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1章 番外亂世 10
在人前何曾這般失禮過!
楊芸氣得渾身發顫,拉著家丁的衣領就將他推到了靳梓汐身邊:“還不趕快用家法!”
“是!”
此時,幾個家丁已經將靳梓汐摁在地上,可楊芸腦子裏還是她方才露出的冷然之氣,那模樣好似一個暗夜修羅,恨不得立即取走她的性命!
她從未見過哪個女人在發狠的時候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那句睚眥必報,每每想起都叫她不寒而栗!
“嘭”的一聲,第一聲板子落了下去,楊芸本以為這樣會好受一些,哪裏知道挨著板子的靳梓汐竟然一聲不吭,依舊冷眼抬眸看著她。
楊芸一不做二不休,走到靳梓汐身邊,伸手死死將她的臉摁在了泥地裏。
可靳梓汐的頸子卻像是掰不斷似的,始終仰著頭顱,楊芸甚至可以從指縫中看到她眼中射出的殺氣。
恍然之間,楊芸隻覺渾身一涼,猶如寒冰穿過一般,猛然鬆開了手,跌落在地。
靳梓汐依舊挨著家丁的板子,一下一下卯足了勁,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違抗侯夫人的命令,靳梓汐也就一聲不吭的受著。
而楊芸,卻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呆呆愣在地上,侯夫人伸手來扶她,竟也扶不起來。
那一刻,侯夫人眼中有疑慮一閃而過,卻突然身前傳來一聲大叫,一直躲在綿心身後的江離雲突然衝了出來,推開了正在揮動板子的家丁,將靳梓汐死死抱在了懷裏。
“不許打她!你們誰都不許打她!”
哭哭鬧鬧的像個不更事的孩子,在靳梓汐的後背上死死護著。
侯夫人深深吸了口氣,眼中寒光四溢,嘴角也不由揚起一絲冷笑:“繼續打!既然四少願意替你妻子受刑,就給我繼續打!”
“夫人,這……”
府上的人,誰不知道江離雲是侯爺的心頭肉,這個時候看江離雲趴在靳梓汐身上,也萬萬不敢再用刑。
而侯夫人,卻氣紅了眼,嘭的一聲摔爛了手邊的茶碗,冷冷說道:“你們不敢打,就把板子給我,我親自動手!這樣沒規矩的野丫頭現在不教訓,指不定哪一天就騎到了我頭上!”
聽了這話,靳梓汐沒有皺眉,反而笑了起來。
傳聞中深藏不露的侯夫人已經徹底忍不住了是嗎?
她竟然兩天就逼她現出了原形,如此一來,以後的事還不容易?
想到此處,靳梓汐便翻了個身,將江離雲護在懷裏:“不管你們待會兒誰動手,仔細著手裏的板子,別傷著四少。他身嬌肉貴,可不是你們傷的起的!”
這話已是徹底惹怒了侯夫人,她一把從家丁手中奪過板子,就往江離雲身上打去!
靳梓汐眼眸一亮,身子一轉,便受了那板子。
身下的江離雲依舊在哭鬧,死死的抱住她,若不是靳梓汐在這時抬頭看了一眼,也不會發現站在侯夫人身後的吳婉月此時已麵如死灰。
江離雲不記得她了。
她自幼便與他相識,自幼便與他訂了親,雖然不常往來,卻時常書信,他甚至以攬月公子的身份來看過她……
她一直以為,這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可是,靳梓汐一見到她,就識破了攬月公子的真實身份。
她更想不到,靳梓汐入府才一天,江離雲竟然可以以身相護!
難道這樣的轉變,隻是因為他傻了嗎?
他就這樣徹底的忘了她,去維護一個剛剛走入他生命力的女子嗎?
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吳婉月是嫉妒的,她妒忌靳梓汐可以這樣以妻子的身份毫無顧忌的維護江離雲,保護江離雲,而她,卻隻能在一旁冷眼看著,什麽都做不了。
眼見著下一板子又要落下,吳婉月緩緩闔上了雙眼,複而睜開時,已是滿眼的堅定之色。
她疾步走上前去,想要阻止侯夫人繼續動刑,然而一道墨蘭的身影卻突然自她身前閃過,及時扣住了侯夫人的手腕:“何事讓母親如此動怒?”
萬萬沒有想到,江少卿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侯夫人冷然看向他:“怎麽,難道你也要護著他們?”
江少卿淡淡一笑,鬆開了侯夫人的手:“母親動用家法的事已經傳開了,父親正往這邊趕來。四弟妹受些傷倒也無妨,隻是這四弟……”
“哼!”
