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蕭術謹勢

一行人落腳在醉歌往日住的閣樓裏，含笑打理得極幹淨，隻是原先滿庭的扶蘇花謝去，種上了寒梅，隻含了苞，還未綻放。

“我還記得那日我來找醉歌，卻被素問下了毒趕出院外。素問你可真狠啊，整一壺的扶蘇花釀盡數給了曾修遠。”蕭術謹站在窗前，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閣樓裏，也驚心於這閣樓的巧妙布置，隻需站在此處，一切盡收眼底。

卻也想以前那些趣事糗事來，不由好笑。原來不過才過數月而已，竟感覺已經很久了。

“蕭公子還記著呢，那今日便請你喝個夠。”素問笑笑，抱著一個還帶著泥封的酒壇。曾修遠見了忙過去搭手，素問揭開泥封，清淡幽香的扶蘇花香便彌漫了整個房間。

“嘖嘖嘖，這可是窖藏得最好的酒了，蕭狐狸你有口福了。”沉坷連連嘖嘴，成天跟著師父和歌兒喝，他自然知道什麽樣的扶蘇酒為最好。不是窖藏的時間越長越好，而是要時間剛好，時機剛好。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嚐嚐。”蕭術謹笑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喝過扶蘇酒呢，好不容易自己鼓搗一番，卻讓醉歌點評為‘東施效顰’。”說著還故作委屈狀看著醉歌。

“嫂子，你也試試。”素問清脆的一聲“嫂子”卻讓眾人為之一窒。素問啊素問，你終於是想開了麽？終於能坦然麵對沉坷和宛若卿了吧？曾修遠的目光陡然明亮起來。

倒是宛若卿頗有些不自在，不過很快便被她掩嘴輕笑地遮蓋過去：“那好妹妹這杯酒，我倒是非喝不可了呢。是吧，沉坷？”

宛若卿淺淺飲盡，極是優雅。臉上帶著笑意，心裏卻像比喝了毒藥還難受，這便是蕭術謹日思夜想的味道！

“你也試試。”既然明白了素問的用意，其餘的話已不必多說。醉歌給蕭術謹斟了一杯，蕭術謹卻握著她的手喂自己，笑得一臉壞樣，醉歌亦已習慣他總這般胡鬧大膽，隻隨了他去。

蕭術謹拎了壺酒，拉著醉歌從窗子裏飛出，幾點幾跳，落在遠處他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屋頂，對麵便是元明嵐的府祗。

“來，我們喝酒。那時想找你討口酒喝，你倒好，不給就算了還差點殺了我。”蕭術謹刮了下她的鼻子，說道。想起當日之事，醉歌也覺得好笑。

已是寒秋了，北風刮得有些涼意，蕭術謹脫下袍子給醉歌披上，而醉歌亦是當時那副閑散模樣，一腿微屈，一腿伸直，隻是身子靠在蕭術謹懷裏。

“你說，他站在那裏看了許久，累不累？”蕭術謹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年紀一大把了，可別先受了風寒死掉。”醉歌亦刻薄。

兩人本是低聲耳語，偏又用內力逼音成線，一字不落地落在元明嵐耳裏，氣得他麵色鐵青。

“哼！妖女！”元明嵐冷哼著咒罵一聲，甩袖回府。

蕭術謹在江湖上聲名已定，僅力破秦都鬼域此一項，便足夠支撐他穩穩拿住江湖至尊令的。既而廣發英雄帖，稱願為武林俠士略盡綿薄之力，招賢納士，一些幫派自然是樂得喜笑顏開，能攀上蕭家這棵大樹，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又四處設立百草堂，凡江湖上受了刀槍劍傷的綠林好漢，皆可來此免費療傷。

更成立諸多武館，歡迎天下武林人士來此開宗立派，授業收徒。

一時間蕭術謹在江湖上的“仁心俠義”之名名動四方，人人皆知江南有個蕭術謹，古道熱腸，是個大好人。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總有些不識好歹的硬骨頭，會在一夜之間大廈傾覆，教毀人亡，自然也是蕭術謹的好手段。

如此種種，軟硬兼施，收買人心，蕭術謹手上的籌碼越來越多，大勢已漸成。隱隱已有他蕭術謹振臂一呼，千萬義士誓死追隨之勢。

隻是蕭術謹的藥和錢，又豈是那麽好拿的？

他整日隻呆在醉歌的小閣樓裏，聽下人來報。與醉歌對月低唱淺斟，自有一番胸有成竹，運籌帷幄的風采。

騰著熱氣的溫水上飄浮著諸多玫瑰花瓣，紅得豔麗的花瓣偶有幾片沾在醉歌瓷器般的肌膚上，氤氳的熱浪熏得她的臉有些微微的玫紅，水裏泡的藥開始發揮作用了，需得用玫瑰花香遮住藥味。

青絲用一根簡單的玉簪子挽起，垂下幾縷落在耳際頸間，蕭術謹挑起簾子進來，坐在水邊，輕輕拿開一片眷念在她後頸處的花瓣。

“忙完了？”醉歌隨意攪動一池溫水，花瓣隨之**開。

“差不多。”蕭術謹舀了一瓢水從她頸間流過，清清亮亮的溫水給她肌膚帶來月光般的光華。而有些麻煩事，實在不想告訴她。

“我聽說天絕派的掌門，這些日子去了個有趣的地方。”醉歌淡淡說著，蕭術謹微微一愣，她如何知道自己在為天絕派的事情煩心？

“他似乎對含笑手下的一名女子極有興趣，幾次三番來看她，還送了不少金銀。”醉歌似閑話家常般對蕭術謹說著，不過到底是他來找那女子，還是那女子主動下了藥，便不在醉歌說的範圍了。

天絕派乃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派，作風正直，派內中人清心寡欲，以除魔衛道為已任，在江湖上極有聲望，不屑於蕭術謹這等市井商販為伍。蕭術謹試過強行拿下，卻因為天絕派所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久拿不下。

可若傳出以為人正派，正人君子自稱的掌門流連煙花柳巷之事，隻怕這老頭要晚節不保啊。再煽風點火，怕是要連天絕派都保不住了。

蕭術謹柔情泛開，醉歌雖自說絕不參與他的事，可若真有什麽難解之事，她總是在不經意間替他點透，蕭術謹自覺三生有幸。誰說她無情的？她明明是這世上最情深之人！

醉歌嘴角含了淡淡一絲笑意，靠著他肩頭閉目養神。

低歎一聲，除去長袍落入水中，擁著她共享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目光卻是憂心忡忡。

稍後會有二更哦，嗯，我想多醉歌點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