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弑兄殺鬼

蒸白米飯,擇碗盛滿,再殺雄雞,淋血澆飯;陰拐路口,男女各半,圍成一圈,繞飯行走,口中急念;過往鬼魂,請來吃糧,若吃我糧,請解我難;見碗溢血,便有鬼食,背身訴求,聽碗口裂,切莫回頭;此名曰:鬼吃糧。——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白世寶周圍好似旋著一股勁風,風頭帶刃,刷刷割臉,心裏頭似有股熱氣上湧,充得雙眼血紅,目光陰恐,正凶狠狠的瞪著許福……再瞧許福的眉頭上,已經皺起了硬褶子,跟一豎刀疤似的,正是被白世寶這股風勁給刮的。

“白兄弟,你聽我說!”

馬鬼差一見二人臉色都不對,紛紛掛著怒相兒,杵在那裏一動不動地較上了勁兒。頓感氣氛陡然突降,陰冷僵硬,四周更像是下了冰碴兒,打的渾身冰涼,舌頭發硬,短半截似的直叫道:“恐……恐怕你是誤會了,要害你的是七爺和八爺,我們哥倆可是橫攔豎阻著,想辦法救你!”

“甭說了!”

許福身子未動,眼皮沒眨,目光盯著白世寶的眼上沒離開半寸,慢慢張口對馬鬼差說道:“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事到如今,他聽得清楚,心裏比誰都透亮,這事兒咱們也不怕跟他明挑了!”

馬鬼差一愣,扭臉再瞧白世寶……

隻見白世寶陰著臉,沒吱聲,正狠咬著牙根。手上攥著滿是勁,骨節咯吱作響!

緊接著,又聽許福開口叫道:“打開天窗說亮話。咱這麽說吧……要是衝情義,我還真不忍心殺了你!不過,衝著七爺八爺這門頭講,甭說是你,就是他們要斷我一隻手,我也得應著……”

白世寶仍舊沒出聲,臉卻已經脹成了鐵青色。太陽穴上鼓筋,足有小手指頭那麽粗。蹦蹦直跳,瞧這架勢似要拚命!

噠噠噠……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響,接著忽聽有人叫道:“說也怪……哥幾個這算是‘因禍得福’。竟然被主帥賞了這麽一麵大旗,我得尋個紮眼的地方掛起來!”

又聽一個脆亮的聲音回道:“旗子太大太長,掛矮了展不開,掛高了又夠不著,要是不嫌費事,我們到‘幽冥山’去借一付高蹺來?”

“算了,我們腳下沒根兒,用那個還不把腳崴了,把脖子的筋抻著?”

“說的也是!”

“哈哈……”

說笑間。屋門被應聲撞開!

馬鬼差打門口一掃,隻見抬腿跨門,走進來四位陰兵。其中兩位的肩上。正扛著一根鐵糙木的大旗杆,四丈八長,旗角被一位扯在手上,旗麵上繡著大金字,隱約可以看見:“鬼靈聖溫陰帥封護兵寶幡”幾個字樣……

一進門!

四位陰兵一瞧這場麵架勢,頓時一怔。目光一跳,好像撞上了老虎。直愣道:“這……這是怎麽檔子事?……這小子怎麽會在這兒?”

“糟了!”

汪.精衛趴在窗道中正往下掉著眼兒,一瞧這幾位陰兵撞進屋來,頓時眼睛閃成了蠟燭頭,嚇得一抖,聲音都變了調兒,暗叫道:“……是‘鬼沾皮’!”慌忙間,汪.精衛急忙要逃,回身卻是一怔,轉著眼珠子思忖半刻,沒敢吱聲,捂著嘴巴又趴回窗道口上,往下偷瞧……

“金主?”

為首的那位陰兵一見是許福,不由得失聲叫了出來!

這時,身旁三位陰兵紛紛朝許福瞥眼望去,隻見許福與白世寶倆人個個僵著身子,眼神黏在一起,沒有半寸偏移!眾陰兵不禁暗叫道:“見怪了!這事碰得太巧了,要找的兩位竟然都在!”

再往下一掃,見許福腳跟下正捆著一紮幹柴,上麵貼著紅紙金字,陰兵們又愣道:“好家夥……真是‘財氣當頭罩’呀!”

“等等!柴?”

幾位陰兵相互看了看,不知何意。一時間,它們不知許福是何用意,被折騰的五迷三道,腦袋裏的思緒亂成了千條線萬條線,怎麽也找不出一根線頭來捋順……

“算我媽福氣!”一位陰兵一拍腦袋急叫道:“猴子拉稀,壞了腸子!他竟然要拿幹柴糊弄我們!”

“什麽?”

一位陰兵怒叫道:“拿我們當什麽人了?拿這破玩意買我們?分明是不拿哥們兒當人看……我活著的時候,家裏開銀號,打小我就認錢!拿著幹柴唬誰呢?”

馬鬼差聽後有些發慌,扭臉朝許福望去……

許福卻愣沒聽見似的,直顧著凝神盯著白世寶!

這時,三位陰兵朝為首的那位問道:“頭兒,你瞧著眼下該怎麽辦?”

