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處置
弘曆若有所覺的一轉視線,剛巧撞上永璂閃爍不定的眼神,臉上的怒容一下子散了,泄氣般的吐出一口濁氣。隨之而來的是心底的那一絲涼意:難道他做人就這麽失敗嗎,哪怕他對永璂的重視幾乎要人盡皆知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寶寶他還是不相信朕?!怎麽就跟狼崽子似的養不熟呢……
永璂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定定的望向弘曆。
那樣專注而深邃的目光中,隻映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弘曆失笑,他到底在想什麽呢?寶寶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嗎?就算他是一隻狼崽子又怎樣,也總有把他捂熟的那一天。
——狼,生性殘忍。可一旦被它視作伴侶,便忠誠於伴侶,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就在兩人旁若無人的“脈脈傳情”時,礙於弘曆的威壓而噤若寒蟬的眾人裏,那拉氏挪動腳步,福了福身:“皇上,宮中發生這樣的事,是臣妾的失職。臣妾願意將功贖罪。”
“哦?”弘曆收回視線,淡漠的看著台階下的那拉氏,心裏玩味著“將功贖罪”四個字。“皇後,你準備怎麽做,說來讓朕聽聽。”
那拉氏牽了牽唇角:“臣妾想,”她抬眸直視著弘曆,“搜查後宮。”
眾人嘩然。
純妃在人群中微笑:那拉氏還真是有魄力,大清以來,還沒有幾個皇後敢提出這樣的建議。本來,一個“嫻”字已經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她這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那拉氏強忍著弘曆目光的壓力,看似從容的繼續解釋:“臣妾私以為,長春宮自孝賢皇後仙去便被皇上封鎖,一般人不得出入,何況將此物件放於牌匾之上,更非一般人所為。再加上牌匾突然掉落,不能不讓臣妾疑心這是有心人的算計。為了皇上的安全,也為了後宮的太平,所以臣妾覺得搜查後宮是解決爭端的最好方法。”
“嗬~”弘曆輕笑,那拉氏的個性還是沒有變,耿直、不會變通。有人在算計她這點沒錯,隻是既已知道這並非一時半刻的謀劃便能成事,可見有心人的深謀遠慮,她難道就會留下什麽證據等著你去查嗎,更別說能將這樣一件事做到滴水不漏,那其中定牽連甚廣。巫蠱一事自古以來都被視為皇室大忌,查個清楚又能怎樣,還要血流宮廷不成,倒不如直接壓下此事,慢慢收拾。隻不過牽連到了她皇後的名譽,那拉氏便沉不住氣了……罷了,皇後的利益受損,勢必也會連累永璂。
弘曆背過手:“就按皇後的意思辦吧,朕的人大概已經到了各個宮殿,等到搜查結果出來,朕和你們所有人自然能第一時間知曉。”
眾人或驚或懼或疑,各懷心思,叩首謝恩:“皇上英明。”
永璂眸色深深,皇阿瑪根本不怕宮中發生巫蠱之事流傳出去會怎樣,隻因為他有絕對的自信後宮中不會有一絲消息走漏。他用這樣的行動來震懾整個後宮,這是何等的霸氣!
這,就是他愛上的人。
盡管此時,永璂是以跪立的姿勢從下往上仰望弘曆,但他隱含著侵略性的眼神,既是臣服,亦是……占有。
半個時辰後,吳書來湊在弘曆耳邊,小聲道:“天璿回報,令嬪娘娘最近去往慈寧宮的次數有所增加。”
看來,朕委以永璂重任,將永璂推向人前的舉動狠狠觸動了她們的神經,否則,她們也不會如此狗急跳牆。往皇後頭上倒汙水,朕就會因此放棄永璂嗎?嘖嘖,朕的人品就這麽沒有擔保,弘曆委屈的想,朕明明是個很長情的人嘛~
“咕噥”一聲,令嬪緊張的吞了吞口水。計劃了這麽久的事情,成功的果實就在眼前,她卻莫名感到不安,甚至隱隱後悔。
不要小看女人的第六感哦,令嬪涼涼~
“將令嬪禁閉在延禧宮,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弘曆一句解釋都沒有,也不去看令嬪叫屈的惺惺作態。他看著手中的娃娃,輕蔑一笑,收緊拳頭暗運內力,娃娃“砰”的一聲化為破布。
在所有人膽戰心驚之際,弘曆突然無辜的發問:“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下麵齊刷刷的搖頭,您都把唯一的證據給毀了,偶們還敢說什麽。
回到養心殿,弘曆挑眉望向尾隨了一路的永璂:“怎麽,寶寶是受了委屈,找皇阿瑪求安慰來啦~”
麵對弘曆赤果果的調侃,永璂非常坦然的點了點頭:“對,兒臣就是求安慰來的。”
弘曆狐疑的扭頭,認真的打量著對方:確實是寶寶本人沒錯啊,若是以前,寶寶此刻不是應該傲嬌的無視朕了嗎?不過,弘曆欣然上前給了永璂一個安慰的擁抱。
帶著龍涎香獨特的甘甜,弘曆的氣息如此靠近,令他有一瞬間的沉醉。永璂順勢摟緊弘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信任的感覺,是如此美好,謝謝你給予我生命,又給了我愛的體會,讓我能重新成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或許是感受到了永璂此時的心情,弘曆一動不動的任由對方摟他入懷。這個感覺真是奇妙,弘曆朦朧的想到,明明以前他是無法和人如此親密呀……
擁抱時,兩個人麵對麵,彼此目光膠著、氣息交融、身體交纏,情感的溝通更為貼切和重要。在弘曆心中,擁抱甚至比做/愛更為親密。他可以和後宮女子做/愛,卻從不曾這樣正麵的擁她們入懷。然而,好像不管是什麽樣的原則,他都為了永璂逐漸打破。
“那是……”永璂眼尖的注意到桌上放置的木盒,木盒熟悉的樣子,令他眉心一跳。
弘曆順著看去:“哦,那應該是他們搜查後宮時發現的東西吧。因為打不開,又害怕是什麽關鍵的物品,所以呈給了吳書來。應該是吳書來拿過來的吧。”
永璂彎唇:“那是從兒臣屋裏搜出來的。”
弘曆訝道:“是寶寶的東西。”好奇,“裏麵是什麽?”
