。
“封建主義害死人呐!”看完這人的日記後,允熥感慨一句。都已經是現代社會了,還天天將‘重振家族’這樣的話掛在嘴邊,在明知能力達不到的情況下,做一個快樂的廢宅不好麽?
感慨過後,允熥思索起自己該如何做。對於自己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且已經是發達的現代社會,自己沒有身份,想找到一個正常工作幾乎不可能;而且也很容易被警察發現,多半會被當做黑戶或者更慘被當做非法移民。所以當務之急,就是獲得一個合法身份。
可自己在這個世界一個認識的人沒有,若是出門辦假證,多半在假證辦到之前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所以,允熥低下頭看向地上的屍體,自言自語道:“唯今之計,隻能是假扮這個叫做朱師躅的人了。也是天意,我這個第二世的十四世孫的長相竟然與我第一世的長相相似,可以假扮不易被人察覺。”
一開始發現朱師躅的屍體的時候,因表情猙獰、允熥又有些著急,並未注意到這一點;但當他再次回到這套房子,尋找曆史書籍的時候見到了朱師躅的照片,發現長相與自己相似。
“朱師躅的所有直係親屬都已經病逝,甚至就連旁係親屬也隻剩下一個姨媽,還與這個姨媽的關係惡劣互不往來,假扮他不易被發覺。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他的朋友或許會發現異常,但朋友畢竟隻是朋友,到不需要太過擔心。總體來說,雖然需要冒些風險,但比辦假證的風險小得多。”允熥最後下定了決定,決定冒充自己的十四世孫,這個叫做朱師躅的人。
既然決定假扮朱師躅,允熥先將地上的屍體藏到冰箱裏,以後再徹底處置,之後開始利用能找到的一切東西了解這個世界,了解朱師躅的過往,一直到今日早上這個叫做藍天鶴的人來叫自己一起上學。
……
……
“你才***睡得太晚,”允熥笑罵道:“我的光盤也沒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怎麽回事?”藍天鶴笑著又問道。
“哎,你別多問了。”允熥露出悲傷的表情,說道。
‘難道是他那個姨媽死了?也是,雖然關係很差,但畢竟是他現在最近的親人,心裏也不好受。’藍天鶴想著。
“晚飯在哪兒吃?”藍天鶴放棄這個話題,又道。
“你不打算在食堂吃飯?你不上晚自習了?”允熥問道。
“上個屁!”藍天鶴道:“都已經上到中四了,成績也基本定型了。我這個成績鐵定考不上大學,頂多上個大專,晚自習上不上都一樣。”
允熥明白藍天鶴的意思。這個世界的教育製度與他第一世的世界區別很大。首先,是學製不同。這一世小學學製五年,中學學製也是五年,不分初中高中,大學學製四年(大專三年);所有人七歲上小學,十二歲上中學,十七歲參加俗稱‘大考’的大學入學考試。
大學教育也與第一世不同。據允熥粗淺的了解,這個世界的大學,至少在大明帝國,實行精英教育,錄取名額很少,上學時的考核也很嚴格,將近三分之一的大學生不得不延期畢業,或者幹脆肄業。不過但凡能夠畢業的都會成為帝國的精英,前途無量;反過來,即使出身再高、家裏再有錢,如果考不上大學,前途也有限。
因為是否考上大學意味著今後的生活天差地別,所以大多數人都非常刻苦的努力學習,大考的競爭非常激烈。很多人為了能夠上大學,複課一年,兩年甚至三年。根據報道,有一人連續複課五年,參加了六次大考才以考上大學為結局停止複課。
不過,既然仍然是帝國、有皇族、有貴族,那代表著階級仍然存在,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完全公平。在大學錄取名額中,流傳著‘118’的說法,即一成名額歸貴族,一成名額歸士兵,八成名額歸其他。雖然看似‘其他’占了八成名額,但每年大考的考生中擁有貴族身份的不超過0.5%,少的時候隻占0.3%,錄取率是‘其他’的二十倍以上。
而且,這已經是對貴族壓製的結果了。在第二次社會革命前,老牌貴族聯合新興大資本家,愚弄百姓,雖然並無明文規定,但貴族與大資本家的子弟占到大學生的七八成,壟斷高等教育,要永遠做統治者。後來因第二次社會革命,以及大同黨、人民黨、工黨等左翼或者代表平民的政治力量反複抗議、罷工、示威遊行,才將貴族的名額壓到10%;而資本家不再享有任何優待。
至於歸士兵的一成名額,也不是所有士兵都能享受的。若想享受這條優待,必須達到兩個條件:1、在軍隊中服役滿五年;2、滿足以下三個條件之一:在條件艱苦或危險的地方服役滿730天,或曾參加戰事,或曾榮立個人二等功或集體一等功。
能達到這樣條件的士兵也不多,再刨去不打算參加大考一輩子在軍中的,每年大概占到考生的1%—2%,雖然錄取率比貴族要低,但也遠遠高於普通人。所以每年都有人上四年中學後去當兵(當兵最低年齡16歲),五年後回來再上中學,參加大考。
在將貴族的名額壓製到10%、以及將沒能混入貴族的新興資本家歸入‘其他’類後,大多數貴族和新興資本家都很不滿意,想要用種種手段增加自己家的孩子考上大學的概率。不過一旦有這樣的苗頭就會被左翼政治力量發現強烈反對,頂級勳貴出於維持國家穩定的目的也反對,所以絕大多數手段都被封堵。不過因為貴族和資本家畢竟社會資源超過普通平民,好老師還是漸漸聚集到了貴族和資本家上學的學校。至於如何將平民子弟分出去,很簡單,小學中學都是按片分的,貴族資本家聚集到某一處地方,抬高房價,讓平民買不起就行了。
但是,雖然大明的大學入學考試存在這麽多不公平,也遠比拂菻國家公平。這一世的拂菻國家與允熥第一世的拂菻國家教育製度差不多,允許私人辦小學中學,而且考大學推薦信非常重要;更令大明左翼政治力量目瞪口呆的是,有些大學要求入學的學生說拉丁語,但公立學校根本不教拉丁語。左翼政治家百思不得其解,這樣**裸對平民的歧視竟然沒有多少人抗議。他們隻能歸結於文化傳統不同。(右翼黨派歸結為人種不同)
朱師躅與藍天鶴都是貴族,但爵位傳到他們這一代快要終結了,家裏也不算太富裕,想要成為精英成為國家的統治者,也要努力學習參加大考。藍天鶴之前也努力學習了三年,但根據估算,整個大明成績比他好的同年貴族至少是錄取名額的十倍,他根本沒有考上大學的希望,所以幹脆不努力學習了。實際上,如果不是大明實行十年義務教育,所有人必須中學畢業,他都不想上了。
“我都想好了,畢業後就去我爸哪兒幫忙,以後接替他管生意,起碼也是個小老板。”藍天鶴說道。
番外2:允熥的疑惑
“這也不錯。”允評價一句。在對自己的能力和家世有正確評估的基礎上,做一個小老板也沒什麽不好的。不過他馬上意識到這話不是朱師躅平時會說的,又忙說道:“起碼比我強,我連小老板都當不上。”
“你成績還比我強呢,”藍天鶴道:“以你的成績,複兩年課考上大學沒問題,將來就是天之驕子。”
“什麽天之驕子。不說這個了,”允岔開話題。“我家附近新開了一家驢肉館,咱們去嚐嚐?”
“你家附近?你也不上晚自習了?”藍天鶴驚訝地說道。下午最後一節課與晚自習中間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雖然學校離朱師躅家隻有十分鍾的路程,但也來不及往返。他本想與朱師躅在學校附近吃飯的。
“不上了。”允道。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進一步了解這個世界,而不是上晚自習。
“那就收拾書包。”藍天鶴也沒多想,一邊說著一邊把書往書包裏塞。允也將書放進書包,站起來要離開教室。
“師躅,你不上晚自習了?”這時一個女孩看到他提著書包要走,驚訝的問道。
“嗯,不上了。”允說著,同時抬起頭看向她。這個女孩長相很秀氣,雖然不算十分漂亮,但也是一個美人胚子。
“你要回家學習?但家裏的環境不如學校好,你家裏又,沒人督促你,還不如在學校。”這個女孩勸道。
“我還有些別的事情,今晚沒法在學校上晚自習。”允又道。
“是什麽事?”女孩追問道。但她隨即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些唐突,臉瞬間開始泛紅,又趕忙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能幫的,可以找我幫忙。”
“現在還有我呢,將來如果你們,再讓你幫忙不遲。”藍天鶴忽然笑著說道,笑容有些猥瑣。
‘死胖子!’女孩心裏暗罵一句,對他打岔十分不滿。但她也沒法再與允說話,隻能說道:“路上小心。”
允點點頭,和藍天鶴一起離開教室。
“我說,你已經年滿十六周歲了吧,還不快把唐瑛給吃了?反正她爸媽也樂意。”走出教室後,藍天鶴擠著眼睛同他笑道。
允笑了笑,沒有說話。藍天鶴說的話中蘊含的道理,是現在流行的落魄貴族與富商的結合。也不是現在才開始流行,而是一百多年前第二次社會革命後就開始了。
第二次社會革命後,許多貴族徹底丟掉了他們財富基礎,對政府高級官員、國會議員、國企高管這些職位的壟斷也被打破,除世襲的爵位外再無其他可以仰仗的資本。同時許多老牌貴族還要維持所謂的體麵,開銷遠遠超過俸祿,很快陷入破產的邊緣。為了不至於破產,許多貴族不得不選擇與有錢人結婚。
而有錢人也願意與貴族結婚。貴族即使大不如前,但仍然擁有一定特權,如果是做進出口貿易的商人還能將貴族身份拿出來唬一唬某些國家的官員,對做生意有好處。
朱師躅雖然隻擁有公士爵位,但根據《貴族優待條例》,某一家爵位降到最低等的時候,下一代可以向貴族院申請多襲一代公士之爵,而且隻要這父子二人都沒有犯罪記錄就能得到準許。所以朱師躅的下一代仍然可以襲爵,這對於不是特別有錢的商人還是有吸引力的;更不必說朱師躅本人的成績還算可以,有考上大學的希望。再加上他長相不錯,唐瑛本人也不反對家裏的打算,所以唐家一直想讓朱師躅做自家的女婿。
但允可不想這麽早娶老婆或訂婚。大明現在整體社會風氣偏保守,上流社會很反感離婚,法律上又已經廢除納妾,他要等完全探明了大明政商兩界的規則,確定自己能達到的上限後再決定妻子人選。
他們二人一邊閑聊,一邊向朱師躅家附近的驢肉館走去。此時也是大多數人下班的時間,馬路上到處都是行人,有些人急匆匆走向公交站點或地鐵站,似乎擔心趕不上這一班的公交車或地鐵;但更多的人與朋友一起慢悠悠地走著,好似散步一般,並不急於去往某處。
允又抬起頭看向四周。這座城市是大明帝國的首都應天府,他前一世駕崩的地方。根據他這兩天偶爾聽廣播、看電視得來的信息,大明帝國仍然是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那作為世界最強國家的首都應天府應當是一個很繁華的城市才對;可不論是前兩天的浮光掠影,還是今天的觀察,他都沒發現多少高樓大廈;可根據地圖,這裏明明又是城市中心。允對於這完全不符合自己第一世印象的情形很奇怪。
但這個問題他又不能開口發問,隻能憋在心裏,想著回去後看看有沒有書能解釋。
他們正走著,忽然見到不遠處的道路上許多人穿行而過。這些人有男有女,身上穿的衣服各式各樣,但腦袋上都綁著紅色的條帶,許多人還雙手舉著牌子,也看不清上麵寫了什麽。在這些人之前有一輛警車開道,後麵也有警車跟隨。
“他們這是在做什麽?”允不由得問道。
“周末這兩天你不僅沒出門,連電視都不看?那你在做什麽,一直在學習?”藍天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後才解釋道:“他們是聲援蘇藩統一黨組織的示威遊行的。”
‘什麽是統一黨?他們要聲援什麽?我大前天恍惚聽到在蘇藩還有總督府,現在蘇藩與中原帝國的關係到底是怎麽個模式?’允十分好奇。他這兩天還沒看到相關的內容。但這同樣屬於不能問的範疇,允隻能也憋在心裏。
遊行的人大概有幾千,他們兩個等了一會兒待遊行隊伍走過路口後繼續向驢肉館走去,又走了三分鍾來到這間飯館。
在驢肉館,允從藍天鶴嘴裏套出了許多話,主要是有關朱師躅本人的。雖然他有朱師躅的日記,但朱師躅也不會什麽都寫,藍天鶴這個胖子既是朱師躅生前的好朋友,又沒什麽城府,是一個套話的好對象。
從藍天鶴嘴裏,允得知了朱師躅過去的性格如何,日常習慣如何,以及在學校中哪門課成績更好,哪門課成績更差,更得哪個老師喜歡,與誰關係更好些等種種事情。最令他驚訝的,是朱師躅的父親與藍天鶴的父親藍元商是世交,關係極好,與親兄弟也差不多。也因此在朱師躅的父親去世後,藍元商經常來探望朱師躅,如果朱師躅生活有什麽困難會馬上提供幫助,也會督促他努力學習。所以他也會在七天前抓到朱師躅***,而且將黃片光盤全部沒收。在上一代的影響下,他們二人也成為了好朋友。
他們邊吃邊聊,半小時後吃完了飯,藍天鶴坐上公交車走了,允提起書包,向自己,不,是朱師躅的房子走去。
隨著他走進小區的大門,街巷裏的喧囂迅速消失,身邊的環境變得十分靜謐。允一路走過去,道路兩旁有許多房子,但卻沒什麽人氣,住戶不多。半路上允毫不停留,一直走到一個院子前才停下,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朱師躅的這棟宅院是他家祖上傳下來的。朱師躅是章皇帝文垣嫡次子的直係後裔,祖上在第二次社會革命前擁有許多產業,但這些產業在革命中都失去了,革命後隻剩下世襲的爵位。當時像朱師躅祖上這樣的情形不少,他們聚集在皇宮門前要求皇帝救助他們。當時的皇帝就在城西圈了一片地方,出錢給他們每家修了一棟二層小樓。
所以這裏的房屋都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曆史了,老舊不堪,配套設施也十分落後。府政府曾計劃對這一片的基礎設施進行改造,但因這裏是老城區,地下管線的埋設複雜,需要認真重新規劃。但計劃此事的團結黨政府過兩年就下台了,繼任的工黨政府對改造貴族聚集區並不熱心,排在了後麵;這裏住的又都是破落貴族,在政府裏也沒什麽影響力,改造就拖了下來,到現在十多年了還不見有改造的希望。
所以住在這裏的人逐漸都搬走了。混的好的,在新小區買了同樣甚至更好的別墅;混的差的,隻能去住樓房。朱師躅的父親本來也打算搬走,但還沒湊夠買樓房的錢就病死了,除了爵位俸祿沒有其他收入的朱師躅也隻能繼續住在這裏。藍天鶴家原本也住在這裏,後來藍天鶴的父親做生意掙了點兒錢,就搬走了。當然,房子並沒有賣。
大明的房價是非常便宜的,尤其是樓房。每座城市的樓房,每平米的均價隻是這座城市的人月平均工資的二分之一左右,而且售賣房子的麵積是使用麵積,不是建築麵積。別墅要貴一些,但聯排別墅的均價也隻是月平均工資的1.5倍,獨棟別墅的均價是月平均工資的3倍。
不過,這裏的房屋雖然很差,但價格卻比均價高很多。當初為破落貴族規劃這片小區的時候,也規劃了一個小學與一個中學。當時這兩所學校算不上好的,但隨著應天府城市範圍的擴張,更多的學校建立,這裏的學校逐漸變成應天府最好的八所小學與八所中學之一。
前麵提起過,為封堵大考漏洞、盡可能保證公平,大明嚴禁私人開辦小學和中學,有錢的商人於是通過購買好的學校片區內的房子來讓孩子能在好學校上學。所以這裏的房子哪怕再破,哪怕根本不能住,價格也奇高。想買房的人甚至要與房屋中介打招呼,不然根本搶不到。
允走進房間,放下書包,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打開掃地機器人的開關。這一世的科技發展讓允覺得非常奇怪。能源上的進展遠比他第一世的世界要快得多,也因此能支撐起速度更快的火車、速度更快的飛機,使得機器人更加先進、成本也更加低廉。普通的掃地機器人不僅比他第一世聽說過的掃地機器人好用得多,而且就如同微波爐一樣普及,家家都有。
但同時,在信息科技方麵的進展卻十分緩慢。明明已經研究出手機,甚至手機還有照相功能,彩色電視、光盤讀取機等都已經出現而且十分普及,甚至一秒鍾能運算數十億次的電子計算機都研究了出來,但就是沒有發明出功能多樣的電腦,也沒有互聯網。
設定好掃地機器人的清掃模式,允拿著礦泉水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開始看新聞。因今天放學時的見聞,他覺得自己不僅需要了解曆史,還要對現在進行了解,尤其是有關政治方麵的。
他很快看到了想看的內容。“好,下麵來看帝國內部的一條新聞。上周五上午,數千蘇藩民眾聚集在乾安府的總督府門前,對帝國的移民政策進行抗議。當日下午,共和黨與大同黨分別組織支持者來到國會大廈前,對蘇藩民眾的抗議表示支持,兩黨支持者均要求修改《移民法案》中的內容,給予所有藩屬地民眾自由遷徙的權力。同時,大同黨的支持者還要求放寬對外國移民的限製。不過此舉遭到在場的共和黨支持者的反對,雙方進行了爭吵,如果不是在場的警察阻止,有可能演變成大規模鬥毆。”
“第二日周六上午,共和黨、大同黨再次組織支持者來到國會大廈前進行抗議,不過沒有發生爭吵;今日是工作日,雖然兩黨仍然組織支持者進行抗議,但參加的人數很少,直到下午5點後才有許多人趕到國會大廈前。……”
“按照電視裏的說法,共和黨是右翼政黨,大同黨是極左翼政黨,這兩個政黨怎麽會支持同一件事情?而且按理說右翼政黨應當反移民,為什麽會支持修改《移民法案》?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看完新聞後,允皺著眉頭想著。
他想了一會兒,沒琢磨出答案;他對晚上的時間又早有計劃,不能耽誤了解曆史,於是暫且將此事放下,想著明日再琢磨。
番外3:分封製的變化
“同學們,翻開課本,今天我們講第二章第二節,大明分封製度的變化。”曆史老師站在講台上,一邊說著一邊在黑板上寫下這九個字。
允熥坐在下麵看著老師寫字,同時心裏感慨道:‘以後可不能再用老眼光看這個世界了。雖然我知道這個世界與第一世的世界並不一樣,但因為社會發展程度相似,總是下意識用第一世的經驗來套這一世。以後一定記住,不能瞎套。’
允熥昨天晚上看到示威遊行、看過新聞後,對大明與所謂藩屬地的關係、大明的政治體製以及移民政策很好奇,不過憑借新聞裏的那點兒介紹根本想不出來,於是先將此事放下,按照計劃拿出朱師躅家裏的曆史類書籍繼續了解曆史。
看到晚上11點,允熥放下書要洗漱睡覺,想起曆史老師囑咐預習的話,從書包裏拿出曆史課本,翻開第二章第二節,要大略將內容看一看,以備第二天老師上課時提問。
可是才看了幾眼,允熥就滿臉驚訝之色。他第一世也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當然知道第一世的曆史課本怎麽樣。其中近現代史的內容因為與當代密切相關,內容很簡略,許多重要且影響巨大的事情,比如88年的‘物價闖關’都沒有提;這個世界的中原仍然是大明帝國統治,所以即使明初的曆史也會與當代密切相關,他以為同樣隻是大概說一說。
但課本內容卻與他的想象完全不同。這一節對於分封製的介紹非常詳細,從朱元璋於洪武三年分封諸王開始講,一直講到十年前藩屬地政策的最後一次變化,絲毫沒有隱瞞和避諱的內容。允熥用了半個小時將課本的這一章看了一遍,又想起還有一本叫做《曆史教材輔助》的書,又拿出來看對應這一節的內容,一直到淩晨1點才看完。
允熥正感慨著,就見老師將那九個字寫完轉過頭看向學生,頓了頓又道:“老師知道有些同學對分封製度的變化比老師還清楚,但還是要認真聽老師講課。因為老師會著重提到考試的重點內容,你們了解這段曆史的時候不會說哪點將來大考要考吧。”
下麵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教室裏一半學生是貴族出身,而且還是破落貴族。破落貴族沒什麽別的能吹,隻能吹噓祖上的光輝事跡,也會涉及一些分封製的事情,所以教室裏的貴族學生確實大多對分封製度比老師還清楚。
老師也笑了笑,之後開始講課。“大明帝國的分封製度,開始於複興曆3年,洪武三年。太祖皇帝冊封皇次子為秦王,皇三子為晉王,……,皇九子為趙王,唯一的皇侄孫為靖江王。後來又於11年、24年、25年、26年先後冊封其他皇子為王。”
“太祖皇帝分封的原因,是因為擔心武將造反,所以派皇子們駐守各地,協助皇帝保衛國家。但顯然,這一政策是有問題的。即使太祖皇帝冊封的藩王並不像漢代的藩王那樣擁有封地的全部權力,但也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這就導致了複興曆32年、建業元年的路謝之亂。路謝之亂的經過我們已經在上一節課中講過,如果齊王三護衛不是歸屬齊王管轄,那麽路遠根本不可能調動軍隊;燕厲王也不可能起兵呼應。”
聽到‘齊王’與‘燕厲王’這兩個詞,允熥微微一笑。朱棣死後,允熥下旨將他加封為燕煬王。這可讓高煦與高熾高興壞了。‘煬’這個字當然不好,但以朱棣當年的作為,允熥能承認他是親王已經很寬宏大量了,反正朱棣死時也不在中原,不給諡號也沒什麽影響。朱榑死後,允熥下旨緬懷他當了和尚以後的功績,完全將他當做了一個僧人,沒有追封為親王當然也沒有諡號。所以當不得不提到他當王爺時的事情的時候隻稱為齊王。
“所以之後,昭帝逐漸廢除傳統中原地區的藩王,在複興曆72年、建業四十一年將周憲王(朱有燉)的繼子改封至海外後,傳統中原地區隻剩下寧夏的慶王、甘州的肅王與成都的蜀王。這三個王爺因為封地靠近邊境,所以並未改封。”
“同時,昭帝又在海外冊封了許多藩王。從建業元年開始,昭帝就在南洋、西北與東北地區冊封藩王,分別將岷王分封於緬甸、……。複興曆37年、建業六年底昭帝得知發現漢洲後,先將湘王改封為商王,封地金川,之後……;……。到景帝去世前,除了印度與默獵加大陸以外,所有能加封的地方都封了藩王,以至於當時卡斯蒂利亞的一位國王說,全世界姓朱的國王比不姓朱的還多。”
“昭帝及其後的皇帝分封藩王與太祖完全不同,太祖隻是虛封,而昭帝是實封。除王相府的官員外,藩王在自己的封地內擁有其他一切官員的任免權,擁有獨立的軍事指揮權,擁有不完整的外交權。當然,藩王仍然遵守按照當時並不見於明文,但所有藩王都知道的規定。”
“從表麵上看起來,因為藩王擁有的權力更大了,造反的可能性增加了,但一直到第一次社會革命前,並無任何藩王造反;確實有過藩王不聽從帝國中央政府的事情發生,但經過暗地裏的討價還價,中央與藩國總能達成一致意見,即使有時候十分勉強。”
“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第一,藩王的封地距離中央政府所在地太遠了。距離越遠,造反成功推翻原皇帝的可能性越低,對於藩王來說越不合算,明智的藩王們隻是采用抵製中央政府命令與增強對王相府控製這樣的手段來增加自己的權勢,不去想約等於零的當皇帝的可能性。”
“第二,藩國需要中央政府的支持。昭帝所加封藩王的地方都是非漢族聚集地,他要求每一位藩王在封地內努力推行對當地土著的同化政策,而且從中原遷移漢族人至藩國。第一代的藩王實力弱小無力反抗中央,當然不會造反;當第二代、第三代某些有野心的藩王估算自己造反的成功率時,就會忽然發現自己的封國雖然實力很強,但如果造反就會陷入很尷尬的境地。”
“這時同化進程尚未完成,封地內還有許多當地土著。以往這些土著之所以不反抗同化政策、不抵抗征收稅賦,是因為藩國之上有一個強大的宗主國,反抗不可能成功;但如果藩王造反,強大的宗主國消失,藩國的軍隊還要同宗主國的軍隊打仗無力在國內震懾他們,土著就不會再聽從藩國政府的命令,甚至造藩國的反。”
“同時,由於同化政策已經實行了許多年,封地內漢族與被同化的當地人也很多,如果廢除同化政策也會引起這些人的不滿,他們也不會再支持藩王。總而言之,一旦藩王造反,不僅無法動員藩國的全部力量,藩國內甚至會發生分裂,所以他們不會造反。”
“而中央這一階段也沒有撤藩。如果撤藩,由藩國承擔的事情就將由中央政府承擔。如果事情搞砸了導致土人大規模造反,不論是出大軍平叛,還是放棄藩國將當地漢人接回中原安置,花費都太大了,得不償失。所以曆代皇帝都沒有撤藩。”
“本來,如果沒有大規模社會變革的話,帝國中央政府與部分藩國會逐漸腐朽,對普通民眾的壓迫會越來越重,導致民間有人造反,帝國中央衰落,沒有腐朽的藩國會趁機出兵中原,圖謀成為皇帝。”
“但工業革命改變了一切。有關工業革命的內容以後會細講,這節課就不多說了,總之,隨著生產力的飛速發展與政治、軍事體製的變革,使得大國與小國之間的國力差距成倍增加。在農業社會實力弱小的一方還有可能因為軍隊高昂的士氣、天才的指揮等原因打敗實力強大的一方,但工業社會,實力強大的一方隻會因為成本高於收益主動撤退,不可能被弱小一方打敗。第一次社會革命又是基本平穩渡過,中原沒有發生大規模動**,藩國絲毫沒有造反成功的可能,當然也不會造反。”
“可是,隨著第一次社會革命後工業進一步發展,卻逼得藩王不得不造反。在第一次社會革命後,貴族將資本家納入統治階級,儒生,哪怕是昭帝提倡的明禮派儒生也完全靠邊站了,貴族與資本家聯手控製國家。”
“他們聯手控製國家後,在中原對普通民眾極盡剝削,在藩國與外國大量傾銷商品,試圖摧毀藩國與外國的工業,要將全世界都變成像印度一樣的工業品傾銷地。藩國與外國的大多數人的利益都受到損害,對帝國中央非常不滿。在這種情形下,藩國與外國不得不改變同帝國中央的政策,反抗剝削。”
番外4:分封製的變化二
略微說了說工業革命與第一次社會革命的影響後,曆史老師頓了一下,對學生們說道:“現在將課本翻到第三章第七節。”
實際上,按照編纂教科書的人的計劃,分封製度的變化是分為兩節課的,在講完太祖、昭帝、章帝與睿帝四位皇帝後隻講從建國之初到第一次社會革命前。但老師們都覺得將分封製度的變化合在一起講比較方便,於是都將第二章第二節與第三章第七節一起講。反正就這所應天府第七中學來說,絕大多數學生在開學前都會預習,也不擔心他們跟不上。
“外國的應對等到下學期講世界史再說,這節課隻說藩國。首先進行反抗的是漢洲大陸的藩國。他們宣布廢除原本帝國聯邦,這是現在史學界對當時整個分封體係的稱呼,內部5%的關稅稅率,將稅率大幅度提升到35%;同時漢洲所有藩國建立關稅同盟,內部實行10%的關稅稅率。”
“這當然引起了帝國中央的不滿,但漢洲距離中原太遠了,漢洲大陸各藩國的實力也不弱,帝國中央因幾乎沒有勝算所以不願意派兵討伐漢洲,於是隻是公開發表聲明,宣布開除漢洲大陸所有藩國大明屬國的地位,而且同樣提高這些國家生產商品的關稅。”
“但之後,西北的藩國也宣布提高稅率。以秦藩為首,包括代藩等西北七個藩國同樣組建關稅同盟。麵對西北的藩國,把持帝國中央政府的權貴與資本家的態度與麵對漢洲的藩國不同,畢竟從中原攻打西北並不存在無法逾越的距離。他們很快通過了同西北的藩國開戰的決議,十萬裝備精良的帝國中央陸軍通過鐵路運送到吐魯番,在正式遞交開戰通知後攻打烏魯木齊。”
“統治烏魯木齊的宿王(原晉王)馬上向秦藩、代藩等藩王求援。當時的秦王親自帶領西北五個藩國的聯軍七萬人通過阿拉山口支援宿藩,代藩派兵從天山以南騷擾吐魯番、伊吾等地,想要影響帝國中央軍隊的後勤。”
