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曲娥女怒殺魂

年幼之童,三魂不定,根性不穩,遇有驚嚇,常有失魂之事,便覺魂而形散,故而叫引魂魄;待魂魄還身,卻因魂魄不定,乃至噩夢不斷;道法之人,可擇公雞之血,塗抹秤砣之上,口中誦讀,定魂之咒,用紅布包裹,放置孩童床下,可穩定魂魄,除邪破煞;此名曰:秤砣定魂。——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心不足吃月亮。

白世寶和燕子飛摸透了這假道士的心思,設了這麽個‘天仙局’,引,誘假道士和縣長上了鉤兒;當然卻是沒用美,人,用的都是明晃晃的雪花白銀。哪個更有誘,惑力,可想而知。

假道士在道觀請白世寶和燕子飛‘開葷餐’,吃的都是五花肥肉,喝的都是辣口的燒窯酒。而那位縣長則回家收拾銀子,三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按照當時來說,足夠買百把洋槍和幾千頭老母豬……

這銀子還需要湊!

縣長家櫃子裏藏有一萬兩,假道士這些年騙來的錢財約莫也有一萬七八左右,差的那麽少許,就在門徒中收取一些,湊個份子,也算能置辦夠數。

縣長夫人瞧著縣長翻箱倒櫃的往馬車上裝銀子,心裏不是個滋味,抱怨道:“偌大個家業讓你倒了空兒,這銀子也花的太順溜了,你別被那假道士給騙了……”

縣長罵道:“呸!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個球兒?吃蒜挑大頭!明擺著一個女財神站在那裏不去請?在乎這點蠅頭小利?”

縣長夫人回道:“隻怕你丟了大頭撿小頭!”

縣長一麵吆喝著仆人裝箱上車,一麵對縣長夫人說道:“今早夢得清楚,那兩個鬼的確是女財神派來搬銀的,我們不上門送給她,還等著她叫鬼給搬走不成?再說我和張瞎子商量好了,將這些錢財押在女財神的身上,日後再給她刻塊石碑,修個小廟供奉著;到時候,可就是鬼往我們家裏搬財了!”

縣長夫人說道:“我看還是留些‘棺材本’保妥一點;萬一不成,日後憑著這點本錢還能掙點利息,恢複點元氣……”

縣長瞧了瞧周圍,仆人們都在馬車上攏箱子,便對夫人悄悄地說道:“放心,我暗自留了六十兩在床底下,到時跟張瞎子說差錯了數,昨夜被鬼多搬走了六十兩,這個缺兒,往鬼身上推,張瞎子那上哪裏問去!”

縣長夫人抿嘴笑了笑,說道:“一肚子花花腸子!”

縣長摸著大肚子,嗬嗬一笑,說道:“還不是你喂的?”

咣!

這時不知怎麽,一根繩子突然崩斷,一個箱子從馬上上滾翻在地上,白花花的銀子撒的遍地都是。

縣長走上前,劈頭蓋臉的罵道:“沒吃飯啊?繩子都捆不牢!快點裝箱,那邊等著呢!”

幾位仆人捧著銀子裝好箱後,又拿來幾根粗大的繩子,在馬車上一攏,勒的緊緊的。一切妥當後,縣長腆著肚子,被仆人攙上了馬車,直奔南山道觀去了。

一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南山腳下,幾位仆人用竹竿扛著兩個大鐵箱,步行登山。

到了道觀正殿裏,縣長見假道士正陪著白世寶和燕子飛喝酒,便嘟囔著:“他娘的,這可是我全部家當,今天都扛來了……”

假道士走過來,瞧著瞧那兩個大鐵箱,問道:“這有一萬兩?”

“沒缺兒!連夫人的首飾都在裏麵!”

假道士打開一個箱子,用手摸了摸白花花的銀子,感覺有些涼手,說道:“剩下的大頭,我已經湊夠了,約莫也足夠二萬兩了!”

“大頭?”縣長聽著他說自己拿了大頭,心裏不是滋味,便說道:“瞎子!這錢財還沒倒手呢,剛剛是花錢下餌的時候,你就跟我分大頭小頭?”

假道士一愣,急道:“我什麽時候跟你算細賬了?”

“廢話!那現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

縣長陰著臉和假道士吵了起來……

白世寶和燕子飛瞧著這二人吵得正歡,暗暗偷笑。白世寶更是‘添料抄香’,舉著酒杯對燕子飛說道:“兄弟!今兒個高興,咱倆走上一杯?”

燕子飛嘻嘻一笑,舉起酒杯說道:“走著!”

約莫三更時分。

“何苦來的?搬來搬去的,信不過我?”縣長陰著臉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道觀門徒和仆人們,他們用竹竿扛著五個大箱子,緊緊跟在縣長身後。

這時,假道士、白世寶和燕子飛也道觀裏走來,一行人趁著夜黑搬著銀子往夜菩寺運去。

一路上無話。

兩輛馬車拉著五箱銀子直奔到夜菩寺門口。

假道士眨著眼睛向著寺廟端詳了一陣,轉身問道:“那女財神住在這裏?”

白世寶點了點頭。

“快快!都麻利著點,往裏搬……”縣長命令仆人們,抬著箱子就往寺廟裏搬。

假道士瞧了一眼,又向白世寶問道:“女財神大概什麽時候能過來?”

