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胃口。”男人毫無起伏的冰冷。

迪雅君歎了口氣,但她對他說話極度親近,又有著強勢,“早上誰說餓的?難道要我喂你嗎?”

不知沐寒聲怎麽想的,竟然轉了身,麵無表情的到了桌邊,摩挲著坐下,然後等著。

“不是要喂?”他忽然開口。

迪雅君皺了眉,真是祖宗!

她想了想,把早餐遞到傅夜七麵前,無聲的示意她給沐寒聲喂。

男人卻忽然扯起薄唇,自諷,“欺負別人瞎有意思麽?”

傅夜七捏著餐具的手很緊,緊到餐具幾乎割進手心裏。

他左一個‘瞎’,右一個‘瞎’,提醒著她的愧疚,令她沒臉在這兒呆下去。

迪雅君無奈,把碗拿了回去,坐到他旁邊,喂他吃早餐。

其實這個事情,之前一直是言舒在做,很平常,隻是此刻氣氛不對,在場的人也不對。

他這根本就是在折磨她。

傅夜七記得,她第一次喝酒胃痛,是他端著爵士湯,一口一口喂她的,那樣的體貼,和此刻相比,就是諷刺。

可她不想離開,至少,她剛剛的話之後,他沒趕她走。

低頭,舀了一勺湯,卻一下子岔進了氣管。

人無法控製三件事:噴嚏、咳嗽、感情。

劇烈的咳嗽在她的壓抑下越發強烈。

“咳咳咳!”她憋得滿臉通紅,終於出了餐廳。

餐廳裏還能聽到她出了門之後猛烈的咳嗽,不受自己控製,甚至咳到惡心,又痛苦的吸氣聲。

“你就使勁折磨她吧,反正沒人心疼。”迪雅君放下餐具時,對著桌邊麵無表情、又緊抿薄唇的男人說了一句,出門去看看。

傅夜七在門外,一手扶著牆麵,一手捂著把咳嗽聲降到最小。

“怎麽咳這麽厲害?”迪雅君皺著眉,“你是不是生著病呢?”

偶爾聽莊岩提起過,傅夜七身體很差,但表麵看她皮膚細膩,麵容精致,並不會給人虛弱的感覺。

傅夜七隻覺得咳得連聽力、視力都受了影響,順勢擺了擺手沒說話。

迪雅君卻猛地盯著她揮過去的手,一下到了她跟前握了她的手腕,猝不及防的驚呼:“God!你咳血了?”

傅夜七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嘴邊的咳嗽還時斷時續,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輕輕的、柔柔的一句:“我沒事。”

“生病不是小事傅小姐,你要是想看Haven隨時可以過來,我給你開門,但是我你覺得你必須先去看醫生,Haven這兒我走不開,要不然我讓人來接你?”迪雅君從小就是千金小姐,極少見過什麽病痛。

沐寒聲說生病的時候,她就嚇得一秒不敢耽擱的過來照顧他,一看傅夜七都咳血了,心底更是發毛,

傅夜七收起了手心,“不礙事的,隻是感冒還沒好,我感冒就這樣。”

這麽久過去,嗓子裏的毛細血管破裂太正常了。

迪雅君擰著眉,“你們倆怎麽都一個脾氣呢?而且是壞脾氣。”

她隻是淡淡的一笑,轉身進了門。

沐寒聲就站在餐廳門口,隨著光線變化,似乎能感覺她走進來,卻紋絲不動的立著,倒沒再無情的趕她。

迪雅君進來時,沐寒聲已經轉身上樓了,那兩個離婚證還在桌上擺著,轉頭看了從一樓衛生間出來的傅夜七。

一個早餐,誰也沒用,偌大的別墅靜到寂寥。

“你別亂想,我了解他,既然當初能跟你結婚,這輩子是不可能讓你跑了的,不然早把證扔了。”

傅夜七隻是淡淡的點頭。

“要不然我幫你叫醫生過來?”

傅夜七又搖了搖頭,“沒事,我可能一會兒就走,但是我想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

迪雅君神色暗了暗,“他受傷的事,你應該知道的,醫生說車禍傷了視神經,所以失明。”

看了傅夜七的神色,她又趕緊補充,“不是!是暫時失明,在聖地亞哥手術很成功,過段時間就會恢複的。”

顱腦損失的事,迪雅君沒提。

良久,傅夜七都沒說話。

她想,上一次沐寒聲那樣無情的讓她永遠別回來,就是在手術之前吧?他擔心手術失敗麽?

將近十點半時,傅夜七終於從沙發起身,“我可能得先走,這兩天,麻煩你了。”

聽這話的意思,過兩天她才會過來,所以迪雅君皺了皺眉。

快到門口時,傅夜七抬頭看了一眼樓梯,在門口背對著站了一會兒。

她轉過身,靜靜的看著迪雅君,開口的聲音很清淡,也很清晰,“迪小姐,你喜歡沐寒聲,對不對?”

同為女人,這點,她很輕易就能看出來,隻是迪雅君和黎曼不是一種人,不然也進不了禦閣園的門。

迪雅君大概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驀地愣了一下,一時沒了聲。

倒是傅夜七笑了笑,“我隻是一問,你別介意。”

說完,她已經轉身,步子很緩的往外走,背景纖瘦又清絕,淡淡的,又好像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