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歲的喬芮那年大三,一天最少要在畫室裏待十個小時。
因為這幾個人都在不同的城市讀書,隻有喬芮,又青和冷耀留在T市,三個人的學校離的都不近,所以這九個人差不多半年才見上一次。
喬芮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
剛分手時,雖然冷耀已經把自己的座位換到別處,但一個班裏免不了要見麵。
再加上他們時不時就要出去玩,喬芮麵對他還要假裝無所謂,當真是心力交瘁。
在一起不到半年,分手倒是分分和和太多次。
但喬芮隻記得,他對她很好。
記得閻茜剛脫單時,一次他們一起回家。半路上,喬芮被冷耀一下子拉住,對著閻茜和青峰說,“你們先回去。”
喬芮不知道他這是在幹什麽,張口就要喊茜茜等等。
“你別打擾人家二人世界,行嗎?”冷耀表麵上嫌喬芮白目,但下一秒就牽著她的手從另一條路回家了。
喬芮沒說話,乖乖的讓他牽著。潛意識裏覺得,是他自己不想被人打擾。
想到這裏,喬芮心裏不由得美滋滋的。
冷耀是專注的。同樣,他也是極其敏感的。
KTV裏,喬芮離開他身邊一小會,和魏然一起唱首歌,他就要鬧別扭。
班上男生跟她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就要跟人單挑。
校園裏有女生向他示好,她假裝不吃醋,惹得他一星期沒理她。
她示弱地在雨裏跟他講和,他卻頭也不回地回家了。
喬芮心直口快,分手總是脫口而出。
但不出幾天又被他哄回去。
因為,她喜歡他啊。
他是她甜蜜的初戀。
……
高三上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
喬芮忙著備考。兩個月前,兩個人又為了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分手,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又青和四個男生報了同一個補習班補習。
新的環境總算給死氣沉沉的高三增加了些許的新鮮感,幾個人又開始活蹦亂跳了。
直到有一天,何晴被這幾個人追著鬧著喊“冷嫂”,白白的小臉唰地紅了。
喬芮聽得後腦勺發麻,直想“嘶,嘶”地倒吸氣。
原來補習班裏大家都看出何晴和冷耀有貓膩。昨天晚上補習功課後,冷耀特意把何晴送回家。
喬芮難受是一方麵,可更多的是尷尬。
為什麽他們要在一個班裏啊?
“冷嫂”,嗬,她和冷耀在一起快半年,沒聽過有人這麽稱呼過她。
對象還是何晴,她最討厭的矯情綠茶女表,何晴。
怒火攻心,但喬芮還是正常發揮,應付過了期末。
新年辭舊迎新,怎麽能不好好地玩一場。
原本以為會看見綠茶晴,但意料之外她沒有來。
閻茜說,何晴的父母讓她好好學習,
先不要考慮戀愛這種事情。
春江滑雪場。
喬芮提著裝備,單板雙板齊上陣,出了設備室,往滑雪場走去。
望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情大好。
手上的重量一輕,隻見冷耀一手拿著自己的裝備,一手將喬芮的也扛在了肩上。
有人願意當勞力,喬芮為什麽要客氣。
到了坡頂,喬芮迅速地換上了單板,咻地順著山坡滑了下去。
冷耀無奈地搖搖頭,這次喬芮可沒那麽好哄了。
憋了這麽長時間,喬芮終於可以擁抱大自然了。
她從小喜歡雪,後來喬爸便教她滑雪,每年都要帶她去北海道或是附近的滑雪場撒撒歡。
高中這幾年學業比較繁重,她也沒這麽多時間了。
和技術比較好的魏然,齊軒花樣雙滑,做跳躍轉身,但身邊總有個人陰魂不散。
可是很快喬芮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他也是自己的朋友,朋友之間需要這樣斤斤計較嗎。
於是,她馬上又鯉魚跳龍門似的,在整個滑雪場裏活蹦亂跳了。
這次他們真是見識到了她的運動神經。又青說,“也對,頭腦簡單的人必定四肢發達。”
又滑了好一會,喬芮一個重心不穩來了個前滾翻,“哎喲”,齊軒和冷耀連忙上前扶起她。
“沒事吧,喬!”魏然焦急地問道。
“嗚”,喬芮悶哼了一聲,“沒折,估計也就是青了一塊。”
“我們回去休息會吧。”魏然又說,“估計他們在等我們了。”
“嗯。”喬芮雖然被攙著,但走幾步就回複了姿勢。
看來傷的不重。
……
放在旁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喬芮放下畫筆,是陌生的號碼,但是同城的,喬芮也就猶豫著接下了。
“喬芮。”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嗯?”
