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海天的話讓鳳浪絲毫沒有對祝蘭台的身份起疑,反而更加認定祝蘭台是由於黃誌在鳳崇麵前受寵,才得以在鳳家的藥材鋪“頤指氣使”的樣子。
鳳浪懂得怎麽樣去勾引女人,所以他不急著見祝蘭台,給祝蘭台壓力,而是每日默默地守候在祝蘭台從鳳家到藥材鋪必走的路上,既然祝蘭台看得見他的“失魂落魄”,又總是在祝蘭台看見他的時候孤獨地離開。
祝蘭台自然是不知道鳳浪的打算,她真心地以為鳳浪是被曾經兩人之間那短暫的情緣牽絆,像她一樣不能自拔。於是祝蘭台越來越沉默,她將藥房交給陳大夫之後不再像以前一樣聆聽討論,甚至有時會很長時間想不起去藏書寶殿。
鳳崇將一切看在眼裏,雖然心痛,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開口問什麽,隻是將所有的心思用在生意上,閑暇時就拚了命地練習走路,爭取讓那些藥浴早日生效。鳳崇想,或許隻有在努力站起來,靠著自己能力走路的時候,他才能欺騙自己,祝蘭台是在乎他的,在乎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不然也不會在鳳浪出現之後,還一直以陳大夫的名義給他送來新的藥方。
三個人,百種心思,牽絆至深。
這樣的僵局持續到了八月間的時候,終於有了逆轉。
那日,祝蘭台正在路上走著,想要去找陳大夫商量鳳崇腿疾的治療事項,突然覺得麵前一暗,抬頭就看見幾個攔路要綁架她的人,一臉的凶神惡煞,嘴裏威嚇著說是祝蘭台要是敢反抗的話,就當時了結她。
短暫的驚慌之後,祝蘭台恢複鎮定,因為她身邊一直有鳳崇的影衛,影衛們個個身手了得,這幾個劫匪倒不在祝蘭台的眼裏。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眼見著劫匪就要將她綁起來了,絲毫沒有見影衛出手的跡象,祝蘭台不由地著急起來。
就在劫匪們得意洋洋地以為即將從鳳家拿取大部分的贖金的時候,一抹火紅的身影閃過。手腳快到看不清動作地迅速將一群劫匪撂倒,鳳浪攔腰抱起祝蘭台,在屋脊上幾個跳躍,消失在遠方。
望江樓上,鳳崇看著那一紅一藍兩道身影糾纏著閃過街角,握著茶杯的手不由地緊了緊,眉頭深蹙。
“就這樣放任他們離去?”黃誌淡然一笑,恍然大悟。他說鳳崇怎麽最近對他和善不少,甚至連他去西域的日子都一再地往後延遲,原始找到了真正那個想要奪取祝蘭台的人,鳳浪——鳳崇最好的兄弟,鳳海天唯一的獨子。
鳳崇幽幽地喟歎,將手裏的茶杯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地來回幾次,憂傷道:“她不快樂,跟我在一起的話。”
“可是主公您應該知道,那些劫匪是誰派出去的。”黃誌神色一肅,正色道:“鳳海天那隻老狐狸,主公比我更了解。他派人在鳳浪每日等待主母的路口攔路綁架搶劫,不過是為了給鳳浪一個機會,讓他對主母來個英雄救美。”
聽聞黃誌竟然改口喊祝蘭台為“主母”,鳳崇有些詫異,旋即明白,黃誌這是真正地將祝蘭台當做自己效忠的對象來看待,將祝蘭台看作是他鳳崇的妻子,隻是效忠,沒有別的綺麗的遐想。若是以前,鳳崇會很高興黃誌這樣的轉變,但是現在,鳳崇隻是覺得很稀鬆平常,因為他的情敵從來不是黃誌,而是鳳浪,那個曾經擄走祝蘭台,在山間跟祝蘭台單獨相處好幾日的人。
點點頭,鳳崇了悟:“可是,她願意被鳳浪所救。”
黃誌頓了頓,有些嘲諷地笑問:“難道主公不是想借此機會試探主母一下,看主母是選擇鳳浪,還是選擇你,或者說,是在鳳浪和鳳家之間抉擇?”