侯夫人冷哼了一聲,不待江少卿說完,便扔掉了手中的板子,領著楊芸等人離開。
吳婉月愣在當場,卻被江少卿微笑著拉住了手:“走吧,你留在這裏,隻會多生是非。”
吳婉月明白他的意思,除了感謝江少卿及時解圍之外,也感謝他在這個時候還能顧慮到她。
念念不舍的看了江離雲一眼,吳婉月終是隨江少卿離開了。
而靳梓汐也在這時扶起了江離雲,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綿心連忙問她:“少夫人,您沒事吧?”
“沒事,全當瘙癢。”說罷,靳梓汐便看了看仍然掛在石廊上青木的身子,去探了探氣,這才發現青木已經死了,便對綿心說道,“找人把他放下來,我帶少爺回去。”
“是。”
綿心頗有些擔心的看著靳梓汐,發現她走路沒有半點異常,才知她無事。
轉而不禁又想,難道少夫人會武藝嗎,不然怎麽挨了家丁十多下板子,竟然像個沒事人似的?
江少卿果然沒說錯,不多時,侯爺便領著人匆匆趕來,那時青木的屍體剛剛被放下,老侯爺看到這一幕,不禁狠狠捏緊了拳頭,急匆匆的往屋裏走。
靳梓汐正在給江離雲換衣服,老侯爺進來也不用避諱。
“好孩子,你沒事吧?”
聽侯爺的語氣,頗有關心之意,靳梓汐便禮貌的向他點了點頭:“沒事,侯爺不必擔心。”
說著,她便看了看江離雲的手臂:“隻是四少為了護我,有些擦傷,待會兒我給他上些藥就好了。”
老侯爺卻依舊有些不放心:“你得先顧顧你自己,小心她在板子上下毒!”
聽了這話,靳梓汐不由渾身一怔,頗有些詫異的看向老侯爺:“既然侯爺您知道夫人的歹毒,為什麽還要與她生下這麽多孩子?”
像是被靳梓汐說中了心事,老侯爺渾身一怔,呆呆的看著她,末了,卻是無奈苦笑:“姑娘一生自由自在,自然不懂侯門之中的爾虞我詐。也許有一天你會懂,也許,你永遠都不會懂。”
說完,老侯爺便緩緩走出了房間,臨走之時依舊囑咐了她一句:“好好護著自己,隻有你安全,離雲才能真的安全。”
靳梓汐沉默不語,思忖了一會兒,便拿出傷藥來替江離雲抹上。
她也不怕那板子上有毒,反正無論他們使多大的力,也沒辦法打得她皮開肉綻,就算真打破了皮,尋常的毒物也奈何不了她。
隻是,眼下她更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
“江離雲,那金步搖是你偷的吧?昨天跳湖,今天偷金步搖,你做的每件事都是衝著我來的,是嗎?你巴不得我吃盡苦頭,逼我走是不是?我知道你不想旁人插手你的事,可如今,青木被她們打死了,下一次,難道你想綿心也被她們打死不成?你不是不知道她們的手段,否則你也不會裝瘋賣傻,委曲求全。隻是,我答應了你爹,隻要你一天傻著,我便一天留在你身邊。我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你今天故意挺身相救,不就是想讓吳婉月對你死心嗎?可你不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了嗎?裝傻就已經夠讓那些在意你的人傷心的了,如今,你何苦這樣委屈自己,甚至到了不惜利用我的地步?”
說著,靳梓汐便微微歎了口氣,幫他上好藥後,便將藥瓶扔在了一邊:“我倒是不怕被你利用,畢竟我欣賞你的為人,隻是有一點,如今我是離不得這侯府的,除非我死……你總不至於,想我這個局外人,也跟著喪命吧?”
江離雲依舊呆呆瞪大著眼睛,好似不懂靳梓汐在說什麽似的。
靳梓汐隻好無奈一笑:“好吧,你要繼續裝傻便裝傻,我陪你做戲也無妨。你要做什麽,我也不會礙著你,隻是有一點,以後別再給我找麻煩。昨天和今天的事,我本也是想試探試探你,順便試一試這侯府內的人心所向,如今都試出來了,咱們就算是互相利用。但今後,你若是再給我找什麽麻煩,就別怪我告訴吳婉月,你沒傻的事,清楚了嗎?”
盡管她笑著,卻是威脅的語氣。
可江離雲臉上依舊不見絲毫情緒,隻是從被子裏緩緩伸出手來,扣住了靳梓汐的手腕:“妻,別生氣……”
聽了這話,靳梓汐不由微微一怔,而江離雲卻突然翻了個身,枕著她的手臂睡了過去。
隔了好一會兒,靳梓汐方才回過神來,從他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臂。
妻……
他居然這樣叫她?
有病!
“江離雲,我沒工夫陪你假戲真做,你如果再敢這麽叫我,我就下藥毒啞你!”
軟榻上的男子安靜的閉著眼睛睡著,斜長的睫毛在白皙的麵頰上留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