“有空嗎?”
“最近在學校,忙著交期末設計稿。”
“出來見一麵可以嗎?”
“有事嗎?”
“……”冷耀頓了頓說,“想和你說說話。”
“……”喬芮安撫了四年的心,此刻劇烈地跳動著,“有事電話裏說也可以。”
聞言那邊輕聲笑了:“重點不是說話,重點是見你。”
喬芮腦子嗡地炸了。認識六年,她從來沒聽過冷耀直接了然地對自己說他想幹什麽。
她猜不透他。
當初以為自己是他專注的唯一,但現實將她一巴掌抽醒。
滑雪當晚,冷耀一直把她送到樓下。
“喬,你的傷...”
喬芮笑了,“冷耀,誰滑雪不摔幾跤,拜托別這麽小題大做。”
“我擔心你。”
“……”
“恐怕你這次不會那麽輕易原諒我了。”
“……”原以
為已經結束,喬芮沒想到他來了這麽一句,“我就問你一句話。”
“你說。”他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你和何晴,誰追的誰?”
“……”
“我追她。”良久,他才說出這句話,“是你讓我滾的。”
“……”喬芮想不起來當時的情形,但很顯然,這是她的口頭禪,他卻當了真。
“我明白了。”在她覺得那次又是他們習以為常的小矛盾時,他就已經判了她死刑。
又或者,在他將目光轉向何晴時,便將她的緩刑改判為死刑。
“我原諒你了。”喬芮輕鬆地說,“作為朋友。”
轉身進了樓道,喬芮委屈地哭了。
因為他的敏感,他的較真,他的冷漠,她不知道哭過多少回了。
回到家喬芮隻覺得自己刷牙的力氣都沒有了,燈也沒開,穿著衣服和鞋子就跌進了床裏。
胳膊壓在眼睛上,無聲地哭著。
她想不通為什麽。
很多事,一句話就可以說清楚,可他會選擇回避,冷戰,等她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天,他又出現,說他錯了,哄她和好。
可這一切都敵不過他想跟何晴在一起的念頭。
在她還全心投入這場感情時,他已經不知不覺功成身退了。
可她不能怪他,那時他們已經分手了。
她隻能沒有骨氣地哭著。
他喜歡過她,她不能否認。
即便又青她們都以為,她和他是嚴廣臣硬湊在一起的。
因為兩個人根本就不親,即使坐前後桌交流也不多。
可她感覺的到。相信齊軒和之前的同桌鍾南也察覺到了。
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是帶著跳動的笑意。雖然表情永遠的低氣壓。
她站在他的課桌旁邊,和嚴廣臣,鍾南打鬧的時候,他總是斜著身子靜靜地看著。
她分明看到其他女生同樣在他周圍打鬧,而他,不耐煩的站起來出了教室。
在一起之後,她回頭讓坐在最後一排的他幫忙接水,他接了總要自己也喝幾口。
無聊的生物課上,鍾南把頭歪向她這邊,趴在桌子上睡覺,他一腳把他踹醒,下了課就把他的位置挪了過來。
可是,他可以說退出就退出,沒有一絲留戀。
男人確實冷血,就像嚴廣臣昨天和又青說著愛情,轉天便與她背離。
所以又青選擇了友情,既收獲快樂,又不會失落。
那晚的事,誰都沒有再提起,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四年。
起初的每次聚會對喬芮都可以說是煎熬。到後來漸漸淡忘,每到寒暑假相聚又被打回原形。到現在沉溺於畫室,倒是很久沒有想起這個人了。
他的聯絡方式,她連一個都沒有。
估計就算是世界末日,她也想不起來,要給他打一個電話。
分手,雖然比他慢,但卻是她早已接受的事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