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大戰鱷魚
易小刀站在木筏的前端,手握木篙,木篙的一頭搭在木筏一側,緩緩滑過水麵,發出輕微的水聲。
抬眼望,隻見一片星空,木筏前麵,叢林紛紛向兩岸退避,讓出一條大路來。
易小刀不禁有些出神,恍然覺得自己就是行走江湖的大俠,撐一葉扁舟,傲立船頭,讓風吹起他飄逸的長袍,獵獵風聲中,恩怨多少事,都付長嘯中。如果再有一張琴,盤膝坐在船頭,撫琴高歌,一曲滄海一聲笑,是何等的瀟灑、豪邁!
幻想到這裏,易小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自己真的是千裏不留行的俠客。直把病榻上燒的迷迷糊糊的百合笑得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易小刀握緊木篙,用力劃了幾下,木筏頓時加速向前。但是黑暗中易小刀覺得手上有些疼痛,停下動作,把手湊到眼前一看,原來兩隻手掌上各有幾個血泡,還有幾處在慢慢滲出鮮血。看來是製作木筏時,被粗糙的樹枝和藤條割傷了。
大俠受傷,都是等閑視之,易小刀此時也沒為這點小事擔心,不過還是彎腰將手浸在水裏,緩解了一下疼痛。疼痛稍解,易小刀拿起木篙繼續開船。
然而沒走多遠,易小刀總感覺木篙在水裏碰到石頭,看來河水淺了。易小刀將木篙收回一些,隻留短短一截在水裏劃動,但是還是不時碰到石頭。
易小刀心裏奇怪,將木篙放下,蹲下來察看。黑暗中,易小刀看到旁邊有一塊石頭樣的東西浮出水麵,心中暗自驚訝這裏這麽多石頭,怎麽木筏都沒有撞到一塊?
突然他看見水裏有一雙眼睛一樣的東西閃了一下,然後隻見水花四濺,一條巨大的鱷魚從水裏躍起,朝自己的頭部撲來。
易小刀這回真是魂飛魄散,飛速後退,因為是蹲著的,反應沒有那麽快,一下子竟然跌坐在木筏上。木筏有一大半浸在水裏,他這麽一坐下去,木筏一沉,水花從縫隙裏衝上,立刻將屁股那一塊浸濕。鱷魚沒有咬到易小刀的頭部,自己的身子前半截重重地砸在木筏上。
木筏受到撞擊,劇烈地晃了一下,易小刀飛快地爬起來,掉頭撲向矮榻上的百合,一把將正要滾落的百合抱住。
百合迷糊中感覺一陣晃動,然後易小刀整個人壓在自己身上,她試著拱了一下,沒想到易小刀壓得更緊,讓她呼吸困難。
“你幹什麽?我喘不過氣了!”百合虛弱地喊。
易小刀趕緊鬆開一點,說:“有鱷魚!”
百合抬起頭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水麵什麽都看不見,說:“哪裏有鱷魚?你不要總開這種低級玩笑!”
易小刀站起來,看到百合不信,無辜地說:“你不信?你抓緊了,我讓你看看。”說著走到木筏前端,慢慢蹲下來,嘴裏說:“我要是被鱷魚拖下去了,那也是被你害死的!”
“關我什麽事?”百合不滿地說。
“是你不信我,我才用自己的腦袋釣鱷魚的!”易小刀說。
話音未落,水花四起,兩條鱷魚從兩側撲過來。易小刀以為鱷魚還會從前麵撲,沒料到鱷魚已經改變方向,情急之下,隻得長身而起,一個後空翻,避開鱷魚的攻擊。
易小刀落在木筏上,木筏四周和木筏裏麵都濺起水花,矮榻上的百合差點滾到河裏去,幸而易小刀早有提醒,伸手抓住了矮榻兩側,才穩住身子。
兩條鱷魚沒有攻擊到目標,自己還撞在一塊,先後落在木筏上,後麵一截還在水裏,前肢已經趴在了木筏上。
易小刀的反應快,出手更快,兩條鱷魚剛剛落地,他已經飛起兩腳,踢在兩條鱷魚的下巴上,砰砰兩聲,鱷魚跌回了河裏。
易小刀籲出一口氣,退到矮榻邊,說:“這回你相信了吧?他媽的,鱷魚怎麽會盯上我們?”
