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打到派出所裏去了?!”寧書藝也吃了一驚。
之前見到傅琛、傅珊這一對兄妹的時候,拋開他們對自己父親的亡故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異乎尋常的冷漠之外,大體上倒也算得上是斯文體麵的那一類。
雖說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但先入為主的印象這件事,任誰恐怕都沒有辦法免俗。
所以一想到這對兄妹和自己的表哥因為打架能夠打到派出所去,著實有些令她感到難以想象。
不管有多麽難以置信,現在人已經在派出所是不爭的事實,寧書藝和霍岩趕忙出發,到派出所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給他們打電話通知的那個派出所距離警察局還挺遠,兩個人又在路上堵了一會兒,等趕到那邊的時候時間都已經不早了。
接待他們的是派出所夜間值班的民警,把他們帶進辦公室。
“打架的那三個人呢?”霍岩問。
值班的年輕警員有些無奈:“分別在兩個辦公室裏呆著呢!不能湊一起,隻要湊到一起,這邊一句,那邊一句,你來我往,攔都攔不住,一會兒就又得打起來!”
“麻煩你把他們都給帶到這裏來。”霍岩對年輕警員說。
“你沒聽到我方才說的麽?”年輕警員一看就是方才已經被那三個人吵得頭疼了,這會兒以為霍岩還沒有搞清楚這邊的情況,“湊到一起就吵,攔都攔不住,吵一吵就動手!”
“沒事,打起來我負責拉開。”霍岩對那人點點頭,示意他盡管去。
考慮到霍岩畢竟是市局過來的人,和那三個人涉及到的案子有關,再加上人又長得人高馬大,身材結實健碩,真的動手拉架也沒有什麽困難,年輕警員就沒有再堅持勸什麽,叫上另一個同事去裏麵帶人過來。
最先出來的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一件套頭針織衫,衣領處有幾處跳線的損壞,如果不是他的臉上還留著一道消不下去的血印子,說不定還會讓人以為這是什麽新潮前衛的設計理念。
這男人本來就略顯稀疏的頭發也很淩亂,像是經曆了一番撕扯之後造成的,乍看起來戰況似乎還蠻激烈的,但是從他那靈動之中還帶著幾分狡黠的眼神不難看出,這種“激烈”或許也是這人主觀上樂意營造出來的。
這人很顯然就是傅賢海的外甥楊景存了。
楊景存跟著警察身後出來,看起來姿態上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甚至還有那麽幾分縮手縮腳,就好像方才吃了多大虧似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但他的眼睛卻一刻都沒有老實過,老遠就先朝寧書藝和霍岩看過來,悄悄端詳了一下他們二人,然後又朝辦公室另一個門口的方向看,似乎在盼著另一邊傅家兄妹的出現,一雙眼睛在眼眶裏不安分地轉動著。
另外一邊,傅家兄妹兩個也蔫頭耷拉腦袋地被人帶了過來,隻不過一進了辦公室,看到已經先他們一步回來的楊景存,傅琛原本有些垮下去的肩膀又端了起來,似乎想要抖起幾分威風來,在氣勢上給予對方一些壓迫感。寧書藝看看他,再看看那邊的楊景存,這兩邊誰是體麵人,誰是混不吝,似乎就一目了然了,在這場混戰中的“段位”也同樣一清二楚。
如果說楊景存不認識寧書藝他們,看到兩個陌生來人還有些好奇,還會去不停地偷偷打量,猜測對方的身份來意,甚至包括“陣營”,那和他們已經見過麵,打過交道的傅琛、傅珊兩個人則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兩個人是誰。
他們兩個臉色登時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畢竟在這兄妹兩個看來,之前在公安局的時候,寧書藝和霍岩對蔡宇傑客客氣氣,又好像比跟他們兩個要更熟悉似的,心裏麵早就已經有些不爽,覺得這兩個人的立場是偏向蔡宇傑那一邊的。
現在沒想到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又會出現在派出所,正好看到他們兩兄妹此時此刻的狼狽一幕,自然就更讓他們覺得有一種惱羞成怒又不敢發作的憋悶。
“你們確定讓這仨人呆在一起?”那個年輕的值班警員到了這個時候,也還是有些不確定,又開口向霍岩確認一遍。
這也不能怪他囉嗦,實在是這三個人之前在外麵因為打架被鄰居報警,帶到派出所了解情況進行調解的時候,竟然還能當著他們幾個警察的麵就又吵成一團,猝不及防地就動手打了起來,這實在是很難不讓他們感到頭疼。
霍岩淡定地點點頭,對幫忙帶三個人過來的兩個警員道了聲謝,伸手一指旁邊三張挨在一起的椅子:“你們三個先坐下。”
楊景存一邊觀察著眼前的情形,一邊非常順從地便坐了下來。
隻是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選擇了三張椅子裏麵位子中間的那一張,坐下之後,還不忘扭頭看看傅琛和傅珊,兩隻手拍拍兩側的椅子:“表弟,表妹,別愣著了!坐呀!
人家警察都說讓坐下了,你倆都是念過大學的文化人,我一個半文盲都知道得服從命令,你倆杵在那兒拉長個老臉,顯得多不合適!”
他這話一說,直接讓傅琛和傅珊的臉色又黑了幾度下去。
“你就這麽安排?!”傅珊畢竟年輕,又是個姑娘,即便惱火也還是多少有點抹不開麵子,傅琛就比她勇敢一些,黑著臉一指楊景存身邊的椅子,質問霍岩,“你竟然敢讓我們跟他坐一起?!”
“對。”霍岩表現得十分淡定,絲毫沒有被傅琛的態度影響到,“有什麽問題嗎?他咬人?”
“警察同誌!”楊景存一聽這話,站起來打了個立正,“報告警察同誌,我是良民,不是狗,我不咬人!”
霍岩並沒有理他,對傅琛點點頭:“你聽到了,他不咬人,坐吧。”
“不是……你們是不是瘋了?!”傅琛沒想到會得到霍岩這樣的回應,眼珠子差一點從眼眶裏麵飛出來,氣得說話都結巴了,伸手指著自己臉頰上一塊明顯的紅腫,“你們是視力不好嗎?!你看看這裏!這傷!
都是他打的!
你現在竟然讓我們跟他坐一起?!你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