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紅蠟燭倒著點上,滴幾滴蠟燭油再把蠟燭立上去,兩手小心翼翼的移開,生怕那火苗就地熄滅。查文斌的眼睛一直在盯著牆角,看似是關注著那蠟燭,其實他看的是那蠟燭背後的影子。
那影子看不出是個什麽樣,不知是人還是物,隻是在這個地方出現顯得有些突兀。查文斌的臉稍稍向後側了一下,那團黑影立馬就消失不見了,他又繼續低下頭翻出幾疊紙錢來。
把那紙錢點了,人半蹲著嘴裏嘀咕著無非就是偶然路過此地,進來查看一番,如果有打擾到的地方多多包涵,燒點紙錢算是賠罪了。
有影子,很難說是什麽,一般的髒東西是不會有影子的,這是常識。但是查文斌看的真切,那東西是個半圓形的,一閃一躲又立刻沒了,幾次反複試過之後他確定那東西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無奈,他是個常人,至少在生理上做不到瞬間移動,背對著未知的危險是最可怕的。在還沒分清楚對方的目的之前,查文斌決定先按兵不動。
等到那堆紙錢都燒完了,查文斌也起了身,看那蠟燭燒的還旺,他決定先開一口棺材瞅瞅。
那口小棺材不過一米長,外麵的塗料刷的也是深色大黑漆,這種顏色的棺材並不算多見,多數的棺材以暗紅色為主,黑色的棺材給人第一的感覺就是:煞!
那棺材離地麵有一人多高,查文斌抬起手可以恰好摸到那棺材的底板,兩口小的位於兩邊,兩口大的在正中間,他的腦海裏瞬間想到了這該不會是一家子吧。
用手按著那棺材的底部,查文斌試著向上頂,不料那棺材裏頭像是裝了鐵駝一般死沉死沉,一隻手用力紋絲不動,換了口氣雙掌同時頂著向上托。他這人也是農村出身,年輕的時候下地幹活算得上一好勞力,他家造房子,三百多斤的杉樹抗在肩膀上能走二裏地不歇息,並不是個文弱書生。
棺材這玩意,查文斌接觸的多了,一口棺材重的不過二三百斤,加個人和陪葬,頂天四百斤。這麽口小棺材,分量要減掉一半,怎麽也不至於推著紋絲不動。查文斌深吸了口氣,再次用力試了一次,手掌心傳來的是無情的阻力,這棺材實在太沉了。
不得已,他隻能放棄,當他的手離開那棺材的時候隻覺得手掌心有些黏糊糊的。起初他並未在意,當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腥味開始刺激鼻腔的時候,借著蠟燭那點弱光,查文斌攤開掌心一看,整個手掌血紅一片。
“這不是自己的血!”他的腦海裏蹦出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不是自己的血會是誰的呢?
那地上幹幹淨淨,要是棺材真漏了,地上應該有痕跡才是。查文斌不知是出自何目的,他把手中對準了牆壁按了下去,雙手拿開的時候,牆壁上留下了一對血紅的手掌印。看著那手掌,他心中的疑惑再一次升起,血掌印和自己的手掌竟然大小完全不同!
牆壁上那對手掌印無論是手指的長度還是掌心的寬度與他本人截然不同,牆上的掌印分明就是一個孩子的手掌,那手指稚嫩得連紋路都很清晰。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先前的血紅色的確隻是集中在了掌心的位置,抬起手掌湊到鼻尖一嗅,那股腥味不濃,很淡。
手掌沒有割破的痕跡,這說明剛才自己按到的是另外一人的手掌印,那麽這個手掌印的主人在哪裏?查文斌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那口棺材上。
看著那燭火燒的很是旺盛,查文斌再也按耐不住了,這掌印按在他手上,卻印到了他的心裏。
從懷裏拿出那根手工搓製的捆屍索往吊著棺材的麻繩上一搭,兩頭一係就成了個環,他先墜在那環上試了試分量,很結實。雙手拉著那環,身子奮力向上一拉,一手就搭在了棺材蓋上,再一用力,這腳就踩到環裏,然後再一蹬,身子一躍就爬到那棺材上。
棺材的蓋板很普通,憑借自己的經驗,查文斌很快就找到了那兩個暗扣,輕輕磕掉暗扣之後他準備用起屍用的探陰爪頂開榫頭。這時他才發現這棺材雖然有暗扣,但是通體卻沒有一根木楔做榫頭,也就是說這棺材並不是徹底封死的!