“還不是你引來的?”百合說。
“我怎麽引它了?我就站在船頭就引它了?”易小刀無辜地說。
“是你在水裏洗手引來的。”百合說,“鱷魚對水裏的血腥味很敏感,你手上的血在水裏化開,所以就把他們引來了。現在,它們既然發現了我們,吃不到肉就不會走了。”
“那好,我把你丟下去。”易小刀說。
“你能不能不要開這種低級玩笑?”百合白了他一眼。
易小刀訕訕地笑了一下:“行了。怎麽對付這些家夥?在水裏,這就是它們的主場。”
易小刀腦海裏想到動物世界裏的畫麵,一群角馬過河,馬蹄紛飛,氣勢洶洶,但是鱷魚同誌毫不畏懼,出入角馬群中,如入無馬之境,左右開弓,將那些行動稍微慢一點的角馬一口咬住,咬脖子、咬屁股、咬腿,反正嘴巴碰到什麽咬什麽,絕不鬆口。角馬一旦被咬住,就再也沒有生還希望。也許後麵的角馬會不小心將那隻鱷魚踩死,但隻要角馬一失血,立刻會有其他的鱷魚來圍攻。於是,高高濺起的水花中,隻見鱷魚們歡快地打著滾,頃刻間獵物灰飛煙滅。角馬過完河了,鱷魚們也吃飽了,河麵上隻剩下一片鮮紅。
想到這個畫麵,易小刀不禁打了個冷顫。角馬狂奔的力量何其巨大,尚且被鱷魚輕易消滅,何況隻是一個人?在水裏,鱷魚隻有一個不敢惹的對手,那就是河馬,龐大的河馬是鱷魚怎麽也不願直麵的對手。但是易小刀低頭看看自己的身軀,與河馬已經相差不知多少號了。
“鱷魚的視力很好,夜間也能看得清楚獵物,所以現在我們看不到它們,但是它們在水裏卻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們。”百合補充說。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看,我們還是趕緊靠岸吧。”易小刀說。
“你連鱷魚可以上岸捕殺獵物都不知道嗎?”百合冷笑,突然高叫,“小心後麵!”
易小刀猛地回頭,一條不怕死的鱷魚從船頭衝出來,撲向易小刀。易小刀手無寸鐵,隻得握緊拳頭,準備跟鱷魚肉搏。
“砰”地一聲,易小刀嚇了一跳,然後看到那條鱷魚落回了水裏去了。
回頭一看,百合手裏正拿著手槍。
易小刀一看笑了:“天無絕人之路。我都忘記還有這種殺傷力巨大的武器了!來來來,把槍給我!”
百合扔過一把匕首,說:“這個給你!”
匕首在黑暗中閃著寒光飛來,易小刀一把接住,說:“我在前線用匕首搏鬥,你在後方用手槍保命?”
百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說:“我要是拿匕首,怎麽掩護你?”
“你——”易小刀氣結。
此時,被百合打死的那條鱷魚正在被其他的同伴分食,隻見水麵浪花翻滾,鮮血染紅了木筏周圍的水麵。
“鱷魚被血腥味一刺激,會更加瘋狂,你還是站好了,準備戰鬥吧!”百合說。
易小刀不滿地說:“有沒有搞錯?我直接拿槍把它們全幹掉,不就行了?搞什麽掩護?”
“你還說?殺一個人要用七顆子彈嗎?那天被你浪費一個彈夾,現在隻有兩個彈夾了,你能殺幾條鱷魚?現在水裏全是血腥味,很快這裏所有的鱷魚都會被引來。”百合說。
話音未落,黑暗中已經看到水麵上無數對微微發光的眼睛,前後左右全都是。
易小刀看著那些眼睛,說:“我看我不被咬死,也要被累死。這麽多鱷魚我得殺到天亮啊?”
