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勞燕分飛

的別墅裏。

一大早,cruse就打開了電視機看早間新聞。

“昨天晚上七時許,我市生一起特大黑幫火並事件,初步估計已有300餘人在事件中喪生,其中包括三十多名普通市民。事地點位於皇後區法拉盛街區的一片宿舍區,火並事件隻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但現場的屍體堆積如山,大部分屍體都是一刀致死。據警方介紹,這可能是兩個專業的殺手組織之間的火並,事件的導火線尚不清楚。目前,正在紐約公幹的國際刑警總部秘書處暴力犯罪處處長廉傑已經前往現場,指揮處理事件……”

畫麵是晚上拍的,在燈光照射下,血淋淋的屍體讓人毛骨悚然。

cruse當時正在一邊吃早餐一邊聽著新聞報道,越是聽到後麵,他越覺得這個事件與自己的生活有關。對,是易小刀。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在南華市的清風茶樓救宋曉藝時,就懷疑了易小刀的身份可能是一個殺手。上次在紐約碰到易小刀他就隱約感到易小刀絕不是特意來找宋曉藝的,而是有另外的事,再看新聞事件的生地點在華人聚居區,指揮處理事件的警官是華人廉傑,他便基本確定了火並的一方就是易小刀。

“親愛的,怎麽了?”伊麗莎白從房間裏走出來,在沙上坐下來。

“我想我找到易了。”cruse盯著電視屏幕緩緩地說。

他遲疑了一會兒,但還是拿起了手邊的電話,撥通了宋曉藝的手機。

手機一接通,cruse急道:“宋,我找到易了!”

但是手機那頭沒有聲音。

“宋?宋?”bsp;“cruse,你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用漢語說道。

cruse立刻警覺起來,問道:“你是誰?宋在哪裏?”

中年男人說:“她在我這裏,很安全。告訴我,易小刀在哪裏?”他的話很簡單,開門見山。

“你是誰?我要和宋說話。”cruse示意伊麗莎白進了房間,才說道。

“隻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能滿足你的要求。”中年男人說。

cruse厲聲說:“你趕快放了宋,不然我就報警!”

“哼!”中年男人冷哼一聲,“如果你希望她有事,你就去報警吧。對了,我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家裏來,你想當麵告訴嗎?”

“我不知道易在哪裏。”cruse說。當他聽到對方會找到自己家裏來時,他不由得緩和了語氣。他已經可以料到,電話那頭的人就是易小刀的對手,肯定不會是什麽善良之輩。

“***,你耍我?”中年男人吼道,“我可是很小氣的,就算是逗我玩,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看到了早間新聞,我估計和易有關而已,僅此而已。”cruse說。現在他有家庭,有孩子有老婆,可不能再像年輕時那麽豪氣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中年男人沉吟了一會兒,說:“好吧。我暫且相信你。但是,一旦你知道易小刀的下落,馬上打這個電話告訴我,否則,我會讓你們死得很慘。明白了嗎?”

cruse抹去額頭的汗珠,說:“明白。”

掛了電話,伊麗莎白才走了出來。她對他的私事公事都從來不管,她隻是一個全職太太而已。

“伊麗莎白,你帶上小布魯克林回你媽媽家住幾天。”cruse坐在沙裏說。電視裏還在播放火並事件的新聞。

“生什麽事了?你不會有事吧?”伊麗莎白擔心地問。

“我不會有事。”cruse說,“你現在就去收拾東西,我不能去送你,你自己搭火車去華盛頓。等我把事情處理好了,就去接你們回來。”

雖然伊麗莎白不知道生了什麽事,也很擔心丈夫的安危,但她還是照cruse的吩咐去做了。

上午,她就帶著小布魯克林和簡單的行李搭上了去華盛頓的火車。

唐人街。

一家華人診所裏。

易小刀將納卡送進手術室,醫生開始給納卡動手術取子彈。

易小刀退了出來,看到百合坐在過道的長椅上,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在百合身邊坐了下來。

易小刀吞了好幾次口水,才開口出了聲音:“那晚的事……對不起……”從那晚之後,隻有現在他們才有機會單獨相處,之前連個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已經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百合說。雖然此前她是作為一個殺手在與敵人較量,但她現在的神情,卻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疲憊、失落、憂傷、茫然。以往比男人還要強勢的百合已經悄然不見,現在易小刀麵前隻有一個無助的女人。

“其實我隻是想讓納卡護著你安全離開而已,沒想到卻差點害死你。”易小刀手肘撐著膝蓋,深深彎下腰去。他的心裏真的感到非常抱歉,如果白小刀他們沒有回去找百合,甚至隻是晚了幾分鍾,百合可能就沒法坐在這裏了。

“我很好。”百合說著,看了一眼手術室,“我隻是覺得對不起納卡,他和這件事完全無關,卻被我連累到差點送命。”

“這是我的安排失誤,是我害了他。我應該親自護送你離開的。”易小刀說著,十指**頭,他懊惱得想大吼一陣泄心頭的積鬱。

“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是想自己引開警察的注意力,讓我們撤離。”百合說著,輕輕歎了口氣,突然問,“你知道納卡是怎麽受傷的嗎?”

