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喜漢凶婆

淨神咒靈,淨口為先,擇黃紙焚香拜祭,拿白米散碗,摘雞冠血點符;安穩身形,固守魂魄,五藏玄明,鬼魅避請,山稷消散;吐穢出氣,舌神正論,羅千齒神,氣神引精,神思煉液,吾通真思,故為淨口淨神;此名曰:淨口咒。——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宅院中那七盞殘蠟孤冷冷的擺在地上,燭火已滅,恐怕再無力回天。

“鬼差許大哥不是告訴我說,藍心兒不會死嘛?如今怎麽會變成這樣?”

白世寶不敢相信自己的無意之舉,竟然間接害死了藍心兒。

齊連山急忙跑到陣法中,用手摸了摸用來占在陣腳的‘假身’,溫熱!掌心尚有餘溫,心情激動地叫道:“三生門將我三人的命連在一起,我們現在安然無恙,說明她還有機會被救回來,‘假身’之血未涼,還算有救……”

白世寶聽到這裏大喜,問道:“太好了,我能幫上什麽?”

齊連山瞧了瞧白世寶,冷冷地說道:“越遠越好!”

原來鬼魂腳下踩的是陰風,乃為鬼煞之氣,同齊連山與廖老太借風遁,招來的陽風相互衝突,陰風詭異無常,陽風遒勁無相,二者匯聚一起,便風雲消散,陣法不攻自破。所以布陣前都要焚香燒紙,忌諱鬼魅攪局。

白世寶哪裏知道這些,隻以為自己無意撞破陣法,惹得這二人怒氣難消,便識趣地回到屋中,偷著門縫看他們布陣做法。

“關好門窗不要出來……”齊連山說罷,轉頭又對廖老太喊道:“事不宜遲,我們重布七星燈陣!”

廖老太驚道:“死老頭子,你不要命了?借天命是要折陽壽的,一次不成說明天命已定,若是強來,恐怕天命不從!”

“這兩人是我們千辛萬苦從苗疆拉回來的,我就不信一個都救不活?”

廖老太知道這死老頭子一股強脾氣上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無奈之下,隻好跟著齊連山重新布陣,將蠟燭全部重新換置一番。

廖老太邁著小腳,正彎著腰,在架壇前擺放一根根的紅蠟燭,眼端端地瞧見藍心兒的手指微動了一下。廖老太一驚,向齊連山急忙喊道:“死老頭子,你快來瞧!”

齊連山走過去一瞧,不由得大喜,心想定是那‘七星陣’起了功效。

藍心兒平躺在架壇上,麵色漸漸恢複紅潤,微微睜開眼睛,向四周看了看,皺起眉毛來問道:“白世寶呢……”

這藍心兒從開始到現在,從來叫過白世寶的名字,如今蘇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叫了白世寶的名字,像是小孩睡醒後急著找母親一樣,醒來不見最親近的人在身旁,這種感覺可想而知。如此可見白世寶在她心中,已經有了足夠的分量。

白世寶在屋中聽得清楚,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我在這兒……”白世寶應聲喊了一句,一瞧藍心兒沒有反應,拍頭說道:“真是糟糕,我現在靈魂出竅,她如何看得見我!”轉身走到床前,摸了摸自己的肉身,先前那股燥熱消散無蹤,肉身已經涼了半截。

白世寶大喜,往肉身裏一鑽,像是打了個寒磣一樣坐了起來,握了握拳又伸了伸腿,也不知道在哪裏冒出來的一股精神,感覺渾身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

呯!

白世寶從**一躍而起,跳在地上,竟在地上踏出兩個腳印……

“奇了怪,我什麽時候有了這股怪力?”

白世寶驚訝間,聽到齊連山和廖老太在門外興奮地叫著:“救活了,救活了!”白世寶推門而出瞧見藍心兒正坐在架壇上,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自己,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是哪裏?”

藍心兒略過麵前的兩個小‘矮人’,抬頭向後麵的白世寶問道。

齊連山和廖老太回頭一瞧,白世寶好端端地站在他們身後,不由得驚訝萬分,心裏麵想著白世寶不是死了麽?剛才陰魂還在身旁亂躥,怎麽現在又突然還陽活了?

“當初你中了你師姐的降頭術,幸得這二位前輩相救……”白世寶將來由去脈向藍心兒講了一遍。

藍心兒瞧著這兩人感覺有些麵熟,一時想不起來,向齊連山和廖老太說道:“謝謝兩位前輩搭救,藍心兒感激不已,不知該如何報答……”

廖老太眯著眼睛,雙手在胸前搓了搓,嘿嘿笑道:“報答就算了,我瞧麻祖那老色,棍不是什麽好人,莫不如焚了門貼,另投到我這裏,拜我為師如何?”

