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禮
當下,我便鑽進了浴室洗澡,按照周玄業的吩咐,洗刷的幹幹淨淨,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我便進了南屋。
一進去,我就覺得裏麵的氛圍不對勁。
沒開燈,隻點著兩隻蠟燭,小黑也不知躲在什麽地方,除了周玄業朦朧的背影外,周圍的一切都包裹在黑暗中。祖師爺的塑像,顯得模模糊糊,輪廓晦暗不明。
他道:“關門。”
我順手把門關了,一時間,周圍顯得更陰暗了。
軸線也緊接著轉過身,案台下,不知何時已經放了一個黃色的蒲團。周玄業示意我跪上去,由於唐琳琳之前的提醒,我已經猜到周玄業要幹的事情,因此便毫不猶豫的屈膝跪下,人生在世,跪天跪地跪鬼神,沒什麽可在意的。
周玄業見我二話不問就跪了,臉上到是露出一絲驚訝,旋即滿意的笑了笑,站在一側,道:“今晚,叫你跪在此處,並非有意為難你。之前的三壇降神術,乃是一項禁術,我早先也對你講過了。即便現在你活了下來,若不積陰德,也隻會多災多難,隨時都可能大禍臨頭。”
我點了點頭。
周玄業又道:“今日我為你行舉薦之禮,受庇於祖師,可趨吉避凶,但你平日行事,還是要多多積德。今日接的這個活兒,就是個積德的好機會,明日行動時,我會指導你。”我這才明白周玄業怎麽突然讓我‘幹活’了,原來是有意將一些積德行善的活兒交給我做。
想到此處,我頗為感動,看了那奇怪的祖師爺神像一眼,有些好奇,我既然都要受庇與祖師了。總該知道咱們這位祖師的來曆吧?這麽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周玄業道:“上奉道家三清,下奉走屍闕元祖師。”
道家三清,即玉清、上清、太清,玉清之主為元始天尊,上清之主是靈寶天尊,太清之主乃道德天尊,即道祖太上老君。這三清尊神乃是道教中最高神,周玄業和譚刃二人,走的是比較偏門的路子,但也是正統的道家出身,上奉三清乃是正常。
隻是這闕元祖師,我卻沒有聽說過。
緊接著,周玄業便給我講起了闕元祖師的來曆。
煉屍一脈,本為道家偏門之術,但道門之中,也難免有宵小叛逆,他們以次術來作惡。
別以為煉屍術,就是電影裏放的,拿著麵鑼,拿著招魂鈴,領著屍體走夜路便是煉屍了。那不見煉屍,那不過是煉屍術其中最粗淺的一門,也就是走屍,民間稱之為趕屍。
那些宵小會的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走屍術,正統的煉屍術學全了,其實是很牛逼的一門本事。煉至高處,屍體便是一樣武器,厲害的,甚至能使其飛天遁地。
然而,被煉出的屍體,無論多麽厲害,都隻受煉屍者的操控。假若用著屍體去打家劫舍呢?去為非作歹呢?那簡直是太容易了。
因此,世間對煉屍術深惡痛絕,都稱之為邪術,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道門甚至將煉屍之術給除名了。
直到闕元祖師問世,這情況才有所改觀。
他鑽研煉屍之術,而且成就卓越,以此術行善施德,並傳下‘趕屍一脈’,另客死異鄉者能魂歸故土。古人講究落葉歸根,入土為安,將生和死,都看的非常重要,富貴一點的人家,還講究事死如事生。由此可見,親人的屍身流落異鄉,對古人來說,是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而受當時的交通條件限製,要想將屍體從異鄉運回來,難度非常大。一來路途遙遠,費用昂貴,二來屍體也會腐爛。而闕元祖師傳下走屍一脈後,便是造福無數,這才使得煉屍一脈逐漸恢複了口碑。
隻是到了闕元祖師這兒,又是自成一家了,所以道士們以三清為祖師,而周玄業的師父,則是修行的煉屍術,因此還得供奉闕元祖師。
我沒想到。這個麵容醜陋的祖師爺,竟然還這麽勵誌,為自己的行業洗清了汙名,造福湘西百姓。當然,現在周玄業已經將業務從湘西開展到深圳了,那就不隻是造福湘西百姓了。
想到此處,我挺好奇的,道:“周哥,你的煉屍術,煉到哪一層了?”之前唐琳琳跟我說過,煉屍一門,幾乎快要失傳了,而周玄業應該算是少有的傳承者之一。
煉屍有下等、中等、上等之分,不知道周玄業是屬於哪一等?
