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彤手腳比起剛才已經慢了一半有餘,所以,也不再殺傷禁軍士兵了。

夏延心中明亮,隻要再過一時片刻,這千之耳必然要變成死人了。

劉思彤躺在地上,旋轉的天際上隻看到的萬千槍影從上空刺來,密密麻麻,幾乎不留一絲空隙,他後背運使勁力,滑出幾尺,急忙又從幾個士卒的**鑽走。

身上的衣衫逐漸黏在身上,大汗止不住的往地上掉。

他明白,這汗水流幹之時,也是他千之耳斃命之時。

突然,頭皮一涼,接著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傳來,隻見上麵數不清的槍影其中一隻鐵槍上,掛著一捋帶著鮮血的頭發。

劉思彤冷汗直冒,接著大怒,間不容發之際又用腳上兩隻鐵靴劃斷兩條腿,大罵道。

“狗雜種,你和太一教那兩個**做的好事,以為我不知道嗎?”

夏延怒氣上湧,手裏不由自主的抓著一把黃沙,手指捏的發白。

劉思彤大腿又被劃了一槍,聲音卻更大了幾分。

“狗皇帝,你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卻不知道有三個人瞧在眼裏吧,那天晚上你和兩個太一教的小賤人行那苟且之事,把人家的衣衫都給撕爛了,你道別人不知道嗎?”

夏延察覺周圍的目光輕輕淡淡的從他身上瞟過,雖無停留,但他知道,到底這些話還是在眾人心中埋下了種子。

該死!夏延眼神中殺意凜然,嘴角卻微微揚了起來,這個千之耳越是要惹他生氣,他卻越是沉住氣不發出動靜。

他要看看,一個身上被紮了千百個窟窿的千之耳到底還是不是尖牙利嘴?

劉思彤身上一股鮮血突然飆射而出,肩膀正中被一名士卒紮了正著,忍著劇痛又踢斷兩隻小腿,他麵色發白,隻怕再過十幾個呼吸就要死在這裏了。

他找了許久,還是沒有發現夏延的藏身所在,周圍密密麻麻的黑影,在他眼裏像是以前小時候追著他咬的黑狗一樣,極討厭又可怕,這樣的一群黑狗恐怕要把他咬死在這裏了。

劉思彤突然大笑道。

“夏延,你今天要是不把大爺釘死在這黃泥裏,大爺回去後一定把你做的好事宣揚出去,讓整個天下人都知道!看你和那兩個小賤人還有沒有臉活在世上,哈哈哈哈!”

劉思彤這句話說完,前鋒軍主李俊突然大叫一聲,揮著大刀就衝了出去。

沒有人阻攔,一條雄壯大漢大步流星趕了過去,旁邊的士卒都讓開一條道路。

夏延臉色一變,忍不住出聲喝道。

“李俊,回來!”

李俊卻是不聞不問,高舉著大刀往前衝了過去。

旁邊圍攻劉思彤的士卒個個雙眼通紅,但看著前鋒軍主李俊從後麵趕來,個個都退開半丈,不敢跟他搶功。

眼看劉思彤就要斃命於槍林之下,但是此舉卻為他爭取了一絲喘息之機。

李俊雖然生的人高馬大,但哪裏是劉思彤的對手,即便他是身經百戰之人,但是普通人和習武之人差距還是太大,多少經驗也無法彌補。

劉思彤看著這個衣著不同的大漢殺來,千之耳一眼認定他是個大將軍,也知道自己要逃生的機會來了,舌尖一咬,不知哪裏又生出來一股氣力,雙腿一旋,整個身子像是一根軟皮筋一樣竟然淩空飛起,雙腿交錯,使了一招剪刀腿向李俊攻來。

李俊身為禁軍前鋒軍主到底也是有幾分本事,一杆長槍在手裏抖動,翻騰如龍,挽了一個大大的槍花,淩空紮出二三十點。

眾禁軍抖齊齊叫了一聲好。

夏延追在身後卻是大急,大喊道。

“使不得。”

果然,隻見交錯的剪刀腿上寒光淩動,隻聽”喀”得一聲輕響,李俊手裏的長槍竟然斷成三截,劉思彤雙腳彎曲,砸在李俊的胸口上,骨裂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劉思彤一手掐著他脖子冷笑道。

“小子,你敢跟你爺爺鬥!”

李俊閉過氣去,一張黑臉逐漸變成醬紫色,周圍的禁軍士卒以為李俊已死,紛紛大聲叫罵,幾十隻長槍”呼呼”的就要刺過去。

劉思彤一手將李俊舉過頭頂,大聲道。

“我看誰敢動手,誰再上前一步我把他掐死。”

夏延緊接著大喝道。

“都退下!”

眾人果然都止住不再上前,一雙雙眼睛像是冒出火來一樣死死盯著劉思彤。

一時之間,四野俱靜,無邊曠野上隻見沙場風塵滾滾,黃沙漫天,細小的沙塵吹在眾人臉上,誰都沒有心思去擦。

在這片遼闊的黃沙之地,一片寂靜。除了狂風呼嘯外,似乎連一隻麻雀都沒有。唯一能看到的,隻有那禿鷲在漫天風沙中翱翔,尋找著猝死的野獸和餓死的士兵,飛得低低的,仿佛隨時準備將人吞噬。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黃沙連綿不絕,沒有一棵樹,沒有一點水源,地上是厚厚的沙石,風吹得如同海浪。沙地裏有幾根剩餘下來的荒草,已經枯黃,卷曲,像是一把把卷邊刀,切切割割著這塊過往的蒼茫。荒草間有一些殘破的帳篷,這是禁軍中養馬的馬炳居住。

黃沙如火,風煙滔天。鋼刀亦如風煙一般,飛舞在空中,輕輕一碰,便可將人斬於馬下。在這個黃沙遮天的世界裏,隻有鋼刀的聲鳴一直回**於耳邊。馬蹄踏破天際,狗尾草隨風而起,鐵騎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風穿梭在閃爍的黃色沙丘之間。奮勇的士兵們奔馳於沙漠中,身穿鎧甲,步履堅定。雖然沙塵過眼,他們依舊看得清彼此的身影,看得清敵人的身影。

靜謐的天空,黃色的沙漠,沙塵飛揚,陽光萬丈,這一切襯托出一副淒涼的畫麵。景色如同一幅油畫,黑白分明,色彩灰暗。四周遠眺,一片荒涼,無際無邊的茫茫黃沙讓人心寒。幾縷煙霧和風沙隨風而起,彌漫了整個世界,仿佛將一切都覆蓋在了底下。天空湛藍清澈,可在這樣的景象下,卻有一種說不清的壓抑。陽光炙熱而殘酷,照在人的身上,如同一麵鑲在黃色大帳篷上的烈日。