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雷穀驚魂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噬

快到洞口時我追上了譚龜毛,洞口處的石門緊閉著,譚刃在旁邊摸索了一陣,那地方有個方形的活動凸起,往下一按,厚重的石門便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緩緩打開了。

溫和的陽光從洞口照了進來,我看著譚刃筆挺的身形還有那副老子不好惹的氣勢,配著臉上那兩個字,顯得特別的有衝擊力。

外麵除了那兩具煉屍外,便沒有其它人,無虛應該是已經回觀裏了。一想到譚龜毛一會兒被人看見,遭人嘲笑,然後找我撒氣的情形,我就覺得經常背打的後腦勺有些作痛起來。

不行,還是趕緊毀屍滅跡吧。

“老板,那邊有道山泉,你在屍洞裏躺了多久了,這滿頭滿臉的灰,要不……去洗個臉吧?”

譚刃還是很講究形象的,畢竟是大師兄嘛,總不能蓬頭垢麵的出現在一幫師弟們麵前,他頓了頓腳步,便點了下頭,轉身往那道山泉處走去,蹲到了水邊洗臉。

這霜降峰有一絕,稱為:銀河倒掛,指的就是這裏的泉水。

霜降峰地勢高,多山石,因而高處不應該有地下水,也不該有山泉,但這片山脈,確實地下水豐沛,霜降峰下不遠處,就有一條河西,山峰內部,因為造山運動,形成了獨特的孔竅結構,造成了一個高水循環。這會兒沒有雨水,所以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不管一但雨季,地下水上漲的時候,霜降峰內部受到高水循環的影響,會形成上百道泉水小瀑布,仿佛銀河之水,憑空而出,白水順著霜降峰墜下,仿佛一朵盛開的白蓮。

不管這種景象,隻能在地下水上漲的時候看見,這種機會比較少,加之豪雨之時,水霧籠罩,群峰遮蔽,又沒有遊客入山,因而這種奇景,幾乎隻有三子觀內部的人知道,外人難得一見,否則這地方,隻怕早被遊客給踏平了。

譚刃蹲在泉水邊,慢慢的捧水洗臉,順便還洗了個頭,我狗腿的脫了外袍示意他擦水,譚龜毛沒有接,而是衝我招了招手,說:“你走近點。”

“老板,有什麽吩咐。”我太天真了,剛一走進,一下子就被譚龜毛按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拳打腳踢就招呼了上來。

“你真有膽子,嗯?奴才?”

“誰是奴才?”

我操!他怎麽知道?

幸虧我這段時間鍛煉的不錯,譚龜毛沒變身,所以我還能招架,匆忙間往那泉水中一看,卻是清可鑒人,合著這丫剛蹲下洗臉的時候就發現了!

我雖然用盡全力反抗,但還是被好一頓揍,所幸我這兩個月的輕功沒白練,雖然不能飛簷走壁,但騰挪跳躍間,速度飛快,身形靈動,這才逃出老遠,避免了被打殘的命運。

以前譚龜毛下手還有輕重,自從我成了金肌玉骨,不容易弄死後,這丫下手就毫不手軟了。

一口氣跑回大殿,譚龜毛還沒有放手的打算,我在心裏操了他祖宗十八代,忙大喊:“師父!救命啊!”說話間,一下子竄到了無虛背後。

無虛慢悠悠睜開眼,懵了,道:“沒大沒小,鑽到為師後麵做什麽,出來。”

我探出頭,和無虛對視一眼,道:“師父,你再不出手阻止他,你的關門弟子就要被打死了。”

無虛看見我,神情一變,道:“你這臉怎麽腫成這樣……”

我剛要說話,譚龜毛已經追進門了,他雖然對著別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但對著自己的師父,還是相當尊師重道的,進門後便規規矩矩衝無虛行禮。

“師父。”

無虛一見著首徒,哪裏還記得我這個便宜收來的關門弟子,頓時就把我擱一邊了,打量著譚刃,嘴裏直說好,並且朝譚刃招了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譚刃上前,在無虛左下手盤腿而坐,漫不經心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我頭皮頓時麻了一下,完了、完了,這龜毛可是很記仇的。

賠了個笑,我道:“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我救你的份上,別記仇了,再說,我最後不是回頭是岸,沒讓你出洋相嗎。”

譚龜毛不冷不熱的說道:“正因為如此,所以你現在還能站著。”啥意思……如果我剛才沒讓他洗臉,這丫要把我腿給折了?我操,太沒人性了,小小的玩笑都開不起,簡直不是人!