鳳崇苦笑:“都這樣了,你說話就不能和善些嗎?非要這樣夾槍帶棒的,真是……其實,就算是我有這樣的打算,但是你也明白我的為人,若是她真的選擇鳳浪,我便會放她自由,永遠地徹底地放她自由,讓她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自由?”黃誌冷哼:“別人不知道,你我卻很是很清楚不對嗎?鳳浪為什麽會對主母如此上心,那是因為鳳浪不知道她是您的妻子,錯把主母當做是我的女人,想要利用主母來報複我試問,這樣的鳳浪,怎麽會給主母幸福?您難道不明白這一點?什麽給主母幸福,恐怕到最後隻是深深的心傷”
鳳崇語塞,半晌,才幽幽地歎息:“但是,她喜歡鳳浪,這樣,就足夠了。”
黃誌愣了愣,笑道:“真沒看出來,主公竟然對主母如此情深似海,為了她,您竟然明知到是鳳海天的計謀還要乖乖地命令影衛不許出手,給鳳浪抱得美人歸的機會。我,敬您”黃誌說完,端起酒杯,恭敬地遞向鳳崇。
這是黃誌自跟鳳崇因為祝蘭台而鬧僵之後,第一次真心誠意地敬鳳崇。第一次,黃誌覺得,鳳崇不但是個商業奇才,也是個奇情重情的人。
鳳崇也沒推辭,仰麵喝光麵前的酒,不待黃誌替他斟酒,就自己一個人不停地自斟自飲,想要將自己灌醉,忘卻眼前的煩惱。
黃誌見狀,沒有阻止,這個時候的鳳崇,需要用酒將他自己麻醉。
與此同時,祝蘭台和鳳浪正坐在街角的一個小店裏,吃著茶果。
“沒想到洛陽城如今竟然有人敢這麽張狂,居然當街擄人”鳳浪心想,幸好她一直跟著祝蘭台,不然真的被那群劫匪得手了,隻怕他會難過很久吧。麵色一變,鳳浪旋即恢複如常,但是剛才心底冒出的那個念頭卻越來越清晰——他擔心祝蘭台這跟祝蘭台是不是他對付黃誌的利器無關,僅僅是單純地擔心祝蘭台的安危而已。
“許是看中了鳳家的財勢吧。我如今才明白,為什麽當初九兒不被允許到鳳家的商鋪遊玩,更不許說出鳳家九小姐的身份,原來都是防著那些對鳳家財勢虎視眈眈的人。”祝蘭台歎息,有點後悔當初將鳳九儀一塊帶著視察店鋪,心裏想著要不要建議鳳崇將影衛分給鳳九儀幾個,免得鳳九儀真的碰到今天的這種狀況,會束手無策。
見鳳浪沒有回答,祝蘭台抬頭,這才發現鳳浪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鳳眸裏全是矛盾糾結的迷茫。心裏一顫,祝蘭台擔心地問:“你,怎麽了?”
鳳浪眸光一閃,再要抬頭是已然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很快地堆起柔情蜜意,鳳浪對著祝蘭台含情脈脈道:“沒什麽。我隻是在想,若是我沒有碰上,你該怎麽辦。不過幸好,我趕上了。”
鳳浪笑得一臉滿足,像是祝蘭台的安全對他來說就是最幸福、最重要的事。
祝蘭台麵色一紅,低下頭,雙手擺弄著衣襟,澀然道:“說到這,剛才都還沒跟你道謝呢。若不是你出手相救的,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祝蘭台心底也訝異,怎麽這次影衛行動這麽慢,人家劫匪幾乎衝到她的麵門了,還是沒有絲毫影衛行動的訊息。若是鳳浪一直默默地跟隨著,守護著,隻怕自己這次真的要落入劫匪之手了吧,祝蘭台有些後怕地想。
其實,鳳海天怎麽會在鳳浪看不見的情況下就派人將祝蘭台擄走呢?那樣的話他的計劃就完全無法實施了。所以不論影衛出不出手,不論劫匪是在哪裏出現,鳳海天最後,都會讓鳳浪看見祝蘭台遇險的狀況,然後英雄救美,俘獲祝蘭台的心,給鳳崇以沉重的一擊
“你我之間還需要什麽客套”鳳浪堅決地說道,情難自已地執起祝蘭台的雙手,一雙鳳眸裏深情繾綣,柔聲道:“隻要你平安無事,就算是讓我死,我也甘願”
或許是很久沒聽到這樣生死與共的海誓山盟了,或許是眼前的鳳浪跟記憶裏的那抹山間的火紅交疊在一起,祝蘭台竟然像是受了蠱惑一般,沒有抽回自己的手,雙眸看向鳳浪,然後整個人就陷在那一潭溫柔裏,再也走不出來了。
鳳浪知道,有些事急不得,便也不催祝蘭台,隻是拿雙眸看著祝蘭台,含情脈脈,深情無限。
祝蘭台隻覺得整個人越來越暈乎乎的,靈魂似乎溢出了身體,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隻聽見鳳浪在軟語說些什麽,像是情人之間的喁喁私語,嘴唇一張一合,就將全世界的甜蜜都搬了過來,將她淹沒。
“所以,你願意跟我走嗎?”鳳浪深情款款,執起祝蘭台的雙手,放在自己的心窩。
祝蘭台一怔,猛地驚醒。若是她沒聽錯的話,鳳浪是在要求跟她私奔?
下意識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祝蘭台心底亂麻一樣地沒有絲毫的頭緒。低頭整理自己的心思,祝蘭台錯過了從鳳浪臉上一閃而逝的真心的失落。
寂寞,蔓延開來。
許久,祝蘭台才訥訥地開口:“我,已經嫁為人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