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旬,在座的幾乎都醉醺醺,原本人與人之間的一點生疏也消失不見。

薑且微眯著眼,單手撐在桌上,側身盯著沈硯。

“五爺覺得我剛剛說的話可對?”

沈硯借口一會有事,並沒喝酒,他看著眼神迷離的薑且再次拿起酒杯,伸手攔下。

薑且卻不幹,皺著眉不樂意地緊緊抓著酒杯避開,然後默不作聲盯著他,就這麽強著。

沈硯還是敗下陣了,“對。”

旁邊的藝術家已經盯著薑且許久,微醺後的薑且更是帶著嫵媚。

酒壯熊人膽大概如此,他舉著手中的酒杯走到薑且麵前,臉上熱情洋溢,開口卻是一通法語。

薑且頻頻點頭,也隨他一樣笑著,且不說她現在聽不懂,就是清醒著也一點都聽不懂,嘴角反複不停地說著唯一會的法語,“Bonjour.”,你好。

奈何舌頭打結,念出來像極了“笨豬。”

惹得在場的國人發笑,藝術家雖然聽不懂,但是薑且蹩腳的法語也足夠把他逗樂。

如此一來,包廂裏滿是笑聲,好不熱鬧。

唯獨沈硯,坐在那裏,淺淡的笑意浮於表麵,眼底摻著寒意。

他在法國留學,自然能聽懂藝術家的話。

那人邀請薑且晚上去他房間繼續喝一杯。

藝術館位於鹿山山腳下,旁邊便是度假酒店,師姐和藝術家們考慮方便索性下榻此處。

他們今晚的飯局也就自然選在酒店裏,如此一來藝術家的邀請能是便利快捷。

薑且見大家都在樂,覺得大概是有意思的事,豎起大拇指對著藝術家連連稱好。

“好”,藝術家還是聽得懂什麽意思的,他聞言眼睛便發亮,看薑且的眼神也愈發肆無忌憚。

此時,薑且拿起手機要加微信,直說很欣賞他的藝術品,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合作。

又見藝術家一臉茫然,她拉著師姐讓幫忙翻譯。

藝術家聽完更是十分興奮,甚至開始上手要摟薑且。

薑且雖然有些醉,但還不至於不清醒,她伸手推了推,“NO!NO!NO!”

藝術家卻不依不饒,嘴裏還在不停說著。

兩人在桌邊推推嚷嚷,突然一隻手扣住藝術家的胳膊。

隻見沈硯神情淡然,用法語對著藝術家說了句話,藝術家一臉詫異又遺憾地坐回原位。

“不早了,我先送她回家。賬已經掛我賬上,你們自便吧。”

沈硯對著薑且師姐說完,不顧她錯愕的神情,將薑且帶出包廂。

酒店外,沈硯扶著薑且等著人將車開來。

深秋的夜晚涼風刺骨,更何況是山腳下,涼風愈加猛烈。

薑且靠在沈硯身上冷得瑟瑟發抖,風一吹,腦袋愈加昏沉,下意識往沈硯身上又貼得更緊。

“就說在裏頭坐著等。”

沈硯無奈看著身前毛茸茸的頭頂倔強搖頭。

“那裏頭的氣味聞得我想吐,萬一把東西吐髒了,我可沒錢賠。”

那炙熱的氣息噴湧在他胸前,還有細發撓著他**在外的肌膚,惹得他心裏滾燙發癢。

手控製不住摸上她的頭頂,眼裏是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寵溺。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摳門啊。”

那毛茸茸的腦袋似乎很不樂意,瘋狂躲著他的手,沈硯起了玩心,她越是躲他越是不依不饒。

最後,薑且從他懷裏掙脫,擰眉鼓著嘴,朝他惡狠狠道:

“你不懂!我隻有我自己,錢是我唯一的安全感。”

她說她隻有她自己。

沈硯揚起了笑意沉入穀底,心頭如被一根根細針密密麻麻紮著,後知後覺,痛意一點點加深,愈發得痛。

她眼底落寞疏離,臉上的淒涼感對於沈硯而言是如此陌生。

他不由想,這三年她經曆了什麽?是因為穆漢升嗎?還是別的原因。

明明那時的她總是洋溢著笑容,每天仿佛毫無煩惱,總是向他說著親人對她如何如何好。

怎麽,現在她就隻有自己了呢?

他發現自己聽到這些,一點都不痛快,明明她那樣傷過自己。

也說不出:薑且你當初不要我,後悔嗎?如今你獨身一人真是咎由自取.

他說不出口,心裏不痛快極了,即使在法國的三年每天都詛咒她過得不好。

可真到了這一刻,他突然害怕,是不是自己的詛咒應驗了。

他疼惜地看著她,不知該如何安慰。

她無聲無息盯著夜幕下隱入幽深的鹿山,沒頭沒尾,“五爺還拿過FA冠軍?”

沈硯微微錯頓,眨了眨眼,掩去眼底那一點濕潤,語氣平淡卻生澀,“沒有。”

她似乎不信,目光落在他眼裏,目不轉睛像是想從他的眼底找到什麽答案。

秋風卷著落葉,翻過一浪又一浪,不知無意還是有意地落下一片在她肩頭。

沈硯視線飄忽,盯著那片葉靜靜落定,他伸手去拿。

“那當時和我比賽的怎麽成了你?”

她神情迷迷糊糊,卻又似乎很清醒地問著。

手在她肩頭微微一頓,又自然地取走那片葉,手垂落一鬆,任它再次迎風飄轉。

他的話也如落葉般隨風輕飄而過,“突然技癢。”

薑且再次仰起頭,不知是在望天還是在望他,半響恍然:“啊——原來你也喜歡賽車啊。”

沈硯微微一笑,覺得她大概還是醉著的。

車適時停在酒店門前,他將她扶到副座安頓坐好,自己來到駕駛座,看著她歪側著靠在車門上閉著眼,想要開口問得話隻有咽回去。

車,往青山別墅的方向駛去。

“這是哪?”

“我家。”

沈硯將她放在客房**,任由她恍恍惚惚鬧騰著,費力替她脫了鞋子,蓋上被子。

“嗚~我好難受~”

她皺著眉,將剛蓋上的被子踹到一邊,想要坐起來。

“你不會想吐吧?”沈硯頓時如臨大敵,急忙伸手去扶她。

卻見她搖著頭,“我好臭,我想洗澡。”

這和吐一樣讓沈硯頭疼,他柔聲哄著:

“現在很晚了,明天起來洗吧。”

她猛猛搖著頭,聞了聞自己一臉嫌棄,突然靠在他肩上,然後嗅著他頸窩,“好香~你好香,我好臭~我也要是香的。”

她仿佛吸上癮一般,對著沈硯一頓吸。

頸窩,耳後,鎖骨,細微的熱氣如隔靴搔癢般。

寂靜的房間裏,一急一重的呼吸交錯纏繞。

沈硯不自覺揚起下巴,露出青筋凸起的脖子,喉結上下滾動,眼底生起霧氣。

濕潤的唇輕觸他鎖骨之間,酥麻感驟然傳遍全身。

“阿且。”低沉的嗓音裏,情欲難以控製地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