永璂走上前,拿起木盒,在幾個隱秘的地方敲了一下,木盒嘎吱一聲彈開了。
弘曆饒有興趣的看著永璂的動作:“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木盒還能製作這麽精妙的機關,有意思。”
“不過是兒臣閑暇時糊弄出來的,雕蟲小技,不敢在皇阿瑪麵前賣弄。”永璂撫摸著泛著光華的玉佩,不知道皇阿瑪看到它時會有什麽反應,但他已經不想這麽忍耐下去了。
“這本應是兒臣在萬聖節時,呈給皇阿瑪的禮物。既然它與皇阿瑪如此有緣,那兒臣便自作主張,先行送上。”不易覺察的緊張,永璂抬眸注視著弘曆:“這是兒臣親手雕刻的玉佩,送予皇阿瑪。願皇阿瑪龍體安康,萬壽無疆。”
弘曆聽到這是永璂親手雕刻的,便已經是一臉的期待,眼角眉梢都是心悅:“朕還記得寶寶在抓周禮上,抓到朕的蟠龍玉佩的場景。轉眼,寶寶已經長大到可以送朕禮物的年紀了。”
永璂按住隱隱抽搐的唇角,皇阿瑪,你已經感歎過很多次了。兒臣到底有沒有長大,需要兒臣讓您親身體驗一下嗎~
弘曆從盒中小心的拿起那枚玉佩——
握在手中溫潤如羊脂,晶瑩剔透的和田美玉上,兩條相互糾纏的龍,栩栩如生,似要騰飛。兩條龍的上半個身體,彎曲的形狀隱隱形成一個桃心。
他他拉府
“額娘……”驥遠站在雁姬的房門外,不忍看見她默默垂淚的模樣,欲言又止的敲了敲門。
雁姬慌忙用帕子擦拭眼淚,強顏歡笑:“驥遠,是有什麽事找額娘嗎?”
驥遠原地踟躕了片刻,暗地裏下定決心。“額娘,兒子是想和你說有關阿瑪的一些事。”
臉色一變,雁姬匆匆走到門口左右張望,拽過驥遠:“你先進來說。”驥遠的神色讓雁姬敏感的察覺到一些異樣,她轉身試探的問:“你阿瑪好端端的,會有什麽事?”
“額娘,您別自己騙自己了!”驥遠不堪重負的吼道:“阿瑪他,他根本已經變了,他不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了!”
雁姬遲疑道:“你,驥遠你都知道多少了?”
驥遠抹了把臉,頹喪的低著頭:“額娘,我知道的恐怕比你還多。”想到前一段他一時興起,跑去阿瑪的軍營裏。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會知道阿瑪竟然會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看著額娘心急卻又驚怕的眼神,驥遠真覺得難以啟齒:“額娘,兒子在軍營裏聽到,阿瑪,阿瑪他在護送新月格格從荊州回來的一路上,兩人親親密密的騎在一匹馬上,阿瑪他還……經常安慰格格,兩人之間的曖昧舉動完全不避諱旁人,整個軍營的人都因為這件事而笑話阿瑪,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他為了往上爬連……”驥遠住了嘴,隻因他看見雁姬的眼中已布滿了淚水。
“月牙兒,新月格格……”雁姬呢喃著,突然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裏盡是滿目的瘡痍:“我還當他真的是柳下惠,不曾想卻是個陳世美。宵想和碩格格,他這是要致我們全家於不顧啊!”
驥遠臉上閃過一抹沉痛之色,道:“額娘,也許事情還沒有到那麽嚴重的時候。我從那些人的口中聽出,他們對這個和碩格格似乎也很看不上。我想這個格格的品行恐怕並不好,阿瑪會和她攪和在一起,並非是一頭熱。”
驥遠冷靜的口吻令雁姬有些驚訝,她欣慰的說:“兒子,你終於長大了。但是,”她冷笑一聲:“你還是想的差了點。不管皇室對新月是什麽看法,她畢竟帶著和碩格格的名頭。一旦出了事,遭殃的總不會是她。”
驥遠咬牙,他清楚地知道額娘說的沒錯。就在他眉頭深鎖時,卻聽到他的額娘喃喃自語:“我絕不能讓努大海犯下這樣的大錯……”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玉佩
作者(若有所思):妖孽把蟠龍玉佩給了你,你又親手雕了一個送給妖孽……
永璂(笑)
弘曆(挑眉):那有什麽問題?
作者(恍然的一拍大腿):原來是定情信物啊!
ps.愚人節,大家過得快樂不?
pps.紀念心中永遠的巨星,願哥哥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