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死因

按理說,這幫人的考察進展,進行的還是很不錯的,但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最後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筆記本裏記載的內容雖然多,但我能看到的信息卻太少了,因而這支考察隊,後來究竟經曆了什麽,就不得而知了,但關於黃巢古國的那個故事,卻讓我覺得印象深刻。

埋在古國底下的神靈?

神靈會住在古國底下嗎?埋在地底的,那是屍體吧?

不過,這故事中並沒有詳細描述那個所謂的神靈是什麽來頭,神靈這個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以前是懷疑的,但現在卻已經開始相信那句古話,也是譚刃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但神靈之說,就算確有其事,也不可盡信。古人所知所見有限,因而將很多自身無法理解的東西,都附上鬼神之說,因而在漫長的曆史中,有許多神靈被人為的‘創造’了出來,這些臆想出來的神靈,究竟有沒有神力呢?

這黃巢古國的神靈,究竟有沒有那樣另大地崩塌的神通,就無人可知了。

我合上筆記本,對眼前這人的遭遇感到同情,看著他側臥卷曲的身體,我不由得開始思考他的死因。他是受了傷?為什麽他的手,會呈現這樣一種古怪的姿勢?左邊的出口離這裏並不遠,為什麽他沒能逃出去,而是死在了這裏?

難道這地方有什麽危險?

我警惕起來,四下裏看了看,被黑暗侵襲的空間裏,一切都顯得隱隱綽綽的,未知的黑暗,讓人覺得仿佛隨時會有什麽怪物跳出來。為了弄明白他的死因,也為了了解這地方有可能存在的危險,我朝著幹屍湊近了一些。

即便感冒導致鼻子有些堵塞,但湊的近了,還是能聞到一陣隱約的屍臭味兒,真是令人作嘔。我用匕首扒拉著,耐下心去查找屍體身上的傷口。幹屍的手臂到腿部極背部等地方,都沒有明顯的大型傷口。

當然,如果有小些的傷口,現在肯定是看不出來的,畢竟肌肉和皮膚都已經萎縮了,皺巴巴還浮著一層黑油,除了一些致命的大傷,其餘的自然難以留下痕跡。不得已,我將目光轉向了幹屍的身前。

或許傷口是在正麵?

其實正麵是致命傷最多的地方,隻不過這幹屍將一隻手緊緊的攥在胸前,我要想查看正麵,就不能用匕首了,得用手將它給掰開。我又沒有手套一類的東西,實在不願意用手去摸那滑膩膩的幹屍,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檢查正麵。

這會兒也是別無選擇了,我忍著惡心慢慢的將幹屍的手給掰開,滑膩和惡臭伴隨著僵硬,這種奇特的觸覺,真是讓人畢生難忘。自從加入了談玄事務所,我的人生真是一次次的被刷新著名為惡心的下限。

想到這兒,我又想起了死去的譚刃,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這麽一分神,我手上的力道沒掌控好,黑暗中,便聽哢嚓一聲響,那條手臂,直接被我給掰斷了。

沒錯,是斷了。

我瞪著手裏的手臂,又看了看眼前幹黑油膩的頭顱,此刻,那對黑洞洞的眼窩,恰好直勾勾的盯著我,盯得人一陣發毛。

”不小心,別怪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正打算將手臂給它放回懷裏,眼珠子一轉,猛然瞧見他懷裏,赫然抱著個皮夾子。皮夾子和爛衣服屍油裹在一起,不仔細瞧,還真容易看漏了。

這人是二十多年前死的。

二十多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中國是個飛速發展的國家,二十多年前是什麽樣?簡單來說,那時候能用得起皮夾錢包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般的小老百姓,女的用的是那種布錢包,再次一點兒的農村人或者剛出農村的民工,錢都是塞在襪子裏的,去小賣部買東西,不掏褲兜,先彎下腰掏襪子,錢拿出來,一股腳臭味兒。

看來這位幹考古的老先生,混的還是不錯的,文化人,總比沒文化的好混飯。不過臨到死了,都死死抱著皮夾子,莫不是裏麵有很多錢?或者是裝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這麽想著,我用匕首將那皮夾子挑了出來,打開一看,裏麵還真有錢,是過去那種老版的鈔票。錢並不多,加起來也才十來塊,擱二十年前,十來塊也不算什麽錢,就這麽點兒錢,臨時了都抱著不放,這考古的老先生,也太守財了一點兒吧?

