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縣長的詢問,劉仁誌並沒有說過多的話,因為他的目光始終在尋找一個人,那就是尚小青。可他來了那麽久,尚小青一直並未出現。於是劉仁誌的心裏開始不安起來。是出什麽事了?還是她不願出來見我?還是縣長知道了我們倆的事,故意做了安排?劉仁誌的心裏不停的揣摩,似乎在尋找一種答案好讓自己安心。

劉仁誌越想越無法釋然自己的疑惑。終於在縣長和自己聊學習上的事的時候,劉仁誌忍不住把話題轉向了尚小青,小心翼翼的問:

“王縣長,怎麽不見小青啊?”

劉仁誌問得很直接,自己則裝作無心的樣子。

“噢,小青啊,她身體不大舒服,在樓上自己的臥室呢。怎麽,你和我們家小青認識?”

王縣長覺得有點好奇,顯然他並不知道小青和劉仁誌之間的事,這一下打消了劉仁誌心中的許多顧慮。

“噢,王縣長您有所不知啊,我和小青曾經是同班同學呢,自打畢業之後,就沒怎麽見過麵,一次同學聚會從她的一個好朋友那裏得知她的事情,剛才突然想起來,就隨便問一下。”

劉仁誌見王縣長並不知道自己和小青之間的事,心裏一陣竊喜,就故意編造出這麽一段故事來,為的就是不讓縣長有所察覺。

“噢,原來你和小青還是同班同學啊,怎麽不早說呢,這關係不就更近了嘛,哈哈———”

王縣長一陣大笑,接著急忙朝樓上喊:

“小青啊!小青!你快下來,看誰來了。”

隻聽見尚小青在樓上“噢”了一聲,然後就是一聲關門的聲音。待尚小青走下樓來見到劉仁誌在自家客廳裏坐著,一時吞吞吐吐起來:

“你,你怎麽來了?”

看著劉仁誌的突然出現,尚小青一臉的驚訝。

“噢,是我邀請他來的。人家現在可是高材生,即將出國的人了,所以我今天特意在家裏舉辦了場宴會,一來是向咱們縣第一位留學生表示祝賀,二來過幾天他就要出國了,也是為他送送行。剛才聽他說你們高中的時候是同班同學,所以就讓你下來打聲招呼,老同學嘛,見一次麵很不容易。”

王縣長向小青作了一一解釋。

“老同學,你好!好久不見了!”

看著麵容憔悴的尚小青,劉仁誌心裏一陣疼痛。他伸出手,故作客氣的樣子,是做給在場的人看的。

“噢,噢,好久不見了,好久不見了。”

剛反應過來的尚小青禮貌性的伸出手,和劉仁誌握了一下。

“王縣長,我能和小青出去聊聊嗎?畢竟好久沒見了,這一走又不知道下次會是什麽時候才能見麵。”

劉仁誌誠懇的說道。

“當然當然,老同學見了麵,在一塊敘敘舊應該的嘛。”

王縣長笑著說過這話,轉身囑咐小青:

“小青啊,你出去陪老同學好好聊聊,隻是你身體不大好,別走遠了就行。”

“嗯。”

尚小青自然是求之不得,於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一聲,就陪著劉仁誌出去了。

他們出了門就一直走,都不說話,彼此都明白,此時無聲勝有聲。一直走了很遠,劉仁誌才想起了王縣長交代的話,是說小青身體不大好。於是他就示意尚小青在路旁的一張長凳上坐下,並急切的問:

“剛才王縣長說你身體不大好,怎麽了,生病了嗎?”

尚小青一聽這話,忍不住哭了起來,傷心不已。劉仁誌一看小青哭了,就更加急切:

“怎麽了到底?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劉仁誌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片紙巾,遞給小青。明明看得出來她身體虛弱,麵容憔悴,可想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幸福,但還是開口問了她。

尚小青接過劉仁誌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滿腹委屈的向她麵前的這個曾經是她最愛的人訴說起來:

“自從我們分開後,我爸就讓我待在家裏,嚴加看管,哪兒都不讓我去。也就是那年年底,他強迫我和縣長的兒子也就是我現在的老公結了婚。本想縣長有權有勢,家裏又很富足,婚後的生活會好一些吧,可誰知婚後我從來都沒高興過一天。我公公也就是縣長仗勢欺人,幾乎都不給我好臉子看,而我丈夫又很無能,他依仗自己的老爸是個縣長,所以就什麽事都不願意幹,什麽事也幹不成。好在我的婆婆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憐惜我,疼愛我,把我當作自己的女兒養著。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就在兩個月前,他們父子非要我給他們家生一個男孩。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於是就給他們說再過幾年吧,但是老公不答應,說非得現在。於是他每天都強迫我,折磨我,直到一個月前我被檢查出來懷孕為止。可是,由於我心理上的壓力過大,懷孕沒多久就流產了,現在身子還很虛弱,正在恢複當中。”

一陣辛酸道出口,尚小青緊接著就又哭了起來。看到委屈的小青,劉仁誌心裏很不好受。他又從兜裏掏出一片紙巾,這次沒遞給小青,而是親自給她擦起了眼淚。小青一番訴說之後,心情輕鬆了許多。待她稍稍好了些之後,便問起劉仁誌:

“你呢?你過得怎麽樣,怎麽一直都不和我聯係?剛才在家裏時聽父親說你要出國了,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

劉仁誌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我又何嚐不想和你聯係,但生怕你再想起那些傷心地往事,更是怕打攪了本以為你會很幸福的生活。我想讓你忘了我,徹底的忘了我,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我想讓我一個人承擔這份痛苦,不想讓你也牽扯進來。分手後,我痛定思痛,決定回學校重讀。是的,在別人眼裏我現在成功了,我是個幸運兒,但這些年,沒有人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整天沒日沒夜的學習,我就是想讓自己出人頭地,彌補我曾經許諾給你的幸福。唉!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眼幾年過去了。”

劉仁誌如釋負重,憋在心裏幾年的話,今天終於說出了口。不知是激動還是心酸,他的眼裏竟然也噙滿了淚水。來不及擦,他就又接著說:

“我考上了哈佛大學的公派留學生,過幾天就要走了。今天說是來赴約縣長的邀請,其實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也好讓自己在異國他鄉沒有什麽牽掛。”

聽了劉仁誌的話,尚小青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一方麵是心愛的人取得了如此顯赫的成績,應該替他感到高興;而另一方麵她想如果當年劉仁誌取得那麽大的成績,自己現在也不會身為他妻。但她不埋怨他,隻是感到莫大的惋惜。倘若自己現在未嫁,倘若自己現在還是劉仁誌的女朋友,那麽自己應該會很幸福吧。唉,別幻想了,都是天方夜譚。劉仁誌此去一別,不知道下次見麵會是什麽時候,所以她寄予了他自己很真誠的祝福:

“能取得那麽大的成績,恭喜你!你的前途一定會很寬廣的,你將來一定會很幸福的。加油!”

聽了尚小青的祝福,劉仁誌無心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