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喜事成喪

卡梅隆先生的別墅裏亂成一團。別墅裏歌舞升平,沒有人聽到槍聲,但還是有人發現了菲爾普斯的屍體。

“發生什麽事了?”

“有人被暗殺了!噢,我的上帝!”

“不就是死了一個人而已嗎?”

“他……他好像是卡梅隆先生的侄子。”

“菲爾普斯?你是說菲爾普斯?他死了?”

“對,就在那邊,被人暗殺了。”

“噢,我的上帝!卡梅隆先生要生氣了!”

“那確實。不過,誰這麽大的膽子,在卡梅隆先生的壽宴上暗殺他的侄子?”

“誰知道呢?卡梅隆先生的仇家多得猶如天上的恒星。”

“會是尤西斯幹的嗎?”

“噓!小聲點。說話小心點,說錯一句話,可能就要丟掉性命。”

“……”

在卡梅隆先生六十大壽的宴會上,他的親侄子被人射殺了,雖然侄子不成器,但好歹也是血脈相承啊,喜事轉眼變成了喪事。

樂隊停了,舞蹈停了,比基尼女郎穿上衣服躲在了一邊。除了卡梅隆先生的保鏢們忙作一團外,其他人都保持著絕對安靜,等待卡梅隆先生出麵處理這樁事故。

卡梅隆先生在事故發生半分鍾後就得到了匯報,但是他麵不改色、心如止水,依舊保持著黑道教父般的從容與淡定。香港電影中有句台詞:“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這就是對黑道生活的最精辟概括。卡梅隆先生當然也認識到這一點,所以他沒有震驚,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悲哀,因為對他來說,任何親人的突然死亡都是早就預料到的,他自己能活到六十歲,已經是夠本了。

保鏢們馬上就偵察了現場,很快確定菲爾普斯是被人在遠距離用狙擊槍射殺的,於是不等卡梅隆先生吩咐,就派人對別墅四周的樹林進行地毯式搜索。

卡梅隆先生出現了,他站在別墅主樓的大門口,對著院子裏肅立著的賓客們環視了一眼,說:“非常抱歉,我這裏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不能再繼續招待各位,請各位回家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卻有著一種不容違抗的威嚴。眾人聽了,不敢多吭一聲,連“節哀”一類的客套話都來不及說,就相繼匆匆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在賓客陸續退場的時候,別墅外的樹林裏,卡梅隆先生手下的保鏢在隊長費勒的帶領下,全副武裝,牽著大狼狗開始搜索了。

根據菲爾普斯中槍的位置,費勒立刻判斷出殺手的大致位置,是一片長著高大榕樹的密林。那樣的地方,殺手不可能在地麵進行射擊,必定是在樹上,所以他們直撲樹林,並重點搜索茂密的榕樹。

“隊長!”在一棵最高的榕樹下,一個眼尖的保鏢發現了落葉叢中的彈殼,並交給了費勒。

費勒接過彈殼,是剛射擊不久的彈殼,呈現著冷峻的黃銅光芒。但是,這裏已經是樹林的邊上,離別墅少說也有五百米了。

在五百米的距離上,而且是夜間,憑借暗淡的燈光,準確命中目標的頭部,而且是命中。這樣的難度使費勒隊長感到難以置信,也更使他感到後怕。如果殺手的目標不是菲爾普斯,而是卡梅隆先生的話,那麽除非卡梅隆先生一直躲在裝著防彈玻璃的房子裏不出來,否則就會獲得和菲爾普斯一樣的下場。

戰術手電的光芒在樹下的地麵和樹幹上照射著,樹幹上發現了攀爬的痕跡,已經被打掃過,看來殺手離開的時候也是從容不迫。但費勒的火眼金睛還是看出了端倪,不過這僅僅隻能使他確定殺手就是在這棵樹上開槍而已,別的沒什麽用。

“追!”費勒隊長看著與別墅相反的方向,艱難地說出這個字來。確實,這是需要勇氣的。很明顯這個殺手是個頂級殺手,而且肯定不止一個,一個人來這裏暗殺目標,實在是瘋了。而且現在敵暗我明,非常不利,盲目追擊的結果很可能是自己白白送命。

但保鏢是有職業道德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身為卡梅隆先生手下的保鏢,這種時候明知是死路一條也隻能硬著頭皮追了。費勒惟一的希望就是殺手不想戀戰,射殺目標後已經撤離了。那麽他們追捕也就是做個樣子給老板看,當然,也讓自己心安理得。