“這場戰爭斷斷續續持續了幾十年,具體經過在《曆史教材輔助》上有,因為不是考點所以就不細說了。在幾十年的戰爭後,交戰雙方都變得精疲力竭,無力再戰。其實西北的藩國即使聯合起來國力也遠不如帝國中央,但他們得到了大多數拂菻國家的支持,甚至就連與秦藩是世仇、相互糾纏了二百年的天方教諸國也支援西北藩國。他們的支援使得主場作戰的西北藩國聯盟能夠堅持住戰爭不認輸。”
“而拂菻與天方的國家之所以支援西北藩國,原因也很簡單。由於昭帝、章帝與睿帝在全世界的分封,使得除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默獵加大陸以外的全世界土地三分之二都在帝國聯邦控製中,剩下的土地還有全世界十分之一的土地位於北極圈周圍,當時無法被開發利用。除西班牙、葡萄牙與英格蘭在南漢洲與加勒比海搶占了少量土地,拂菻國家在地理大發現中沒有其他收獲;天方國家更慘,他們什麽收獲都沒有。”
“我前麵說了,在工業革命後,隨著生產力的飛速發展與政治、軍事體製的變革,大國與小國之間的國力差距成倍增加。由於錯過了地理大發現,印度又被大明獨占,拂菻與天方國家得不到充足的市場,工業發展緩慢。”
“他們擁有的土地與資源或許相當於帝國聯邦的40%,但國力加在一起連帝國聯邦的五分之一都沒有,帝國聯邦如果願意,完全可以將這些國家都滅亡。當時有個笑話,說大明帝國中央之所以不將拂菻與天方地區的國家都滅掉,是因為很多勳貴喜歡大洋馬,擔心滅了這些國家遷移漢人過去後,子孫後代就沒有大洋馬騎了。”
“麵對如此大的國力差距,拂菻與天方國家一直想要拆散帝國聯邦,從而能夠與帝國聯邦的各部分‘公平競爭’,分享市場發展工業促進貿易。所以當他們發現帝國聯邦有分裂的可能後,就竭盡全力要將‘可能’變為現實,支援任何違抗帝國中央命令的藩國。”
“這些本來應該在世界史部分講述,我說的多了點兒。不過我一直認為,從建業六年的伊吾之戰開始,帝國的曆史其實與世界其他國家密切相關,而且直到現在為止全世界以漢人為主的國家的土地麵積也占到全世界土地總麵積的一半左右(不含南極洲),可以說大明史就是世界史,根本不應該單獨分出來世界近現代史。不過編纂教材的人這樣編教材,將世界史的內容都混在一起講也容易亂,所以隻能這樣講了。”
“這場戰爭於複興曆301年,也就是西元1668年結束,帝國中央與西北藩國聯盟在阿富汗的喀布爾簽訂停戰協定,暫時中止了這場戰爭。你們要記住,是暫時中止,理論上並未結束。這算不上太重要的考點,但選擇題有時候會考。”
“《喀布爾停戰協定》的簽訂,使得帝國中央的權威大幅度降低,原本還算恭順的南洋藩國見此也紛紛反抗帝國中央的剝削。雖然這些國家距離中原太近,拂菻與天方國家也很難援助,所以很容易被帝國中央鎮壓,但也使得帝國中央進一步失血衰弱。同時,權貴與資本家對自己因市場減少、還要出錢平叛導致收入降低不滿意,權貴與資本家互相掠奪財富的同時,他們也一起加大了對中原民眾的壓榨,使得國內矛盾日益加大。”
“國內矛盾,中央與藩國矛盾,權貴與資本家的矛盾,這一切,最終導致了第二次社會革命。第二次社會革命是大明曆史,也是世界曆史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不僅是大明的革命,而是波及全世界的一次革命,對全世界所有國家都產生了極其巨大的影響。也因此,第二次社會革命的內容是整個中學曆史的重點,每年大考都至少占10分。不過這部分內容要在下一章才講,這節課並不講。”
曆史老師在台上說這段話的時候,允熥忽然感覺同桌不大對勁,側頭看了一眼,發現他渾身在顫抖。允熥又看向其他貴族出身的同學,發現他們在老師提到‘第二次社會革命’這幾個字後表情也都不好看,不由得在心中暗道:‘第二次社會革命的影響這麽大?看來今天中午要好好看一看第二次社會革命是一場什麽樣的革命了。’
“第二次社會革命使得中原與南洋一片混亂,國家完全失去了秩序,印度也趁機脫離帝國而獨立。在這種混亂中,南洋許多穩定住國內局勢的藩王認為機會來了。此時南洋的民族同化已經基本完成,不會再發生一旦反叛藩國內就會分裂的情況,有能力出兵中原了。”
“首先出兵的是宋藩。宋藩位於呂宋島,距離中原很近,漢人很多,資源又很豐富,是當時南洋藩國中實力最強的。當時的宋縱王朱昌栒首先以平叛為名出兵中原,之後……,遂占領首都,逼迫莊帝將皇位讓給他,自立為帝。”
“但朱昌栒沒有穩定住局勢。在他逼迫莊帝讓位前,因為三百多年來帝係一直平穩傳承,人們心中皇帝是不可動搖、不可忤逆、不可觸犯的,除激進的叛軍外大多數人都真的將皇帝當做天子。朱昌栒的做法打破了籠罩在皇帝身上的神話,使得帝國局勢徹底不可收拾。”
“之後,蘇藩……,越藩……,蒲藩……,岷藩……,叛軍……,在中原混戰。趁著這個機會,西北藩國聯盟與漢洲藩國聯盟的獨立性進一步提高,拂菻與天方國家抓住機會快速發展。”
“經過了幾十年的混戰,這時最終收拾殘局的人出現了,他就是世襲宣國公、死後被追封為南岩毅郡王的張子騫。張子騫是淮南康公主與宣國忠襄公張無忌的後人,世代承襲宣國公之位。為平定蒙古,昭帝任命宣國忠襄公為宣府總兵、兼任北平知府,後來宣國公家世代擔任這兩個官職。第一次社會革命後、平帝在位時,撤銷了宣國公家的這兩個官職,但宣國公家仍然是大明頂級勳貴,在宣府、北平一帶擁有巨大的影響力。”
“第二次社會革命一片混亂的時候,宣國公家為了自保,將北平、宣府兩地的軍權又收在手中,並且逐漸控製了河北、山西、熱河、察哈爾四省,以及當時名義上還是獨立國家的蒙古。”
“之後隨著混亂加劇,親眼見到百姓困苦,帝國建立三百年來的成果毀於一旦,拂菻與天方國家卻趁著這個時候快速發展,帝國將要落後於世界,接任宣國公的張子騫決定**平叛逆、重整秩序,他首先帶兵南下攻打山東,……,通過這一係列戰役,最終平定中原與南洋,重新恢複帝國聯邦的秩序。”
番外5:分封製的變化三
“……,忠毅公張子騫於363年(西元1730年)最終平定中原、南洋與東北,重新恢複帝國聯邦的秩序。”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肅靖王朱忠栩、蜀克王朱進芏與世襲天成侯、追封台灣忠肅郡王的曹克敵也立下大功。前麵提起過,昭帝將絕大多數藩王都封到了海外,傳統中原地區隻剩下蜀王、肅王與慶王這三支;另外在中原還有三大非皇族藩鎮,那就是鎮守宣府的宣國公張家、鎮守台灣的天成侯曹家與鎮守雲南的黔國公沐家。這三王三鎮雖然在第一次社會革命後失去了權力,但仍然在原封地影響力巨大。當中原一片混亂後,他們都奪取了所在地的軍權。之後……”
“慶王與黔國公沐家走上了錯誤的道路,分別被肅靖王與蜀克王打敗,爵位也在戰後徹底廢除。肅、蜀、台三大藩鎮協助張子騫平定中原與南洋。”曆史老師說道。
“這個老師果然如同表哥說的一樣,是宣吹。明明肅蜀台三藩鎮立下的功勞雖然沒有宣鎮大,但也是單獨帶兵平定西北、西南與東南沿海,根本不是協助宣鎮。”這時允熥的同桌忽然小聲嘀咕道。他是曹震的後人,雖然是留在京城的趙國公曹行的後代,不是台灣天成侯曹徹一脈,但畢竟都姓曹,雖然與天成侯的後人見麵也不會多親近,但還是下意識為曹家辯解。
“而且這節課根本沒必要說這麽多有關四大藩鎮的事情,以後專門講述第二次社會革命的時候會著重說,這節課多說什麽。”他又嘀咕道。
不過允熥卻覺得他嘀咕的很沒道理。不說一說張子騫他們四個,講課都不完整了,還是提一下更好。
“在中原與南洋被平定後,”曆史老師繼續說道:“四位王爺開始重新製定秩序。這時漢洲藩國與西北藩國實際上已經獨立,分別組建了國家聯盟,和拂菻、天方國家進行政治、軍事、經濟往來,與中原的聯係極其微弱;南洋與東北的藩國也難以維持原本和帝國中央的關係。”
“在這種情形下,為了重建秩序,四位王爺不得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首先,絕大多數在昭帝時授予藩國國君的權力被收回,隻剩下監督、諫議等少數權力,同時設立總督管理藩國,總督的權力等於中原省份高官與省軍區司令員的權力相加,任期五年,最多連任三屆。”
“其次,因為對剛剛結束的第二次社會革命心有餘悸,四位王爺一致同意在各省與藩國設立議會,按照每名議員代表六萬民眾的比例設置議會人數,以縣為單位分配名額,省議會與藩國議會議員由民眾直選,重大決策,比如宣戰、提高關稅、任免總督等,必須得到議會60%議員的同意才能實行。不過因當時局勢仍不算穩定,難以馬上組建一會兒,所以前四屆、兩任總督仍由中央任命,沒有經過藩國議會批準。但從第二任總督謀求連任第三屆開始,就經過議會舉行會議審議。其後至今,所有總督都經過議會準許。”
“第三,製定了《移民法案》。在第一次社會革命後、第二次社會革命前,除嚴禁天方教、十字教與猶太教等一神教信徒進入中原及沒有一神教原住民信徒的藩國外,並沒有任何其他對於移民的限製,外國人可以自由出入帝國聯邦。當時也不僅是帝國聯邦,全世界所有國家都實行自由出入製度,對於任何國家的人出入境沒有限製。”
“從365年(西元1732年)7月1日《移民法案》正式生效開始,其一:對外國人入境中原與南洋、東北的藩國實行檢查製度,任何可能危害政權穩定、任何可能違法滯留在中原與南洋東北的藩國、任何患有傳染性疾病、任何有過犯罪記錄的人都會被拒絕入境。其二:在帝國內部同樣對民眾遷移進行限製,對中原省份與藩國的民眾登記戶籍,任何人出門必須攜帶身份證明,違者將被處以罰款,再次違背將處以五天拘留;重啟商戶製度,普通人日常往來範圍被限定在一府內,370年被放寬到一省內,隻有身份證明上蓋有‘通行’字樣才能在帝國範圍內自由往來。”
“第四,365年6月15日帝國中央與南洋東北的藩國簽訂《蘇州協議》,規定互相之間實行完全自由的貿易製度,簽約方不得設置任何形式的阻礙;任一簽約方與外國進行談判,達成的任何協議必須經過帝國中央批準才能生效。設立總督、剝奪國君權力的政令實際上已經讓藩國喪失了獨立地位,《蘇州協議》簽訂後,南洋東北的藩國與中原的省份已經沒有什麽區別了。”
“第五,……”
“這一係列政令重新規定了帝國中央與藩屬國的關係,形成了新的小帝國聯邦的內部製度。”
“這一時期,第一個被撤藩的海外藩國出現。越藩深深參與到中原戰亂,被蜀克王殿下平定。戰後越藩已無任何反抗中央的實力,四位王爺又決定給所有藩國一個教訓,不僅罷黜圈禁了越王,還完全撤銷越藩,設立廣南省。”
“在重新製定了小帝國聯邦內部的製度後,帝國中央開始恢複和製定與其他國家的關係。其他國家分為四類,第一類是漢洲諸國,第二類是西北諸國,第三類是拂菻與天方地區諸國,第四類是小帝國聯邦周邊的國家。其中和拂菻與天方地區諸國的關係屬於世界史,今天不講;今天講的是與其他三類國家的關係。”
“首先解決的是與小帝國聯邦周邊國家的關係。這些國家有日本、朝鮮、蒙古、青藏高原喇嘛教政權、瑪拉(尼泊爾)、不丹、哲孟雄(錫金)、印度、巴基斯坦,以及最特殊的斡羅斯國。”
“其中,蒙古與朝鮮、日本深深卷入了中原的內亂,蒙古在內亂之初就被忠毅公張子騫控製;日本則趁中原內亂,在將國內的變亂鎮壓下去後試圖進入中原,一度占領朝鮮,還曾出兵攻打遼東,被忠毅公打敗。”
“中原的秩序恢複後,經過反複商議,將蒙古、朝鮮、青藏高原喇嘛教政權收歸帝國中央管轄,設立蒙古省、朝鮮省、青海省、西藏省與西康省,但治理方式與藩國類似;恢複瑪拉、不丹、哲孟雄的藩屬國身份,允許他們成為《蘇州協議》的簽約國;接受了日本誠惶誠恐的求和請求,也同意恢複這一國的藩屬國身份,但不允許日本成為《蘇州協議》的簽約國。”
“實際上,這個時候日本已經完全漢化,和人與漢人毫無區別,與中原貴族的通婚很多,隻是國君不姓朱而已。忠毅公認為應當按照對待南洋東北藩國的方式對待日本,但遭到了肅靖王與蜀克王的反對;而且當時日本仍然擁有一定力量,難以設立總督剝奪國君的權力,所以采用了限製的方針。”
“與印度、巴基斯坦兩國建立了平等的外交關係。巴基斯坦是從原印度地區分離出來的一個國家,國名由印度西部四個以天方教徒為主的邦的首字母加‘斯坦’,這個波斯語中‘地區’含義的尾綴組成,音譯為巴基斯坦。這兩國是大帝國聯邦時代最重要的商品銷售地之一,帝國中央不附帶任何條件就承認這兩國獨立並且建立外交關係,目的就是盡快恢複這片大市場。”
“最後是與斡羅斯國的外交關係。斡羅斯國在大明建立初期是金帳汗國的一個屬國,後來逐漸強大起來,滅亡金帳汗國,而且逐漸向東擴張。在複興曆292年(西元1659年)至295年帝國曾與這一國打過仗,將他們趕到謙河(葉尼塞河)以西。中原內亂的時候,這一國因為社會發展程度較低,反而沒有發生社會革命,趁機向東占領了貝加爾湖一帶的土地。”
“麵對這一國,帝國中央的態度非常明確:必須退出侵占的土地。在外交失敗後,忠毅公親自帶兵北上,將謙河以東的斡羅斯軍隊全部消滅,俘虜的士兵在謙河東岸處死,平民驅逐回國,軍官則握在手裏作為談判籌碼。斡羅斯不承認失敗,……,再次戰敗後不得不簽訂《尼布楚條約》,承認兩國邊境為謙河,而且為俘虜的平民支付贖回費用。隨後帝國與斡羅斯國建立外交關係,在謙河兩岸設立海關,進行貿易。因兩國出口的商品完全不同,所以互相之間得以維持10%的低關稅。”
“《尼布楚條約》簽訂後,為穩固對鮮卑利亞的統治,帝國在這裏設立了兩個省,分別是西至謙河東至勒拿河下遊、瓦爾喀河(奧廖克馬河)的鮮卑利亞省,與西至勒拿河下遊、瓦爾喀河(奧廖克馬河)東至北海(鄂霍茨克海)、北靜海峽(白令海峽)的北海省。”
“在恢複與鄰國關係的同時,帝國中央也在考慮恢複與西北藩國、漢洲藩國的關係。在363年剛剛恢複秩序後不久,帝國中央就派出使者出使這些國家,向這些國家宣稱:之前帝國中央與它們的關係惡化甚至戰爭都是當時掌權貴族的錯誤,現在他們已經被鏟除,帝國中央願意以平等的姿態與它們恢複外交關係,它們隻需要在名義上承認帝國中央為宗主國。可以用簽訂公開協議的方式約定帝國中央與西北藩國、漢洲藩國之間的關係,以打消它們的顧慮。”
“西北藩國經過考慮,答應了帝國中央的要求。以秦藩為主的七個西北藩國在中原的第二次社會革命期間也發生內亂,拂菻與天方的國家趁機侵擾七國,原屬於秦藩的土庫曼被波斯人奪走,原屬於羅藩的蔥嶺南部被阿富汗人奪走,原屬於欽藩的欽察草原北部、西鮮卑利亞南部被斡羅斯人奪走,斡羅斯人與突厥人一直試圖奪取秦藩在高加索地區的領土,雖然守住了裏海沿海的領土,但黑海沿岸的土地被斡羅斯人奪走。這代表著秦藩失去了唯一的出海口,對經濟影響很大。”
“秦藩也想過遠交近攻,向拂菻國家求援。但拂菻國家要求秦藩等七藩簽訂許多不平等條約,比如片麵最惠國待遇,比如領事裁判權,嚴重危急秦藩等藩國的主權。”
“在這種情況下,西北藩國答應帝國中央的要求,而且希望重新加入帝國聯邦。經過激烈的討價還價,369年(西元1736年)5月5日帝國中央在宿藩的首府迪化與西北七藩國簽訂《迪化協議》,協議規定:西北七藩國重新承認帝國中央為宗主國,但帝國中央不得幹涉七國內政;西北七藩國與《蘇州協議》簽約國互相保證平均稅率不高於10%,但各自擁有調整關稅保護本國支柱產業的權利;帝國中央有義務在西北七藩國遭到侵略時出兵支援,保證七藩國現在的領土完整,等等條款。”
“與西北藩國簽訂《迪化協議》後,帝國中央最後的任務,就是恢複與漢洲大陸藩國的關係了。這個任務的難度非常大。經過近百年的獨自發展,漢洲諸國已經建立起了獨立的經濟體係,沒有與小帝國聯邦進行貿易的迫切需求,也不需要帝國中央的幫助,雖然願意建立外交關係,但拒絕承認帝國中央為宗主國。”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被帝國中央找到了突破口。早在徹底恢複中原秩序前,忠毅公張子騫與忠肅公曹克敵就在思考如何恢複與漢洲諸國的關係。在收服應天府後,四位王爺經過短暫討論,於363年8月派人出使漢洲,邀請黎藩的國君,也就是後來的宣帝陛下做中原的皇帝。宣帝是章皇帝嫡三子的後裔,封在南漢洲大陸北部。宣帝當時得知此事後,又驚又喜,不敢置信,反複詢問,還派出使者來到中原。確認帝國中央真的是邀請他做皇帝後,將黎藩國君之位讓給弟弟,於364年返回中原,繼承皇位。”
‘他們竟然從漢洲邀請一人做皇帝?朱忠栩與朱進芏為什麽不自己做皇帝?難道是因為相爭不下,張子騫與曹克敵又擔心他們兩個之一當了皇帝會鏟除另外三人,所以邀請一個在中原毫無根基的人當皇帝,作為四人中間的平衡?’允熥這時想著。
“邀請黎藩國君繼承皇位撬動了漢洲諸國的態度。最終,在371年,帝國中央與漢洲諸國簽訂《夏威夷協議》,雙方各自建立代辦處,恢複貿易往來,同時承諾不以武力改變太平洋沿岸的秩序。最後這條主要是漢洲大陸藩國擔心帝國中央強行將位於北太平洋中間的夏威夷王國變成藩屬國。漢洲大陸實力最強的崇藩位於北漢州大陸落基山脈以東,在太平洋沿岸沒有領土,無法通過武力保證夏威夷王國的安全,隻能簽訂條約。”
“在恢複與藩國的關係後,小帝國聯邦將主要精力轉向恢複經濟,提高民眾的生活水平;進行裁軍,但維持了一支能夠保護中原與南洋東北藩國的軍隊,同時保證應天兵工廠的正常運轉,軍事科技也持續進行研究。”
“399年,理藩發生內亂。理藩是從岷藩分裂出來的一個藩國,第二次社會革命時岷藩發生分裂,前任岷王的庶長子與嫡長子分別占據孟養以北的土地與孟養以南的土地,互相攻伐。中原恢複秩序後,帝國中央決定將岷藩一分為二,全部承認為藩屬國。等到帝國中央的軍隊平定變亂,王室已經被叛軍殺光,當地的貴族請求內附。帝國中央經過反複考慮,在試探了其他藩國的態度後,接受內附,劃歸雲南省。”
“401年,西北的代藩請求內附。代藩土地極其貧瘠,但又南鄰巴基斯坦、西鄰阿富汗,軍事壓力極大,財政收入入不敷出,代藩國君甚至不得不用私房錢填補國家的缺口。當時的代王又不是一位有雄心壯誌的人,決定放棄藩國,改為帝國中央的親王。帝國中央接受了內附請求,設立塔克拉瑪幹省。”
“415年與422年,宿藩、英藩與永藩先後請求內附。不過他們的原因並不相同。宿藩是因為貴族認為變成帝國中央的貴族比繼續當蘇藩的貴族更好,所以挾持國君要求內附;英藩與永藩則是因為國內民眾見到中原民眾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比他們好得多,社會福利更是遠超藩國,所以將支持內附的人選為議員,又經過議會投票,通過內附決議。帝國中央同樣接受了這三國的內附請求,將宿藩與塔克拉瑪幹省合並,設立迪化省;調整英藩與永藩的領土分界,設立黑龍江省與吉林省。”
“但當430年宋藩請求內附時,卻被帝國中央拒絕。國會甚至通過決議,今後不再接受任何藩國的內附請求。決議的原因本節課不講,講到《帝國政治製度的變化》那三節時再講。不過即使老師不講,你們也應當都知道。”老師說道。
“之後宋藩、……,十一個藩國聯名請求廢除《移民法案》中有關限製藩國民眾自由遷移的條款,允許所有擁有帝國、藩國國籍的公民自由地在小帝國聯邦內遷徙。但被中央駁回。國會通過決議,允許擁有藩國國籍的公民在所有藩國內自由遷徙,但不準許自由來到中原。”
“424年,除代藩、宿藩之外的西北五藩國正式簽署《蘇州協議》,國君放棄大部分權力,同意設立按照帝國中央的《議會設立法》設立議會,允許帝國中央派駐總督管理封地。”
“這五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當初在中原第二次社會革命時,西北五國的發展程度較低,革命對它們影響不大,仍然實行專製體製;但隨著社會發展程度越來越高,民眾要求參政議政的浪潮也越來越大,各國不得不同意設立議會。議會一直希望能夠內附,但因帝國中央已經宣布今後不再接受任何藩國的內附請求,所以將目標定為效仿南洋藩國,因為南洋藩國民眾過得比他們更好。在沉重的壓力下,五國國君不得不效仿答應民眾與議會的要求。”
“435年,帝國中央與漢洲國家聯盟簽訂《第二次夏威夷協議》。該協議規定:漢洲藩國承認帝國中央為宗主國,建立環太平洋自由貿易區,允許資本、技術自由流動,締約國不得用任何方式限製。以《第二次夏威夷協議》為標誌,代表著從經濟層麵,所有由漢人統治的國家重新歸於一體。”
“不僅如此,《第二次夏威夷協議》簽訂後,漢洲國家在政治、外交上的步伐與帝國中央日趨一致,雖然在對拂菻國家的態度上仍有分歧,但除此之外基本相同。”
“437年,日本在民間及經濟壓力下,最終向帝國中央妥協,同意由中央派出總督管理,按照帝國中央的《議會設立法》設立議會。在第一屆新式議會成立,並批準第一任總督的人選後,日本成為《蘇州協議》的簽約國,正式加入小帝國聯邦。”
“……”
“十年前471年,帝國最後一次調整對藩國的政策。共和黨在國會例行會議上提出,現在不論由漢人為主或並非漢人為主的屬國都叫做藩國,沒有區別,要求作出更改。經過討論,國會通過決議,將以漢人為主的藩國改稱藩屬地,將非漢人為主的藩國改稱屬國,並修改《憲法》相應條款。”
說到這裏,下課鈴忽然響起。曆史老師看了看表,說道:“還差一點兒沒有講完,不過剩下的也都不是考點了,曆次大考從來沒有考過,你們自己看看吧。”說完這段話,他拿起教案離開教室,結束了這堂曆史課。
番外6:體育課的重要性
曆史老師沒講的部分是書上的三段內容。第一段解釋為什麽第二次社會革命後沒有再發生過藩國希望脫離帝國聯邦的浪潮。這是因為從363年起,帝國中央實行了後來被總結為‘帝國分工論’的政策,為每一個藩國至少尋找到一個最適合發展的產業,發揮比較優勢;中原也是一樣。最後剩下的所有地方都不適合發展的產業,則由帝國‘中央計劃委員會’進行研究給出建議,在哪裏建設或者幹脆不發展這個產業。由於每個藩國都擁有自己的支柱產業,使得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小帝國聯邦各地區均衡發展,藩國自然沒有脫離帝國聯邦的想法。
不要誤會,帝國沒有實行計劃經濟體製,中央計劃委員會也沒有任何實權,隻是得出調查報告供帝國高層參考,產業如何布局仍然是帝國高層決定,而不是由‘計委’決定。而且這個衙門後來被直接撤銷,沒有被改組為什麽發展與改革委員會。
第二段解釋了一下推恩令。根據並不見於正史的傳言,昭帝在病逝前幾年曾囑咐嫡長孫、嫡長曾孫將來當了皇帝後實行推恩令。(當然,允熥知曉這並不是傳言)這一段寫到:不論昭帝是否有過這樣的囑咐,但由於對當地土人的同化尚未結束,章帝等三位皇帝認為實行推恩令會減緩同化速度,所以暫緩推行,計劃在同化完成後再實行。但在同化尚未完成時就發生了第一次社會革命,革命後皇帝的權力下降,資本家掌握了國家權力,他們沒有將藩國並入帝國中央的想法,推恩令也就沒有實行。
第三段介紹了一下帝國聯邦最為特殊的兩個藩國,封在埃及的戊藩,與封在馬達加斯加島的丹藩。戊藩在中原內亂時不得不投靠強國英格蘭,不得不簽訂一係列條約,成為英格蘭的附庸國,並將蘇伊士運河交出去。拂菻裔在國內的地位也顯著提高,一度控製國家。中原恢複秩序後戊藩國王馬上引入帝國的勢力作為平衡。英格蘭為了本國的貨物能夠出口到小帝國聯邦,容忍了戊藩的做法。隨著帝國的實力恢複重新成為世界第一強國,戊藩也越來越擺脫英格蘭的控製,最終於複興曆442年廢除簽訂的所有不平等條約,收回蘇伊士運河,承認帝國中央的宗主國地位,並成為《第二次夏威夷協議》的簽約國。但這個藩國仍然與其他所有藩國不同,與拂菻國家關係密切。
丹藩就簡單多了。因為東西方貿易船隻一直主要通過蘇伊士運河,丹藩不在貿易要地上,雖然失去了好望角等地,但保住了國家的獨立自主。中原恢複秩序後,很快承認帝國中央為宗主國,加入《蘇州協議》,變得與南洋藩國一樣。
允熥看完了這三段,正在思索,忽然感覺被人碰了一下,隨後就聽藍天鶴說道:“都下課了還看什麽書?下節課可是體育課,還不趕快去操場。”
“哦。”允熥答應一聲,放下曆史書與藍天鶴一起跑去操場。
他們兩個剛剛排好隊,上課鈴就打響了,身材高大健壯的體育老師掃了所有人呢一眼,先是讓學生們報數,之後帶著學生們開始繞圈跑步。
現在大明的中學普遍設置十門課程,分別是國文、數學、曆史、體育、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美術、音樂,其中美術與音樂並不是大考考試內容,僅中一與中二設置;另外八門課程為大考考試課程,國文、數學、曆史、體育四門課是必修,物理、化學、生物、地理四門課為選修,中三期末選擇其中任意兩門課,也就是4+2。每門課的滿分都是100分,總分600分。
體育課考試內容是長跑,考生完成300丈的長跑,幾分幾秒內多少分。長跑考試標準定的比較寬鬆,一般人隻要每天的晨跑不逃都能拿到80分以上;但具有一票否決權,如果不到60分,任何大學都不會錄取。至於通過興奮劑提高體育成績,不要說興奮劑屬於‘處方藥’一般人很難得到,而且在考試前臨時抱佛腳吃興奮劑成績提高不了多少,對參加競技體育爭零點零幾秒的運動員有用處,對標準寬鬆的體育考試用處約等於零。
大考的加分項極少,隻有父母是烈士,或本人當兵時立下過特等功才能加分,也隻是加5分或10分;大學沒有特長招生。帝國的教育部部長曾經在采訪時**裸的表示:帝國大學培養的是統治階級,不需要僅僅體育、美術或音樂等方麵好的學生。
也因此,帝國的大學生運動會水平不高,雖然偶有能達到專業運動員水準的參賽選手,但掩蓋不了整體水平不高的事實。但不知為什麽,每次大學生運動會的觀眾都不少,很多人會去現場看,電視轉播的收視率也不低。
大學生畢業後,一般走兩條道路。第一條首先去基層或中層政府任職,有3-5年的工作經驗後參加競選,成為議員或縣/府行政長官,之後按部就班成為國會議員或中央高級官員;第二條則是前往大型國有企業,從基層管理人員開始幹,如果不犯錯誤二十年後能進入董事會,也可以成為中央相關部門的部長、副部長。
除大學外,帝國還設立大專教育,用於培養工程師、技術工人、律師、醫生、音樂家、畫家、高級廚師、專業運動員等職業從業人員。大專同樣要求大考成績,而且要求也並不低,並不是所有學生都能考上的。根據統計,隻有大約30%的考生能夠考上大專。
在允熥看來,這一世的大專和他第一世的大學很像,而這一世的大學他不知道該怎麽類比,因為第一世沒有這樣的學校;如果強行類比的話,大概類似於中央部委的公務員或選調生。
他們繞著操場跑了600丈後停下來,學生們紛紛找地方坐下休息,有幾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當然被體育老師轟起來。
過了一會兒學生們大概休息過來了,重新集合列隊。體育老師說道:“體育課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說。在大考的時候,多得1分就意味著考上大學的希望更大了一些,對那些小學時候不愛運動的人來說,想在體育上提高成績比在其他科上提高成績要容易。你們也都是中四的學生了,該怎麽做不用我多說,解散!”他最後說道。
學生們忙拍手,允熥沒想到這個老師現在就宣布解散,慢了一拍。而且他還不由得說道:“這就解散了?”
