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百三十九手法
上海博物館是通天的高大中庭為放射樞紐,四周環繞四個樓層 分別布置十個展廳,其展廳組合多為放射性組合布局,每一層的兩側都有通向上方與下方的兩道台階,四麵的樓層轉折角處還都有巨大的支撐圓柱,而我發現,在這些圓柱上方,都有監控攝像頭,從高處俯瞰著展展館大廳的方向,同時,正門、每一層每一個展廳門口都有監控攝像頭,什麽人出入,都能夠在第一時間被記錄下來。警報係統的布局可謂是中規中矩,我曾經研究過建築結構與布局,知道博物館的安保技術並不存在什麽絕招,早有固定的套路:防入侵報警係統、巡更係統、門禁係統、視頻監控係統、通信係統、輔助照明係統、計算機網絡係統、集中管理中心控製係統、供電係統、防雷電係統、傳輸係統、記錄係統,這一套矩陣監控係統是任何的博物館都通用的,哪怕是上海市博物館也不會存在例外。唯一的區別就是上海博物館內的監控攝像頭更多,死角更少而已。
但是,死角少,也並不是說完全沒有死角,比如說,四根柱子上都安裝了360無死角的廣角攝像頭,但是因為攝像頭本身是掛在柱子上的,柱子擋住了廣角攝像頭的後方,所以假如有人沿著柱子往上攀爬的話,廣角攝像頭是拍攝不到的。而且,圓柱在每一層與廊道交接縱橫處,都有用來裝飾的盆栽藤條植物垂下,如果有人躲在那裏麵的話,一時間也難以找到。
再比如說,在在每一層的階梯口到兩側通往洗手間的通道口處,那一側的牆體有兩分厚度凸起的承重柱,假如有身體纖瘦的人隔著承重柱躲著,監控攝像頭也拍攝不到。
漏洞更大的是,四麵環繞的廊道的天頂高度要比廊道兩側延伸的洗手間所在的廊道天頂高度低了約莫30公分,超過了人體厚度,而攝像頭偏偏是在環廊和洗手間所在的通道口的交接處,也就是說,假如有人有蜘蛛俠或者壁虎貼牆的本事,能夠在牆壁的天頂上頭朝下倒爬的話,靠著那30公分的天頂誤差遮擋,從攝像頭的角度看過去也根本就看不到。
“盲點很多。”不等我發話,尉文龍就搶在我前頭開了口,“包括柱後、樓梯口、攝像頭正下方一平米區域,天頂的凹凸地段、承重柱,起碼有三十個死角。”
“你也發現了?”我點點頭,目光沿著四周的前麵緩緩遊走,然後抬步踏上了通往上層的台階,“王勇,昨天被盜的翡翠彌勒所在的地點是四樓的玉器區?”
“沒錯,是四樓的玉器專館。”王勇跟在我們後頭猛然點頭。
“去看看。”我也不廢話,直接朝著第四層的玉器專區走去,因為一路上不時地查看攝像頭的死角,所以不到兩分鍾的路,我走了整整五分鍾。
當我和尉文龍一同進入了第四層的玉器專館時,狐仙突然停下了腳步,用急促而輕細的聲音道:
“近了。”
狐仙的話成了一個最好的信號,聽到她的話,我的心髒不禁懸了起來,目光迅速地在玉器專館內掃過,看到了放在防彈玻璃展櫃裏樣式靜美的白玉觀音梵文牌飾,還有栩栩如生的騰雲童子玉像,乍一看樸素隨常,但細看卻發現外壁飾滿雲紋,有龍體飛動的唐代雲龍紋葵口玉盤。
“哪個方位?”我微微眯起了眼。
“……”狐仙依舊\沉默,看來依舊是說不出。
我鬆了口氣,看到她沉默的模樣,便朝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入了展區,來到了一個空著的玻璃展櫃前,展櫃附近被人用警戒線包圍了一個矩形的小陣,是警察劃下的,為了保護案發現場。顯然,這個處在警戒線當中的玻璃展櫃,原先應該放著的是翡翠彌勒。
我抬起頭,看了看這個展櫃周圍的情況,發現這個展櫃處在的地方是一個比較靠角落的位置,正上方的牆上有一個朝下的監控攝像頭,卻沒有360度的廣角攝像頭。
王勇在旁指著展櫃上方的攝像頭說道:“之前我也看了監控錄像了,昨天這個展櫃的翡翠彌勒被盜走之前,這個攝像頭還是好好的,但是被盜走的那一下,突然從下方升起了一個強光手電一樣的東西,把監控攝像頭亮得一片雪白,正在持續了十來秒,等監控攝像頭變得正常時,攝像頭的角度被人為地扭轉了,轉向了左上方,導致看不到正下方的玻璃展櫃,然後等攝像頭轉回來後展櫃裏的彌勒像就已經被掉包了。而且包括周圍的幾個攝像頭也都被動了手腳,被強光照射後改變了朝向,導致盜竊者的身影和麵容根本沒有被拍出來,之後那名竊賊又很有心地把攝像頭的位置朝回了遠處。這是在今天檢查錄像的時候才發現的。”