剛說完,一條鱷魚從側麵撲上來,易小刀手起刀落,在鱷魚的下巴上橫著一刀劃過去。鱷魚的背部有鱗片覆蓋,非常堅硬,但是肚皮則要柔軟很多,被鋒利的匕首一劃,頓時被拉開一條大口子,然後滾落了下去。
接下來又是一場爭食同伴的慘劇。那鱷魚本來還沒死,但頃刻間已經被同伴活生生地撕碎了。
易小刀突然想到,鱷魚的眼睛是它的死穴,一旦眼睛受創,鱷魚就失去了攻擊能力。新聞報道曾經說有人被鱷魚咬住頭部,然後他臨危不懼,騰出手來在鱷魚眼睛上一戳,鱷魚鬆開它跑掉了。
想到這裏,易小刀抓起木篙,朝一條鱷魚的眼睛捅去。他出手的速度就像與人對陣一樣快,鱷魚當然無法躲開,隻聽到“噗”地一聲,木篙準確地插入了鱷魚的眼睛。易小刀抽出木篙,鱷魚立刻沉了下去,當然,再也沒機會浮上來了。
有了這個殺手鐧,易小刀左右開弓,一邊向鱷魚發起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一邊順便把木筏往岸邊劃。幸好鱷魚沒有協作的精神,否則,隻要兩三條鱷魚一起朝木筏的一邊撲兩下,木筏就會翻到河裏去。易小刀和百合,就算有通天的神功,也隻能給鱷魚當宵夜了。不管鱷魚能不能上岸,還是到了陸地上比較保險,鱷魚在岸上不可能跑得比人還快吧。當然,跟百合比就說不定了。
百合坐在矮榻上掩護易小刀,凡有鱷魚趁易小刀不備,從後麵來拖他的腳,百合就會一槍打爆鱷魚的眼睛。
河水翻滾,水花四濺,槍聲不時響起,這場激戰持續了半個小時,易小刀終於艱難地將木筏靠岸了。
易小刀將木篙從木筏的縫隙插下去,然後衝過去背起百合就朝岸上衝。鱷魚在岸邊和在水裏一樣凶猛,看到易小刀要逃,一個個撲上岸來追擊易小刀,還爬得飛快。
易小刀哪敢回頭,隻有不要命地跑,百合打光了最後一顆子彈,將幾乎咬到易小刀腳後跟的鱷魚消滅。易小刀跑出好遠,才停了下來。鱷魚不會離開水麵太遠,終於悻悻地退回去了。
“看來,隻能在這裏過夜了。”易小刀放下百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行啊,你好像燒得更厲害了。”剛才與鱷魚的大戰中,兩人都濺了一身的水,易小刀身上更是有不少鱷魚的鮮血。
“我好冷。”百合終於堅持不住,強硬的語氣完全不見,隻剩下柔弱無力的呻吟。
易小刀想去找點柴火來,但是剛下過雨,連草地都是濕漉漉的,哪裏找得到幹柴?好不容易找了一塊幹燥的大石頭,易小刀扶著百合坐下來,然後脫下全是血汙的衣服,將百合緊緊抱住,用自己的體溫給百合取暖。
百合渾身發冷,這樣被易小刀抱著也毫不濟事,但心裏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安定與溫暖,加上燒得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了過去。
易小刀坐在那裏,抱著百合滾燙的身體,仰頭看著頭頂的星空,心中也充滿了無助。這樣下去,百合肯定會死的。
一夜沒睡。
天亮之後,百合的燒更重了。易小刀攙扶著她,回到河邊。鱷魚已經退去,水麵也已經清澈,如果不是河邊偶爾可以看到一些鱷魚的殘骸,還有木筏上已經凝固的血跡,這裏根本不想爆發過一場生死大戰。
上了木筏,易小刀拔起木篙,將木筏撐到河中央,然後順流而下。
一路又饑又渴,百合更是性命垂危,易小刀坐在矮榻邊,茫然地看著前麵彎彎曲曲的河道,不知何時才能走出這無人之境。
下午的時候,饑渴難耐的易小刀終於看到了一架直升機。直升機在天生盤旋了一周,發現了他們,然後緩緩降落下來,懸浮在木筏的上空。
易小刀抬起頭,看到了直升機上一張熟悉而冷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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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稍晚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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