“你今天怎麽還奇奇怪怪的?不解散幹什麽?”藍天鶴道。
允熥將這件事支吾過去,裝作隨意的說道:“這節課還與上節課一樣?”
“不打籃球了。劉鑫那小子太黑,隻要他打籃球就不打了。還是踢足球吧,足球跑的多。”藍天鶴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允熥鬆了口氣。足球這個運動項目他上一世的時候推行過,自己有時也踢,即使上了年紀後也偶爾和老朋友們在禦花園玩玩,是最熟悉的運動項目。雖然現在的規則和四百多年前多半不一樣,但一定有相通的地方,自己不至於露出與朱師躅的更多不同。
果然如他所想,大概朱師躅的足球水平也不怎麽樣,對允熥的表現沒有任何人驚訝;而且其他人的水平也都不行,允熥還踢進了一個球,幫助自己這隊以5:4獲勝。不過沒到下課他就下場了,因為不熟悉規則他連續犯規,被擔任裁判的老師罰下。
他剛走到場邊,唐瑛就拿著毛巾與礦泉水走過來,將毛巾遞給他。“給你。”唐瑛說道。
允熥頓了一下,琢磨如果是朱師躅會不會接過毛巾。他掃了兩眼剛才與唐瑛一起看足球的女孩,見她們沒什麽特別的表情,接過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說道:“怎麽沒練跑步?”
“我的長跑成績,都能拿到90分以上了,再怎麽練也提高不了了,每天早上的晨跑不耽誤了就行,不用體育課也非得跑。”唐瑛果然沒有露出奇怪的表情,說道。
“那也多練練,哪怕能再提高一分也好。”允熥根據日記,模仿朱師躅說道。
“整天除了跑步就是學習,學的我腦袋都大了。中午還要抓緊時間午睡,不然下午沒有足夠的精力學習,隻有體育課能休息會兒了,不用跑步,不用學習,也不用睡覺。”唐瑛道。她一邊說著,又把礦泉水瓶遞給允熥。
允熥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完了半瓶,之後說道:“上學的時候能這樣大腦放空什麽不去想,確實不容易。”
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世上高中的時候。雖然他第一世的大學文憑不如這一世值錢,但競爭同樣非常激烈,他每天隻睡五到六個小時,非常辛苦。他經常在坐公交車的時候睡著。
番外7:帝國最黑暗的年代
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世上高中的時候。雖然他第一世的大學文憑不如這一世值錢,但競爭同樣非常激烈,他每天隻睡五到六個小時,非常辛苦。他經常在坐公交車的時候睡著。
允臉上不由得露出懷念的神色。雖然再讓他來一次三年高中他仍然會覺得非常辛苦,而且發誓再也不來一遍了,但仍然會十分懷念。
“師躅?”這時唐瑛忽然說道。
“怎麽?”允下意識說道。
“師躅,從昨天早上開始,我總覺得你和以前不大一樣。”唐瑛一邊想,一邊說道:“怎麽說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但就是覺得你和以前相比不一樣了。”
允一凜。這個叫做唐瑛的姑娘似乎比藍天鶴對自己更了解,更難對付。不過他馬上又沉下心來。自己有五十年皇帝的經曆,總不會連一個沒多少人生閱曆的小姑娘都對付不了。
“隻是一個周末沒見,能有什麽變化。”允隨意的說道。
“不,”唐瑛搖搖頭:“你就是變了。”
“好吧,我就和你說實話。”允見這個小姑娘還真不好糊弄,隻能半真半假地說道:“我周五去拜祭了父母的墳墓,當天晚上做夢就夢到了父母,父親和我說:師躅,自從我和你媽團聚以來,將複興家裏的重擔都給了你,你這幾年的壓力非常大,甚至晚上都睡不著覺,我們都知道。到了下麵以後,我們也想開了,咱們家是皇族,有什麽家族可以振興的?又怎麽輪得到咱們家的人振興家族?以後,你隻要自己日子過得好就成了,不用把什麽複興家裏的話記在心上。”
“這不是我父親的原話,當時我父親說了挺多。等我父親說完了我就醒了。然後,你也能猜到,我又糾結了很久,最終將這些都放下了。沒有壓力以後感覺一身輕鬆,當然和以前不一樣了。”允道。
允這番話雖然完全是瞎編的,但並不是沒有道理。允身上確實不像朱師躅一樣背負著沉重的壓力。不要說還是姓朱的當皇帝,就算這片土地已經變成共和國統治,他也不會在一個現代國家費心費力琢磨如何重建朱氏帝國。至於能否出人頭地,作為不久之前才結束自己五十年皇帝生涯的人,其實也不是太在意。他將來可能會後悔,可能會覺得庸庸碌碌的活著等於浪費生命,但至少現在,他覺得過普通人的日子也沒什麽不好。
“真的?”唐瑛略有些驚訝,見允點頭十分高興地說道:“這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勸你不要背負著這麽多,但你總是不聽,現在你爸媽和你說,你總算放下了。其實就算考不上大學又怎麽樣,現在這國家的福利也還不錯,你又有爵位,日子過得不會差;考上大學當了萬裏挑一的精英,物質上當然會好,可平常承受的壓力也比一般人大多了。師躅,我這話可不是說你一定考不上,隻是勸你不要有太大壓力。”
“不過這話你可不能隨便和別人說。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你對考大學無所謂,會影響他們對你的看法。”頓了頓,唐瑛又道。
允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唐瑛這是什麽意思,失笑起來。他心裏不由得想著:‘這麽說來,她是真心為我好,而且想和我成婚。說起來,她與朱師躅算是青梅竹馬吧,雖然不是從幼兒園開始的同學加鄰居,但也是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的同班同學。我沒有過這樣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將來如果真的結婚了,也不知道會怎樣。隻可惜朱師躅已經死了,而我是假冒的。’
他也確實開始考慮和唐瑛結婚這件事。如果他考不上大學,那麽唐瑛對他來說也是比較合適的妻子人選,畢竟她長相不錯,又喜歡自己,不,喜歡朱師躅,家世起碼也是中上等。當然,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想到這裏,允又看向唐瑛。
恰好這時,唐瑛好像想起來什麽一般,也看向他說道:“你剛才把叔叔叫做父親,你以前都是叫做爸爸的。叫父親還是太正式了,以後還是叫爸爸吧。”但她說完這話,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臉色變得緋紅。
‘她對朱師躅太熟悉了,很容易看出我與朱師躅的不同點,就算用父母托夢的說法糊弄過去了,但總不能說所有改變都是托夢導致的吧?在她麵前還要小心再小心,而且更加努力模仿朱師躅的一舉一動。’
‘而且反過來說,既然唐瑛對朱師躅這麽熟悉,那麽如果能夠完全騙過她,代表著沒有人能夠看穿我得偽裝了。所以以後也不要刻意躲避她,正常交往就行了。’允想著。
他們說了一會兒的話,離下課隻隻剩下兩分鍾了。當裁判的體育老師吹響了哨子,允這一隊的人高興地叫了幾聲,允也上去和他們一起略微慶賀一下,之後拿起足球放回器材室。體育課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他們也不回教室,三三兩兩的向食堂走去。
吃過午飯,藍天鶴走向宿舍,允返回教室。藍天鶴雖然走讀,但他家離學校也不近,中午當然不回家,他爸為了讓他中午休息好,也辦了寄宿生。實際上,宿舍裏大多數學生都隻有中午在這裏睡覺,晚上會回家。
允返回教室後馬上拿出曆史書和《曆史教材輔助》,開始看之後的曆史。下一章是《大明前期的科學進步》,允略微看了看就翻了過去;再下一章是《大明前期同其他國家的關係》。這一章的內容允倒是感興趣,但他現在想看的是第二次社會革命,先跳過繼續向後翻;下一章,就是《大明前期的社會發展、政治製度的變化和第一次社會革命》。
允想了想,沒有繼續向後翻。毫無疑問,他關心的第二次社會革命所在章節的標題多半是《大明中期/近代的社會發展、政治製度的變化和第二次社會革命》。第二次社會革命一定和第一次密切相關,他先將這一章看了再看那一章更好些。
他跳過了對於洪武年間政治製度的敘述及評價,直接從對自己實行的製度開始看。“……,毫無疑問,昭帝所推行的種種製度中,最重要的是以下四項:1、實行將藩王封到海外的分封製,2、塑造以貴族為核心的統治階級,3、重視工商業的發展,4、改革稅收製度。”
“有關於分封製的內容,本節不再贅述。”
“塑造以貴族為核心的統治階級,這是昭帝的一大創舉。我們至今難以知道昭帝為什麽會有這樣做的想法,而不是延續太祖皇帝的製度。但毫無疑問,這對於大明的影響是巨大的。昭帝作為製度的塑造者,在建業年間這一製度還不成熟,擁有與太祖皇帝相當的權力;章帝不如昭帝,但也權力極大;但從帝國的第四任皇帝睿帝開始,權力逐漸縮小,等到成帝繼位時,雖然還可以借助文官集團與貴族抗衡,可已經無法通過貴族們堅決反對的政令。如果不是還有海外的藩國支持皇帝,皇帝的權力很可能會變得與拂國家的國君權力差不多。”
看到這裏,允笑了笑。這正是他當初設計出來的互相製衡的製度。雖然中原皇帝一個人的權力越來越小,但在有海外藩國的情況下,中原貴族不可能通過禪讓的方式奪取皇位,因為這會引起南洋與西北有野心的藩王起兵,中原也一定會有仍然心向朱氏的文臣武將倒戈,風險太大,得不償失。
他繼續看下去。“不過昭帝塑造以貴族為核心的統治階級的製度卻對於帝國基本平穩渡過第一次社會革命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重視工商業的發展,這同樣是昭帝令人驚訝的改革。這並不算是昭帝的創舉,因為早在春秋時期,在管仲的領導下,齊國就成為重商的國家;昭帝在大力發展工商業時,也多次提到過管仲,而且親自在國子監與五城學堂講課的時候講過《管子》。”
“但我們同樣不知道為什麽昭帝會鼓勵工商業發展,實際上,工商業大規模發展對於封建統治是不利的。史學家提出了重重觀點,但沒有得到公認。”
允笑了笑,繼續看。“……,不論如何,在昭帝在位時期,工商業得到快速發展,在短時間內,城市人口占全國總人口從複興曆30年、洪武三十年的3%迅速增加到20%,接近南宋的最高比例;關稅總數從複興曆31年第一年開關的不到兩百萬貫,至複興曆36年已經超過五百萬貫。當然,這與分封製的順利推行、印度的征服以及與拂國家的直接貿易密切相關。總而言之,由於需求大增,以及製度的鬆動,工商業得以快速發展。”
“昭帝還大大提高了商人的地位。常山公主的丈夫雖然是舉人,但出身商人世家;孝誠章皇後(文垣的老婆)出身的家族也是商人世家。僅憑昭帝的這兩個安排,就能夠看出商人的地位提高到了什麽程度。”
“昭帝最後一項重要改革是稅製改革,從太祖時期的以收取農業稅為主,改為收取工商業稅為主。這當然是一個正確的改革。雖然當時每縣隻有幾個稅吏征收農業稅,看似沒多少成本,但實際上收取農業稅的隱形成本很高,隻是都被轉嫁到了勢力弱小的地主和自耕農頭上。這就導致即使不發生大規模災害與戰亂,土地也會逐漸集中到勢力強大的地主手中。昭帝利用短時間人少地多的情形實行的小農莊製度隻會延緩這一進程,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而且昭帝收取農業稅的方法也很正確。關稅是很難逃脫的,所以製定稅率足額收取;城中商鋪很難確定營業額,所以按照售賣貨物種類、店鋪麵積定額收取。這就保證了工商稅的收取效率,使得政府每年得到的稅賦能夠逐漸增加,保證了國家的正常運轉。”
“章帝、睿帝繼位後,也沒有改變昭帝製定的政策。睿帝末年,城市人口已經占到了全國總人口的40%,工商業稅賦已經占到了全國總稅賦的75%。”
“按照拂一位社會學家的說法,到了這個時候,大明帝國的經濟基礎已經與上層建築不一致了,急需變革,要麽是改變經濟基礎,重新變成以農業為主,要麽改變上層建築,將商人,也就是現在所說的資本家納入統治階級。”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資本家被納入了統治階級。實際上,因為昭帝的改革,包括設立皇帝、皇族與貴族共享利潤的重工業工廠,而且重工業工廠的利潤也超過了貴族在鄉下收取的地租;以及大肆提高資本家的地位,使得貴族並不反對工商業而且早就與資本家有所勾結。成帝在位時,他們徹底勾結在一起,組成了新的統治階級。部分不讚同這一點的貴族失去了權勢,被邊緣化,甚至被廢除了爵位變成平民。”
“儒家學說,包括昭帝提倡的新儒家派別明禮派也被排斥了。資本家的目的就是賺錢,豈會允許儒家這種將他們視為‘五蠹’的思想流傳?更不必提儒家主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工商業進一步發展需要打破傳統觀念,得到更多自由的工人,與儒家更是死敵。”
“這時報紙已經出現。資本家在全國所有的報紙上揭露儒家陰暗的一麵,揭露孔子當初做過的違背他觀念的事情,抹黑儒家;又減少科舉考試中儒家內容所占的比例,更多的考核有關《管子》的內容。”
“在資本家的攻勢中,儒家迅速敗退,資本家完全掌控了輿論,再加上他們先前就已經控製的經濟基礎,可以說完全掌控了國家。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帝國最黑暗的年代,就此到來。”
番外8:曾經十分悲慘的
到了這裏,這一章的內容就結束了,允熥繼續向後翻,翻到第三章第五節,見題目是《兩次社會革命之間大明政治製度的變化與第二次社會革命發生的原因》,繼續看下去。
“……,帝國在昭帝、章帝時期,有皇帝負責壓製資本家不過分剝削工人;同時儒家學者掌握輿論,譴責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行為,使得資本家還不敢太過分。但隨著皇帝的權力越來越小,逐漸變成一個類似於貞節牌坊似的東西,貴族階級與資本家同流合汙,儒家失去了左右輿論的能力,甚至一度變得微不足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製約資本家了。”
“他們首先變革了政治製度。在各省與中央,出現了議會,作為最高權力機構。或許有些人認為,出現議會是一件好事,但在當時,隻有財產超過1000元的人才能成為選舉人,財產超過10000元才能成為被選舉人,而且必須是年滿二十歲的男性,全國隻有不到6%的人符合這些條件,而且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資本家,隻有極少數是以地租或高利貸為生的貴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算是資本家。完全由資本家選舉出來、由資本家擔任議員的議會怎麽可能出台違背他們自己利益的法案?”
“科舉考試也逐漸變質。科舉考試雖然存在種種問題,但這是非富裕階層躋身社會上層幾乎唯一的方法,它給予了普通民眾希望,是維持社會公平的重要手段。但在這一時期,雖然掌權的資本家沒有廢除科舉製度,但種種營私舞弊行為幾乎是公開進行,每次會試錄取的考生99%都是富裕階層的人,隻有1或2個人是平民階層,富裕階層完全壟斷了政府高級官員;國子監招收的學生也基本上都是來自富裕階層。通過這種手段以及議會,他們完全控製了政府。”
“他們又與軍方高級將領勾結在一起。資本家需要軍隊打開更多的市場,將領需要通過立下戰功來升官,而且在戰爭中還能掠奪敵人的財富,所以雙方一拍即合,在資本家完全控製政府後沒多久就緊密勾結起來。”
“之後,資本家開始了對國內外的殘酷剝削和壓迫。他們從經濟上掠奪國內外的工人,農民,士兵,以及其他任何他們能夠掠奪或剝削的人。首先是工人。一改昭帝、章帝時期為吸引工人的高工資,他們大幅降低工人的工資,每個成年男性工人的工資每天隻有8分至1角錢,成年女工的工資每天隻有5分至6分錢,童工的工資每天3分至4分錢;而當時一升大米或麵粉的價格是1分5厘至2分,成年男性一天的工資隻能買5升大米,女人與孩子更少。”
“不僅如此,他們還極力拉長工人的工作時間。每個成年工人不論男女每天至少要工作14個小時,最多甚至達到16個小時;就算是童工,每天也要工作10個小時以上。”
一塊銀元等於10角等於100分,一石等於10鬥等於100升,一升約合允熥第一世的594克,比一斤稍多。這樣算下來,一個男人一天的工資隻夠買不到六斤大米的。“每天幹這麽長時間才這麽點兒工資,這壓榨的也太厲害了吧,都趕上我第一世的舊日本帝國了。但舊日本帝國沒有多少殖民地可以剝削,這一世的大明這麽多殖民地,還這麽殘酷壓榨本國工人?”允熥有些驚訝的說道。
“這樣低廉的工資自然不能吸引人做工,他們於是通過法案,加重對農民的剝削;正好這時鄉下的貴族地主也有向農業資本家轉化以賺取更多財富的需求,雙方一拍即合,聯起手來壓迫農民,使得農民欠巨額債務,不得不賣出自己的土地,直到將土地全部賣光,被迫來到城市做工人。在這個過程中,地主轉化為農業資本家,能夠獲得比過去放租和放高利貸更多的收益,而城市工商業資本家則獲得了更多的廉價勞動力,他們能夠開出甚至更低的工資來。通過這些做法,資本家獲得了高額利潤。代價,則是工人低劣的飲食、低劣的生活條件、越來越短的壽命,以及日益困窘的處境。”
允熥正看著,忽然聽有人說道:“看什麽呢?”他抬起頭,就見到唐瑛站在他課桌旁,正好奇的看他在看什麽書。當她注意到允熥在看的是曆史書時,笑著說道:“怎麽,現在就預習下一節曆史課的內容了?怎麽不休息一會兒?”
不過這話才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朱師躅因為父母雙亡,存款又大多用來修補破房子了,為了省錢所以沒有辦寄宿生。自己不是在他傷口上撒鹽麽?她又趕忙說道:“中午的時間利用起來看書比晚上多學習更好,怎麽說中午的光也是太陽光,比晚上的燈光好,應該用來學習。晚上多睡一會兒把中午的補回來。我也看書。”她又慌忙從自己的課桌上拿起一本書就要看。
“唐瑛,我是在看有關第二次社會革命的內容,”允熥卻笑道:“我忽然對這一段曆史很感興趣,隻是隸屬書上寫的不是很清楚。”
“隻是中學曆史書,第二次社會革命又是非常重大的事件,怎麽可能寫的很詳細?”唐瑛急於擺脫尷尬,忙說道:“第二次社會革命在大學裏可是單獨的一門課程,從大一學到大三,中學卻隻有三節課,能講多少。”
唐瑛一邊說著,一邊來到允熥身旁,瞧了瞧他正看的內容,又道:“當時資本家對工人的壓榨之恨,工人的生活之差,課本上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說而已。著名曆史學家唐敬知寫過一本《第二次社會革命前工人的處境》,我記得有一段是這樣寫的:工人收入之微薄,使得他們為了幾分錢與別人打架,為了幾塊錢就可以殺人,女人因隻價值1分錢的東西能與鄰居對罵一整天,兒童為了搶奪某些‘好心’的富人的少許施舍而將其他人打的鼻青臉腫。這並不是因為工人家庭的道德水平低下,而是因為1分錢就是他們一頓飯的飯錢,1角錢就是一戶人家一天的生活費。”
“還有一段是這樣的:毫無疑問,傷寒病持續與蔓延的原因,是人們住的過於擁擠和住房肮髒不堪。工人常住的房子都在偏街陋巷和大院裏,從光線、空氣、空間、清潔等各方麵來說,是不完善和不衛生的典型,是任何一個文明國家的恥辱。男人、女人與兒童混睡在一起,上日班與上夜班你來我往、川流不息,以至於床鋪難有變冷的時候。這些住房供水不良,廁所更肮髒與不通風,成了傳染病的發源地。”
“還有一句話:工人處境之差,以至於甚至出現這樣一句話:城裏所有的工人往上數三代,一定不是城市人。因為連續兩代做工人,不可能娶到媳婦有第三代。總而言之,資本家對工人的壓榨與剝削到了十分極端的地步。”
“與此同時,則是社會上層的窮奢極欲。一條訓練有素的獵狐犬400到700元,一瓶蘇州產的上好黃酒600元,一棟別墅數萬元。……”唐瑛道。
允熥聽完唐瑛的話,對於這些沒有寫在中學曆史課本上很理解。畢竟,雖然主要抨擊的是資本家,可當時也有貴族推波助瀾;現在大明貴族仍然是政壇上重要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大肆揭露他們的罪惡,即使不得不提,大概說一說也就罷了。實際上,允熥對於課本中列出工人收入與糧價的對比已經很驚訝了。(允熥並不知曉,這個對比是在工黨與大同黨、人民黨的強烈要求下才寫在曆史教科書上的)
允熥一邊與唐瑛說話,一邊繼續看剩下的內容。“對外,資本家則是采用各種手段,逼迫其他國家打開國門或變成殖民地,實行低關稅或零關稅,以便於中原生產的商品能夠售賣到其他國家。其中,部分國家已經建立起工場,資本家就采用傾銷的方式打垮這一國的工場。一旦某個國家想要用包括提高關稅在內的方式保護本國的工業,資本家就會出動帝國的軍隊強迫他們繼續實行‘自由’市場製度。但與此同時,他們從來不在中原實行自由市場。”
“資本家的傾銷行為是不分藩屬國或其他國家的,統統一視同仁,或者作為原材料產地,或者作為產品銷售市場。藩國民眾在待遇上和印度人一樣,除了極少數經銷商以外,藩國其他所有人的利益都受到損害,無數人原本生活富足的人破產淪為赤貧;原本就不富裕的人更加艱難。與中原的工人農民一樣,他們對中央政府和資本家非常不滿。資本家的做法對帝國聯邦造成了極大的破壞,一直到今日,仍未能完全修複當時造成的裂痕。”
“到了此時,按照著名曆史學家唐敬知的話說:整個大明帝國已經變成了一片幹柴,隻等一顆火星,就能將它點燃。”
看完這段,這一章也結束了,允熥又向後翻,翻到第四章第三《第二次社會革命》,就要繼續看。
但這時唐瑛忽然又道:“師躅,你放假的時候沒有預習曆史課麽?想了解第二次社會革命,怎麽還翻看曆史課本?”
“時間長了,有些忘了。”允熥隻能說道:“先從曆史課本上大略了解一下,再去圖書館借專業研究的書看。”
唐瑛有些狐疑地看了允熥一眼。第二次社會革命可是大明曆史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沒有之一,朱師躅身為貴族家庭出身的人,竟然對這件事沒什麽了解,非常奇怪。不過她之前沒有與朱師躅談到過這件事,雖然感覺奇怪但沒說什麽,隻是返回自己的書櫃,從中拿出一本書遞給允熥,說道:“如果想了解第二次社會革命,文化部組織,唐敬知主編的這本書是最合適的。”
允熥接過書,見封麵上寫著書名《第二次社會革命》,唐敬知主編,應天大學出版社出版。他抬起頭笑道:“你很喜歡買唐敬知的曆史研究類的書籍嘛!”