白世寶回道:“瞧著時間約莫差不多了!不過,你最好讓那群下人們回去,人多了恐怕‘犯衝’!”假道士點頭會意,待銀子全部都搬進了寺廟大殿後,吩咐著門徒和仆人們趕著馬車先回去了。

寺廟裏漆黑一片,隻剩下他們四人。

嘩!

白世寶點燃了一根蠟燭,插在殿中香爐裏,假道士借著燭火在殿中掃視了一圈,有種怪怪的感覺,又向白世寶追問道:“兄弟,那女財神怎麽還沒來?”

燕子飛走到假道士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莫急!好事咱們不怕晚!”

假道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盯著微微的燭火,愣的發呆,隱約中感覺有些不安……

“嘿!誰這麽有雅興,在這牆上做了詩?”縣長腆著肚子站在一麵牆前,看著出神。

假道士走了過去,端著眼睛瞧了瞧,念道:“鬼鬼鬼……”

這三個鬼字一出口,假道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感覺身後冷颼颼的吹著陰風。假道士一愣,猛一回頭,頓時嚇得呆在那裏,嘴唇直抖,從牙齒裏咬出幾個字來:“女,女財神?”

“女財神?”縣長也跟著一回頭,卻被麵前這位紅衣長發的女子嚇出了一身冷汗,頓時跪在地上,磕頭道:“女財神萬福,女財神萬福……”

這女人並不是女財神,正是那冤死的女鬼,曲娥!

曲娥瞪著假道士,怒道:“你還記得我嗎?”

假道士哆嗦著搖著頭,叫道:“女財神說笑了,我哪裏認識你……”

曲娥揮著紅紅的衣袖,在假道士麵前一擺,假道士眨了眨眼睛,曲娥完全變了一副模樣,麵色紅潤,梳著發髻,一身水草綠的衫子。

“啊……你是,你……”

假道士這時才想起來,麵前這個哪裏是什麽女財神,分明是被自己玷,汙的曲家小女,不由得大吃一驚,拔腿就要往外跑。

連跑了幾步卻發現依舊在原地不動,假道士低頭一瞧,腳下地麵竟然不停地往後退,驚道:“啊!鬼扯地!”假道士扭頭看見白世寶和燕子飛站在門口,大聲求救道:“兩位兄弟快來救我!這些銀子我都給你們了……”

白世寶搖了搖頭,笑道:“這銀子本來也不是你的,我們要物歸原主!”

假道士一慌,用手去在懷中一頓**。

“別掏了,你是不是要找這個?”

燕子飛用手夾著一包符紙。

假道士驚道:“啊!我的護身符!”

燕子飛端著護身符在蠟燭上燒著了,說道:“燒沒了,你也不用惦記了!”

這時,曲娥一揮袖子,假道士原地轉了個圈,身子被一股怪力往回拽,怎麽也掙脫不開,曲娥伸出兩隻冰冷的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假道士透不過氣來,憋得滿臉通紅,向身旁縣長叫道:“快過來救我……”

縣長嚇得身子如同一灘爛泥,蜷縮在牆角,緊閉著眼睛猛搖著頭,大聲叫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假道士被掐的眼皮翻著白,瞪著眼睛死死盯著曲娥,突然嘴唇抖了兩下,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身子,腳一蹬兒,氣絕而亡。

燕子飛插話道:“禽肉不如的東西,死的好!”

這時曲娥轉過身來,滿身鮮紅的衣服上全是血腥味,踩著陰風又向縣長慢慢飄了過去,縣長嚇得慌了,扯著嗓子突然大叫一聲,嘴角一歪,哆嗦著身子被嚇個半癱,倒在地上抽筋……

白世寶笑道:“敢情他下半輩子的‘吃喝拉撒睡’,躺在**一朝就都辦了!”

嗚嗚嗚!

曲娥大仇得報,怒瞪著雙眼,仰天長嘯,揮動雙臂作起陣陣陰風在殿內急卷,扯著嗓子大聲哭嚎,這哭聲刺耳駭人,讓人聽著不寒而栗。

許久!

曲娥平靜下來,走到白世寶和燕子飛身旁,跪在地下,說道:“多謝兩位恩公相助,如今大仇已報,這二人一死一殘,我也出了這口惡氣,如今去投了陰曹,投胎轉世!”

白世寶點了點頭,說道:“陰曹路上錢財鋪路,少不了上下打點,我有一鬼差朋友,名叫許福,性子爽朗豁達,在陰司掌生死勾押司任職,如遇難處可提他名諱,叫他幫忙通融打點,我陽間燒財給你們!”

“多謝恩公!”

曲娥聽後向白世寶叩謝一番。然後又看了看燕子飛,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叫道:“李大哥……”

燕子飛搖了搖頭歎道:“上次一別,沒想到現在陰陽兩隔,上次救命之恩一直無以為報,如今成了遺憾!”

曲娥說道:“這次就算李大哥回報給我了!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李大哥!”

燕子飛點了點頭,也未再多言,心中仍有歉意。

這時,曲娥站起身來,朝掌心吐了一口氣,攥著拳頭,向白世寶遞了過來,說道:“恩公不是要我口中的這口怨氣來增陽壽嗎?”

白世寶一愣,險些忘了這事。

當初聽師父說過,人死後憋悶著一口怨氣,壓在舌頭底下,化為鬼後便稱為‘鬼舍利’,若是能將這‘鬼舍利’吸食了,便能夠增壽!隻是……

白世寶撓了撓頭,笑道:“話說,這東西要怎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