為首的那位陰兵皺了皺眉,朗聲說道:“買賣沒有這麽做的,朋友歸朋友,同行歸同行,要分得清楚!”

“你的意思是?”

為首的陰兵頓了頓後,壓低聲音朝三鬼說道:“眼下我們剛得了麵旗子,再跑回去稟報主帥說‘人找到了’,出爾反爾,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另外,這‘金主’做事不地道,我們沒有必要再幫他,先前的銀子我們也不用還他,去把門堵死,瞧著熱鬧別出聲,愣當沒看見……若是犯人死了,栽在‘金主’他手裏,罪過與我們無關!”

“那,若是‘金主’他死了呢?”

“逃獄殺差……更與我們無關!”

三位陰兵聽後,紛紛點頭稱是。

正說話間,白世寶手掌突然一翻,率先動手!丈來遠的桌抬‘啪’地一聲巨響,桌麵桌腿碎被震得粉碎。刹那間,桌上的香爐、香灰、供果、供品、外加一幅‘百仙圖’,‘劈裏啪啦’的散落到處都是……

窗口上係的紙花,也被震得掉落在地上。

“嗯?”

許福沒動手,眼睛一掃,瞧著白世寶這架勢心裏有些發慌,不禁暗叫道:“多日未見,他的道行竟然飛進了這麽多?……如今雖說我倆都是鬼魂,但我怕是沒有他這等手段!”想到這兒,許福打後腰一摸,用力一扯,‘嘩啦’一聲,抽出來一條見棱見角,沉重重的鐵鎖!

馬鬼差一瞧,驚叫道:“押魂鎖?”

白世寶吃過這個苦,自然認得這個東西。陰曹鬼差拘魂,全靠這條鐵鎖,若是稍不留神,被這鐵鎖扣住,如同身負百斤的重量,四肢被鎖,抬不起腳來,到時三魂想飄都飄不起來了!

都說:有好戲看不搗亂,沒人動嘴都睜眼!

四位陰兵見亮了家夥,擺了陣勢,紛紛退步守住門口,也不叫出聲,隻悄聲說道:“讓他們倆個去鬥,我們看好戲!”就在這時,幾位陰兵又見白世寶腦袋頂上好似頂著一口香爐,冒起一股白煙騰騰升空……

若不仔細瞧,還以為是白世寶的辮子燒著了!

啪!

白世寶突然抬起雙臂,翹起雙掌,向前猛地一推,掌中好似有一股氣頂著,肩頭手腕一較勁!推出一陣邪風,刮的許福臉上生痛,身上的衣衫翻扯,似要撕裂一般!

轟!

這股氣比風勁兒還大,猛然就聽‘哢嚓’巨響,屋門原本是朝外開的,風勁在屋裏打了個旋,鼓的連門軸帶門框全都離了槽,一扇門被硬推了進去!

這招式叫做:鬼推牆!

許福挺不過風勁來,將鐵鎖端起用力一甩,奔著白世寶的手腕上急扣過去……白世寶慌忙抽手,腳下不停,身輕似風,側身避開!許福見狀,咬牙唾了一聲,腳尖打地上一點,奔走似飄,迎麵朝白世寶撲了上來!

一瞬間,一追一跑,兩個鬼魂在屋內繞著圈子……

眾陰兵已瞧不清白世寶和許福的身影,直感覺耳旁呼呼灌風,掀得屋中亂震!慌忙間,馬鬼差摸起桌上一口尖刀,迎空一拋,急叫道:“接刀!”

話音未落,許福把鐵鎖打肩上一搭,腳下一旋,回手握住刀子,手腕一挺勁,奔著白世寶的後背猛刺了過去!

啪!

白世寶一側身,刀子紮在牆上!

許福頓時一驚,左手按住刀背,右手將手腕往上一拱,牆皮頓時被削掉半塊。隨後右手又往旁邊一擺,猛把刀子抽了出來,隨後瞥眼一瞧,隻見白世寶腳步放慢,好似失了腿勁兒,許福心中頓喜,腳下不停,猛一伸手,正扣住白世寶的手腕,一邊往懷裏帶,一邊怒叫道:“看你還往哪裏跑!”

“你這是找死!”

白世寶大喝一聲,突然一扭身,另一隻手上正端著一個紙包,接著猛抬起手來,使勁一甩,紙包應勁而開,裏麵的東西頓時撒在許福的臉上!

啪!

這時,猛聽有人叫道:“是……龜腳趾!”

“龜腳趾?”

馬鬼差聽後頓時一驚,暗道:“這‘龜腳趾’不是七爺給許福,要交給陰兵喂白世寶吃的嗎?這會兒工夫,怎麽會在白世寶的手上?難道是剛才……”想到這裏,馬鬼差臉突然變得刷白,瞪大了眼睛直瞅許福!隻見許福臉上一片血紅,七竅噴血,呆愣在那裏,抖著嘴唇大聲笑道:“哈!哈!痛快……痛快!這才像……”

話未說完!

許福渾身一軟,隨後一個踉蹌,‘噗’的一聲,跪倒在白世寶麵前,打頭上冒起了一陣血色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