“唐敬知是當代最著名的曆史研究學者,尤其對於近代史研究的非常深入,態度也比較中立,買他的書是最好的。當然,我們家之所以買了不少他的書,除了我爸顯示學識淵博外,還有一點,”唐瑛笑著看向允熥。
“我知道,唐敬知是你堂叔嘛。”允熥笑著接茬。他在朱師躅的日記中看到過,唐瑛的祖上說起來也不一般,是唐賽兒與於謙。唐賽兒的父親唐景羽沒有兒子,於是將唐賽兒的第二個兒子於守明改姓唐,當做親孫子養在膝下,還得到了世襲的爵位。不過唐瑛的父親不是嫡係,而且分家較早,沾不到什麽光,隻能自己打拚。
“還有第三點,就是每十年我們唐家人去拜祭先祖的墳墓時,堂叔還會送給家族中人幾本書,可以不花錢拿到。為了書架上擺放好看些,剩下的書也隻能買堂叔得了。”唐瑛又笑著說道。不過她心裏鬆了一口氣。因為發現了允熥與以前的朱師躅有一些不同,雖然她不至於就因此懷疑麵前之人與朱師躅不是同一個人,但不自覺地試探了一下。試探的結果顯示,麵前這人與她喜歡的人是同一個人。
允熥笑了笑。他雖然是個男人,也從來猜不透女人的心思,但他憑借五十年做皇帝的經驗,通過剛才唐瑛說話時的一些小動作,猜到了她似乎是要在言辭上做什麽陷阱,每個問題都是認真回想朱師躅的日記後回答的。現在看來,他猜的不錯。
允熥又和她說了幾句話,低下頭翻開這本《第二次社會革命》。唐瑛也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和他一起看起來。
番外9:****
但允熥才看了沒一會兒,午休時間就結束了。唐瑛聽到走廊裏傳來越來越多的腳步聲與說笑打鬧聲,也趕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允熥將《第二次社會革命》這本書合上塞進書包裏。根據朱師躅的日記,藍天鶴與他閑談的時候聊過曆史,在這個問題上比唐瑛更難糊弄,還是不要讓他看到自己在看有關第二次社會革命的書比較好。他將這本書放進書包後沒多久藍天鶴就回到了教室,又過了五分鍾上課鈴打響,下午第一節課開始。
下午的課是兩節國文與兩節物理。國文課允熥毫無問題,畢竟他才從一個極其講究文字的時代過來,這節課講的又是古文,宋代蘇洵的《過秦論》。他甚至想要糾正這個老師對某些詞匯的釋義錯誤。
但物理課就不一樣了。雖然他第二世的物理學已經發展到了牛頓三定律,這也是中學物理的重點,但他老了以後已經不關心最新的物理學進展了,全部交給昀芷負責,聽物理課有些吃力。好在這不是考試,他還能應付老師的提問。
第二節物理課結束後,允熥照例沒有上晚自習,和藍天鶴一起離開學校,先吃了晚飯,然後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經過了小區附近的雜貨店,偶然撇了一眼,見到店內有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在與店主說些什麽。允熥覺得有些奇怪。大明對於警察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嚴禁下班後穿製服。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他們還穿著製服,顯然是在調查什麽。但一個雜貨店老板,能有什麽可調查的?
雖然有些奇怪,但允熥很快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他返回家裏,放下書包,立刻拿出《第二次社會革命》這本書,坐到書桌前繼續看起來。
“……,整個帝國已經變成了一片幹柴,隻等一顆火星,就能將它點燃。”
“這顆火星很快出現了,這就是從西方流傳過來的**主義思想。**主義最早在拂菻文藝複興後期被提出,提出的人名叫托馬斯·莫爾,英格蘭人。他最初的職業是律師,後來從政,先後擔任國會議員、財政副大臣、國會下院議長,以至大法官。複興曆168年西元1535年因反對亨利八世兼任教會首腦被處死。”
“托馬斯·莫爾是一個關心社會公平,關心普通民眾生活疾苦的人,擔任律師與國家公職的生涯又使得他能廣泛接觸社會各個階層,所以晚年寫出了《烏托邦》一書,提出理想的社會應當實行公有製,人們在經濟、政治權力等方麵完全平等,按需分配;官吏由秘密投票方式產生,職位不得世襲;居民每天勞動六小時即能滿足社會需要,其餘時間從事科學、藝術、智慧遊戲活動;沒有商品貨幣關係,金銀被用來製造便桶溺器,奉行一夫一妻製和宗教自由政策。”
“莫爾明確提出:私有製乃萬惡之源,使‘一切最好的東西都落到最壞的人手中,而其餘的人都窮困不堪’。隻有完全廢除私有製度,財富才可以得到平均公正的分配,人類才能有福利。”
“在莫爾之後,意大利人托馬斯·康帕內拉等人也先後發表過有關**主義製度的文章,完善並發揚**主義思想。最終,在複興曆345年(西元1712年),法蘭西思想家、革命導師摩萊裏發表了《**主義宣言》一文,明確和高度概括了**主義思想,明確提出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概念,並且指出如何建立一個實行**主義製度的國家。”
“《**主義宣言》一經發表,立刻在拂菻、中原與大明部分藩屬國掀起軒然大波,資本家瘋狂指責**主義思想,但工人與農民被深深吸引。尤其**主義思想與中國傳統儒家思想中的大同社會有類似之處,更是在帝國聯邦內部引起巨大反響。”
“在**主義思想的指引下,工人越過工會,更加廣泛的團結起來。昭帝在位時出現並發展壯大的工會本來是保護工人與資本家談判爭取權益的組織,但在第一次社會革命後,工會上層卻與資本家勾結起來,壓迫工人。工人在失去工會後,更加難以組織起來,無法與資本家對抗。隨著工人更廣泛的團結起來,工人重新與資本家進行對抗。一時間,工人運動此起彼伏。”
“資本家當然不願對工人讓步,他們寧願雇傭大量打手鎮壓工人運動,也不願給工人漲工資。在這種情況下,一些工人組織提出了更為激進的口號,甚至發動起義。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被資本家控製、有軍方支持的國家,是普通民眾無法推翻的。但就在此時,發生了一件預料之外的事情,改變了局勢。”
“這件事情,就是344年爆發的印度變亂。在征服印度後,印度逐漸成為帝國最重要的殖民地,它不僅是原材料供應地與商品銷售地,還成為了帝國的兵源地。許多婆羅門教徒成為帝國士兵,跟隨漢人組成的軍隊征戰四方。”
“帝國在印度的統治一開始注意維護當地婆羅門王公的利益,但在資本家掌權後,為了獲得更多利潤,他們開始侵害婆羅門王公的利益,加重了帝國與婆羅門王公的矛盾;同時,總督府逐漸開始推行漢化,又引起了普通婆羅門教徒的不滿。”
“變亂的導火索則是子彈潤滑油的傳言。在印度士兵中一直流傳這樣一種說法:帝國用牛脂做潤滑油塗在彈上。當時在裝子彈之前,士兵必須用牙齒咬破彈殼,婆羅門教徒忌諱用嘴接觸禁忌牛的脂肪,對此十分不滿。盡管帝國軍官反複宣稱這種說法是謠言,但印度士兵並不相信。”
“344年四月初七,德裏右衛第一千戶第二百戶的一百多名印度士兵公開拒絕使用配發的子彈,帝國軍官將人抓起來,把子彈塞入他們口中,隨後送往監獄囚禁。此事傳開後,印度士兵群情激奮,最終在四月初九發動變亂。變亂的消息傳出後,各地的王公與普通民眾紛紛支持,變亂逐漸擴大到大半個印度。”
“印度變亂持續了三年多,帝國先後調動數十萬軍隊趕赴印度平定變亂,雖然最後變亂被平定下去,但帝國也損耗巨大,國力空虛。”
“這就導致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戰死、受傷士兵的撫恤問題。在鎮壓印度變亂的過程中,有數萬士兵戰死,數萬士兵重傷或殘疾,急需撫恤;但帝國中央的國庫當時空空如也,資本家又不願意從自己口袋裏掏錢,沒錢撫恤他們。當時帝國實行的仍然是昭帝改革後的軍戶製度,士兵與中下級軍官互相之間多沾親帶故,對戰死或重傷的士兵不撫恤,使得所有參與鎮壓印度變亂的軍隊的士兵絕大多數都對帝國不滿。這時他們又接觸到了**主義思想,逐漸萌生了反抗政府的想法。”
“之後又發生了一件事情。348年八月十二,開封左衛的一名戰死者之子前往軍隊駐地討要撫恤,被指揮使的親衛毆打一頓後扔了出去。這人被鄉親扶回去後不久就死了。”
“這件事徹底激怒了開封左衛的士兵,他們於349年八月十二日深夜打開軍火庫,發動起義,打死了指揮使、指揮同知等人,隨後高呼‘**主義萬歲’的口號攻打開封城。駐守城池的士兵完全沒想到會有人起義,再加上士兵多有信奉**主義思想的,此時紛紛倒戈,開封城迅速被攻陷。這就是第二次社會革命的起點,開封起義。”
“起義軍攻陷開封城後,與開封右衛和開封中衛取得聯係,也讓這兩個衛的士兵參加了起義軍,又通電全國宣布起義,而且公開了發動起義的原因,宣稱要依據**主義思想建立一個沒有剝削、沒有歧視、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社會。”
“通電發出後,帝國中央極為惶恐,馬上調集軍隊平叛;但通電徹底點燃了在所有士兵、工人與農民心中的怒火,許多軍隊拒絕平叛,甚至將高級軍官處死宣布發動起義;工人合農民紛紛與附近的軍隊取得聯係,幫助起義軍攻打城池,甚至拿起軍隊分給他們的多餘武器與平叛軍作戰,戰亂迅速波及到整個中原與大多數南洋藩國。因這次並不是普通的農民起義,而是在**主義思想的指導下,有組織、有政治理想的舉動,所以史學界稱之為第二次社會革命。”
“我不想過多敘述第二次社會革命的經過,市麵上有關革命經過的書籍汗牛充棟,不需要我多說;我想談論的是,這次革命的政治理想與起義的領導者對理想的實踐。毫無疑問,**主義思想是相當先進、相當偉大的一種思想,如果真的能夠建立**主義製度,這將是惠及全人類的好事。”
“但問題在於,當時以及現在,**主義思想並不具有實現的可能性。首先,**主義製度想要實現需要物質生產極大豐富,但當時的生產還比較落後,並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第二,**主義製度想要實現,需要人們具有完全無私的思想,至少國家的最高領導者與大多數政府官員要完全無私,但這即使到現在也沒有實現,當時更不可能。”
“我們通過起義軍在革命過程中的做法也能夠看出來。即使是那些製度建設較好的起義軍,領導層仍然存在腐敗及特權行為。腐敗行為,比如說淮北革命隊的領導者沙瑞金,在被宣國公張子騫擊敗後,被發現私藏了價值超過20萬元的黃金、珠寶與漢洲國家發行的紙幣,據他後來供述,本打算在失敗前逃亡海外。特權行為,比如說陝西革命隊所實行的二五八千製度,規定年滿二十五歲以上、加入革命軍八年以上、官職為千戶及以上的人才能結婚。**主義製度是追求平等的製度,陝西革命隊卻對結婚進行限製,很明顯違背了人人平等,實際上是一種特權製度。”
“……,因為並不具有實現**主義製度的條件,所以這次充滿理想主義的社會革命最後會失敗,也就不足為奇了。”
“還是簡略概述一下第二次社會革命的經過吧。348年八月十二日奪取開封城後,起義軍成立革命政府,打敗了平叛軍。其他地區也紛紛發生起義,控製了一定領土與人口。349年十月二十日,來自全國各地的革命者齊聚開封,宣布聯合起來推翻帝國的統治,要組建華夏共和國。”
“第二年三月,數十萬起義軍南下,想要奪取帝國首都應天,因長江阻隔失敗後轉而攻打江淮省、湖廣省北部、山東省、山西省、陝西省等地,將這些地區全部納入控製。南洋藩國也爆發起義,宋藩……等藩國的起義軍被鎮壓,蒲藩……等藩國的起義軍則取得成功,滅亡藩國,奪取政權。”
“宋縱王朱昌栒在平定本國的起義後,以支援為名派兵進入中原,後來逼迫莊帝讓位,自立為帝。但當時仍在與起義軍作戰的帝國軍隊不承認他是皇帝,帝國發生分裂;在起義軍第二次攻打應天府時也沒有多少軍隊趕來支援,宋藩的軍隊守不住整個江麵,被起義軍渡過長江,奪取應天城。宋縱王逃亡中在蘇州被平民所殺。”
“353年奪取應天城,是起義軍的頂點。在大多數起義軍成員看來,奪取應天城後完全平定中原、建立統一的國家已經指日可待;這樣一來,過去被壓製住的內部矛盾重新浮現出來,各支起義軍領導者爭權奪利,試圖成為國家的最高統治者。當時甚至發生了各支起義軍自相殘殺的事情,起義軍消滅殘餘帝國軍隊的腳步緩慢下來。”
“宣國公張子騫、肅王朱忠栩、蜀王朱進芏與天成侯曹克敵等人因此獲得喘息的餘地,他們仿效太祖皇帝的做法,穩固了自己的根據地,互相之間又取得聯絡,同時發動進攻,使起義軍顧此失彼連連失利,逐漸消滅了起義軍的有生力量,最終奪回應天城,消滅起義軍,平定中原。之後他們又出兵消滅了南洋的起義軍,完全恢複中原、南洋與東北的秩序。”
番外10:挑刺的報紙
“原來是這樣。”允熥低聲說了一句。他終於知道了第二次社會革命的經過。允熥有點驚訝,難道這些資本家沒有讀過曆史書麽?不管是工人還是農民,被逼的快要活不下去了都會造反的,更別提這次他們還得到了先進的思想上的武器。不過允熥很快釋然了。資本家能賣出絞死自己的絞索,冒著工人造反的風險剝削他們並不足為奇。
不過,他還有一點驚訝之處。現在的大明雖然與第二次社會革命之前的大明可以說並不是同一個國家,類似於後漢與前漢的區別,但總都是姓朱的當皇帝;頂級貴族雖然換了一批,但也都是‘前明’時就發跡的人的後代。‘後明’可以批判‘前明’,甚至批判‘前明’的皇帝,就好像光武帝劉秀廢除了好幾個前漢皇帝的廟號;但大體上對‘前明’應當持肯定態度,不應該將造反軍稱之為起義軍。
他馬上在唐敬知的書中找到了原因。在大略講述了第二次社會革命的經過後,唐敬知在書上寫到:或許有些讀者會感到疑惑,為什麽我一直將參與第二次社會革命的人所組成的軍隊稱為起義軍。首先,在363年及其後一係列的官方表態中,雖然指出他們中間存在的種種問題,但認為絕大多數人反叛的原因是資本家壓迫太嚴重,這樣的行為即使稱不上正義,也不能算作罪惡,對大多數革命隊伍的評價較為中性;其次,我的立場一向傾向於普通民眾,對絕大多數反叛的人較為同情,所以稱他們為起義軍。
允熥繼續看下去,接下來就是最後一部分,第二次社會革命導致的後果,或者說意義。消極部分:打斷了帝國經濟的發展,導致以帝國為中心的國際貿易體係解體,一直到現在,全世界仍然沒有重新建立國際貿易體係。
積極部分:1、摧毀了殘酷的、對普通民眾極端剝削的資本主義製度,令重建大明帝國的領導者心有餘悸,限製資本家對普通民眾的剝削,實行種種福利製度,使得普通民眾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2、消滅了封建殘餘,消滅了人身依附製度,為更加平等、民主與自由的社會的建立掃清了障礙;3、結束了單方麵對外國剝削的貿易製度,重建的大明帝國得以恢複與漢洲藩國的關係、緩和與其他國家的關係,促使更加健康、高效、雙贏的貿易製度建立。
“唔。”允熥合上這本書,閉上眼睛又想了一會兒,之後才將這本書放回書包。他側頭看了看時間,見現在是晚上10點半,想了想沒有繼續看曆史類書籍,而是複習今天上午的數學課、下午的物理課老師講的內容,之後還要預習明天數學課、生物課要講的。雖然他並不是非要考上大學(以他半路出家的水平考上的希望也很渺茫),但還是要好好學習,起碼不能讓人覺得與朱師躅之前的成績相差太大。朱師躅當初選課選的是物理課與生物課,允熥其實更喜歡地理課,但已經選了不能再改,他隻能繼續學這兩門課了。
第二天上了一天學,下午允熥又與唐瑛借了一本《第二次社會革命後帝國政治製度的演變》,第四節下課後曠了晚自習,回家繼續看書。
經過路口的時候,允熥再次見大同黨和共和黨等黨派又組織支持者一路示威遊行到大廈前抗議,這次的人好像比周一還多些,看起來得有上萬人,浩浩****的遊行隊伍好一會兒沒有走完。今天藍天鶴又有事沒和他一起走,允熥等的無聊,從街邊兼賣報紙的書店買了一份報紙看了起來。
“我去,這份報紙是公知辦的吧,挑了政府不少毛病,用詞還很尖銳,一件隻貪汙了幾萬塊錢的案子,讓他們寫的好像是貪汙了幾個億似的。這樣的報紙也能公開發行?政府不管?”
“而且這個報紙根本就是避重就輕。我雖然不了解現在大明政府如何運作,但憑借五十年當皇帝的經驗就能猜出來,有實權的政府部門的官員不貪汙是不可能的;大明現在又實行選舉,高層行政官員都是選出來的,肯定有貪汙腐敗行為。大老虎不打,隻盯著這些小蒼蠅,也是欺軟怕硬。”允熥看了第二版的新聞後,不由得說道。
“草!崇文區竟然發生殺人碎屍案!警察說正在全力追捕嫌犯?都他媽發生一整天了還沒將犯人抓到,警察是幹什麽吃的!警察局長是幹什麽吃的!趕緊下台吧!”允熥身旁一人大約也是等著遊行隊伍過去買了份報紙看,這時看到一則新聞罵罵咧咧的說道。
“江寧區?我記得沒錯的話,現在應天府中心城區分為四個區,崇文、宣武、江寧、上元,崇文區是從原上元縣分出來的,宣武區是從原江寧縣分出來的,這兒是上元區,離著崇文區可不遠。嫌犯會不會流竄到崇文區?”允熥不由得想著。
允熥又看了幾版新聞,說的都是政府的壞話,比如建設新機場緩慢啦、政府三公開支太高啦、政府公職人員辦事拖遝啦等等。不過這些倒都是真的,並不是造謠。應天新機場已經建設十多年了還沒完工,這事他聽藍天鶴提起過;政府公務員辦事拖遝更是盡人皆知。
他差不多快將報紙看完的時候遊行隊伍終於走完了,允熥將報紙折起來放進書包,返回家中。
到了家,他先從冰箱裏拿出超市買來的加熱即食型盒飯,放到微波爐裏去加熱。打開冰箱門的時候,他不由得想起還在大冰櫃裏放著的朱師躅的屍體。‘一直放在冰櫃裏也不是辦法,總要處理掉。但這可是一具屍體,想要無後患的處理也不容易。隻能想辦法租輛車,拉到墓地埋了。’
‘還有那些殺蟲劑。也不知朱師躅要幹什麽,買了那麽多殺蟲劑,這輩子都用不完。改天送到廢品收購站賣了吧。’允熥想著。
番外12:政府、政黨與辯論
“介紹過議會後,接下來要對政府職能進行簡單介紹。帝國政府的最高行政長官首相由國會下院投票產生,經上院批準後上任。理論上還要經過皇帝批準,不過自第二次社會革命以來皇帝從未駁回過投票產生的首相人選。首相擁有以下權力:1、解散議會;2、可向議會提出立法動議權;3、代表政府在議會中為政府的重大政策進行辯護;4、任命中央政府部門與各省行政長官,也可要求他們辭職,但需國會批準(高官需省議會批準);5、主持內閣會議,決定內閣議事日程;6、決定各部職權的劃分,決定部的成立、合並和廢除;7、對各部業務進行總的指導,解決各部之間的爭議,等等。”
“政府部門也經過了較大調整。在重新設置政府部門的時候,帝國廣泛參考了當時弗菻國家的製度。弗菻國家擁有悠久的貴族與國君議政的傳統;資本家崛起後,英格蘭又是最早發生社會革命的國家。在這方麵,當時確實比大明走的更遠,值得借鑒。”
“首先,被取消的是吏部。在現代製度中,中央政府部門與各省行政長官的權力大為擴大,原本用來限製他們權力的吏部變得不再必要,被撤銷。禮部被改組為禮儀委員會,不再是政府部門,而是成為專門負責皇族相關事務的宗人院的下屬機構。”
“刑部與大理寺被改組為司法部、警察部,判決權力交由國會上院;工部被拆分成許多部門,比如建設部、……;……。”
“與軍事有關的部門變化很小,甚至可以說,從昭帝在複興曆48年、建業7年改革後到現在,四百多年過去幾乎沒有變化,隻是大都督府被改名軍事委員會,又增設了辦公廳作為對外發布信息、與外國或屬國進行軍事交流的部門,沒有其他變化。”
“地方政府的權力有所擴大。畢竟,建立了遍布全國的鐵路交通和有線電報係統後,在當地民意不普遍支持的情況下,造反或割據是不可能成功的,沒有必要像古代一樣太過防範。從365年開始,正式實行分稅製,府縣、省、中央各自擁有了固定稅源,能夠進行公共設施建設、自主招聘公務員、實行社會福利等。當然,要經過議會批準。”
“逐步建立完備的小學、中學、大學教育體係。在大明之前,拂菻的普魯士王國已經開始建立類似的教育體係,但隻針對容克貴族,針對平民要晚於大明。我們現在並不能十分準確地知道恢複帝國秩序的領導者為什麽要這樣做,或許是為了為工業提供更多的技術工人,或許是為了選拔普通民眾中的優秀人才。總之,他們建立了完備的教育體係,而且對後世產生了重大影響。”
“……”
“不過,與過去相比變化最大的,是以下兩方麵:法律體係的改革與大量國有企業的設立。以上所有改革,都沒有這兩方麵的變化大。”
“司法職能徹底從行政體係中分離出來,縣、府、省三級設立法院。法院分為三類,民事法院,刑事法院與簡易法院。其中簡易法院負責審理涉及金額在5萬元以下的民事糾紛或行政處罰。為降低簡易法院的訴訟成本,保證公平,要求所有民事糾紛必須在一個月內結案,行政處罰必須當庭做出判決;不允許請律師,所有案件必須當事人雙方自訴;對舉證的要求相對簡化。僅有府縣兩級擁有簡易法院,省級並不設立。”
“簡易法院方便了民眾處理糾紛,但也導致許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比如在簡易法院設立初期,經常需要審理菜市場的大媽們多拿一個雞蛋少拿一根菜的糾紛,鬧得法院不勝其擾,但又不能拒之門外。而且這種糾紛根本談不上舉證,很難保證判決準確。法官為了盡快判決這樣的案子,幹脆采用抽簽的方式,抽到誰就判誰贏。後來這種判決方式泄露了出去,引起輿論大嘩。幸好泄露時民眾已經不會因為一個雞蛋去簡易法院打官司了,要不然憤怒的民眾會把簡易法院拆了的。”
“國有企業,最早出現在建業年間。太祖在位時,並無類似於現代工廠的機構,隻有單個的工匠,分為官屬與平民兩種,國家需要建設工程或者需要製造器具時招募工匠幹活。昭帝即位後,創造性的設立鋼鐵廠,最早出現現代工廠。”
“鋼鐵廠最早是國有工廠,但昭帝於複興曆49年、建業8年進行改革,將大部分工廠、礦場改為私人企業。不過,這些工廠名義上是私人企業,但實際上卻是貴族企業。所有股份均屬於皇帝與貴族,且股份不能轉讓。”
“第一次社會革命後,新進崛起的大資本家入股這些企業,通過壓低工人工資、提高部分技術含量較高的產品售價的方式,撮取了巨額利潤。第二次社會革命後,為保證社會公平,讓國家擁有更多的財源能夠實行社會福利,重建帝國的領導者們又將許多企業重新變成國有,或國家控股。”
“原來如此。”看到這裏,允熥嘀咕道:“我說呢,怎麽作為統治者的大學生的晉升方式有兩種,一是議員行政官員,二是國有企業。原來即使實行了這樣的製度,也與拂菻國家不一樣,仍然是國家主導。換一種說法,就是權力仍然控製資本,而不是像拂菻國家那樣資本控製權力。”
嘀咕完這句話,他停下來喝了一杯水,又揮舞蒼蠅拍打死了兩隻一直幹擾他看書的蒼蠅,之後才繼續看起來。
“……,介紹過帝國的政治製度後,我要再介紹一下帝國政黨政治的形成。”
“在新的選舉製度剛剛實行的時候,還沒有什麽政黨,城市的當選人都是平時名聲比較好的所謂‘善人’,而鄉下當選的都是流氓惡霸。這一時期鄉村同樣是很黑暗的,過去的封建大家族與地方貴族被一掃而空,農民又大多膽小怕事,往往被流氓惡霸嚇唬住,半是自願半是非自願將票投給他們;中央與省裏的檢查部門一時又難以監管鄉下。”
“後來,在第二次社會革命時期逃亡外地甚至海外漢洲的貴族陸續返回老家,在革命前與資本家勾結不深、在老家名聲不是太壞的人保住了貴族頭銜,他們與新分封的貴族一起掌控了鄉間,雖然自己不能競選下院議員,但鄉下的議員基本都聽他們的話。”
“不過,隨著民眾的教育程度越來越高,生活也越來越好不再在乎三瓜倆棗的,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手裏選票的意義,開始思考自己到底希望政府實行什麽樣的政策,思考自己應該選什麽主張的人成為議員。”
“從這時起,候選人開始舉行大型集會,認真向選民闡述自己的政治主張,也開始攻擊競爭對手;議會真正變得有意義起來。當時已經年老體弱的幾位偉人看到這一幕十分高興,宣國公張子騫欣慰地說道:‘我們設立的製度,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
“候選人們的政治主張各有不同,但大概都能總結為三大類,偏向平民,偏向企業主,主張在平民與資本家中間取得平衡。漸漸的,持有同一主張的議員聯合起來,形成了政黨。”
“最早出現的政黨是工黨。革命後重建的、全國各地各行各業的工會出身的議員最早聯合起來,成立工黨。工黨的主張非常簡單,提高工人工資,提高工人福利,不能隨意開除工人。因為畢竟平民多有錢人少,當時工黨議員人數極多,聲勢浩大,提案基本都能通過。”
“很快,偏向企業主的政黨也誕生了,這就是共和黨。共和黨認為也要注意企業主的利益。不過這個主張是不能爭取到大多數人的支持的,他們自己也知道;為了對抗工黨,團結廣大民眾,共和黨舉起了民族國家主義的大旗,提出國家間的矛盾大於同一國家內的企業主與工人之間的矛盾,國家政策要保證本國商品在海外銷售時比弗菻國家的商品更有競爭力,所以不能一味提高勞動力成本。”
“除企業主外,共和黨的主張也爭取到了一些白領階層的支持。因為共和黨的主張與代表工人的工黨的主張完全相反,根本沒有調和的餘地,兩黨議員經常在會議中唇槍舌戰,甚至互相開罵、砸東西。國會上院不得不幾次修改議會議事規則,以防他們打起來。”
“隨後又誕生了中間派的政黨,團結黨。團結黨主張在工人與企業主的利益中間取得平衡。團結黨的支持者主要是一些小店主、小商販,要麽不雇傭員工要麽雇傭很少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小資產階級。即使小資產階級也是資產階級,當然不會支持工黨;但他們在與雇工的議價中又占不到便宜,也不會支持共和黨,隻能支持團結黨了。”
“從390年團結黨誕生後很多年,雖然也有其他一些小黨派,但都不成氣候,議員極少,形成了三黨並立的局麵。有時候工黨占優,有時候共和黨占優,有時候團結黨占優,輪番組閣。”
“黨報也在這一階段誕生。報紙最早出現在第一次社會革命前夕,前身是揭帖,有人發現售賣印有消息的紙張可以賺錢,於是創辦了報紙。後來大資本家與政客發現報紙能夠用來宣傳自己的理念,開始大規模發行報紙。第二次社會革命後,民眾一度對於報紙十分厭惡,即使向著普通民眾說話的報紙銷量也很低,要不是政府與企業輸血,都得關門倒閉。”
“黨報的出現讓報業重新煥發出生機。隨著全國性政黨的出現,為了向潛在支持者宣傳自己的主張,各黨派開始發行黨報,許多支持者都會購買,對某黨的主張感興趣的人也會買;眾多勉強維持的報紙見此紛紛選擇黨派站隊,用最大號的字與頭版頭條表明自己的傾向。通過這種方式,許多報紙銷量大增,報業也成功複活。”
“三黨並立的局麵延續了很長時間,但終究結束了。導致政黨政治發生巨大變化的,就是著名的‘移民辯論’。”
“這件事的起因是這樣的。在第二次社會革命後,由於懼怕再次發生革命,國家開始實行社會福利製度,一開始要求企業必須為員工繳納失業保險,後來逐漸出現養老保險、醫療保險;隨著經濟的恢複,還實行了最低生活保障製度,為殘疾人、年輕時還沒有實行保險製度的老年人、失去父母的孩子、因丈夫忽然去世無法養活許多孩子的女人等提供生活費用,保證他們有飯吃、有衣穿。”
“這當然是好事,但在實行了社會福利製度後,出現了現在習以為常、但當時的政府官員頗為驚訝的情形,那就是生育率越來越低。”
“現在研究這一問題的書籍汗牛充棟,我們都知道這是因為:1、隨著封建殘餘的鏟除以及工業社會的建立,父母失去了對孩子的所有權,父母越來越難以從孩子哪裏得到什麽好處;2、封建傳統觀念的消減,使得人們對於‘傳宗接代’看的越來越淡;3、社會福利製度的建立,則使得父母也不用再依靠孩子養老。總而言之,生孩子對父母的用處越來越小。與此同時:4、養育孩子的成本卻大幅度提高,為了養育孩子許多父母不得不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
“所以,人們生育欲望大幅降低。很多人隻選擇生一個或兩個孩子。‘能在我死後安排葬禮,買個墳墓下葬就行了,也用不著孩子幹別的,生一個就夠了,最多兩個,生那麽多幹嘛?你替我養啊!’當時有人這樣說道。”
番外13:大辯論上
“中原的生育率持續走低,從385年的52一路下降到413年的14。這導致從427年前後開始,中原地區就麵臨青壯年勞動力不足,與養老保險金可能不足的問題。”
“在這樣的情形下,429年5月15日,在帝國首都應天府剛剛落成的國會大廈,發生了那次聞名世界的、意外的‘移民辯論’。”
“當天國會下院首先討論了開發北海省的問題。北海省大片土地都極其寒冷,但畢竟靠近大海,開發起來還容易些。但當來自當時組閣的團結黨的首相張嵇山先生向議員們介紹政府對於開發北海省的規劃時,忽然有一名共和黨的議員打斷他的話說道:‘規劃當然好做,但是開發北海省需要人,人從哪兒來?現在中原的工人都不夠用,又不可能跟古代似的流放一堆犯人去北海,你的規劃裏需要五百萬人去北海省,但在我看來你能招募到十分之一的人就不錯了。’
‘這是在規劃通過後要考慮的事情。’久經議員質詢的張嵇山並不慌張,平靜的說道。
‘我不這麽認為!’那名議員又大聲說道:‘如果不能解決勞動力問題,討論規劃時毫無意義的!’