等等……他本來就不是人,是屍啊!

我冷靜了一下,決定今天就跟著無虛,哪兒也不去了。

這時,譚刃對無虛道:“師父,為什麽要讓他入屍道。”他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什麽味兒,但神情看起來,像是不太滿。

無虛含笑道:“為師可沒有逼他。”

譚刃道:“師父,除了觀內的師兄弟,他是我唯一的友人,您不該任由他胡來。”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我,我聽見這最後一句話,忍不住熱淚盈眶,唯一你妹啊!唯一的朋友,你他媽還把我揍成豬頭,我接下來還怎麽麵對白鶴、錦鯉她們啊!

我打圓場,道:“老板,不要不識好人心嘛,師父他老人家有多麽看重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麽能怪師父呢。”

譚龜毛看向我,不鹹不淡的說道:“你走近一點兒,再把這句話說一遍。”

“……”我一定要好好練輕功!

無虛見此,哈哈大笑,道:“你們兩個,有什麽恩怨,出去解決,不可在祖師跟前胡鬧。”譚刃看了上方的神像一眼,起身貢香。

無虛似乎有些累了,又或許是礙於我在場,因而並沒有與譚刃多說,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倆出去。

離了大殿,我道:“現在有時間了,快說,怎麽回事兒。”

譚刃自然明白我問的是什麽,依舊那副老腔老調,道:“出了一些變故,師父心軟了。”

“變故?”我道:“我知道,但到底是什麽變故?師父他老人家,可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啊。”

譚刃沉默了,靜靜的往偏遠走。他是首徒,居住地不在竹舍,而是在旁邊的偏院裏。

我跟著他往回走,見他半晌不開口,便搖了搖屍鈴:“回神。”

譚刃見此,直接從我手中奪過屍鈴,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又扔給我,道:“再讓我看見它,我就把它塞進你嘴裏,讓你吃下去。”

我道:“譚刃!我現在是你的主子,你信不信,我立刻施展控屍術,讓你站在懸崖邊跳肚皮舞?”

譚刃嗤笑一聲,道;“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你到是試試。”

我慫了一下,媽的,這龜毛要不要這麽了解我,沒錯……就我現在這功夫,還真沒辦法指揮他幹什麽……或許,再努力煉個兩年,能指揮他給我倒杯水?

我去……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到了譚龜毛住的地方,都積了一層灰了,他道:“收拾下。”

我道:“你以什麽身份命令我?第一,我是你主子;第二,爺現在不領你的工資了;”

譚龜毛道:“那串祖母綠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去嗎,收拾了就給你。”

“搞笑,一串手珠就能收買我?你把我的尊嚴當什麽了?掃把在哪兒……”

不為五鬥米折腰,那是因為五鬥太少了,隻要米夠多,多硬的腰都能折!人生啊,真是現實的讓人尊嚴掃地。我一邊兒打掃,一邊道:“讓我猜一猜,是不是周玄業當時幹了什麽,讓師父他老人家手軟,反而被周玄業給偷襲了?”

譚刃在一邊兒泡茶,道:“嗯。沒有偷襲,是控屍反噬。”

我聞言差點兒沒拿住掃把,道:“你反噬的?”

譚刃又嗯了一聲。

我知道,譚刃被控屍變身後,是不受自己控製的,而控製的命令一但下達,如果中途出意外,那麽控屍人是會遭到反噬的,根據煉屍級別的不同,反噬的後果也不一樣,而譚刃是屍王,因此後果可想而知。

無虛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對周玄業收手了。

周玄業到底幹了什麽?

我示意譚刃往下說,但他卻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