聞言,周玄業笑了笑,卻沒有明說,而是道:“以後你就清楚了,開始行禮吧。”說完,周玄業點了一炷香,香朝下,他三指一捏,香便翻正過來,朗聲道:“得蒙祖師庇護,今有子蘇天顧,心地淳厚,德行兼備,請三壇之術,隨無邊業障,今托庇於祖師,為我煉屍一門,積無邊功德。”說著,三拜之後,將香插入了香爐中。
香煙嫋嫋,沒有任何異狀,周玄業笑了笑,道:“看樣子祖師爺還挺喜歡你的。”他這話當然是開玩笑的,祖師爺喜不喜歡我,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老人家,之前已經給我們賞過兩次斷香了。
見香火無異狀,周玄業便拿出了一張黃表紙,道:“原本是該寫上生辰八字名姓,但你生辰不詳,便以血代替吧。”我還沒反應過來,周玄業不知從哪兒搞了根針,在我中指上紮了一下,滴在那張黃表紙上,雖然在頂端寫上我的性別名字,折成了一張三角符,埋在了那香爐的灰中。
做完這一切,周玄業沒再吭聲,靜靜的立在一旁。沒有他的吩咐,我自然也不能起身,在蒲團上一直跪,跪的我膝蓋都酸軟時,周玄業扶了我一把,道:“可以起來了。”原本,是他上的那柱香燒完了。
說實話,拜了祖師爺,我也沒覺得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隻是有些好奇,待出門時,我問周玄業:“周哥,這麽一來,我是不是算你徒弟了?”
周玄業哈哈一笑,道:“我在上還有師父,收徒也不可能私自收,得回門中一起行禮才行。你現在隻不過是掛個名而已,怎麽著,你想當我徒弟?”
我摸了摸鼻子,覺得挺不好意思,看樣子是我自己想多了。
不過,就在我出門之時,一個黑影忽然竄進了我懷裏,竟然是那隻靈寵小黑。
我奇了怪了,這黑貓不是一直對我有意見嗎?平時見了我,總想撓我兩下,這下子,怎麽反而還往我懷裏鑽了?
周玄業道:“它就是欺生,你現在有祖師爺庇護,以後它就不敢撓你了。”我看了看懷裏乖順的黑貓,心中暗暗吃驚。一來是吃驚這黑貓靈性太強,我前腳行禮,它後腳就換了副貓臉;二來也估計,這行禮之事,絕對不是一個儀式那麽簡單,或許背後真的有某種力量在維持?否則,這黑貓怎麽會對我態度大變?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那尊神像,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尊平日裏看起來麵貌醜陋的神像,這會兒看起來,竟然還有一股親切之感。
做完這一切,我們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我和周玄業便已經收拾了東西起床。沒想到唐琳琳也要來湊分熱鬧,打扮的跟要去春遊似的,穿著米分紅色的旗袍,娉娉婷婷的站在我倆跟前。
周玄業挑眉,道:“你幹什麽?”
唐琳琳撒嬌:“老板,我也想去。”
周玄業道:“上一次還沒被嚇夠嗎?”他們說的上一次是什麽時候,什麽事情,我不清楚,應該是我還沒有來事務所之前發生的事。唐琳琳聞言怒道:“上一次,還不是傅楠那王八蛋故意嚇我。”
傅楠,是我們事務所的另一名員工,眾人很少提起他,我也隻在牆上的照片裏看過他。當然,我所住的屋子是雙人床,另一個床位就是他的。房間裏收拾的很幹淨,幾乎沒有留下他的私人物品。
我之前打聽過這人的去向,畢竟我來事務所,都快半年了。
唐琳琳跟他關係似乎不是很好,說道:“他啊,你就別問了,人家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這話說的酸溜溜的,我不由道:“不是一路人,那他是幹什麽的?”
唐琳琳皺了皺眉,道:“有錢、很有錢、特別有錢。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喜歡賴在咱們事務所裏,好像是有什麽事要求周玄業。這個人很有勢力,不好惹,周玄業不好跟他翻臉。總之啊,他跟咱們不是一條道的,你可千萬別招惹他,沒準兒到時候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說這話時,她仿佛是想起了什麽事情,臉上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
沒想到,這會兒她又提到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