‘附議!’許多共和黨議員紛紛說道。
議長這時發覺,這可能是共和黨一次有預謀的舉動。他與張嵇山進行簡單交流後,同共和黨在國會下院的領導者說道:‘李鈐記,貴黨是否要提出議案?’
‘是的,我們要提出議案。’李鈐記走到演講台旁,對張嵇山與議長行了一禮,之後麵對所有議員與旁觀的記者,出言說道:……”
“李鈐記先生提出的,就是人口問題。他認為,帝國為了維持世界第一強國的地位,必須保證強大且齊全的工業;而強大且齊全的工業,必須維持一定數量的勞動力,而且人口結構必須健康;但當時的人口出生率已經不足以維持健康的人口結構,勞動力也在減少。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他提議徹底取消365年7月1日正式生效的《移民法案》,允許南洋與西北藩屬地,當時仍叫藩國,的民眾自由遷移到中原,隻要連續工作滿五年,就能得到帝國中央的護照,享受與原本的居民完全一樣的待遇。”
“他還說到,西北與南洋藩國的民眾也願意遷移到中原生活。雖然西北與南洋藩國的人均生產總值與中原相差不大,但中原的社會福利遠比藩國要健全,對工人利益的保護製度也更加完善,藩國普通民眾的生活水平低於中原,他們都很羨慕中原民眾;隻要取消或修改《移民法案》,他們就會主動移居中原。”
“他最後還說到,南洋與西北藩國的人與中原人屬於同一民族,不會產生民族問題。”
“我不得不承認,李鈐記先生的話是對的。雖然南洋藩國在第二次社會革命中也被波及,但南洋在革命前隻是半工業社會,工人極少,仍以農業與農民為主。按照當代拂菻著名社會學家馬先生的話說,‘發生於明國赤道附近屬地的革命,是披著第二次社會革命皮的第一次社會革命’。所以在革命後以發展生產力為主,而不是發福利;等到它們成為工業國的時候,由於武器越來越先進,普通民眾根本不可能推翻政府了,所以藩國隻實行了最低生活保障製度,沒有建立完善的福利體係。所以當地民眾當然願意移居中原。”
“在李鈐記先生的話說完後,會議室內頓時響起陣陣議論聲,不僅議員們在議論,記者也在議論。這件事事關重大,而且與每一個人都有關係,大家不得不十分在意。還有的記者用簡化版本的電台,或者說信號發射器通知社裏:有大新聞了!”
“團結黨的黨首張嵇山經過與本黨議員的討論,表示此事事關重大,他們不能當場作出決定;工黨的黨首站起來,發言表示支持共和黨的主張。李鈐記對工黨的態度表示讚賞。”
“在工黨黨言過後,議長本打算宣布休會,但就在這時,一名工黨議員忽然表示要求發言。議長當然不會拒絕他發言,愣了一下後點頭示意他來到前麵。”
“但就是這個名叫林爽文的議員的發言,真正使這次會議聞名世界。他當時說道:‘尊敬的先生們,女士們,從應對帝國人口老齡化問題的角度來說,李先生的話是對的;但他忘記了一點,那就是中原的財富是誰創造的;中原的福利製度,是為誰服務的。中原的財富,是中原的廣大工人、農民、商販與企業主創造的;中原的福利製度,也是為中原廣大的工人、農民、商販,以及用不上福利的企業主服務的。’
‘既然中原的財富是中原人創造的,福利製度也是為中原人服務的,那麽我不管其他,堅決反對廢除或修改《移民法案》,反對允許南洋與西北藩國的民眾自由移居中原!我絕不會同意讓他們白白享受中原人創造的財富,享受為中原人服務的福利!’”
“李鈐記馬上表示,藩國的民眾並不是白白享受財富,也不是白白享受福利,他們隻有工作才能享受這些。但左季高卻拒絕接受他的解釋,堅決反對廢除《移民法案》。李鈐記還要再說什麽,但議長覺得雙方太激動,容易發生不文明的事情,宣布休會。”
“議會上發生的事情迅速傳遍全國,各家報紙都發了加急號外,整個中原對此事都議論紛紛;藩國與外國的報紙也注意到了這件事情,紛紛報道。一時間,應天府頓時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各黨派內部也發生了激烈辯論。共和黨身為高舉民族主義大旗的黨派,大多數人支持廢除《移民法案》,但也有少部分黨員不太支持,這些人在當時比較極端的環境下被逐出黨;團結黨沒有形成一致意見,不過這一黨派本來就是走中間路線,張嵇山幹脆讓黨員們自由投票,也可以棄權。”
番外14:大辯論下
“各黨派內部也發生了激烈辯論。共和黨身為高舉民族主義大旗的黨派,大多數人支持廢除《移民法案》,但也有少部分黨員不太支持,這些人在當時極端的氛圍下被逐出共和黨。這些被逐出共和黨的人後來加入了團結黨,或之後成立的人民黨。”
“團結黨沒有形成一致意見,支持與反對的人都很多,互相爭執不下。不過這個議案並不涉及團結黨的立黨宗旨,倒不會造成黨派分裂。在無法達成一致意見的情況下,張嵇山幹脆讓本黨議員自由投票。”
“爭論最激烈的,是工黨。工黨是左翼政黨,主張平等,不僅國內不論高低貴賤一律平等,帝國聯邦內與國際上也提倡平等;主張高福利,保證中下層民眾的利益;建立大政府調節社會財富,擴大對富人的稅收,等等。”
“但工黨內部並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上述主張,隻不過以前有些口號用嘴巴喊喊就成,不涉及切身利益,成員們也就假裝不反對;可這次取消《移民法案》的議案提出後,可就涉及他們的切身利益了,沒法再假裝不反對了,隻能公開表示:‘我們不支持取消《移民法案》,哪怕西北與南洋藩國的人都是漢人。可以適當對《法案》進行修改,允許更多的移民名額,但絕不支持允許他們自由移居中原,侵吞屬於所有中原工人、農民、服務員的財富。’”
“工黨黨首試圖和稀泥,但這樣的事情豈是和稀泥能混過去的?黨首迅速失去了對局麵的控製力,工黨也分裂成了國際派與本土派兩大派別。其中國際派以郎和珅、郎和琳兄弟為首,不僅主張廢除《移民法案》,甚至認為應當取消宗教限製,允許信仰自由,放寬對帝國聯邦外國家的公民的移民限製;本土派以在國會上發言的林爽文為代表,反對廢除《移民法案》,即使修改也隻能略微放寬移民條件;更反對取消宗教限製,反對帝國聯邦外的國家的公民移民中原。”
“雙方的觀點差距太大,根本無法彌合,在又一次爭吵後,因為自己一方是少數派,郎和珅憤然宣布帶領支持者退出工黨,另行成立人民黨。從這時起,工黨變得難以判斷到底是左翼政黨還是右翼政黨。工黨的宗旨也隻剩下一個:支持本土工人、農民等收入較少的階層。”
“其他在國會擁有席位的小黨派,也紛紛召開黨內會議進行討論,得出一致意見決定議員的投票,或者不能得出一致意見黨派分裂。”
“6月1日,國會下院再次舉行會議。這次會議所有的下院議員都前來參加,國會上院與各省議會、應天府議會、各藩國議會的議員也多有來旁聽的。至於媒體,除了中原的媒體外,帝國聯邦內日本的共同社、漢洲的漢聯社,帝國聯邦外英格蘭的路透社、法蘭西的法新社、普魯士的普新社、斡羅斯的塔斯社、意大利的安莎社等等媒體都派出最善於攝像的攝影師與最善於采訪的記者,來對議員進行采訪。”
“來自全國34個省的195名議員對是否廢除《移民法案》進行了投票,投票結束後馬上進行唱票,最終有23票棄權,69票反對,103票支持。”
“根據國會下院議事規則,類似廢除《移民法案》這樣重大的事情必須得到60以上的票數才能通過。所以馬上又進行了第二輪投票,第二輪投票不允許投棄權票。經過第二次唱票,81票反對,114票支持,仍然沒有達到60。”
“這種情況下,國會下院將此議案提交國會上院,由國會上院決定。但上院也沒有做出決定,將此事提交皇帝陛下;但皇帝陛下卻拒絕行使最終決定權。這樣一來,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全民公投。”
“6、7月份,帝國的各大媒體集中報道了這件事,而且拚命向民眾兜售自己的想法,鼓動民眾支持或反對廢除《移民法案》。”
“8月15日至17日,進行全民公投,全國所有年滿二十歲、不患有精神類疾病、非正在服刑的成年人在居住地附近的投票點進行投票。顯然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很多人來到中原分享福利,即使這些人和他們是同族,最終投票的結果是反對廢除《移民法案》。”
“唔,”看完這一段,允熥舒了口氣。即使僅是些簡單的文字記載,他也能看得出,或者說猜得出在這過程中有多少博弈,在全民公投前最後的結果就已經決定了。隻要是對國情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出來,大多數人在日子還不錯的情況下或許會支持放寬移民條件,或許會對素不相識的人捐款捐物,但絕不會讚同數億藩國民眾與他們分享福利的。
允熥能理解皇帝為什麽不行使最終決定權。現在的皇帝並不是大權獨攬的皇帝,雖然在張子騫他們幾人死後恢複了一些權力,但民主政治已經形成,皇帝絕不能隨意摻和進事件中去,尤其是移民這種兩方意見差距太大不可調和的事情;這種事情皇帝一旦表態,就會得罪另一方民眾,動搖帝製的基礎。
但允熥不太理解為什麽國會上院沒有批準廢除《移民法案》。廢除移民法案對普通人未必是好事,但對上層一定是好事。國會上院大多是貴族出身的大學生,都是上層,他們為什麽不批準這個對自己有利的議案?
允熥想了想,覺得可能是因為以下幾個原因。第一,當時中原人口10億,小帝國聯邦內的各藩國人口約4億,允許4億人口自由移居中原,會帶來包括治安問題、衛生問題等種種社會問題,而且也不好解決;第二,移民的湧入,會壓低本土工人的工資,引起社會動**;第三,移民大量湧入,會解決勞動力不足與養老金不足的問題,但或許會導致失業金、工傷金、醫療金開支的大幅度提高,未必會讓國家更好。
考慮了一會兒為什麽上院做出這樣的決定,允熥繼續看下去。“公投後,國會下院對是否修改《移民法案》、放寬藩國民眾移民條件又進行了投票,這次在135票的支持下通過了議案。下院又進行了長時間的議論,最終完成對《移民法案》的修改。”
“430年7月1日,修改後的《移民法案》正式生效。當天出現了一波藩國民眾移民中原的小**,無數人向剛剛設立的移民局遞交申請。不過實際上移民條件並沒有放寬多少,能夠成功移民的人並不多,熱潮又漸漸退卻。從429年至今,《移民法案》沒有再修改過。當然,也不需要再修改。”
“在這次事件後,議會形成了人民黨、團結黨、共和黨與工黨四黨並立的局麵,但這種局麵沒有維持多久,一個新的政黨很快出現而且迅速崛起,這就是大同黨。”
“根據現有記載,大同黨早在400年前後就已經出現,隻是當時規模很小,是一個小黨派;在一批新的黨員加入,而且對黨派宗旨進行修改後,這個黨派才壯大起來。根據對新的大同黨宗旨的分析,後來加入的黨員很可能秉持的是第二次社會革命前‘康米尼斯特’黨的思想,但因為民間對‘康米尼斯特’黨的褒貶不一,為了盡最大可能團結民眾,他們廢棄了‘康米尼斯特’這個名字,加入了大同黨。至於他們為何選擇大同黨,大同兩字出自《禮記·禮運》大同章,‘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是謂大同’。儒家思想中的大同社會與‘康米尼斯特’主義有相似之處,他們選擇這個黨派也就不足為奇了。
“大同黨的宗旨是天下大同,主張建立大政府,所有事關國計民生的企業都應當收歸國有,將非住宅用地收歸國有,住宅用地交易也要進行限製;提高對工人等收入相對較低的人的福利,保證糧食等商品的價格低廉;促進藩國進行改革,使之實行與中原一樣的製度,等等。”
“大同黨的宗旨對於普通民眾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改組後迅速超過其他小黨派,成為帝國最重要的五大政黨之一。帝國現在的政黨政治,也正式形成。如果不發生重大事情,未來也多半不會變化。”
“因為人們相信大考最公平,考上大學的都是社會精英,讓他們來當議員、高官相對來講放心一些,在投票時也更願意投給大學生。麵對這種情形,各黨紛紛招募讚同本黨宗旨的大學生入黨,而且在府縣議會選舉省議會議員、省議會選舉國會議員時讓本黨成員將票投給大學生,這導致國會與省議會下院的議員絕大多數都是大學生。”
(發現昨天發番外13的時候把時間算錯了,所以將左季高改為林爽文)
番外15:民眾的日子
後麵還有一些內容,允熥大概看了看將這本書看完,隨後合上書。“唐敬知雖然被認為是態度中立甚至傾向於普通人的曆史學家,但實際上仍然有傾向,或者說為尊者諱。第二次社會革命前的資本家就叫做資本家,第二次社會革命後的資本家就叫做企業主。”
“不過這也正常。不管官府到底擺出什麽樣的姿態,終歸是要影響甚至控製普通人的想法的,區別隻在於硬控製與軟控製而已。現在官府搞軟控製,總比搞硬控製強。而且,現在的企業主與革命前的資本家也確實不完全一樣。企業主現在都成了栓籠頭的馬,不能像革命前一樣為所欲為,改個名字也好。”
允熥喝了口水,繼續想著:‘雖然實行了民主製度,還有大大小小很少受到監管的媒體,還是權力控製資本,而且隻有成為大學畢業生才能做議員與政府高級官員,但這個國家實際上仍然在頂級勳貴們的控製中,隻是分出些殘羹剩飯給其他人而已。’
‘頂級勳貴子弟會得到最好的教育,有整個中原甚至帝國聯邦最好的老師教導,考上大學的概率本就最高;他們還可以與考上大學的其他貴族子弟和部分平民子弟聯姻,控製政府。張嵇山是敏兒與張學熙的後人,李鈐記是李繼遷的後人,郎和珅娶了曹克敵的曾孫女。張嵇山,李鈐記,郎和珅,還有其他工黨與大同黨之外的黨派領導者,哪個不是出身貴族,或者與貴族聯姻?’
‘而且他們設計的這個製度十分巧妙。即使有某些平民出身的大學生想要鏟除頂級貴族,但當他想要動手的時候就會發現,如果要鏟除他們,就要將整個政府推倒重來,所麵對的敵人也不僅是頂級貴族或貴族,而是幾乎所有人。要麽不得不放棄,要麽被消滅。二十年前林元撫和魏源還不是要鏟除頂級貴族,隻是想限製一下頂級貴族,就被汙蔑了許多罪名,罷官去職鬱鬱而終,一直到死後才平反。’
‘還有,區分了政務官與事務官,能避免事務官貪汙腐敗,但政務官的貪汙腐敗仍然製止不了,隻是換個名字叫做政治獻金而已。不過這也對,好不容易在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大學畢業生,如果不能與頂級貴族聯姻、下一代又考不上大學,自己可以做統治者但下一代就做不了,還不趁著當權的時候多撈點兒錢?頂級貴族也不敢將撈錢的法子都堵上,會讓民間出身的大學生和他們拚命的。’允熥想到這裏,冷笑了一聲。
琢磨了一下唐敬知書中沒有寫透的內容,允熥放下這本書,要複習今天數學課與物理課老師講的內容,再預習一下明天數學課與生物課要講的內容。他側頭看了一下時間,見現在才9點,想起來正是重播晚間新聞的時間,又打開電視要看新聞。
這一世仍然將全世界分為了24個時區,當然,零時區在大明,以紫金山天文台所在的經線為零度線。即使排除北海省某些地區,帝國中央直轄的土地仍然從西到東跨越了五個時區;而且西部地區不像北海省的某些地區,北海省全省總人口不到三百萬,連府議會都組織不起來隻有省議會,不用專門考慮;西部的迪化省有兩千多萬人,西藏省、青海省、西康省、綏遠省、甘肅省的人都加在一起也不少,所以7點的晚間新聞專門在9點再重播一次。
“……,大同黨黨首洪火秀近日被人發現與人民黨重要黨員郭嵩燾秘密會晤,疑似要與人民黨聯合提出議案;但當記者采訪他時,他卻表示無可奉告,記者又采訪了大同黨另一重要領袖楊嗣龍,楊嗣龍表示本黨與人民黨無任何合作意向;……,共和黨黨員李少荃被發現在老家安徽合肥擁有麵積達到01平方公裏的庭院,麵對記者采訪,李少荃表示他所有的收入都是合法收入;”
“……,因應天府新的地鐵線路修建過於緩慢,應天府議會下院議長、團結黨黨首袁甲三不得不接受記者質詢。但他表示,現在的修建速度是正常速度,並不存在政府故意拖延修建時間;……,因近日所提出的將長沙市定為優先城市、首先進行舊城區改造的議案,湖南籍議員胡貺生、曾滌生、左季高被認為擁有濃重的地域傾向,工黨議員沈葆楨對上述三名議員提出彈劾,將於明日舉行聽證會,……”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麵對這些新聞,允熥評論道:“真是腐敗啊!不僅腐敗,而且辦事效率低下。那條地鐵一共才十公裏,都修了五年了竟然還沒有修完;舊城區改造都嚷嚷二十年了,不要說全部改造完畢,就連省會城市都沒改造完,等改造完估計又落後了,又要再次進行改造。他們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撈錢的吧。”
“大明百姓攤上這樣的政府,真是倒黴。”允熥最後下了定語。
不過,雖然允熥這樣點評帝國政府與政治,帝國政府與其他國家的政府相比是否更加腐敗或更加廉潔也不好說,但在這樣的政府的管理下,帝國民眾的日子卻差不多是全世界所有國家普通民眾中日子過得最舒服的。
帝國工人的工資較高。因為任何工廠、商鋪或其他雇傭人數超過二十人的盈利性機構必須設立工會,且工會必須處於獨立地位、政府機關與工廠等不得以任何方式控製工會的關係,所以工人在與雇傭方討論工資的時候並不被動,雇傭方難以壓低工人工資。
根據統計,中原地區的平均月工資為5332元,在帝國貨幣能夠自由流通的小帝國聯邦內,僅次於以挖礦為主且人煙稀少的蹔藩(位於澳洲)。
帝國的福利製度非常全麵。不僅要支付較高的工資,雇傭方還要為工人繳納五險。一旦被發現雇傭方沒有為工人繳納某一項保險,工會將立刻向當地的議會投訴,而且舉行罷工,逼迫雇傭方繳納保險。工人如果失業,隻要超過31天,就能從勞動局領取失業金,可以連續領取12個月,失業金為國家平均工資的50;如果12個月後仍然沒有工作,轉為領取最低生活保障,大約相當於國家平均工資的25。
不論是失業金還是低保,這已經很高了。允熥,不,q身上有公士的爵位,每月俸祿才是中原地區平均工資的70;即使下九等爵位中最高的五大夫,俸祿才是平均工資的2倍左右。隻有男爵以上爵位俸祿才高些。噢,忘了介紹了,這個時空,政府官員、議員與貴族的薪酬稱為俸祿,其他人的稱為工資。
帝國的物價很低。這個允熥很有發言權。房價前邊已經說過了,其他物價中,大米是1元8分一斤,麵粉是9毛5分一斤,豬肉是4元5毛一斤,牛肉是4元7毛一斤;去自助快餐店吃飯或者買超市的盒飯,10元足夠吃的很飽。
當然,這是指不涉及勞動者服務的情形下。如果涉及勞動者服務,比如去飯店吃飯,那花的錢就要多很多了;不僅是吃飯,所有涉及勞動者服務的事情,比如修理下水管道,坐出租車,都要花很多錢。不過這也正常,如果勞動者的服務不值錢的話,哪兒來的高平均收入?
帝國的交通非常便利。所有人口在100萬以上的城市都擁有很多地鐵或輕軌,換乘起來也很方便,還有環繞輕軌和地鐵相連,環繞輕軌又和城際鐵路相連,不論是在城市內還是去旁邊的另一座城市,都很方便。如果更喜歡自己開車,也也有高速公路可以選擇,不超速的情況下與公共交通用時差不多。去遠地方當然坐飛機。
另外,帝國現在還有一種新的交通工具,名叫飛車。顧名思義,這種交通工具可以飛。前文說起過,帝國的能源科技十分發達,這就為能夠在低空飛行的交通工具的產生奠定了基礎;又因為帝國軍隊有研究飛車的需要,富人也需要能彰顯自己實力的交通工具,終於使得飛車在十年前誕生。允熥來到這一世的第一天看到的他從未見過的交通工具,就是飛車。不過理所當然的,飛車的價格非常昂貴,超過1000萬元每架,而且產量有限,很少有人能夠擁有。
帝國的養老與醫療業非常發達。帝國內擁有許多養老院,高中低檔都有,可以任年老的公民自由選擇;醫院與診所也很多,保證居民驅車15分鍾內一定有一所醫院或診所。醫院分為三類,分別為高級私立醫院、私立醫院與公立醫院。高級私立醫院當然是為超級有錢人準備的,收費高的嚇人,但各方麵都最好;公立醫院基本不用花錢,但是要排隊,所以促使了普通私立醫院的產生。普通私立醫院主要負責急診與少數患者較多的病,服務次於高級私立醫院高於公立醫院,收費還算適中。
番外16:緩過來的原因
除了養老醫療、交通、物價、工資等方麵外,中原民眾的好生活還體現在其他方麵,不過就不一一列舉了。
當然,大明也有很多問題,除了政務官貪腐與大多數人看不出來的背後掌權外,被人詬病最多的就是政府辦事效率低了。除了搶險救災的時候行動很快外,日常辦事極其拖遝。舉例來說,如果某人搬到另外一個城市居住,身份也要遷到新的城市,遞交資料後差不多得一個月管理部門才會有回複,如果資料不全補交又得一個月才能再次得到回複,要是個馬虎的人,把身份辦理妥當估計半年都過去了。
無數人對此投訴過,報紙也報道過不止一次,但毫無用處。事務官的俸祿本來就低比中原平均工資還低,又沒法貪汙,又幹多幹少一個樣,誰有動力多幹活?就算把他們都開除換一批人也沒用。大家隻能一邊吐槽,一邊不得不接受效率低下的政府服務。
另外就是各種工程的效率低下。也不單單是政府主導的市政工程,包括私人建造房屋、企業建造辦公樓都巨慢。這個嘛,就是勞動者的問題了。老百姓收入不低物價很低,社會保障也不錯,誰還會願意拚命幹活?施工隊的勞動者也追求8小時工作製、周末雙休的好不?就算雇傭方願意多給錢,勞動者也不願意快幹。這樣一來,建造進度自然快不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媒體捕風捉影胡說一氣啦、市政工程升級緩慢啦等問題。可雖然有這些問題,但大明民眾的日子過得仍然不錯。
不過,大明的民眾也不是在第二次社會革命後不斷向好發展,一直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從363年中原恢複穩定開始到435年左右這70年,中原百姓的生活水平是一直在上升,但從435年左右開始,因為青壯年勞動力逐漸下降,養老金與醫療金開支增大、收入減少,工廠及服務業用工也顯得緊張,國內的消費總額也有所減少,大多數人都覺得日子不太好過。
當時為了保證民眾不鬧事,不得不用稅款填補養老金與醫療金的空額;因為勞動力逐漸減少工人反而要求更多的工資,中原的消費又減少,導致工廠的利潤降低,想要將廠子搬出中原。
不過當時的困境終究是過去了。大明熬過了最困難的時期,雖然人口從10億降到了9億多點兒,但人口結構基本恢複正常,經濟重新向好發展,民眾的生活水平也逐漸回升,超過435年前的水平,再到現在這樣的高水平。不過不是所有國家都像大明中央這樣的,北漢州大陸的崇藩同樣也是一個人口大國,總人口超過3億,各項經濟指標絲毫不遜色於帝國中央,經濟也一直在向好發展,同樣也遇到過低生育率的問題,但普通民眾的社會福利遠遠不如帝國中央。
市麵上研究中原與崇藩解決人口萎靡問題方法異同的書籍很多,會首先說的不同點就是對待移民的問題。崇藩是通過吸引漢洲經濟稍微落後藩國的人口來保證勞動力供給足夠,保證養老金與醫療金充足;但中原並沒有引進藩國的人口。
之後基本上就沒人分析崇藩了,因為太好理解,大家都是一窩蜂的研究為什麽中原能在不引進,或者說不大規模引進藩國人口的情形下渡過難關,朱師躅家裏也有幾本研究中原解決問題的書,允熥在上周末大概翻了翻。
不過允熥看過後,覺得這幾本書都是扯淡,也不知道是寫書人的水平不行,還是帝國政府不允許他們把真相寫出來,忽悠外國人。畢竟現在拂菻有些國家也達到了幾十年前中原的發展程度(指社會福利、教育普及等的發展程度,並不是指經濟指標,拂菻國家的經濟指標當然比幾十年前的中原強得多),麵臨生育率大幅降低的問題,如果能把他們忽悠瘸了走上錯誤的道路,就能消除現在唯一能對大帝國聯邦產生威脅的對手,善莫大焉。
允熥看了看新聞,又結合幾本書裏舉得事例和數據,自己總結出了幾條原因。
第一,是製度。帝國中央,是一個偽裝成民主製度、但實際上仍然被人幕後控製的國家,而且這些幕後控製的人是用過控製權力的方式控製國家。這樣的製度當然有不好的方麵,但對於解決某些重大問題來說,還是比較好的。掌控國家的人因為是通過控製權力的方式控製國家,這就代表著他們與國家密不可分,考慮問題的時候會從長遠的角度考慮。
第二,則是國際貿易體製。這個時空並不存在國際自由貿易體係,原因當然是因為當年大明帝國的崩潰啦。後來重建的大明帝國一開始沒有實力重建,後來是沒興趣重建全球貿易體係。大明不僅沒興趣重建全球貿易體係,甚至對於和拂菻、天方、默獵加的國家打交道都沒什麽興趣。允熥還記得,在四十多年前的時候,他帶兵打敗了帖木兒後還將這個大名鼎鼎的人給俘虜了,還和他聊了一陣。帖木兒當時與允熥說要想國家不落後,就要與其他國家多交流(大概是這意思,具體怎麽說的允熥也記不得了)。但允熥上一世在晚年的時候曾經想過一個問題:‘如果一個國家控製的土地、人口已經占了全世界的一半以上,那還用不用和其他的國家交流?如果不與其他家進行交流,那麽是否會落後?’
