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和卡門金屋,兩點一線的模式又開始占據鄭曉江的生活,他還是繼續晚歸或者幹脆夜不歸宿,每天又有人為他安排豐富的夜生活,下班後就是喝酒消遣,他比機器還不如。

旖旎的燈光下,狹窄的回廊壓得令人透不過氣,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鄭曉江還會覺得不適應,他走著走著突然回頭,眼眸中浮現那個隻會嘔吐的女孩的身影,嚇得他大吃一驚,還以為真的是她,於是撲上去,劈頭就罵:“你怎麽還在這裏?”

鄭曉江伸手拉著蹲在地上嘔吐的女孩,她依然堆積滿臉的胭脂,可是她不是她,他鬆開手,對方咕噥幾句然後嚇得匆匆走掉。

“喝,嘿嘿。”鄭曉江被自己的行為弄得自嘲地笑起來,他靠著燈牆,站在拐角處,腦中很混亂,記憶屏蔽外界的吵雜,反而使他異常平靜。

金玫瑰帶著幾個女孩經過,看到鄭曉江呆滯地站在外麵,不禁嚇得一跳,還以為是自己招呼得不夠好,於是媚笑地迎上去:“鄭總,您怎麽會站在外麵呢?是不是不舒服?還是……”

鄭曉江掃過去,看到躲在人群中最後麵的雪瑤,她的恐懼毋容置疑。

“再開個貴賓房,叫雪瑤送瓶紅酒過來。”鄭曉江吩咐的時候,目光就盯著雪瑤,他的語氣不容金玫瑰退怯,而再看雪瑤時,她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頓時臉上都刷白了。

躊躇的雪瑤抱著紅酒,在朋友的鼓勵下推開包廂的門;鄭曉江閑散地坐在沙發上,整個房間很通亮,將她的不安照得格外明顯;雪瑤關上門,發現包間裏非常安靜,因為鄭曉江並沒有打開音樂,而包廂的隔音效果也是一流的,關了門之後仿佛他們與卡門金屋毫無關係。

“鄭總……”雪瑤立在門口,緊緊地抱著紅酒瓶,尷尬地笑了笑。

“坐下。”鄭曉江深吸一口氣:“我答應過雪禾,放過你。”

聽到鄭曉江這麽說,雪瑤的心立刻落下一塊石頭,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偷偷地問:“真的嗎?”

鄭曉江橫著眼,不悅地說:“你過來,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雪瑤咽下緊張,邁步走去蹲下來,將紅酒放在桌上,這時候她才看到桌上還有一疊紅色鈔票,鈔票很晃眼,瞬間將雪瑤之前的恐懼吞沒。

鄭曉江

開門見山地說:“好好地回答我幾個問題,如果我滿意,這桌上兩萬元現金就是你的。”

雪瑤怔怔地望過去,抑製興奮地問:“鄭總,您是要問什麽?隻要雪瑤知道的,一定會全部說出來。”

鄭曉江頓了頓,平靜地問:“衣服呢?”

“在家。”雪瑤脫口而出,緩了一口氣,擔憂地說:“自從那天鄭總說我不應該穿那件衣服之後,雪瑤就真的再也不敢動那件衣服了。”

“那件衣服是雪禾的,我不喜歡其他人穿著。”鄭曉江麵無表情地說:“你改天找個人將衣服送到我公司。”說著,鄭曉江將自己的名片放在桌上。

雪瑤如獲珍寶地拿起名片,捧著說道:“鄭總,您放心,我會盡快派人給您送過去。”

鄭曉江斜睨一眼雪瑤,接著又問:“我聽說,你當初救過雪禾?”

雪瑤重重地點頭,煞有其事地描繪:“當時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雪禾被小流氓欺負,鄭總您也知道,雪禾弱不禁風,平時說話都不敢大聲,被人欺負的她拚了命的反抗就是不敢大聲呼救,好在我路過看到了,於是踩著高跟鞋撲上去就三兩下打走了那兩個小流氓。”

“你為什麽要把她帶來卡門金屋?”

“雪禾說她那個時候走投無路了,說是從外地來尋親的,可是親人沒找到,自己身上的東西被人搶走不說,連回去的錢都沒有了,我是打算借點錢給她,但是那個時候我隱約覺得雪禾也並不是很想回去,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跟我差不多,是個孤兒,回去也是回孤兒院。”雪瑤撇了撇嘴,歎道:“其實雪禾也挺慘的,雖然她沒說,但是我看得出來,她一定是被親戚嫌棄了趕出來的。”

她總是被人趕走,像是這個世上最多餘的人,她要求不高,隻希望能安安穩穩地有個地方住。

“我想休息,你可不可以收留我一個晚上?”她的悲憐從眼神中泄漏出來,在鄭曉江的記憶裏定格了,似乎想忘記都很難。

“鄭總?”雪瑤試著提高分貝,又喊了一聲:“鄭總,您沒事吧?”

鄭曉江被雪瑤拉回現實,他淡淡地說道:“拿著錢走吧。”

才這麽幾個問題就賺了兩萬塊?雪瑤有些不太相信,雙手放在桌上又不太敢往前越雷池一步

“我說可以拿,你還猶豫什麽?”鄭曉江隻覺得可笑:“不過你記著,這是雪禾給你的,算是你當初救她的功勞,她說你是她的朋友,我不會傷害她的朋友。”鄭曉江的態度總算緩和一些,令雪瑤受寵若驚,拿著錢站起來說道:“謝謝鄭先生,謝謝鄭總。”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的,如果鄭先生還想知道什麽,隻管問,我一定把自己都知道的告訴您。”雪瑤隨口這麽一說,卻被鄭曉江真的仰起頭追問:“你知道雪禾的真名嗎?”

***

“林禾茹?”俊瘦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框,蹙眉又問:“就一個名字?”

“如果很簡單,我會找你?”鄭曉江遞給男人支票,認真地說:“她是孤兒,你可以從孤兒院下手,不過不是本市。”

男人又瞟了一眼支票,實在太吸引人了,他接下支票的同時將寫著“林禾茹”的白紙也一並收下。

“鄭總交代的事情,我哪敢不從?”男人狡猾地笑了笑,說道:“不過確實是有點難度,你得給我多點時間。”

“一個月?”

“兩個月。”男人討價還價地說。

“最多四十天。”鄭曉江伸手說:“否則把支票吐出來。”

男人抿了抿幹涸的嘴唇,無奈地說:“好,四十天就四十天。”

男人推門出去時,正好彭維從外麵進入,他與男人打了招呼,而後走進去不解地問:“曉江,雷承君怎麽來這裏了?”

“我叫他來的。”鄭曉江整理文件。

“他是私家偵探,你要他來是調查什麽?”彭維好奇地湊過去問:“不會是盯著肖哲宇吧?”

“不是。”

“那他……”

鄭曉江抬頭冷問:“你以前沒這麽八卦的。”

“可是你以前也沒現在這樣神神秘秘啊。”彭維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這兩個月的你很不正常,你自己沒覺得嗎?”

“是嗎?”鄭曉江靜下來說:“我覺得我很正常,曾經不正常的我應該是時候清醒。”

彭維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他,思慮片刻後,他想當然地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回來了,哈哈,一定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