“昨天這展櫃旁邊還有警報係統對吧?”我問道。
“對的,昨天這個展櫃前還有紅外線感應器,隻要有人近距離靠近這個展櫃就會觸發,但是現在東西已經被偷了,展櫃空了,所以今天這裏的紅外線警報係統被停了拿去檢修了,現在還沒有裝回來,當然,也沒必要裝回來了,畢竟東西都被偷了嘛。哎,那個小偷也真夠有本事的,自始至終都逃離在攝像頭之外,簡直就像幽靈一樣,根本沒法讓人弄清他到底是怎麽潛進來又逃出去的,來無影去無蹤啊。”
“文龍,你怎麽看?”聽了王勇的解釋,我看向了一旁的尉文龍,詢問他的看法,此刻尉文龍正抬著頭望著天花板吊頂的方向,一對深邃的眸子裏滿是思索之色,似乎在那裏查看著什麽。
“那名盜竊者顯然對展廳的結構了如指掌,而且用了比較高明的手法,比如說繞過攝像頭這一關,一般人可以通過帷幕遮掩或者煙霧之類的方法阻擋攝像頭的視線。但是那個盜竊者顯然知道博物館內有煙霧感應器,一旦有煙霧就會觸發警報器,所以才采用了相對繁瑣的強光幹擾方式。
“而且,那名盜竊者還用上了一些道具繞過了監控攝像頭的視角。不過隻需要把被動過手腳的幾個攝像頭羅列出來,畫在展廳分布圖上,就能夠根據攝像頭的修改方向大致猜出那個小偷的移動方向了。”尉文龍緩緩地道。
“這個推理方法我們工作人員也都試過了,可是這樣一來就更迷糊了,因為我們發現那些被改動的攝像頭分布地點都是亂七八糟的,那個盜竊者似乎是預料到了我們會用攝像頭分布的方式來搜查他的行動路線,所以故意設置了幹擾。而且,更加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有很多地方的攝像頭,一般人的高度是根本碰不到的,比如說有些攝像頭直接就安裝在天花板上,按照你的推理方式,除非……那個人能夠像蜘蛛俠一樣豎著、倒著爬牆,否則根本就不可能避開攝像頭的視角,也碰不到那些攝像頭。”
王勇有些無奈甚至毛骨悚然地說著,就連語調都詭異了很多:
“現在我們工作人員之間私下裏都懷疑認為那文物是幽靈或者隱形人盜走的,否則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穿過這麽嚴密的警報係統和監控係統來偷東西。畢竟,小說電影裏那樣的神偷是假的,現實裏根本沒有那麽玄乎的神偷怪盜啊。”
“有意思。”我笑了笑,“怪盜是麽……嗬嗬。”我的目光細細地在牆麵上打量著,微微蹙眉,視線從一尊灰白玉螭紋璏上一直移到了一尊蓮式水盂之上。
單單從這個盜竊現場,我並沒有看出什麽東西來。
我知道,目前為止,對於那名神秘的盜賊,有三大疑點。
一, 那個盜賊是如何對博物館內的警報係統了如指掌的?
二,那個盜賊是如何進入博物館而不觸發警報係統和門禁係統的?
三,那個盜賊到底用了什麽樣的手法爬牆?我知道美軍有新研發的利用氣壓吸盤爬牆裝置,國外也有利用壁虎腳趾分子細絨毛與牆壁分子間隙的範華德力產生的爬牆遠離製作的“壁虎膠帶”,但是那些道具一來得到的途徑實在是太過艱難,二來則是就算得到了也太過笨重不可能隨身鞋帶方便偷盜。三來則是那些道具都不可能長時間支持一個人爬牆,比如說08年時美國有人研發了壁虎手套,但是隻爬了一段牆就滑了下來,想要像這個博物館裏的盜賊一樣靈活地攀爬,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到底用了什麽手法……能夠躲過紅外線警報器,說明那家夥帶了噴霧器之類的東西,利用霧氣來捕捉紅外線……但是,他是怎麽做到躲避到監控攝像頭的視角,怎麽爬牆的?”我眯起眼,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每一寸地區,通過一係列的蛛絲馬跡和圖像組合來推理那名竊賊的偷盜手法。
而尉文龍也和我差不多,他時不時地從袋中掏出一枚紅棗塞入嘴裏,然後在被盜的空展櫃兩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