保鏢們在叢林中穿梭,朝山下追去。而車道上看車的警衛聽到樹林裏的槍響,也敬業地朝山上追去。兩隊人馬在樹林裏遭遇,都是高度緊張的雙方差點走火打傷自己人。

而在他們行進路邊的不遠處,一個黑影在樹叢中敏捷地穿梭,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很快,黑影就到了車道上。此時,一些停車靠近別墅的賓客已經開車下來了,停車離別墅較遠的人走得沒那麽快,正在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呢。

黑影走到易小刀的福特車邊,拿出一個隨身的鑰匙,準備開門上車,隨即心中一動,沒有上福特車,而是走到與福特車隔了一段距離的一輛銀色保時捷敞篷跑車邊上。

看車的警衛還在樹林裏沒出來,黑影躲在副駕駛位的車門後,等到一輛山上下來的車開過去,立即跳起來,左腳在車後輪上一蹬,飛身上了車,落進了駕駛位,同時順手破壞了報警器。

車燈閃過,又一輛豪車從山上下來了。黑影趕緊低頭,將上身都縮進了座位裏。車子過去,黑影拿出小手電,彎腰打開顯示麵板下的一塊真皮外殼,找到裏麵的打火裝置,使用最原始、最有效的方式,發動了汽車。

保時捷的主人遇到一個老朋友,剛好老朋友來得早,車就停在別墅門外不遠處,他便請老朋友帶了一程,帶到自己停車的地方。

“我到了,前麵兩個車位放我下來,對,那輛悍馬後麵。”保時捷的主人說。

勞斯萊斯在悍馬邊上停下來,保時捷的主人一邊下車一邊想要炫耀一下:“老兄,看看我這輛車怎麽樣?保時捷敞篷跑車,全球限量——”

他手舞足蹈地走向自己的愛車,結果,轉過悍馬,他隻看到一個空的車位,心愛的全球限量保時捷已經不翼而飛,他頓時呆在原地。

“怎麽了,老底?”勞斯萊斯的主人從窗戶探出頭來。

“我的車不見了!”保時捷的主人驚呼,馬上又否定了,“不,不可能,我一定看錯了!看錯了!它明明應該在這裏的!”

可它明明已經不在這裏了,它現在正飛馳在夜幕中的高速公路上。車上坐著一個長發飄飄的黑衣女子,依舊帶著墨鏡,冷酷十足,在副駕駛座上,靜靜地躺著一支黑色的狙擊槍。

保時捷的時速接近兩百公裏,呼嘯一聲,已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了。

二十多分鍾後,別墅裏的賓客們才全部散去。

易小刀也準備趁著混亂,離開別墅。說實話,百合這樣冒冒失失地開槍,很可能已經暴露了自己,麵對卡梅隆先生那些如狼似虎的保鏢,她肯定沒那麽容易應付。他希望百合安全地回到車裏等待自己,或者先行開車離去,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回到車裏,確認百合安全。

就在他要走的時候,琳達發現了他。琳達一直陪著卡梅隆先生站在門口,看著疏散的賓客。

“魯卡斯,過來。”琳達冷冷地叫他,但同時卻偷偷給了他一個的媚眼。

琳達的叫喚使得卡梅隆先生也注意到他,多看了他一眼。

琳達以一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易小刀。是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易小刀太值得懷疑了。

首先,以琳達與魯卡斯交易時的觀察,魯卡斯應該是一個比較好色的人,對琳達也是垂涎三尺,但是見了她,麵對那麽裸的**,他卻顯得有些遲疑。其次,菲爾普斯找他去喝酒,她才一轉身,菲爾普斯就死了,他竟然沒有發出一聲警告,事後也是別人發現菲爾普斯的屍體才知道的。還有,魯卡斯在生意上以往一向很懂規矩,但這次他竟然突然和卡梅隆先生說要加貨。

所有這一切,都值得琳達去懷疑。雖然從以往的交易來看,魯卡斯是個絕對可靠的人,但是現在經濟環境不好,大家生意都不好做,誰知道魯卡斯會不會變質?甚至,她以前根本沒見過魯卡斯,誰能保證眼前的這個帥氣男子就是貨真價實的魯卡斯?

所以,當她看到魯卡斯準備趁亂離開時,敏銳的眼睛立刻發現了他,並叫住了他。當然她更希望魯卡斯沒有問題,那麽她就還能創造機會與他一番。想到這裏,她心底的躁動更加厲害了,隻是礙於老卡梅隆在場,不好過分表露而已。

待眾人都離開後,卡梅隆先生才走到菲爾普斯的屍體前,看了一眼,淡然地說:“關門。找點東西給他蓋上。”然後慢慢地走回屋裏了。

回到剛才的圓形大廳裏,卡梅隆先生坐進真皮沙發裏,波瀾不驚地將兩手往扶手上一搭,一雙不怒而威的眼睛在所有人臉上掃了一眼,然後停在易小刀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