暗扣是在棺材外麵的,這隻是為了防盜的一種手段,但是棺材的徹底密封都是靠木楔做榫頭釘死,若不然,這棺材裏頭是有空氣能流通的,裏麵的死者也不會得到安息,這有違下葬的常理。
棺材的開發,一般是從頭部往尾部推,首先打開的可以看到死者的正臉,這種開棺多半是開正常的棺。而對那些覺得有問題的棺材,有經驗的人都會選擇從尾部往前部推。據說人在死之前都會用力吸進去最後一口氣,這口氣他會一直帶進棺材裏都不會吐出來,所以人死的時候嘴巴多半是張開的,對於生的渴望是從呼吸開始。
氣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可這股氣在屍體裏經過長時間的發酵,沒準就會被腐敗的屍體所感染。道家也稱這口氣為屍氣,若是在移動屍體的過程中恰好讓憋在屍體腹中的氣迎麵噴出,很容易就著了道,所以道士們多半會選擇從尾部開棺。
因為這棺材有些邪門,查文斌還是先防了一手,他把棺材的兩邊各撬起來一點,用七星劍穿過蓋板留下一條縫隙,再用捆屍索穿過縫隙繞了棺材一圈打了個結。這樣,若真是一會兒棺材裏的主要起屍,也會先被這捆屍索攔住,不會直撲而上。
準備妥當之後,輕輕推動了一把棺材蓋,出乎意料的是完全沒有受到太大阻力,他很輕鬆的就推開了一掌的空隙。
從懷裏摸出火折子,他打算瞧瞧這裏頭是個什麽情況,用力一吹這火折子就著了,就在他準備探頭去瞧的時候,隻見視線邊緣的那一抹黃色的燭光瞬間消失了,轉身一看,東南角那根蠟燭就在剛才熄滅了。
鬼吹燈這玩意,查文斌其實不是不信的,左慈這個老道士嚴格來說不是他們茅山符籙這一派的,而且這玩意主要是流行在那些盜墓賊的手中。而查文斌自問自己是個道士,驅邪除魔本就是自己的老本行,遇到髒東西他的任務不是離開,而是降服,因為道家認為任何髒東西留在這個活人的世界都是不應該的,死後就要去陰司,任何理由的貪戀塵世都是錯誤的。
真正的茅山一派殺戮之心是極重的,隻要看見有孤魂野鬼在飄**,那就跟獵人見了獵物一般,優先以滅為主,滅不了的才改成驅或者送。而天正道淩正陽這位祖師爺有點亦正亦邪,既拜三清祖師和三茅真君,又時常提著酒肉去些亂葬崗和那些孤魂野鬼一塊兒暢飲,為人頗有些江湖味兒。
不過,這鬼吹燈的規矩既然流傳了千年就自然是有道理的,查文斌心想,你還真以為我是個路過的要拿你家寶貝,道爺可沒工夫跟你扯這些犢子。右手往拿七星劍上一按,猛得向後一拉,劍身一顫“嗡嗡”作響。
他從懷裏又掏了根蠟燭出來,點著之後可再也沒放那東南角去,而是朝著棺材頭上的蓋板上滴了蠟燭油,順勢就給立在這棺材上了。
燭光下,那七星寶劍身上所帶古樸的花紋忽閃忽閃,給人說不出的感覺,一絲涼意裏頭透著股邪氣。那蠟燭的光很是微弱,有幾次若不是查文斌用火折子補火怕是都已經要滅了,這讓查文斌分外有些惱火,他進此地本就時間有限,心想著個別小鬼莫不是在搗亂,索性提著七星劍狠狠的朝那棺材板上釘了下去。果然,那蠟燭像是立刻得到了氧氣一般,火光一陣大起,火苗瞬時就竄的老高。
查文斌心想,你這小鬼果然也是個欺軟怕硬之輩,那我也不得和你再客氣,不由得手中力氣一下子就增大,隻聽“嘩啦”一聲,那棺材蓋板一下子就被打開了一半。
接著燭光,查文斌低頭一看,這棺材裏頭哪有什麽屍首,就連個遺骸也沒剩下。一眼望去,這棺材的後半截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