易小刀抬起頭,緩緩說:“不知道。”

“他用身體幫我擋了子彈。如果不是他,我已經腦袋開花了。”百合說。她想起上一次納卡和易小刀比試躲子彈,納卡輸了,因為易小刀故意讓子彈打偏了。但這一次,子彈沒有打偏,但納卡贏了。

易小刀重新低下頭,沒有再說話。任何安慰百合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你走吧。”百合低聲說,“這裏不需要你了,你有更緊要的事要做。”

易小刀沉默良久,才說:“你不跟我一起了?唔……因為,我答應十一娘——”

“我現在這個樣子隻會成為你的累贅。”百合打斷易小刀的話,“而且,我現在已經厭倦了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我不能幫你了,也幫不上你。”

“好吧。既然你已經厭倦,我不能強迫你。”易小刀深吸一口氣,看著百合說,“但我想知道為什麽?”

百合迎向易小刀的目光,默默地注視了好幾秒鍾,然後移開目光,看著眼前的虛空。“一個殺手是不能有感情的,一個女殺手尤其如此。如果一個女殺手,動了真情,她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向往平凡生活,對男人充滿依賴感,並開始幻想將來。”

“這麽說,你是想留在納卡身邊了?”易小刀說。他的語氣有些惱火,但他不能火。

百合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釋然,說:“是的。我不知道納卡的傷會怎麽樣,但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不論如何,我都要留下來照顧他。從現在開始,請你把我當做一個普通的女人,我也要用回很久以前的名字,我現在叫,陳曼妮。”

“陳曼妮?”易小刀重複道,他想不到百合會說出這些話來,他有些失去理智,冷笑道:“我也曾經救過你。”

“但你也傷害過我。”百合低聲說道,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

“你,你,你對納卡那是同情,你這樣隻會讓他更可憐!”易小刀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這是責任。”百合依舊緩緩地說,“每個人都要負起自己的責任,就像……就像你對宋曉藝的責任。”

“我……”易小刀的氣焰一下子被百合澆滅了,“我隻是想兌現當初的承諾……找到她,但並不代表什麽……”

“但你的承諾對她來說,卻代表一切:希望、幸福,還有未來的全部人生。”百合說。

易小刀慘然一笑:“你不知道她已經是一個母親了嗎?”

百合咬緊嘴唇,心中翻騰起伏。如果不是寧小刀告訴她宋曉藝的情況,她可能不會負氣說出要留在納卡身邊的話,畢竟那個布魯克林大橋上的夜晚一度讓她以為是自己人生新的開始。而現在,如果不把宋曉藝的事告訴易小刀,易小刀也不會再去尋找宋曉藝。阿嬌雖曾給她帶來一點麻煩,但現在已經不是她的威脅,那麽她和易小刀的關係也會順理成章地圓滿結局。

終於,她還是開口了,因為易小刀那慘然的笑容讓她明白,宋曉藝在他的心底害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其實,你那天看到的情景,隻是一個誤會。宋曉藝和cruse隻是朋友,那個孩子是cruse和他的妻子的。”

“什麽?”易小刀的反應進一步印證了百合心中的猜測,也更讓她心灰意冷。

“昨天下午,宋曉藝在電視廣告中澄清了這個誤會,並留下了聯係電話。所有人都看到了,隻是沒有告訴你。”百合說完,鬆了口氣。

易小刀卻呆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來。讓他呆住的是那天所見竟是誤會,但讓他說不出話來的,卻是所有人都瞞著他的這個事實。

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所有人都認為一旦他知道了這件事,就會馬上去找宋曉藝,而對報仇大計置之不理!這不是大家對他的偏見,而是他確實這樣做過,否則,葉小刀和寧小刀也不會正兒八經地當麵對他抗議過。

“我該走了。”他站起來,有些無力地說。

“等等。”百合叫住他,“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易小刀轉身問道:“什麽事?”

百合神色平靜地說:“請你轉告紅花會的姐妹,紐約的事情了結之後,紅花會……就地解散。我會往她們每個人的賬戶存進五百萬美金,至於那些死去的姐妹,麻煩你處理她們的後事,找到遺產繼承人。如果找不到,你就把她們的遺產捐給慈善組織。但是,你應該在事情完了之後再宣布,你現在需要紅花會的每一份力量。”

“你真的決定了嗎?”易小刀最後問道。

過了很久,百合才緩緩點了點頭。

“再見。”易小刀沒有看百合,隻是輕輕道別,然後離開了診所。

百合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默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