這個想法在允熥還活著的時代沒有實踐,因為他還要吸取弗菻與天方的古代科學研究成果;但後來被實踐了。第二次社會革命後,大明因為沒有足夠的軍事實力作為後盾剝削拂菻和天方國家,這些國家又紛紛對來自帝國聯邦的商品實行高額關稅,帝國中央幹脆停止了同斡羅斯之外的拂菻和天方國家的貿易,絕大多數貿易都發生在帝國聯邦內部,唯一的大外部市場就是印度。
帝國中央理所當然沒有落後,一直保持領先,事實證明了,當一個國家或者國家聯盟的人口、資源與土地占到世界一半以上的時候(現在帝國聯邦的土地與人口占到全世界的60左右,不含南極洲),完全可以隻在內部交流,不必與外部交流。
更重要的是,因為沒有國際自由貿易體係,這代表著外國商品不能憑借物美價廉輕而易舉的打垮本國工業,同時資本無法在全世界範圍內自由轉移——連一個可自由兌換的貨幣政策都沒有,你怎麽將錢帶到其他國家?在小帝國聯邦內倒是能夠一直自由轉移,但中原無論基礎設施建設、還是技術工人數量、或者配套產業鏈,都強於小帝國聯邦內的藩屬地,即使工人的工資高一些,是不是要搬家去藩屬地也要仔細考慮。這就避免了在人口老齡化、勞動力成本提高的情況下,製造業快速流失、本土快速空心化。
當然,隨著中原的勞動力成本持續上升,工業成本也不斷升高,即使是高額關稅和難以將賺到的錢帶走也越來越不能阻止製造業衰落。當時國會與政府因為這個問題爭論的很激烈,提出過各種各樣的解決方案。不知是幸運或者國家領導的真知灼見,他們選擇了正確的道路,那就是:第三,以科學技術為第一生產力,提高工廠的科技水平,增加機器人的使用。
當時這個政策爭論的非常厲害,反對者眾多。從表麵上看起來,提高工廠的科技水平、使用機器人會減少雇傭的工人數量,意味著更少的人能夠交五項保險,養老金與醫療金會進一步萎靡,政府財政更加困難、民眾的日子更不好過,這不是本末倒置麽?但當時執政的人民黨黨首伍秉鑒認為,不提升工廠科技水平,製造業就是死路一條;對於可能造成的養老金與醫療金會進一步萎靡問題,反正現在就在用稅收填補差額,增加對這些工廠的稅收就好了。
伍秉鑒還創造性地提出了一個觀點:對機器人征收增值稅。他的理由是這樣的。工人在工廠做工,要繳納所得稅,但當機器人代替工人,卻不用繳納所得稅,都是幹一樣的工作?憑什麽?這個明明應該交給政府的稅收,跑到了誰的荷包裏去?當然是企業主。那為什麽不課稅?當然,伍秉鑒也提出了稅額的問題。稅額不宜過高,要在保證本國製造業有競爭力的情況下征收機器人的增值稅。
看到這個觀點的時候,允熥驚呆了。這是他第一世米國大選民主黨總統候選人andrew yang提出的觀念,這一世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有人提出了?允熥不得不感歎,他第三世的中原發展得太快了,然後將這一切歸為自己第二世的功勞而沾沾自喜……
因為允熥沒有看到這個政策是否在米國實施,不知道是否符合米國國情;但很顯然,它很符合這一世大明國情,雖然企業主激烈反對,但人民黨內閣與工黨、大同黨進行合作,在貴族的支持下,仍然通過了這個議案。
這個議案使得政府在製造業工人逐漸失業的情形下仍然能夠征收到足夠的稅賦,用來填補失業金、養老金與醫療金的空缺,同時保證了製造業的競爭力。隨著新的工作崗位的出現,年紀較輕的原工人得到了新的工作,徹底解決了失業問題。
至於那些無法大規模使用機器人的製造業工廠,則在政府的統籌下,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轉移到了藩屬地與屬國,少數轉移到了藩國。(在小帝國聯邦內以漢人為主的藩國改稱藩屬地、非漢人的改稱屬國後,藩國成為漢洲諸國與埃及戊藩的稱呼)
現在中原,就業主要在服務業,製造業雇傭的工人較少,主要是機器維修人員、辦公室文職人員與司機。這一世的機器人與能源科技遠勝允熥的第一世,但在智能化與自動化方麵有些差距,汽車速度更快、更節能環保,但不能自動駕駛,仍然需要大量司機。
農業也大量使用農業機械。甚至為了降低成本,幾乎所有丘陵地區的田地都被廢棄,原本多樣化的農作物也大幅度減少,駕駛車輛行駛在公路上兩邊都是成片的玉米或小麥;難以大規模機械化的蔬菜、水果更是無人種植。中原的田地產出隻夠口糧,蔬菜、水果、豬牛羊吃的飼料全部都是從南洋或印度來的。
第四,就是在非製造業,比如零售業、快餐業等限製連鎖企業。同樣是伍秉鑒認為,這些行業如果形成連鎖企業,會導致財富向連鎖企業的股東集中,降低普通人的財富,導致不公平。所以他主持在國會下院通過了一係列的議案,嚴格限製連鎖企業。這當然使超市與商店的商品價格略高,但對於保證社會公平很有好處。
第五,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不僅不縮減福利,反而提高福利。當時之所以這樣做純粹是出於對第二次社會革命的恐懼,但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後果。隨著社會福利的繼續提升,生育率反而又有所增長,從最低的413年14恢複到了465年189,之後一直維持在19上下。雖然仍不夠世代更替,如果一個移民都不引進人口仍然會萎靡,但人口結構比之前的幾十年好多了。
至於第六點,不能算是政府的施政:在生育率較高的時候出生的人陸續去世。隨著這些人的去世,養老金與醫療金的壓力驟然緩解,政府因此有了更多的錢進行再分配,提高民眾的生活水平。
帝國中央還實行了其他許多政策,但允熥認為這幾項是最重要的。因為這些原因與施政,中原逐漸緩了過來,普通民眾過上了全世界最好的日子。
番外17:新來的朝鮮同學
30分鍾的新聞很快結束了,允熥也停止胡思亂想,複習今天的物理課與數學課內容,完成作業,預習明天的數學課與生物課,12點洗漱睡覺。
第二天允熥起的晚了些,一路跑到學校,掐在6點58分走進教學樓,不由得鬆了口氣。他的班主任可是非常厲害的,倒不是說這位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打人什麽的,而是她非常嘮叨,尤其是對朱師躅這種成績不上不下,又無長輩管束的學生,上課遲到一次可以拉著你在中午嘮叨半個小時。允熥可不喜歡有人在自己耳邊嘮叨。
但他才喘口氣要走進教室,忽然聽到從教室裏傳來一陣喧嘩聲,允熥也聽不太清他們都在說什麽,隻是似乎夾雜著‘朝鮮’等詞。他不由得心想:‘難道朝鮮又生了什麽事情?’
朝鮮、蒙古等地撤藩置省後,雖然帝國不按照民族對民眾進行區分,但因為朝鮮等地撤藩太晚,之前又非漢人統治,現在仍然存在一定的民族意識。廣義的中原地區除漢人外,還有朝、蒙、藏、彝、苗、傣六個族具有民族意識。既然存在民族意識,在認為中央政府的某些政策對本地區不好的時候就會對聚集起來進行抗議。他們當然不敢以本族的名義抗議,但經過各路無良小報的宣傳,其他地方的人也知道朝鮮省存在這種情況,見到朝鮮省有抗議就會以各種語氣奚落他們。
不過,‘馬上就要晨跑了,大家還有心情看新聞?’
他正想著,教室裏傳來班主任的聲音,允熥也沒有細聽忙走進教室,班主任看了他一眼,又看到教室後麵的表已經7點整,也不再說什麽,讓班長帶著大家去操場跑圈。
按照教育部的規定,大明所有中學早上7點組織學生晨跑,7點半結束,之後半個小時是吃早飯與休息的時間,8點上第一節課。允熥跑完了步,和藍天鶴一起去食堂吃飯的路上問道:“大清早因為什麽教室裏這麽吵?我就聽清了朝鮮兩個字,其他什麽也沒聽清。”
“你沒注意今天咱們班多了個人?”藍天鶴道。
“我還真沒注意。”允熥道:“轉來個新同學?就算這個新同學是朝鮮省來的,也不一定就是朝鮮人吧?難道他才上學沒幾分鍾就說自己是朝鮮人?”
“這,我說不清楚,你看到他,就明白了。”藍天鶴說道。
“那我待會兒回了教室看看。”允熥道。
等到他吃完了飯回到教室見到這個新轉學來的同學的時候,馬上明白為什麽藍天鶴這樣說了。
這個新來的‘朝鮮’同學太瘦弱了,雖然是個男的,但胳膊腿細的和麻杆似的;長相也太清秀了些;頭發一看就是特意做的,而且價錢便宜不了;臉型也和‘標準’的朝鮮人臉型很像。
哦,這裏說的‘標準’的朝鮮人臉型,並不是真實的朝鮮人臉型,而是朝鮮省流行明星的臉型;而朝鮮省的流行明星,與帝國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朝鮮省的娛樂圈和其他地方差別很大,完全不一樣。
朝鮮省流行的明星,不論男女,一概身材特別瘦,皮膚特別白,下巴特別尖,長得特別像;但帝國大多數地方的人,都不喜歡身材特瘦的明星,不喜歡膚色特別白,不喜歡下巴特別尖,也不喜歡千篇一律長相的明星。帝國大多數地方,都崇尚健康美,喜歡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的明星;也更推崇曬出來的淺棕色皮膚;臉型倒是喜歡什麽樣的都有,沒有統一標準。
對於這種朝鮮省與整個帝國聯邦的審美不一致的問題,許多人都研究過,提出過許許多多的觀點,不過其中大多數人的觀點都不太靠譜;反而是曆史學家唐敬知從曆史的角度考慮這個問題,得出的結論允熥認為應當是對的。
唐敬知提出,之所以朝鮮省的審美與帝國聯邦其他地方都不一樣:第一,因為朝鮮在第二次社會革命後正式成為帝國中央的一份子前,一直處於封建中央集權的統治下。在封建中央集權下,統治者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都會抬高文官貶低武將,普通民眾都想成為文官,久而久之,文官的樣子就會成為百姓認為‘美’的樣子。而文官嘛,不用頂著大太陽幹活,皮膚會比普通民眾和武將要白得多,所以民間自然以白為美。
第二,中央集權君主獨裁的時間越長,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統治者,哦,絕大多數統治者(不包括上一世的允熥),都會壓製民間武力,促使男人柔弱化;向民眾灌輸極端忠君的事項,讓他們喪失反抗的想法。這個政策不是短時間能夠見效的,但一旦見效想要扭轉也不容易。中原人在宋被蒙元滅了以後就不再生活在中央集權君主獨裁的製度下了,雖然對當時的人來說是壞事,但中止了壓製民間武力的趨勢;其後的大明還沒來得及壓製民間武力就換了允熥做皇帝,迅速修改了朱元璋的許多政策,再加上不斷的開拓海外武力比書本要有用的多,中原人徹底擺脫了影響,而且重新開始武力崇拜,一直到現在雖然個人武力的用處不大了,但仍然推崇身體健壯、甚至皮膚偏棕的明星。
但朝鮮人不一樣。即使朝鮮人經過薛岱雯與其子兩代人的努力在生活習慣等方麵與中原漢人無異,但朝鮮畢竟是一個相對獨立的藩國,薛岱雯也沒有為了祖國獻上一切的想法,一直維持朝鮮的獨立地位,一直到第二次社會革命。但從第二次社會革命到現在的時間還不是特別長,朝鮮人因為與漢人的差別小也沒有進行強製移民,因為釜山的地理位置好又出現了一個發達的城市尋求發賺大錢的朝鮮人也不一定要去其他省份,所以不僅保有朝鮮人的認同,甚至連原來的審美觀還維持著。
當然,隨著時代的發展,認同朝鮮民族的人越來越少了,保有原來審美觀的人也越來越少,早晚會徹底消失。
“見到了吧。”藍天鶴這時又和允熥說道:“這個長相,這個身材,一定是朝鮮人。早上他自我介紹的時候還說姓薛,沒準是敦怡昭皇後(熙瑤)的親戚呢。”
“熙,敦怡昭皇後的親戚,就算是真的,都四百多年過去了,和當初留在應天的這幾支的血緣關係也約等於無了。”允熥道。
“那肯定的。除了祭祖的時候一塊祭,平時也不打交道。”藍天鶴道:“我們家和當初去了海外或蒙古的分支不也是除了祭祖不怎麽打交道?”
“我們朱家也是。”允熥笑道。藍天鶴就是藍珍的後人,藍珍的孫子中有幾個在藍思齊的三個兒子分別去漢洲與南太平洋就封時跟著一起去了,第二次社會革命中又有人參加了張子騫的隊伍,負責鎮守蒙古,後來就留在了那裏。
“對了,”聽到允熥的話,藍天鶴忽然想起來什麽,說道:“下周五5月29日的皇族祭祀昭皇帝,你要不要去?”
“這個,去看看吧。”允熥猶豫了一下,說道。看看自己死後的陵墓,這也是一種十分新奇的體驗,他很想知道親眼見到自己陵墓的時候會是什麽感受。而且那一天是周末,也不會耽誤上課。
是的,你沒有看錯,周五就是周末。大明雖然也有‘周’,但與拂菻不一樣,一周隻有六天。當初大明從農業社會進入工業社會後,逐漸覺得原本的曆法不適應工業社會的工作需求,產生了修改曆法的呼聲。經過反複討論,最後決定采納苗人的傳統曆法作為陽曆曆法,1、3、5、7、9五個月31天,2、4、6、8、10、12六個月30天,11月份閏年31天,平年30天。以冬至日為每年的最後一天,冬至日之後的一日為每年的頭一天。
但一個月的周期還是有些長,有人又建議引進拂菻的周。但馬上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拂菻人信的宗教說上帝七天創造世界,咱們又不信十字教,幹嘛也一周七天?’又有人說漢代的城裏人都是每工作五天可休息一天,所以最後將一周定為六天。
一開始的時候工人和學生都是每周休息一天,不過後來隨著經濟的發展,變成了一周休息兩天。拂菻的工人對此非常羨慕,三天兩頭有人提出也改成一周六天,或者實行大小周製度(一周休息兩天,一周休息三天)。
允熥正想著,藍天鶴忽然又拍拍他的肩膀,衝著正背對他們的唐瑛擠了擠眼睛,意思很清楚:讓他邀請唐瑛一起去長陵。朱師躅身為登記在冊的皇族,擁有在祭祀時前往長陵島的權利,還能帶一名同伴。
允熥有些猶豫。他通過朱師躅的日記知道唐瑛想去長陵看一看,但又怕她因此誤解了什麽。不過他又認真琢磨一會兒,覺得如果是真的朱師躅肯定會邀請唐瑛一起去長陵,決定邀請她一起去。
番外18:一分兩半的拂菻
麵對允熥,對她來說是朱師躅的邀請,唐瑛非常高興,雖然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但允熥看得出來。
看著唐瑛勉強壓住高興的神情,允熥心中一動,再次浮現出娶她為妻的想法。但他又一想自己與唐瑛今年才十六歲,二十歲才成年,唐瑛的父母也絕對不會允許女兒在中學畢業前成婚,現在考慮這件事還太早了些。
之後幾天,允熥白天上課,晚上讀曆史書,總算在下周二將他死後的所有曆史都了解了一遍,因為從他當皇帝時開始大明曆史就與世界其他國家難以分割,也對其他國家的曆史有了初步了解。
拂菻國家在101年,也就是西曆1468年得知了漢洲的存在。卡斯蒂利亞派出船隊‘訪問’漢洲,發現漢洲附近的某些島嶼與大陸上的部分土地尚未有東方人居住,馬上派兵占領,而且鼓動國內想發財想瘋了的人前往這些地方。葡萄牙也趁機占了幾個島嶼。
幾年後卡斯蒂利亞與葡萄牙占領漢洲部分土地之事被發現,封在漢洲的藩國聯手要將他們趕走;但經過幾次作戰,漢洲諸藩國的君主認為將拂菻人趕走的代價太大,誰也不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隻能與兩國簽訂協議,漢洲諸藩國不再攻打兩國的殖民地,兩國也不再占領其他土地。
卡斯蒂利亞與葡萄牙占領的土地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加勒比海的島嶼及圭亞那一帶,另一部分在北漢州,就是允熥第一世的北美十三州,阿巴拉契亞山脈以東之地。允熥第一世的時候卡斯蒂利亞與葡萄牙人看不上這塊地方,但這一世他們占不了那麽大的殖民地,即使十三州沒有多少金銀,也聊勝於無,出兵占領。
之後拂菻的曆史大致與允熥第一世大向迥異。雖然發現了漢洲,但由於蘇伊士運河的提前開通,地中海仍然是拂菻貿易最發達、最繁華的地方,意大利仍然是拂菻的中心。所以即使擺脫了奧地利人的統治,但國力弱小、地理位置又不占優勢的荷蘭隻能作為‘拂菻造船廠’,當不了‘海上馬車夫’,一直不是強國;英格蘭同樣不可能從意大利的幾個共和國手裏奪取太多的海外貿易份額,更不可能占領印度,雖然仍是拂菻頭一個爆發革命的國家,國力也算不弱,與日不落帝國可差遠了。
但法蘭西與允熥第一世的區別不大。即使是允熥第一世,法蘭西在東方也沒有太大勢力,其攻略重點一直是默獵加大陸的西北部。雖然因為意大利諸國的強大增加了法蘭西奪取地中海對岸的難度,但奧斯曼國的提前衰落又抵消了這一不利影響,法蘭西反而比允熥第一世更快奪取對岸,隨著改名為西班牙的卡斯蒂利亞的衰落,逐漸成為拂菻第一強國。法蘭西還與英格蘭一起,從西班牙人手裏奪取了十三州中的九個,法蘭西六個,英格蘭三個。
東南歐的曆史與允熥第一世也不大一樣。因為奧斯曼國的提前衰落,雖然最後拜占庭帝國仍然滅亡了,但奧斯曼人隻占領保加利亞與希臘,沒有攻打維也納,巴爾幹仍然是亂糟糟的一片,哈布斯堡家族更加強大,但與斯拉夫人的矛盾也更大。
不過東歐差別很小,斡羅斯一樣滅亡蒙古諸汗國,一路向東,直到被大明狠揍一頓才將注意力放回西方,與瑞典爭奪波羅的海沿岸,與奧斯曼人爭奪高加索;波蘭一樣腦殘,慢慢衰落;普魯士慢慢崛起。
大明第二次社會革命時,拂菻也受到了影響,其中當然以第一強國法蘭西受到的影響最大。法蘭西發生大革命,王冠落地建立共和國,拂菻諸國聯手圍攻,法國一度出現一個軍事天才控製大半個拂菻,但最後仍然失敗了。
意大利的幾個共和國也衰落了。這幾個國家本土狹小,公民極少,隨著殖民地民眾的意識覺醒,再也維持不了強大的海軍,失去了對地中海的控製,英格蘭終於將手伸了進來,占領馬耳他、塞浦路斯,控製了蘇伊士運河。
在法蘭西共和國覆滅後,回過神來的拂菻諸國忽然發現印度脫離了大明的控製,從蘇伊士運河到印度的航線也脫離了大明的控製,他們興奮的掀起東擴熱潮,勢力一度進入孟加拉灣,覬覦蒲藩,但被明軍打了過去。他們還想將印度變成殖民地。不過雖然巴基斯坦和印度簽訂了一些不太公平的貿易條約,但保證了獨立地位,沒有割地,沒有租界,本土也沒有外國駐軍。
拂菻諸國還將天方地區變成了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天方地區始終沒能進入工業社會,逐漸落後於時代,到了此時憑借傳統的封建力量再也擋不住拂菻國家的侵略,隻有阿富汗的各國憑借地理位置保證了獨立地位。
他們還正式放棄了大明提出的‘昆侖奴不算人’的觀點,將昆侖奴也算做人,掀起了瓜分默獵加大陸的狂潮。整個大陸,除了埃塞俄比亞與埃及的戊藩保持獨立,其他地方都變成了殖民地。
但就在拂菻國家東擴的時候,他們在漢洲的殖民地卻被奪取。由允熥嫡次子文垠建立起來的崇藩最開始加封在密西西比河入海口處,之後逐漸向東擴張,費盡心機用合法的手段吞並了佛羅裏達的羅藩,又從法蘭西、英格蘭、西班牙人手裏奪取十三州。
殖民地被奪的三國當然不會高興,號召‘拂菻國家團結起來,共同對抗崇國的侵略’。不過除了葡萄牙、荷蘭等幾個小國響應外,其他國家並沒有跨越大西洋遠征的想法,三國組成聯軍打了幾仗,戰敗後也隻能簽訂條約,承認十三州為崇藩的土地。不過奪取十三州的行為也為崇藩後來帶來了許多問題。
後來在崇藩等藩國的鼓動下,拂菻國家在漢洲的其他殖民地也相繼獨立。崇藩組建了一個漢洲國家聯盟,打出‘漢洲是漢洲人的漢洲’的口號,實際上想將其他藩國變成自己的經濟殖民地。不過頗有幾個藩國實力不弱,而且他們還能依靠帝國中央,崇藩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然也就成不了世界第一強國。
拂菻諸國占領了他們所能占領的所有地方,剩下的都是硬茬子,各國為了進一步擴大市場,隻能互相開打了。不過後來被稱為第二次拂菻大戰(第一次是法蘭西大革命引起的戰爭)的戰爭起因卻並不是因為爭奪殖民地。普魯士的國力越來越強,萌生了統一德意誌的想法,但這與法蘭西的國策嚴重對立。尤其是普魯士打敗奧地利後,法蘭西對普魯士更加警惕。
與允熥第一世一樣,普魯士同法蘭西開戰,但不同的是,由於軍事技術的發展更快,普魯士沒能速勝法蘭西,雙方打成了僵持;由於拂菻各國之間的矛盾,這一戰很快變得與允熥第一世的一戰差不多,各國打得不可開交。
唯一的區別是英格蘭,哦,這個國家在吞並蘇格蘭後改名為不列顛,不列顛沒有馬上參戰,而是靜靜關注大陸上的局勢,關注兩年後覺得如果讓普魯士打敗法蘭西、統一德意誌對自己的威脅更大,與法蘭西、斡羅斯經過討價還價,加入協約國一方,打敗了普魯士與奧地利。因為法蘭西在戰爭中損失慘重,不列顛成為拂菻第一,世界第三強國。
斡羅斯卻沒能等到戰爭結束。由於斡羅斯是一個相對落後的國家,損失雖然小於法蘭西,但對損失的承受能力也更小,戰爭中就爆發了革命,原本的政府倒台,新的政府建立,按照‘康米尼斯特’主義建立國家。大明因為翻譯問題,稱之為紅羅斯。
戰敗的普魯士當然對結果不滿意,想要‘複仇’,與因為發生革命丟失不少土地的紅羅斯勾搭在一起。不過這兩國都被嚴重限製,如果沒有其他國家幫助,想要複仇很難。
這個其他國家很快出現了。漢洲的崇藩早就對被拂菻國家控製的默獵加大陸垂涎三尺,隻是過去受科技水平的影響,渡過大西洋同拂菻國家開戰沒有勝算,所以即使第二次拂菻大戰進行中不列顛拒絕崇藩參戰,崇藩也沒有宣布加入同盟國。可隨著科技的進一步提高,而且崇藩還可以通過與帝國中央交流取長補短進一步提高科技實力,大西洋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鏨。為了擾亂拂菻,方便自己奪取默獵加大陸,崇藩開始支援普魯士。普魯士的統治者雖然知道崇藩不懷好意,但他們並沒有為所謂的拂菻整體利益損失本國利益的想法,仍然接受了援助。
得到援助後,這兩國實力迅速恢複,很快發動戰爭,短時間內占領巴爾幹、意大利與法蘭西本土等地。之後霍亨索倫家族複位,又加冕為德意誌帝國皇帝,派兵渡過地中海在利比亞、阿爾及利亞等地與英軍作戰。經過再三考慮,德意誌沒有攻打埃及的戊藩,但決定在戰後奪取蘇伊士運河。
這時崇藩對英宣戰,派兵在摩洛哥登陸,與德軍東西夾擊英軍,隨後全麵攻打英法兩國在默獵加大陸的殖民地。不列顛見此情形請求和談,但崇藩拒絕和談,繼續與英軍作戰。德意誌接受了不列顛的和談請求,雙方達成協議,德意誌要求崇藩停戰退出占領土地,被崇藩拒絕。德意誌與紅羅斯於是對崇藩宣戰,崇藩也鼓動漢洲諸國參戰,戰爭變成了拂菻與漢洲的戰爭。
戰爭進行了一年後,雙方仍然在默獵加大陸、北大西洋鏖戰,誰也打不贏誰。可這時紅羅斯忽然叛變拂菻陣營,同崇藩結盟,突然出兵攻打德意誌。德意誌雖然對紅羅斯有所防備,但仍然被紅羅斯重創,因為從東邊打過來的不僅僅是紅羅斯等斯拉夫人國家的軍隊,還包括大量打著日月旗的軍隊!