我覺得不對勁,人家覺悟這麽高,看工作筆記裏的內容,幹活兒那是兢兢業業,不像是個守財奴的樣子,難道是為了其它東西?我的目光,一瞬間聚集到了皮夾子上的一張照片上。

那是一張黑白照,照片本身過了一層膠,再加上有塑料層卡著,所以沒有被屍油給弄髒。我將那照片取出來,隻見照片上是個紮著單辮子的女人,挺漂亮的,懷裏抱了個小嬰兒。

很顯然,這應該是他老婆孩子的照片,這一瞬間,我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他臨死前護著的,其實是這張照片?這個畫麵一冒出來,我就覺得鼻子發酸,我是個比較感性的人,電視裏報道個什麽白血病、遺棄老人、虐貓虐狗啥的看了都難受。

這人不明不白死在此處,臨死前該麵臨了怎樣的恐懼?該有多麽思念自己的妻兒?

如果說一開始,我隻是想知道他的死因,想借此去規避一些有可能存在的風險,那麽我現在,則是想著找出他的死因,甚至如果有可能,再將他的屍身帶出去。或許他的妻兒一直在等他。

在這種感情的刺激下,我到不覺得這幹屍有多惡心了,於是觀察的也更加仔細起來。皮夾子裏有身份證,但過膠不太好,所以裏麵的內容花了,字跡很模糊,無法確定他的身份。不過,將這原件帶回去,公安局那邊沒準兒能搞定。再者,即便沒有身份證,隻要憑借那本筆記,在打聽一些二十多年前在考古任務中失蹤的人員,應該也很容易核實出身份。

我開始去觀察他的正麵,讓我意外的是,他的正麵,竟然也沒有打的傷口。

這實在太奇怪了。

什麽傷都沒有,那他是怎麽死的?

他伸長的手,明顯是一個推拒著的動作,很顯然,臨死前,這裏肯定不止他一個人,肯定還有別的什麽危險的東西,正在靠近他。

不、肯定是我遺漏了什麽。

我開始重新檢查這具幹屍,為了更加細致,我沒有再保持幹屍的原貌,而是對屍體進行了翻動,這一刻,我忽然覺得屍體其實也並不是這麽可怕,它靜靜的躺在那裏,等待著我的幫助,最初造成的惡心和不適,消失的無影無蹤。

做同樣的一件事,用不同的心態去做,就會產生不同的效果。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現在心中正義感爆棚,還真的無所畏懼了。這麽一來,效率大大的提高,沒多久,真讓我找到了線索。

傷口找到了。

非常意外的,他的傷勢,竟然是在脖子上。

靠近下巴的脖頸處,即便皮膚已經變幹變皺,卻依然能看出上麵曾經有過的猙獰傷口。那是兩個洞,很深很大的洞,像是被蛇一類的動物咬出來的。

這地方確實有蛇,可如果如果是蛇,那他推拒的手,應該是靠近脖子朝內的,可這屍體的手,卻是遠離脖子向外的。

在著,蛇類的毒牙,也不可能有這麽大吧?

我以為找到了傷口,就能解開這個謎團,卻沒想到反而引出了更讓人不解的謎團。

殺死他的究竟是什麽?

我想了好幾分鍾,卻難以有頭緒,無奈之下,我決定先不去管這個問題,一切還是等出去再說。我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將幹屍以打包的方式,包進了外套裏,油膩膩額幹屍,像嬰兒一樣卷曲在一起,這一刻,我感覺它特別安詳。

緊接著,我將它打包好,背在背後,拿著打火機,離開了這個已經塌方的空間,直直超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