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之後,沐寒聲有意讓她也早點睡。

也是在他陪同下,傅夜七才回到自己的臥室,一推門,一開燈,卻生生愣住腳步。

粉紫色的窗紗、粉紫色的大床、梳妝台上還擺著布娃娃,陽台上,那一隻幾乎一模一樣的躺椅。

她都快忘了,粉紫色曾幾何時,是她最愛的顏色,最後一次見,是不是十歲?

陽台的躺椅,是她小時候午休最愛的地方。

“滿意嗎?”男人醇澈的嗓音響在耳際,寵溺、溫柔。

她隻是點頭,說不出話,眼底微微泛酸。

盯著床頭那個被特意調高的開關,那是父親的故意為之,他怕她半夜總是自己開燈偷偷看書,為了讓她夠不到。

父親不求她如何人中龍鳳,不求她詩書滿腹,隻要她過得開心便好,那時父親說:“我的寶貝女兒,別人若是敢嫌,便一輩子在傅家。”

可,沐寒聲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眼淚忽地滾出眼眶,她低了眉,點著頭。

沐寒聲輕輕擁了她,一步一步往裏走,到了床邊,才抬手替她拭去眼淚。

傅家風雲一時,卻轟然倒塌,她一個十歲的女孩,如何能承受?見到昔日的閨房,他料到了會如此。

也更說明,對當初的父母離世之痛,她絲毫沒忘。

安靜的呆了很久,她幾乎看遍了整個房間,終於看著身邊的男人,“你怎麽知道的?”

沐寒聲淺笑,“花了一點功夫,齊秋落曾經不是跟你住了大半個月麽?”

這他都知道?

忘了哪一歲,秋落是來過她家的,和她住了許久,齊家人都未曾問過秋落一句。

說起來,秋落才會對家人如此失望,寧願跟著她打拚,為她賣命。

良久,沐寒聲卻也在一旁低低的一句:“說來,我卻極懷念你我狼狽的那一晚。”

她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外訪前。

雷雨瓢潑,他陪著她在這個房間呆了一夜,給她暖被窩,喂她吃藥,擁著她睡了一夜,絲毫不介意那時的房間還滿是淒涼,甚至還有那麽些黴味。

兩人倚在床頭,她早忘了要趕他走。

卻忽然想,“秋落都把這些告訴你了,你是不是給她許了什麽?”

果然是瞞不過她,可沐寒聲隻薄唇微勾,“以後你就知道了。”

轉頭看了他一會兒,她倒是不問了。

她今天本就累,時差沒倒過來也是真,倚在沐寒聲的肩頭,看著那個被調高的開關,逐漸入眠,睡得安穩。

可她也知道,沐寒聲中途起來過,好似去接了個電話。

淩晨她醒來時,他已經起了,一身穿戴整齊,不知從哪兒叫過來的早餐,等她一起用。

用之前還遞上了領帶,低低的問:“這個月是什麽樣式?”

去年的十二月,是什麽節呢?

她忘了,隻好又打回她喜歡、他也中意的埃爾德雷奇結。

“媽咪,我也要!”某人小手揉著眼睛,巴紮著步子走到她邊上,一點不願被冷落。

沐寒聲心情好,彎腰在兒子小臉上探了一下。

可惜被小家夥靈活的避開了,清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了他。

男人也不鬧了,轉身往餐桌邊去。

傅夜七笑著看了看兒子,小孩的西服,要麽是領結,要麽是假型領帶,哪有打領帶的?

想了想,她彎下腰,“媽咪給你戴領結行不行?”

好吧,藍司暔勉強點頭。

去餐桌邊上,兒子把她拉到一張椅子上,看她坐下,他才靈活躍到椅子上。

沐寒聲是習慣了,傅夜七卻愣了一下。

藍修跟她說過這事,她卻是第一次見,好一會才忍不住柔柔的笑,軍人撫養出來的兒子,果然硬氣。

“瑾兒,中午你一個人,會不會怕?”她忽然想起這事。

藍司暔卻認真的搖頭,“不是啊,我今天有事要去辦的。”

有事?

她看向沐寒聲。

可沐寒聲隻是略微搖頭,“祖宗的事,能是我過問的?”

其實他知道,瑾兒正準備著給他媽咪買生日禮物。

“瑾兒去辦什麽事啊?”她隻的問兒子。

藍司暔卻一本正經的搖頭,“媽咪,我已經長大了,得有隱私。”

抿了抿唇,她滿臉無奈,這父子倆每一個好應付的!

“那讓誰跟你出門?”她隻能問。

藍司暔:“青山叔叔在榮京。”

哦,有青山跟著,她也放心。

沐寒聲今天好似也有事,與她一起出門,卻出了傅宅就快速分開,不見蹤影了。

她從回來那天就與傅孟孟說過,今天她去傅氏。

傅天成回來了,自然也在改公司,並且,私底下大有一股子他才是傅氏主人的氣勢。

傅夜七今天穿了一套墨色職裝,寶藍色的大衣彰顯幾分尊貴,走進傅氏時,她習慣的束起發絲。

“傅小姐,傅總已經在等您了!”有人在大廳迎接她。

她絕美的臉,從進門那一刻,了無表情,美,卻冷,略微點了一下頭,熟稔的走向電梯。

一路去了傅孟孟的辦公室,不出預料的,她見了傅天成。

“見了長輩,怎麽不叫人?”如今的傅天成有些狂,因為他打聽到侄女在沐家,那連傭人都不如,更是早已離婚,自己卻死皮賴臉不肯離開沐寒聲。

傅夜七看了他,不惱,卻淡然一笑:“你想聽哪種身份的稱呼?”

二叔?董事長?

這可讓傅天成不好選了,抿唇盯著這個嘴毒得厲害的侄女。

倒是傅夜七笑了一下,繼續:“所謂企業政體改革,聽聞有些股東可賺得盆滿缽滿?分食幾位已逝股東的股權,還專門挑好欺負的削弱股權?”

不止如此,還把曾經那些爛賬、殘項目翻出來,誰想多得股權,可以,先把那些問題解決。

明顯的針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