原來早在戰爭爆發初期,帝國中央就密切注意著拂菻的局勢,在法蘭西迅速敗亡後,帝國中央駐彼得堡大使警告紅羅斯政府:大明不允許紅羅斯將勢力擴張到印度洋。所以在占領安納托利亞後,紅羅斯沒敢繼續南下。隨著戰爭的僵持,紅羅斯又注意到大明也在為戰爭做準備,中央局召開會議商討紅羅斯下一步怎麽做。經過激烈討論,所有委員一致認為,整個大明聯邦的實力遠遠超過拂菻,戰爭根本不可能打贏,所以果斷叛變,與帝國中央、漢洲國家結盟,而且允許大明軍隊借道安納托利亞攻打巴爾幹。
不過帝國中央卻沒有派出太多地麵部隊。地麵部隊的傷亡會很高,當時的生育率已經萎靡到了2以下,帝國中央也不願意讓年輕人都死在戰場,所以隻派出不到一百萬地麵軍隊,其中還有許多是西北藩國的兵。
不過帝國中央為打敗德意誌出的力絲毫不小。帝國中央先後出動了超過十萬架飛機,超過三萬輛坦克,各類裝甲車輛超過八萬,使用了海量的彈藥。曾與明軍協同作戰的羅斯人戰後感慨地說道:“我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做現代化戰爭。”
最終,紅羅斯人占領德意誌本土,拆掉這個國家,重建普魯士等國;崇藩等漢洲藩國占領意大利與法蘭西,又獨占了在不列顛駐兵的權力;帝國中央一度占領南斯拉夫、希臘、阿爾巴尼亞。不過帝國中央對於在巴爾幹長期駐兵並沒有興趣,戰後很快撤兵,隻在希臘擁有幾個軍事基地。
默獵加大陸與天方則得到解放,大明聯邦扶植起了一個又一個國家,但這些國家實際上淪為經濟殖民地,出口廉價的原材料,進口商品。部分地理位置好的國家,比如好望角共和國、摩洛哥王國、也門酋長國得到了建立初級工業的機會,不過大多數國家隻能出口原材料。為防這些國家因人口快速增多導致政局不穩,大明聯邦大力宣揚優生優育的概念,鼓勵少生孩子,對於生孩子少的夫妻進行獎勵,等等。這樣一來,工業發達的漢洲藩國取得了穩定的原材料提供地與市場,緩解了生產過剩問題,經濟得到進一步發展。小帝國聯邦本身市場就很大,資源也不缺,倒是不太需要默獵加大陸與天方。
不過大明戊藩與丹藩才是最大贏家。這兩個藩國根本沒有參戰,但因為近水樓台先得月,反而是獲利最大的。崇藩看這兩國很不爽,但也無可奈何。
又過了幾年,崇藩也將絕大多數在拂菻的駐兵撤回國。崇藩的士兵畢竟長相與當地人不一樣,容易引起反感,影響崇藩與這些國家的關係;崇藩國內也有很多拂菻裔(這都是奪取十三州的‘遺產’),但崇藩也不想隻用這些人組建一支軍隊,所以就撤兵了。
至於如何保證撤兵後不反水,也很簡單。紅羅斯作為一個實行‘康米尼斯特’主義的國家,天然是資本家的死敵,崇藩隻要保證資本家的地位,就能讓法蘭西、英格蘭(不列顛在戰後被拆分)、意大利等國親近自己;再加上原材料產地與市場也都在崇藩手裏攥著,一旦反水經濟會崩潰,隻能屈服。
實際上,當初之所以保留紅羅斯就是有這個原因。戰後不久,崇藩曾經與帝國中央商量,合力滅了紅羅斯,奪取這一國控製下的市場、原材料與工業。當時紅羅斯也很緊張,一麵備戰,一麵對外宣稱我們也是由漢人建立的國家(當時拂菻國家將所有東方人都稱作漢人),中央局都換了一半有蒙古血統的委員。
不過帝國中央對崇藩的提議並不感興趣。帝國中央對於拂菻、默獵加、天方的市場與原材料並不在意,這次出兵隻為打壓日漸強大的拂菻國家,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不想再節外生枝。而且,當時的帝國首相向崇藩國君指出:保留一個共同的敵人對控製西拂菻諸國更有好處。崇藩憑借自己的力量想要打敗紅羅斯很難,又覺得首相的話也有道理,於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樣,就形成了延續至今的三大經濟圈:小帝國聯邦經濟圈,漢洲與西拂菻、默獵加經濟圈,‘康米尼斯特’經濟圈。小帝國聯邦與漢洲諸國之間雖然有《第二次夏威夷協議》,但也不是完全自由的貿易。在三大經濟圈之外,還有實行自由貿易製度的印度與天方諸國,以及名為中立國、實則是漢洲與西拂菻、默獵加經濟圈與‘康米尼斯特’經濟圈進行貿易的中間商的國家。這些中立國包括南斯拉夫、瑞典、瑞士、希臘。小帝國聯邦與‘康米尼斯特’經濟圈的貿易,通過戊藩與謙河(葉尼塞河)畔的‘貿易特區’進行。
番外19:奇怪的問話
因為沒有自由的貿易製度,更不會有自由的貨幣兌換,所以想要比較兩個國家的經濟發展程度沒法通過生產總值這樣的指標,必須計算購買力平價,還要排除政府補貼,非常複雜,不同國家還有不同的算法。
不過不管怎麽算,帝國中央都是當之無愧的頭一號強國。即使僅僅計算數量,也遠遠超過任意一國,排名第二的崇藩各項指標大約隻有帝國中央的三分之一,差不多與人口比例相當。
排名第三的是紅羅斯,人口兩億,國力大約也是崇藩的三分之二,帝國中央的九分之二。不過因為要補貼華約小兄弟,還要維持強大的軍備起碼不能一推就倒,人民的生活略差於崇藩。
第四到第八都是帝國聯邦成員,其中第四、第五、第七是漢洲藩國,另外兩個是小帝國聯邦的藩屬國。第六是日本,第八是秦藩。小帝國聯邦的屬國與藩屬地大多麵積狹小、人口稀少,雖然人均生產力不低,但算總值就低了。日本與秦藩雖然流失了一些人口到中原,但剩下的也不算少,排上了號。
第九是法蘭西,第十是印度,第十一是普魯士,第十二是意大利,第十三是英格蘭,之後是漢洲藩國與拂菻國家交錯排行,間或也夾雜南洋藩屬。
不過拂菻國家對榜單很有異議。他們認為,各藩屬地早已失去了自己的主權,應當算作大明帝國中央的一部分。對於這個問題,其實帝國中央也有爭議。雖然藩屬地的總督基本都是本土人,議會也是本地選舉,也有自己的軍隊,但從編製上就沒有野戰部隊,軍隊更類似於武警,打打海盜之類的,國家安全全靠帝國中央的軍隊,帝國中央偶爾也從藩屬地征兵,所以他們到底算不算獨立政權不好說。
將所有的曆史都了解了以後,允熥開始全心全意投入到學習中。5月31日與6月1日是期中考試的日子,他可不能讓成績差太多。不過周四這一晚例外。當天放了學,他與唐瑛一起走出學校,走到一對中年夫婦麵前。唐瑛對著中年夫婦說道:“爸,媽。”
“伯父好,伯母好。”允熥也說道。他還順便打量了一下這對夫妻,都是麵相正直之人,應當不是幹違法生意的。
“好。”唐瑛的父親唐耐安打量了允熥幾下,也覺得他和過去有些不同。不過允熥反複揣摩日記進行模仿,已經與真正的朱師躅區別很小了,唐耐安沒看出來什麽,隻是問了問允熥的學習如何,話裏話外又說他現在要以學習為重,不要琢磨其他。允熥隻能乖乖聽著。
唐耐安說完,就要帶著他們趕去車站。即使是有資格參加祭拜長陵的人也不能自己隨意雇條船就去,隻能在上滬或寧波專門的碼頭坐船過去。船早晨5點半就開,過期不候,再算上查驗身份的時間,5點多點兒就要趕到碼頭。從應天到上滬的高鐵雖快,也得1個小時,再加上其他時間,明早趕去上滬淩晨3點就要起來。所以唐耐安在碼頭附近預定了酒店,今晚帶著他們兩個就過去。
至於為什麽不讓他們兩個自己去,唐耐安隻想說自己還不想現在就添外孫。
可他們剛要動身,忽然聽有人叫道:“師躅!”允熥回頭一看,見是一個大約五十歲上下、身量較高的中年男子。允熥與唐耐安說了句話,走到這男子身前,恭敬地說道:“藍伯伯。”他也偷偷打量了這人一番,認為是十分精明的人。
這人就是藍天鶴的父親藍森。允熥雖然還沒見過他,但朱師躅屋內有和他的合影照片,所以認識。藍森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馬上又消失無蹤。“你這是去做什麽?”藍森關切的詢問幾句後,問道。
“我要去上滬,明天去長陵祭拜昭帝先祖。”允熥道。
“祭拜昭帝,也好。昭帝是大明最偉大的皇帝,也應該去祭拜祭拜。”藍森一邊說著,一邊又打量他一番,但沒有再說什麽,讓他離開了。
允熥感覺非常奇怪。藍森見到他說幾句話不奇怪,但在說話的時候藍森一直在打量他,這是為什麽?他仔細想了想沒想到原因,唐耐安又和他說話,也就不想了。
火車很快到了上滬,出了火車站又坐上地鐵,來到酒店附近,允熥一間,唐耐安與唐瑛一間。
第二天早上4點半,允熥起床洗漱完畢,與唐瑛一起去碼頭。唐耐安就不去了,一個皇族隻能帶一個同伴,不能多帶;而且前年唐耐安也去過一次長陵,雖然陵墓十分雄偉壯麗,後來的曆代皇帝又添了不少新建築,更有許多宗教建築,但總歸是個陵墓群,他也不想看第二次。遠遠地看著唐瑛與允熥走進碼頭,他退了房間趕回應天。
在碼頭入口處,允熥拿出朱師躅的家譜與身份證,唐瑛也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每年的這一天專門調來的警察仔細核對朱師躅的家譜與身份證,確認無誤後又看了唐瑛的身份證,給了兩個小木牌放他們進去。
這時雖然才蒙蒙亮,但碼頭上已經有不少人了,正排隊上船,允熥也趕忙拉著唐瑛去排隊。5點20分他們上了船,找了靠窗的地方坐下,借著燈光看了一會兒船外風景。
5點半,船隻準時開動,向長陵島駛去。唐瑛從書包裏拿出一個袋子,打開袋子從裏麵拿出兩個漢堡包,一袋薯條,兩瓶飲料。他們4點半起來,5點就趕到碼頭,根本沒空吃飯,從酒店出來後在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買了這些帶到船上吃。船上當然也有餐廳,但貴得要死,不是大富大貴可舍不得去餐廳吃。
他們很快吃完了這些。不快也不行,船30分鍾就到長陵島,靠岸後必須馬上下船,沒吃完也不能繼續吃;到了島上更是不允許吃東西,連水都隻能在特定的地方喝。他們才吃完,船已經靠岸,唐瑛趕忙將垃圾扔到垃圾桶裏。又排了一會兒隊,他們下了船,來到長陵島。
番外20:祭拜長陵
下了船站在碼頭上,抬起頭就能看到高高聳立的石塔。這座石塔高35丈,修建於380年,當時是為了團結所有藩國,趕在昭帝駕崩三百年祭奠前完成的。這當然不合皇帝陵墓儀製,但經過兩次革命後帝國政府對傳統不再那麽重視;而且石塔所在的位置是最初的長陵範圍外,勉強也說的過去。
“幸好你們沒修一個巨大的雕像。”允熥輕聲嘀咕一句。
“你嘀咕什麽?”正與允熥一起趕去石牌坊的唐瑛說道。雖然現在不是特別遵守傳統了,但祭祀也不是自己想怎麽祭就怎麽祭。或許皇帝可以想怎麽祭就怎麽祭,反正沒記者的時候別人也不知道看不到;但普通皇族不可以。他們需要趕去石牌坊前排隊,跟在引導人員後麵按照規定禮儀祭祀。
“我說這次參加的人還真不少。”允熥道。
“這可是昭帝逝世四百周年,參加的人當然多。”唐瑛說道:“而且我聽說了,今年還要用新的方式祭奠昭帝,大家當然想來現場看一看。”
“這麽多人,還不如在家裏看電視。”允熥道。這麽多人,排在後麵能看到什麽?想全麵了解祭祀過程還不如回家看重播或刻錄的光盤。
“但是在現場參加祭祀的氛圍與在家看電視不一樣,你看大家都這麽激動。昭帝可是你的祖先,你應當很激動,怎麽這麽平靜?”唐瑛又道。
對於這個問題,允熥隻能翻個白眼。作為被祭祀的人,他表示感覺很怪異,絲毫激動不起來。為了防止唐瑛再問什麽自己難以回答的問題,允熥又道:“聽說今年不但皇帝要親臨祭祀,許多藩國的國君也要來?”
“目前已經確定的有崇藩國王,實際上早就被崇藩吞並,隻是有個國君名義的羅藩大公也要來,還有恒藩國王、”唐瑛正數著要來參加的藩國君主,忽然聽到一陣歡呼聲,他們兩個忙向歡呼聲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身穿親王服飾的人騎在馬上,在紅色軍裝衛兵的保護下向下馬坊而去。許多記者高舉攝像機追著拍攝。
“這是紐藩國王。”唐瑛說道。
允熥也認識這個人。紐藩是封在南太平洋的新西蘭北島上的藩國,人口兩百多萬,是中原重要的葡萄與葡萄酒來源地,這位國王多次親自上電視推銷本國的葡萄酒,詆毀漢洲藩國的葡萄酒,因自編自演的廣告被中原民眾所熟知,是中原民眾最熟悉的一個藩國國君。大明先後在澳洲加封三個藩國,在新西蘭加封了兩個藩國,人口都不多,澳洲東南的藩國人口最多也才七百多萬,澳洲北部、澳洲西部、新西蘭北島的藩國都隻有二百多萬人,新西蘭南島的更是隻有一百多萬。因為人口稀少、人均資源豐富,這五個現在的藩國是大明所有藩國中民眾最富裕的,每年有無數其他藩國的人想要移民過去。
保護他的是國王衛隊。按照傳統五行理論,大明尚紅,士兵的軍裝應當是紅色。不過隨著時代發展,也是出於實際作戰需要,各國軍隊的軍裝早就變成了藍綠黃三色,隻有國王衛隊能夠保持傳統了。
陸續有藩國國君前往下馬坊。6點半,大明現在的皇帝朱師烑在皇子皇女、王公貴族的簇擁下,在皇宮衛隊的保護下登島,向下馬坊而來。
見皇帝陛下正騎馬而來,站在石牌坊的眾人忙肅立起來,還有人單膝跪地,不過單膝跪地的並不多,允熥與唐瑛也沒有下跪。按照現行的大明帝國憲法,普通人見到皇帝不能隨意注視,如果想親眼看一看皇帝的樣子必須單膝下跪;大多數人都從電視上看過皇帝,並不是非要當麵親眼瞧一瞧,低頭肅立即可。
(本條模仿自泰國王室或二戰前日本皇室)
不過允熥與唐瑛不單膝下跪是因為另外的原因。根據憲法的另外一條,皇族或祖、外祖上三代有皇族血統的人,如果與平輩或長輩,麵見皇帝可以不下跪。唐瑛的外祖父也是皇族,雖然早就丟了世襲爵位,那也是皇族,按照規定可以不下跪。
當然,憲法的這兩條規定是有爭議的,工黨與大同黨一直想要廢除。不過即使是工黨組閣的時候,國會下院同意廢除這兩條的票數也從沒超過60,所以這兩條還在憲法上掛著。
“陛下長相還是挺英俊的,比在電視上看的更英俊。”待朱師烑一行人過了石牌坊,眾人結束肅立狀態,唐瑛小聲說道。
“哼!”允熥哼了一聲。
“怎麽?”唐瑛笑著說道:“吃醋了?”
“誰吃醋了。”允熥道。
“好了,不要吃醋了。陛下都四十多歲了,早就是中年大叔了,雖然英俊,但也不如你。”唐瑛更加開心地笑著說道。
允熥心裏十分尷尬。他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吃醋,不過他覺得朱師躅這個時候會是這種反應,所以這樣做,但心裏尷尬的不行。他隻能轉移話題。“也不知道金木水火土五行旁的字還有多少,夠不夠用。”
“要是元帝不改,五行字旁的字早就不夠用了,說不定伯父隻能造字給你取名了;元帝改了規定以後,還能用不少年。”唐瑛笑道。
元帝是第二次社會革命後的一位皇帝。他在位的時候,發覺五行旁的字已經有不夠用的趨勢,於是下了個旨意,規定今後隻有皇子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必須按照木火土金水的順序取五行旁的字,其他皇族隻需要第二字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字輩。因為皇族很多,即使經曆了兩次社會革命仍然很多,不少人已經在為兒孫取名犯愁了,所以這道聖旨傳出後可謂是舉國歡騰。也因此朱師躅的最後一個字不是五行字旁。
皇帝抵達下馬坊後下了馬,也靜靜的站在下馬坊前。又過了一會兒,隨著禮儀官的一聲表示吉時已到的呼喊,皇帝按照禮儀行動起來。
番外21:祭祀與許願
皇帝朱師緩緩向前走去。雖然沒那麽注重規矩了,但祭祀曆代先帝的陵寢也不能騎馬進去,更不能騎摩托車、開汽車進去,必須步行。
這可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計。從下馬坊向前走約一百丈是大紅門,過了大紅門是長達12裏的神道,而且這12裏還不是平地,是山路。長陵島原本就有山,一來當時修建陵墓的時候技術水平有限,二來依山傍水從風水上來說也是好地方,所以將陵墓放在了山中。雖然道路經過多次修整,但也起起伏伏,可比12裏的平地走起來累。
不過還好,第二次社會革命後的皇帝人選不是上任皇帝說了算了,而是國會上院與宗人院開會進行討論;雖然近些年皇帝的權力有所恢複,但仍然要重視國會上院與宗人院的意見。這兩個部門推選皇帝的首要標準就是儀表堂堂、身體健康,跑10裏下來不帶喘氣的。按照這樣的標準選出的皇帝走12裏小意思。
連皇帝都必須步行走進去,其他人更不必說了。這對中原的祭祀者來說沒什麽,他們大考都要考長跑的,走這麽遠完全能夠承受;有些來自藩國的皇族臉上顯露出畏難的情緒,但現在也不能退縮,隻能硬著頭皮跟在朱師身後。
昭帝的長陵與太祖皇帝的孝陵一樣,神道都是蜿蜒曲折的。畢竟長陵島隻是一個島,神道非要修的筆直隻能填海造陸了。神道一共有12個彎,每個拐彎處都有一對石獸,分別為獅子、獬豸、駱駝、象、麒麟、馬6種,每種2對。每種石獸都有一定的含義。(具體含義請看作者的話)
“唐瑛,”允正跟著大部隊走,忽然說道:“你知道麽,這些石獸下麵還埋著東西。”
“石獸下麵還埋著東西?”唐瑛好奇的說道:“什麽東西,我怎麽不知道?敬知叔叔的書裏也沒寫國石獸下麵埋著東西。”
“唐敬知可能知道,但他也不敢寫在書裏。”允湊到唐瑛耳邊小聲說道:“每個石獸下麵,都埋著一具屍骨。”
“屍骨?”唐瑛有些害怕,不過更多的是疑惑:“為什麽會埋著屍骨?”
“昭帝在位時不是加封了好多藩王到海外?當地的土人要是願意歸順,哪怕是三心二意的歸順還好,不願意歸順的會被消滅。藩王為了報捷,都是將土人中領頭的人,部族首領也好猴子中的大王也好,送到京城。這些人大多會被處死。昭帝年老以後,有一次與太子說起這些人,就說將他們都埋在神道裏,永世被大明皇族、守陵人踐踏,不得超生,無法轉生回生前的地方找大明藩王的麻煩。”
“當時昭帝隻是開玩笑,但後來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囑咐太子這樣做。太子召集全國所有出名的風水大師商議,風水大師們認為不妥當,但因昭帝陛下堅持這樣做,他們隻能提出意見說,埋在神道上達不到昭帝的想法,必須用石獸鎮壓。所以就將這些土人首領的屍體埋在石獸下麵。”
“還有這樣的事!”唐瑛驚呼道,她隨即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趕忙捂住嘴,過了一會兒才鬆開,說道:“怪不得你說敬知叔叔即使知道也不敢寫進書裏。這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外國媒體該鋪天蓋地的炮轟昭帝陛下了。咱們倒是都不在乎外國媒體的議論,不過會給工黨和大同黨攻擊帝製的口實,還是不公開的好。”唐瑛倒不是很支持帝製,隻是她覺得如果廢除帝製,國家肯定會動**一陣子,現在她們家日子過得不錯,當然不願意社會動**。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想的,所以每次有人提出廢除帝製,都進不了投票階段。
“隻有皇族才能知道這件事吧。”唐瑛又道。
允笑了笑。朱師躅可不知道這件事,實際上即使是現在的皇帝也未必清楚。但他也不能說這是我前世就知道的,隻能笑笑。
他們這樣走著,偶爾閑聊幾句,兩個小時後總算走完長長的神道,來到欞星門。皇帝與各藩國國君去一旁的行宮休息,後麵的皇族三三兩兩的在行宮附近找地方休息。
休息了半個小時,眾人繼續向裏走去。再往裏走就是長陵寢殿的主體建築範圍了,也就是說,很快就要到昭帝的墳墓了。眾人的神情都變得十分肅穆,除了允以外。允差點兒笑出來……
過了文武方門、碑殿,就是享殿。一般來說祭祀都是在享殿。第一次社會革命之前祭祀的禮儀非常複雜,反複跪來跪去的,現在簡單多了,皇帝與藩國國君在哀樂的伴奏下,在引導人員的引導下走到香案前上三炷香,跪下磕三個頭(因為不可能有人比四百年前死去的皇帝輩分更大,所以所有參與人員此時全部跪下),站起來再來到禦案前,跪下磕頭;再來到昭帝禦座前,跪下磕頭;再來到昭皇後禦座前,跪下磕頭。
唐瑛和其他人一樣按照規定下跪,受現場氣氛的影響還隱隱有哭的意思。在場的人絕大多數都是真心悼念昭帝的,畢竟昭帝在位時,老百姓的生活有明顯提高,昭帝的諸多政策一直惠及到了現在。皇帝在昭帝的禦座前下跪的時候,有些人甚至哭出了聲。
‘我上輩子這個皇帝當得也挺值的,去世四百年後祭祀竟然還有人能哭出來,這在曆朝曆代也是十分稀有的了吧?’見到這一幕,允頗有些得意得想著。
他又悄悄抬起頭看向正前方。雖然目光被享殿擋住了,但他的思緒已經透過享殿,踏過升仙橋,越過方城,注視著地宮。地宮下麵埋葬的就是他與熙瑤、熙怡姐妹。他這一世又看了曆史書,他上一世死後第二天妙錦也病逝了,被追封為皇後。正常情況下,死在皇帝前麵或同時去世的皇後都要與皇帝合葬,但文垣出於自己的私心,沒有將妙錦與他埋在一起,而是另外找個一個地方安葬。思齊死後也是這樣安排的。
思齊後來的經曆也頗為傳奇。在允死後她又活了二十六年,不僅當了二十年皇太後,還當了六年太皇太後。睿帝繼位初因年紀較輕被有些藩王輕視(文垣的嫡長子早逝,睿帝是嫡次子),思齊將這些藩王叫到後宮臭罵一頓,甚至將某些藩王扣押在京城關了一兩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藩王敢在睿帝麵前懈怠。思齊還是大明第一個陪同皇帝閱兵的皇後皇太後太皇太後,威望極高。但她從未借助自己的威望向睿帝為自己的兒孫、女兒孫女要什麽,所以很得睿帝敬重。思齊死後睿帝為她服喪整整一年,當做親祖母對待。
對於文垣的安葬安排,允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他死後沒有去地府而是直接來到了四百年後,但如果他死後和熙瑤、熙怡、妙錦等人一起去了地府,把妙錦也葬在一起他可就沒法向熙瑤解釋了。
地宮裏麵也沒什麽陪葬品,隻有幾幅寫著對魏征、尉遲恭、秦瓊等人追封的官位爵位的畫像。允臨死前囑咐文垣不要陪葬,文垣也不得不答應。但他又覺得什麽都不陪葬不像樣,這時有人說魏征、尉遲恭、秦瓊等人死後在陰間當了官,可以追封他們高官顯爵,以便讓他們厚待陛下。文垣接受了這個建議,於是就有了這樣的陪葬。
想起前世的幾個老婆,允的神情又有些暗淡。他前世做了五十年的皇帝,凡是當時世界上有的好吃的、好玩的都享受過了,還派兵東征西討打下大大的江山,也為後世所悼念,沒什麽遺憾;唯一覺得有些對不住的,就是熙瑤和思齊。雖然對是不是存在地府隻是二分信八分疑,但上一世臨死前還想著如果真的有地府多向熙瑤解釋。可他卻沒有這樣的機會。
但他忽然想到:‘我能來到這一世,熙瑤與思齊會不會也來到這一世?不,我是借了第一世的身體,她們沒有;但她們會不會轉世投胎?’一邊想著,他看向唐瑛。‘唐瑛會不會就是她們轉世投胎後的人?’
允正琢磨不符合科學理論的事情,跪拜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祭祀的最後一個階段,由皇帝與藩國國君將祭祀的牲口與酒果脯醢親手放到禦案上,也有些皇帝會在禦案前念叨一番國家這幾年的成就。
但朱師卻沒有馬上這樣做,他從兜裏掏出一個手機,竟然打起了電話。頓時眾人議論紛紛,就連一旁的引導人員都驚訝起來:在祭拜皇帝陵墓的時候,祭祀人員一律不允許用現代化科技設備的,過去的皇帝也從來沒公然用過,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忽然打起電話來了?發生什麽重要的事情了,連祭拜陵墓的規則都不管了?”唐瑛驚訝的說道。
聽到唐瑛說話,允下意識就接話道:“剛到島上的時候,你不是說皇帝陛下今年要用新東西祭祀昭帝?或許就與新東西有關。”
“什麽新東西還需要臨時打電話確認?”唐瑛又道。
她話音剛落,就見到皇帝滿臉喜色的放下手機,對著禦案大聲說道:“昭帝先祖,不孝後人朱師今日有一件喜事要告訴先祖。就在今日,9點50分,嫦娥號宇宙飛船已經成功在月球登陸,宇航員朱師,也是您的十四世孫成為第一個登陸月球的地球人。”
朱師的話還沒有說完,後麵已經響起陣陣喧嘩聲。大明在三十年前發明了火箭,經過科學家計算當火箭的速度達到156裏秒就能脫離地麵後,大明就成立航天署,開始為登月奮鬥。經過三十年的努力,大明終於能夠將人送上月球,完成了四千年來華夏人的登月夢!
而且這不僅僅是完成了登月夢這樣簡單。地球的資源已經被人類開發到極致,無數社會學家都認為在目前的情形下,已經不可能再大幅度提升人們的生活水平。但如果能夠開發月球,甚至火星、水星、金星等行星,就能讓地球再次得到大發展。登陸月球,在大多數人看來就是開發外星球的第一步,這怎麽不讓大家激動?