藍心兒聽後一驚,難怪看著這二人麵熟,再聽他們提到自己的師父麻祖,頓時想起來了,這二人名稱‘喜漢凶婆’,正是掌奇門幻遁甲的齊連山和廖老太,當初在苗疆議事時到時見過這兩位。想罷後,轉麵為笑道:“原來是齊師伯和廖師母,小女命叫藍心兒,是苗疆蠱師麻祖的小徒……”

廖老太看藍心兒乖巧懂事,更是喜歡的不得了,拍手叫道:“好好好!真是好徒弟!”

齊連山陰著臉說道:“怎麽?救活人家就要收人家為徒?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

藍心兒心裏知道這二人會奇門遁術,連師父麻祖都要懼怕三分,現如今一聽,這二人言語中有意收自己為徒,頓時驚訝,追問道:“這是真的嗎?”

廖老太得意地向齊連山點了點頭。

齊連山說道:“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們何苦這番折騰?你應該知道我們奇門遁甲之術的名號,占星卜算,布陣禦敵是何等的厲害,如今我們年歲已高,膝下無徒,隻怕這奇術斷送在我們手裏……”

藍心兒機靈,還未等齊連山說完,跳下架壇跪在地上拜道:“我早就聽聞‘八門通身,遁甲天書’的威名,如今能改入師父,師母的門下,是我藍心兒的榮幸……”

齊連山聽後笑得合不攏嘴。

“你高興什麽?事先講好的,這是我的徒弟!”廖老太撇了一眼齊連山,用手指著白世寶說道:“那小夥子才是你的!”

齊連山轉過頭來看著一臉茫然的白世寶,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怎麽樣?你要不要拜我為師?”

白世寶愣住,心想我已經拜過張瞎子為師,忠於陰陽道派,如何能改旗易幟?我白世寶再不濟,好歹也是懷揣走陰門派名冊卷軸、名錄陰陽道派第三十六位的人,怎麽能另投他人門下?

白世寶搖了搖頭,說道:“我自有師父,兩位的好意我心領了……”

嘶!

齊連山聽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裏臉色暗沉,端著白世寶又瞧了一遍,說道:“我知你能招鬼還陽,心裏也明白你是道派中人,但是看你這兩下子恐怕也是個半吊子,莫不如拜到我門下,穿你遁甲之法,日後定會有番作為!”

俗話說:自家師父愛自家徒。

白世寶心想張瞎子雖然未來得及教我一些道法,卻是帶我不薄,我怎麽能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門派最忌諱的就是‘倒頭栽’,吃裏扒外,我白世寶當然不能愧對了師父!

於是說道:“我門派雖然比及不了奇門遁甲的威名,卻也有獨到之處,你們不能因為救過我,就強人所難!”

齊連山臉色震怒。

藍心兒急忙走到白世寶身旁,拉著他的胳膊,咬著耳朵悄聲說道:“傻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倆道法高強,拜了他們學些道法哪裏不好?等學了些道法後,再偷偷溜走也不遲,別現在惹得他們怒了不好收場……”

白世寶聽後厲聲說道:“我沒傻,不管他們道法有多高強,我都沒有半點興趣!”

藍心兒聽的咋舌,驚叫道:“真是被我師姐毒傻了?就算不同意我的想法,也不能說出來啊!”

廖老太走到齊連山身旁,陰著臉說道:“看來我們救了一隻白眼狼!”

齊連山冷笑道:“狼?趕跑我打斷它的腿兒!”

藍心兒見勢不妙,瞧著木呆呆的白世寶,心中一急,跪在地上說道:“求師父師母網開一麵,這人既然不願意留下,又何必強求呢?”

二人依舊不動聲色。

藍心兒又說道:“我從小無父無母,被麻祖撿了去,收養為徒,教我煉製蠱術,另我們同門相殘,如此邪道我早走早脫身,既然我決意改拜二位為師,定視二位為自己親生父母,報答恩澤,求師父師母就放過他吧!我願意留下來侍奉……”

“等等!”齊連山將藍心兒打斷,說道:“人各有誌,我們也不強求,你甘願留下我們自然心喜,不過他身上被我開了‘雙門’,這雙門是我們奇門之法,他執意不留,便將奇門之法還給我們!”

白世寶這才明白,原來肉身上被畫滿的符咒是奇門之術,難怪剛才自己能將地麵踏出個腳印,既然這力量是他們二個怪人給我的,還了他們就是,我白世寶可不欠他們人情!

白世寶說道:“我還給你們就是!”

齊連山冷笑道:“還?身子一旦開了奇門,一輩子都去不掉了,你怎麽還我?”

白世寶急道:“那你叫我還什麽?”

“還命!你的命是我救的,命死了,這奇門之術也當是還了……”

白世寶一愣,急道:“你們想要我的命?”

廖老太走過來拍著齊連山的肩膀說道:“死老頭子,做人幹嘛那麽狠毒?”

白世寶心說道:誰說這老太口刁凶狠,是個凶婆?說出來話倒也中聽!

廖老太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命不要也行,留下他兩條胳膊怎樣?”

白世寶驚道:“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