“萬歲!”忽然有人這樣喊了一句,隨即無數不知如何發泄自己高興之情的人都跟著喊了起來,一時‘萬歲’之聲衝上雲霄,聲傳數十裏,甚至被留在碼頭上的人聽到了。
“但願這一世的航天不要像第一世那樣僅僅停留在登月。”允高興過後卻在心中暗道。他第一世的航天發展僅僅停留在了載人登月,因後續投入巨大成果短期又看不到,加上冷戰的結束米國再無對手,使得航天停滯了五十年。他希望這一世的航天不會停滯下來。
伴隨著‘萬歲’的呼喊聲,朱師將祭品放在禦案上,都是些牲口與酒果脯醢,除了果脯是新的類型的點心,其他與幾百年前別無二致。這些祭品都是售價幾千元甚至幾萬元一斤的高檔食品,在祭祀結束後會被看守長陵的人吃掉。
擺放完祭品後,朱師又帶領眾人四拜,統一祭祀就結束了。之後在場的皇族中人可以比較自由的在長陵內祭祀,可以祭祀昭帝,也可以祭祀葬在長陵的其他人,比如孝敬昭皇後(藍思齊)。不過任何人都不能越過升仙橋,去方城甚至參觀地宮。按照大明憲法,任何人去皇帝、皇妃、親王、郡王、公主、郡主的陵墓方城和地宮,都會被判處死刑,即使違反法律的人本身是親王也不例外;隻有皇帝與皇後不會被處死,但也會被立刻廢掉。
自由活動後,允先是來到皇後的禦座前,低頭默念了幾句話,之後又去思齊的墓前念叨。唐瑛見他沒有叫上自己一起也不以為意,跪到昭帝的禦案前低聲說道:“昭帝陛下,懇請您保佑您的十四世孫朱師躅,讓他能夠心想事成,實現自己的理想。也請求您保佑,我,我,我能夠嫁給他為妻。”
番外22:女朋友與警察
允念叨了一會兒,回來見唐瑛跪在皇後的禦座前,嘴裏似乎還念念有詞,也半蹲在她身旁小聲問道:“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唐瑛的臉紅了一下,不過現場人多也熱,並不顯眼,允沒有注意到。
“哎,你怎麽半蹲不跪?”唐瑛忽然注意到這一點,也小聲說道:“這也太不尊敬了。”
這個問題同樣屬於允沒法回答的問題,他也怕被其他人注意到,隨意和唐瑛說了一句話,趕忙小步蹭出去,又裝作去拜祭其他人的陵墓。
不過他這樣裝來裝去,慢慢又拜祭起來。長陵中埋葬的人凡是有名有姓的他都認識,即使當年服侍他的小宦官,看看碑文上的履曆允都能喚醒某些回憶。他很快再次沉浸在回憶中。
過了很長時間,允正站在思齊的墳墓前回憶他剛剛從漠北返回應天不久,將思齊接到皇宮的情形,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慢了一拍,正要回頭就聽到了唐瑛的聲音。“你怎麽在孝獻昭皇後的墳墓前站了這麽長時間?”她看了一眼墓碑,又道:“我記得你祖上是睿帝的第六子,與孝獻昭皇後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麽這麽懷念?”
允沒有回答,反問道:“你不拜祭其他人,或者再看看陵墓了?怎麽來找我?”
“哦,已經12點多了,我來問你現在回不回去。”唐瑛道。返回上滬或寧波的船,分為中午12點、下午2點、下午4點、下午6點四班。他們現在向碼頭走的話,能趕上下午2點的船。
“你不想再看了?”允道。
“想看的都看過了,還拍了照片,其他的也不想再看了。”唐瑛笑道。
“那就回去吧。”允說道。他也沒什麽想看得了,懷念上一世的故人,在自己家裏懷念也是一樣的。
“那就趕緊回碼頭,我都餓了,回去吃點兒東西。”唐瑛道。整個長陵島除了碼頭區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吃東西,隻能喝飲料,雖然餓一頓也沒什麽,但能不餓還是不餓的好。
他們二人隨即向來路返回。因為不允許吃東西的原因,很多人也和他們一樣向碼頭走去。有些對大明先帝不太敬畏的人似乎有抄近路的打算,不過看著神道兩旁手握步槍站得筆直的衛隊,隻能打消這個想法。
允與唐瑛走了不到一個小時返回碼頭,上船坐下先吃了東西,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閑聊。又過了一會兒船開動向上滬駛去。
船很快到了上滬碼頭,允和唐瑛下了船,來到附近的地鐵站,坐地鐵來到火車站,坐上高鐵返回應天。
一個小時後他們抵達應天火車站。唐瑛家離火車站不遠,走路十分鍾就能趕回去,她和允走出車站,正要和他告別,允卻忽然說道:“唐瑛,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啊?”唐瑛沒有料到允會忽然說這句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幾秒。幾秒後唐瑛的臉變成紅色,低下頭去。但她又馬上抬起頭來,盯著允的雙眼,似乎想要分辨他這樣做的原因,以及是不是真心。又過了一會兒,唐瑛臉上的紅色褪去,語氣堅定地說道:“我願意。”
允沒有再說什麽,伸手抱住她,又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唐瑛下意識要向後縮,雖然製止了自己的想法,但臉又不可遏製的紅了。
“你臉紅起來的樣子很可愛。”允說道。不過說完就被唐瑛踹了一腳。
他們抱了一會兒,唐瑛掙開允的胳膊,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對允說道:“雖然咱們現在是男女朋友關係了,但也要以學習為重,還要努力考大學,就算考不上大學至少也要考上大專。你的爵位隻能傳一代了,可不能混日子。你最近就很有混日子的傾向,每天也不上晚自習,回家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以後可不能這樣。”
“知道了。”允笑道:“你的話我怎麽敢不聽?”但他趕在唐瑛生氣前又連忙哄了她幾句,讓唐瑛轉怒為笑。
他們正說話,唐瑛的手機忽然響了,她隨手接通電話。“已經和q回應天了,”“正在車站”,“正要往家走”,“嗯,嗯,知道了。”
“我爸給我打的電話。”唐瑛放下手機說道:“問我回沒回來。”
“你回去吧,周一就是期中考試,多複習一會兒,沒準就能多考幾分。”允道。
唐瑛點點頭。“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到小區門口。”允道。
“不用。”唐瑛說道:“從這裏到我家沒幾步,也和你不順路,你也早回去一會兒,多看看書,爭取期中考試多考幾分。”
“那也好。”允對唐瑛很了解,知道她並不是在欲拒還迎,而是真的不讓他送,而且如果被唐耐安看到了也是麻煩事,也就答應了,揮手告別,又站在原地看她消失在拐角後向公交車站走去。
公交車上,大家都在談論成功登月。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就連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七八歲的小孩兒都興奮地與朋友甚至陌生人說這件事,暢想將來月球的資源得到開發後大明民眾的生活能上升多少。當然,因為航天事業是帝國聯邦內多個政權共同出錢出人出力進行研究,所以藩國也可以分享月球的資源,整個帝國聯邦的民眾生活共同上升。
允沒有與旁邊坐著的人談論登月,鼻子哼著小曲,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等公交車到了站下了車,他仍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向家裏走去,一直到打開房門為止。
“別動!舉起手來!”在允打開房門邁進去的一刹那,從他身側傳來這樣的聲音,而且有一個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東西在他太陽穴附近。
允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高舉雙手,然後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向右轉。他隨即看到了說話的人身穿一身警服,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東西是手槍。
番外23:我說了真話你也不會相信的
見到這身警服的瞬間,允熥心裏‘咯噔’一下,但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說道:“尊敬的警察先生,請問您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我的房子裏麵?按照帝國《刑法》規定,警察必須持有當地府縣議會司法委員會出具的搜查令,而且向房屋所有人出示搜查令後才能不經允許進入公民房屋,否則屬於嚴重違反《刑法》的行為。我希望您出具搜查令。”
“還是個對法律很了解的人麽?”聽到允熥的話,年紀並不大的警察並不緊張,冷笑道:“我當然不會開槍擊斃你,你也可以打電話向議會或警察局舉報我的違法行為。不過在那之前,你應該想好如何解釋這棟房子的冰櫃裏為什麽會有一具屍體。你也別想著偷偷殺了我,我來之前在日記裏寫了今天下班後要去哪,失蹤一個警察也是大事,你別想著能糊弄過去。”
允熥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他勉強保持冷靜,說道:“你想要做什麽?”這個警察沒有將發現告訴上級,而是獨自一人來找他,顯然不想,至少現在不想將他抓起來。
“我很好奇。”這名警察把槍收了起來。他剛才之所以將手槍拿出來是因為擔心允熥是個武術高手不等說話就把他殺了;現在一來他已經確定允熥不是武術高手,二來話已經說開了也不擔心他做傻事。警察坐到沙發上,對允熥說道:“我已經調查過了,這棟房子屬於大明在冊的皇族朱師躅,他還擁有爵位。經仔細觀察冰櫃裏的屍體,又與戶籍部門的存底照片對照,確定死者的長相與朱師躅的長相一樣;但你的長相與朱師躅也是一樣的。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朱師躅?如果你是朱師躅,那冰櫃的屍體是誰?如果你不是朱師躅,那你是誰?”
“你為什麽會想要調查我?”允熥坐到他對麵,出言問道。
“你的表現很平靜,這可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青少年。”警察說道:“雖然可以不向你解釋,不過我還是決定解釋一下。上周一,我們接到一位殺蟲劑經銷商的報告,說有一家商店在短時間內購入了大量殺蟲劑,懷疑可能用作非法用途,於是向警察局報告。你應該知道,殺蟲劑也是可以用來殺人的,所以警察局就派人調查這件事,調查的人之一就是我。”
“喔,原來是你。”允熥從剛才就覺得這個警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聽到這番話他想了起來:上周二晚上他回家的路上見到有兩個警察在小區附近的雜貨店裏盤問店主,其中有一個警察就是麵前這人。
想到這裏,允熥有些懊惱。如果他當時警覺一點,回來後馬上將屍體處理了,就不會發生今天這件事了。不過他轉念又一想,他今年才十六歲尚未成年,不能租車,家裏也沒有車,這件事也不能告訴別人,想把屍體處理掉確實不容易。
“經詢問雜貨店店主得知,這些殺蟲劑都被朱師躅買走了。我們懷疑朱師躅想要自殺,但經過調查卻發現朱師躅並未死去,也沒有轉賣殺蟲劑的行為。我的同事認為朱師躅的行為雖然很奇怪,但並不違反法律,主張停止調查,將調查記錄存檔就行了。”
“我卻覺得不能這樣就停止調查,但這時崇文區忽然發生了殺人碎屍案,整個應天府的警力都投入到偵破那個案子去了,朱師躅微不足道的異常當然沒人在意了,我也被調去偵破殺人碎屍案。”
“本周二抓到了嫌犯,而且他也供認不諱,我總算不用白加黑忙著抓殺人犯,就又想起了朱師躅的異常,想要繼續調查;我的上級卻覺得沒有繼續調查的必要,將調查經過存檔即可。但是我不將事情查清楚了總覺得心裏不對勁,既然上級不支持,隻能私自調查。”
“調查了兩天沒發現什麽問題,但我仍然不甘心,所以在周五上午違反《刑法》進入這棟房子,發現了冰櫃裏的屍體。”
“調查到這個地步,雖然我還有問題想不明白,但憑借發現的屍體已經足夠證明你有問題了。不過,這件事太過離奇,所以我來單獨問你,想知道實情。”
說到這裏,年輕的警察又冷笑道:“你當然可以不告訴我實話。你或者還想:我發現證據的經過是非法的,如果上報我也會挨處分,所以不敢上報。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還是放棄幻想。我現在當然不敢上報,但我可以盯著你,讓你不能處理掉屍體,一直到暴露為止。”說完這段話,警察不再說話,隻是帶著冷峻的笑容盯著他看。
允熥覺得這個警察很奇怪,這也太具有主觀能動性了,就算應天府警察局局長都未必會在上級不讓他繼續調查的時候仍然堅持調查。‘難道是上麵某個頂級貴族的兒子?他沒說自己的名字,就連猜都沒法猜。’允熥打量他幾眼。
這時警察又冷笑一聲,允熥趕忙回過神來,想起即使猜到了這個警察的身份對解決眼前的困境仍然沒有任何用處,認真琢磨到底怎麽將這個警察糊弄過去。
“我是宋藩的公民,”允熥說道:“因為中原的福利比宋藩更好,所以偷渡到中原,又辦了假證。因為一時找不到工作,不得不偷東西來維持生活。那天偷到了這家,正好見到……(允熥真實敘述了發現朱師躅自殺的經過)……,於是決定假扮朱師躅。我的名字是xxx。”
允熥認為自己這番話雖然不算沒有破綻,不過破綻很少,至少暫時能夠將這個警察糊弄過去;但警察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要進局子裏吃苦頭?雖然現在不興刑罰了,但日夜審問連軸轉不讓你睡覺的滋味比體罰還難受,雖然你不像個十六歲的中學生,但也不可能承受得下來。”
“我說的是實話。”允熥還想狡辯。卻見到眼前的警察眼睛裏閃過輕蔑的神色,隻能住口不言。
之後允熥又編了一個理由,自稱是來自西康省的人。因為青藏三省的地理位置特殊,文化特殊,地形特殊,所以雖然名義上沒有自治,但實際上實行的就是自治管理,隻有外交權和國防權交給中央。當地活佛最大,所有的省府官員、議會議員都是活佛(人口太少沒有縣),仍然實行一千年前的體製。中央政府對當地的要求很簡單,隻要不爆發大規模群體性事件,你們幹什麽中央都當沒看見,每年還給政府(活佛)點兒補貼;基礎設施也隻是修建了青藏鐵路與迪藏鐵路,以及延伸到邊境的公路,保證邊防軍的後勤。因為實際上實行自治,所以對其他31個省的人進入青藏三省略有限製,對於青藏三省的人離開也有限製。因此允熥聲稱是從西康省偷偷跑出來的,辦了假證。之後的故事就與上一個一樣了。
但這個故事換來的是更大的冷笑。“編,接著編。青藏三省的大多數人根本連漢話都說不利索,你這一口流利的漢話,還是應天口音,不是從小在應天長大的人根本說不出來,你要真是西康省跑出來的,昆侖奴都能當法蘭西總統了。”
“我真不是應天本地人。”允熥說著換了第一世的老家口音。“你聽!”
“嗯?”警察臉上明顯露出疑惑的神情,但隨即又冷笑起來。“指不定你這個口音是從哪兒學的。”
“這位疑似殺人犯的先生,我沒心情再與你閑扯淡了,如果你再不說實話,我就立刻離開,然後找人每天24小時看著你,一定讓你找不到扔掉屍體的機會,最後合法的將你抓緊警察局。你到了局子裏,最後一定會說實話的。”
一邊說著,他摘下手腕的表,指著表盤說道:“現在是下午秒,如果你在4點55分整之前不說實話,我就離開。”
允熥心念急轉,但就是想不到一個能將麵前的警察糊弄過去的理由。藩國偷渡客、青藏三省的偷渡客都已經說過了,沒能將警察糊弄過去;他當然可以胡說自己是中原其他省份的人,但麵前的人貌似不是普通人,隻要他說了名字,這個警察或許就能去查詢數據,查出他說的是真是假。他實在是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了。
4點54分,允熥看了一眼手表,歎了口氣,說道:“即使我說了實話,你也不會相信的。”
“隻要你說的符合邏輯,我就相信。”警察說道。
“那好。”允熥這時反而平靜了下來,說道:“我希望你在聽我說話的過程中,不要因為驚訝而發生任何異常的行為,尤其是手槍走火。”說完這句話,他開始說起自己真實的經曆,與上一世的身份。
番外24:開始新的生活
“這!”警察目瞪口呆地看著允熥,不敢相信他的話。“真的有上一世?你上一世是我祖宗?”
“你也是皇族?”允熥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正常,說道:“我早說了你不會相信。”
“不可能!”警察有些神經質地喊道:“不可能!物理學理論上就不存在魂穿的可能性,你怎麽可能有前一世,你的前一世怎麽可能是昭帝!”一邊說著,他掏出手槍對準允熥。“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打死你!”
剛才允熥因為在短短的5分半時間內實在想不到能騙過麵前警察的謊話,幹脆說了實話,告訴了這個警察自己的真實經曆與上一世的身份,隻是沒有說第一世的事情,也沒有說自己這具身體是第一世的身體而是含混過去了。雖然說實話被認為是胡說八道、最後仍然被抓進警察局的可能很大,但不說實話現在這一關都過不去,他也隻能這樣做。理所當然的,警察難以相信他的話,強烈刺激之下甚至掏出了手槍。
允熥舉起雙手。“我早說了你不會相信。但這就是實話。”說完這句話,他甚至閉上了眼睛。
警察雙手持槍指了允熥很長時間表情才平靜下來,他放下槍又問道:“如果你是昭帝,那你今天為什麽會去長陵島祭祀?”
“我當然會對自己的陵墓感興趣啊,畢竟我生前沒有安排過修建陵墓,完全不知道文,章帝會給我修一座什麽樣的陵墓。而且長陵島上還埋葬著許多我熟悉的人,我也十分懷念他們,見不到本人,看一看他們的墳墓也是好的。”允熥道。
“既然你說你是昭帝,又是駕崩後不久就來到這個世界,應當還記得很多昭帝的往事了?”警察又道。
“當然記得。”允熥點頭。不過他又說道:“但是年頭太早的事情未必能完全記清楚,或許還沒有現代人知道得清楚,畢竟已經幾十年過去了。”
允熥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神情略有些惘然。警察注意到這個細節,神情略有些變化,不過隨即恢複正常,又道:“那我就要問你一些有關昭帝的往事了。如果你回答不上來,我就會認定你在胡說八道,雖然不會開槍打死你,但一定把你送進監獄,以殺人罪判處死刑,就算你真的未成年也不例外!”
“如果最後發現你真的是昭帝先祖,我會因為侮辱了先祖自盡;但現在我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驗證你的話是真是假。”警察又道。
“我理解,即使是我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來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你也不用自盡。不過如果你問的是某些我不太在意的事情的細節,我未必能夠回答上來。”允熥又道。
“你放心,不會是普通事情,也不會太摳細節。”說完這話,看允熥沒有再說什麽,警察開始詢問。“太祖皇帝去世前,曾派昭帝去皇陵祭祖,但因病危又匆忙將昭帝叫回來。昭帝返回應天是哪一天?”
“洪武三十一年四月二十八。”允熥回答。
“昭帝與孝康昭皇後,也就是當時的宸妃,初次見麵是在哪裏?”
“是在當時的講武堂外……”
警察不停提出問題,允熥一一作答;警察問的很認真,允熥回答的也很認真。警察一連問了很多問題,允熥雖然部分問題並不能特別準確的回答上來,但大體內容不錯。
“我再問一個問題。”警察額頭冒汗,伸手擦了擦說道:“昭帝陛下臨終前,在吩咐章帝追封惠妃、宸妃為皇後,加封淑妃為皇太後之後,又對淑妃說了什麽,又自言自語說了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允熥有一瞬間的失神,也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他忙定了定神,抬起頭看向警察。“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前麵問的問題雖然也都是比較隱秘的事情,但畢竟問的是時間、地點、事情的經過,看過皇宮密檔的人知道也不奇怪;但這個問題知道就太奇怪了,華夏傳統史書向來惜墨如金,當時在場聽到這幾句話的也隻有思齊、昀芷、敏兒、文垣四人,他們複述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把原話告訴史官,他當時說的原話會隨著四人的逝去而徹底埋葬在曆史中。所以,這個警察到底作為一個四百年後的人,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不過雖然允熥滿心疑惑,但他並不認為這個警察會回答。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警察不回答他也沒辦法。但令他驚訝的是,麵前的警察想了想,竟然回答道:“我得到了一本淮南康公主殿下的日記,裏麵記載了這幾句話。”
“昀芷的日記?昀芷還有記日記的習慣?”允熥在雙重驚訝之下不由自主地反問道。
警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昀芷是淮南康公主的名字,臉色略有變化,解釋道:“根據日記上的話,淮南康公主是在去印度擔任總督後才開始記日記。畢竟做總督事情太多,不記下來憑腦袋根本記不住,副官的腦袋也不好使。”
“原來如此。”允熥道。昀芷如果在應天的時候就有記日記的習慣,他不可能不知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警察又道。
“昭帝當時說的話是這樣的。先對淑妃說道:‘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就用加封你為皇太後的法子,來補償你’;又自言自語道:‘似乎加封你為皇太後,又有些對不住熙瑤。但不補償你,我也於心不安。好在我馬上就要與熙瑤團聚了,有足夠的時間與她解釋,她會原諒我的’。”允熥回過神來,說道。
聽到這段話,警察的神情徹底變了,變成一種又喜又怕的表情,不過允熥這時低著頭沒有看到。但他卻又問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真的是昭帝,為什麽會對現代社會接受的這麽快?為什麽能夠這麽快與唐瑛開始談戀愛?按照你的說法,你的心態應當是七十歲的老人,不可能這麽快接受現代的一切。”
“這是兩個問題吧。”允熥道:“前一個問題的答案,是我暢想過未來是怎麽樣的,而且雖然那時的科學技術與現在差距很大導致社會形態差別很大,但各項規章製度其實是一直延續下來的,所以我能夠這麽快適應現代社會。好吧,我知道這番話漏洞百出,聽起來就像是瞎編的,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身體年輕了,腦袋也變得和年輕人一樣了。”這個問題他實在沒有辦法解釋,隻能這樣回答。
“後一個問題的答案,”允熥說起這句話,神色有些複雜。“今日我去長陵,先後拜了熙瑤、熙怡、思齊、妙錦的墓後,忽然覺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唐瑛時抱有的心思太小氣了。”他說了說自己當時的想法,“上一世做了一輩子皇帝,享用到了當時所有的好東西,這一世就算做一個平民也沒什麽,反正這個世界的法治十分健全,做平民也沒什麽不好。而且即使要做高官權貴,有唐瑛這樣妻子又如何?我就不信,以五十年做皇帝的經驗,如果能考上大學,沒有妻家的助力也未必當不了首相、議長、國企管委會主任,站在大明的頂端。”
“這隻是你與唐瑛談戀愛的必要條件,不是充分條件。按照常理,你不可能才幾天就喜歡上唐瑛。”警察道。
“但我就是幾天就喜歡上了唐瑛。這種類似於青梅竹馬的關係讓我感覺很新奇,或許就是因為這種關係才讓我很快喜歡上了唐瑛。”允熥回答道,語氣仍然保持著平靜。
他心裏卻很焦躁。這個警察問了這麽多問題,看樣子還要繼續問,他又不敢不回答,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爽。哪怕殺了他,給個痛快也好。
他正想著,忽然聽到身前傳來聲音,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卻見到警察站了起來,走到他麵前。允熥一時有些緊張,生怕他接受不了現實開槍把自己斃了;但沒想到的是,這個警察卻忽然跪在他身前,磕頭說道:“十四師孫朱師焞見過昭帝陛下。剛才十四師孫對您多有得罪。”
他已經確信了。雖然穿越這碼事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但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證明允熥說的是真的。不僅是允熥說的話沒有一絲一毫的漏洞,他剛才在與允熥接觸時還測了一下骨齡,雖然用手測骨齡不是特別準確,但也能確定在二十歲以下。二十歲以下的人是不可能騙過他的,除非是特工,但特工不會連一具屍體都沒法處理。事實擺在眼前,他隻能接受。
而且,他非常崇敬昭帝先祖,即使麵前的人隻是轉世或魂穿,但他也立刻跪下請罪。
“起來,不用行這麽大禮。我雖然是昭帝的轉世或魂穿,但既然已經轉世,上一世的身份與這一世就沒有關係了。而且不相信我的轉世身份、反複盤問也很正常,沒什麽得罪不得罪的。”允熥愣了一下就恢複平靜說道。
“即使如此,我也罪過深重。”朱師焞說著忽然掏出手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我這就履行諾言。”
“不要!”允熥趕忙說道:“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像你這樣認真盤問,你沒有罪過,不用自盡。”
允熥連續勸說了好一會兒,朱師焞才放下手槍,放棄了自殺的打算。當然,不論允熥還是朱師焞都知道這隻是在演戲而已。朱師焞根本不想自殺,即使麵對的是十四世先祖也不想自殺;但剛才話都說出去了,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將麵子挽回來;允熥雖然心裏不大高興,但為了防止惹上麻煩,隻能配合。
之後朱師焞介紹了一下自己。他是昭帝第六子的後代,本來因降等襲爵傳到第十代爵位已經降到官大夫,但這時爆發了第二次社會革命,革命中這一代先祖投奔了曹克敵,南征北戰立下功勞,又因為是皇族,戰後加封為世襲罔替的郡王,成為大明頂級貴族之一。傳到朱師焞這一代,他不是嫡長子不能繼承爵位,因為自己的愛好於是來當警察。當然,他的真實身份整個應天府警察係統隻有府局局長一人知道。雖然他不能繼承爵位,但畢竟是大明頂級貴族的兒子,能夠做到很多其他警察做不到的事情。
“原來如此,我說你的名字為什麽會帶有火字旁。不過,你起這樣的名字,同事不會懷疑你的身份麽?”聽了朱師焞的介紹,允熥道。
“我和同事們說,我的名字是朱師憞。”說著,他手指沾了水在茶幾上寫下著三個字。
“原來如此。”允熥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即使你覺得我的表現不太正常,但僅僅因為這個原因就非法闖進朱師躅的房子?我不是說你擔心法律製裁,而是說如果每一個不正常的案子你都這樣做,你恐怕沒有時間做別的了。”
“先祖說的不錯,”朱師憞點頭道:“我當然不可能對每一個不正常的案子都用非法手段偵查。當我調查朱師躅的身世背景發現有一個姓藍的人和朱師躅很熟後,特意找到這個人,讓他觀察先祖到底是不是朱師躅。他表示先祖不是朱師躅,證明了這個案子確實有問題。所以我才這樣做。”
“原來如此。哎,不對,昨天伴晚我才見到藍森,可你剛才說昨天上午就進入過這棟房子。”允熥又提出一個疑點。
“先祖確實是昨天伴晚才見到的藍森,但藍森早在前天伴晚就偷偷觀察過先祖了。”朱師憞解釋道。
允熥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他與朱師憞又說了一會兒話,一直快到天黑,朱師憞問道:“時候也不早了,十四世孫要走了。先祖這一世想要怎麽過?”
“我有一句話要告訴先祖。盡管以先祖的睿智,不太可能提出這樣的要求,我仍然要與先祖說。如果先祖想要當今皇帝陛下承認先祖的身份……”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允熥打斷。“我不傻,知道不可能讓現在的皇帝承認我上一世的身份,也不會抱有這樣的幻想。實際上,如果不是你私自調查,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我上一世的身份。”
“那這一世先祖打算怎麽過?像剛才說的,考大學成為帝國首相、議長、國企管委會主任?”
“我會像一個普通的低等貴族子弟一樣,努力考大學,但並不強求一定考上大學。如果能夠考上,就向上爬;如果考不上,就作一個普通人渡過一生。”允熥又抬起頭看向朱師憞。“你以後就當做不知道我上一世的身份。我也不會再以任何方式聯係你。”
“太好了。”朱師憞緩緩吐了口氣。
“不過,現在我有兩件事要拜托你,這兩件事後,不會再拜托你任何事情。”允熥又道。
“請說。”
“第一件,你幫我將這麽多殺蟲劑和朱師躅的屍體處理了,同時讓藍森把我當做朱師躅。”
“沒問題。”
“第二件,我希望你幫我,從應天七中,也就是我現在就讀的學校將四年級的期中考試試卷偷出來。”
“沒問,啊,”朱師憞驚訝的看向允熥。允熥笑了笑,說道:“既然我要以朱師躅的身份融入這個世界,當然不能露餡;如果期中考試的成績差的太遠,會露餡的。”
“好。”朱師憞答應道。
“謝謝,我沒有別的事情了。”允熥最後說道。
朱師憞站起來向他行了一禮,離開了這棟房子。允熥站起來在窗邊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麻煩終於已經解決了,我終於能夠放心的,開始新的生活了。’
(番外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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